☆﹀╮========================================================= ╲╱= 小说TXT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 ☆〆 书名:重生之宠妻一世 作者:初心一一 别名:人间有味是清欢  一朝醒来,她不知今时何时。前生重重,譬如苦难困顿,已成云烟。 她,皇甫清苒,既然重活一世,这次她不仅要挽回失去的亲情,更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定要他,生不如死的信念生存。 口蜜腹剑的莲花庶妹,虚情假意的卑贱姨娘,还有忘恩负义的薄情夫郎,我倒要看看这一次,你们能耍出什么花样! 盛京的人都知道,尚书府家的嫡小姐是个性情暴戾的女子,鞭打下人,欺辱庶妹,空有一张美丽的面容,却目不识丁,无才无德。 “什么什么,我们盛京第一贵公子居然要求娶那个无才无德的母老虎?!”路人甲凌乱大吼。 “嘤嘤婴,我的公子……”路人乙哭的肝肠寸断。 “那个混蛋!他居然敢?!”某清苒咬牙切齿,磨刀霍霍…… 某公子气宇轩昂,精神奕奕,红光满面,“娘子,我来娶亲了。 内容标签:重生 豪门世家 宅斗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皇甫清苒 ┃ 配角:世子奕,皇甫清柔,皇甫清琳,李景琛 ┃ 其它: ☆、死亡 ?  阳春三月,本是春光明媚的好时光,皇甫清苒的身体却一阵阵发寒。   看着身着大红色王妃正装的妹妹,眼泪从眼角滑下,原本平静无波的黑瞳蓦地狠厉无比。   女子被两个婆子压着,跪在地上,头发凌乱,面上滚烫的鲜血已经干涸,看起来凄厉无比。   “皇甫清琳,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竟然敢,你竟然敢……!”青葱细白的手指,此时沾满了血迹,指甲几乎嵌入手心,表示主人的愤怒和仇恨。   “呵呵呵,我的好姐姐,你说~哪里对不起我?哈,真好笑。”皇甫清琳不经意的摸着指甲上的蔻丹,笑的轻蔑而高傲,听到皇甫清苒的质问,面色划过一道狠厉和不甘,声音也尖利起来,“你哪里对不起我?呵,你那个下贱的娘跟我娘抢了爹,你也是个下贱的女人,明明是我和王爷两情相悦,可你偏偏横插一脚。呵呵,最后不还是落在我手里!你和你娘,都是蠢货!”   皇甫清琳的面容因为愤恨而扭曲丑陋,而皇甫清苒听到‘王爷’两个字,却突然安静了。   手不自觉的覆上鼓鼓的腹部,里面的胎儿已经四个月大了。   皇甫清琳嫉恨的看着皇甫清苒的肚子,纤长的指甲狠狠的攥住手绢,几乎要把指甲折断。为什么,为什么王爷说不爱她只是骗她却让她怀了孩子,为什么这个女人从小到大都压她一头,为什么只要有这个女人的地方所有的人都看不到她皇甫清琳!   为什么!明明这个女人是个草包而已,诗书琴艺样样不通,就因为她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吗!   皇甫清琳几乎想要抓碎跪着的女人的脸,可是,她不急,她要一点一点折磨这个女人,毁了她的容颜,是她做的第一步而已。   “来人——”皇甫清琳话未说完,就听到皇甫清苒清冷的声音响起,“是王爷让你这么做的?”   皇甫清琳狰狞一笑,抹上手指的祖母绿戒指,“不然呢?如今我替了你正妃的位置,自然是王爷授意的。不过王爷说了,念在旧日情分上,他留你一命,贬为贱妾发配到北苑。呵呵,如今将军府满门被抄斩,王爷留你一条贱命,你还不赶紧谢恩?”   皇甫清苒笑了,笑的凄凉而美丽,嘴角一勾,话语威严带着嘲讽,“贬为贱妾?呵,他李璟尘还真当自己是个王爷了!区区一个没用的东西,他也配!”   皇甫清琳脸色一变,“辱骂王爷,看来姐姐是非要吃些苦头了。”挥手示意身边的丫头走上前去。   那丫头,皇甫清苒自然认得,跟了她十年的丫头,她怎么不认得!   绿珠!   这个从小陪着她的丫头,竟然也是一个叛主的!果然是人善被人欺,势散众人离!   皇甫清苒幽暗的看着地上横陈的两具尸体,一个是杨麽麽,一个是红雪。   绿珠和□□都是母亲留给她的人,杨麽麽更是母亲的乳母。没想到之前她宠绿珠,绿珠叛主,而红雪却为她而死。   是她对不起她们啊!   皇甫清苒看着朝她走来的绿珠,眸子中划过狠厉。绿珠被那目光一惊,竟然不敢往前再走一步。   皇甫清琳不耐的朝绿珠命令,“还不快去,难道你是对你以前的主子心软不成?”   绿珠一听,知道这是二小姐不高兴了,立马冲到皇甫清苒面前,一脸狠厉道,“大小姐,我实话告诉你,我原本就是二小姐的人。我八岁入府,是柳姨娘把我接进去的,所以我这也算不得叛主!”手一扬,就要打在皇甫清苒的脸上。   皇甫清苒心中一窒,原来,原来从那时候她们就开始谋划了……   强忍住心中的恨意,手腕灵活的一动带着劲风,挣脱了两个婆子的束缚,一手拔下头上的发簪,直直的朝绿珠心口扎去,毫不留情!   Z   这样的贱婢,即使是死了也难以抚平她心中的恨意!她自认从未亏待过绿珠,待她甚至胜过自己的亲妹清柔,没想到,呵,呵呵……   绿珠惨叫一声,心口一阵剧痛,看着那带血的簪子拔出,和她从未见过的皇甫清苒冰冷决绝的笑,然后缓缓倒下,眼睛瞪的老大,似乎带着不可思议和极致的恐惧。   事情只发生在一瞬间,所有的人都不可置信的瞪着眼睛看着冰冷绝美的丽人拿起手绢擦拭发簪上的鲜血。   “你,你竟敢……”皇甫清琳倒吸一口冷气,身体颤抖着看着绿珠倒地之后慌忙大叫起来,“来人呐,大姐姐疯了,快,快杀了她!”   身后的几个丫头婆子立马四呼救命,护卫朝着小湖边逼来。   皇甫清苒目光紧紧盯着皇甫清琳,看的皇甫清琳一阵头皮发麻,一边拉着丫头护着自己朝后退去。   “呵,妹妹,你以为,你逃得了吗?姐姐怕黄泉路上太寂寞,你来陪陪姐姐可好?”皇甫清苒灵敏的躲过想要拉住她的丫头朝皇甫清琳扑过去,一手抓住皇甫清琳的华服,众人慌乱的想要救出皇甫清琳却只听到一声惨叫,接着‘噗通噗通’两声重物落水的声音响起。   丫头婆子一下子炸开了锅,“呀,王妃娘娘不会水啊,来人呀,救命啊,王妃娘娘落水了……”   皇甫清琳不会水,皇甫清苒自然知道。   她也不会水,皇甫家的女子没有会水的。   但那又怎样?   她十七岁嫁给李璟尘,如今不过二十芳华,心却已经苍老无比。   感受着冰冷的湖水漫过身躯,皇甫清苒笑了,外公,舅舅,是苒儿错了……   苒儿不该执意嫁给李璟尘这个忘恩负义的男人,不该信任柳姨娘那个害死她母亲的贱人,更不应该放着亲人不疼,和这个心肠歹毒的妹妹交好……   她错了,错的彻底!   手摸上腹部,那里有一个她原本很期待的小生命。可是,现在她不想要他了。   孩子,不是娘亲心狠,是你根本不应该来到这个世上……   就这样,让她死去吧。即使她知道她无颜面对地下的亲人,但这一切该结束了。   皇甫清苒看着皇甫清琳沉入湖水的身体,听着耳边的喧闹和护卫跳水的声音。   朦胧中她似乎看到那个淡青色的人影急急忙忙的赶过来,嘴里叫着一个人的名字。   清……   清什么,清琳吗?   呵呵,是她看不清这两人早就眉来眼去,是她看不清这人心怀抱负借助她外公的实力一朝从平民跃为异姓王爷,是她看不清原来她一直被利用,是她看不清祖母的冷待和苛责,是她看不清婆婆的百般刁难是看不上她一朝没了依靠……   从此,她,皇甫清苒和这一切都没有关系。若重来一世,她宁愿从未遇见李璟尘。? ☆、坠马(小修) ?  耳边喧闹了好几日,眼睛像是被千斤压住一样怎样都睁不开。头昏昏沉沉的,浑身有种被火灼烧的感觉。   这就是死了吗?   清苒迷迷糊糊的想着,死了也好,她就可以跟外公他们谢罪了。还有她的母亲,她母亲身体一向不好,身体因为生妹妹的时候亏空了终于还是没熬过第二年的冬夜。   她是恨她的亲妹妹的,因为清柔,母亲才在她两岁的时候就死了。她记事早,有时候会恍然想起母亲逗她的时候,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母亲的样子了。   她的亲妹妹,嫁给了边关的一位将军,是舅母做的媒。   她见过那位将军,倒也是英姿飒爽,正直刚毅。听说她过得还不错,夫妻和睦,一个儿子在上个月也满了周岁。她派人送了礼,却没有亲自去看看她的小外甥。   突然的,她就想起来清柔第一次见到李璟尘的时候说过,姐姐,我劝你一句,李璟尘不是个好人。   她一直以为妹妹是嫉妒她的,才会说那样的话。现在想想对一个初见没几次的人,清柔就看清楚了李景琛的本质,原来一直以来只是她看不清。那男人对她从来都只有利用。利用她结交权贵,利用她取得功名。   不然,他怎会再娶了皇甫清琳那个一直和她最‘交好’的妹妹。   那时他们怎么骗她的?哦,是了。是皇甫清琳在她房里换衣被李璟尘无意撞到了。   那时她心里也是焦灼委屈的。   她和李璟尘不过新婚三月有余,只是回家探亲,却把自家妹妹抬给夫君做了侧妃。   呵,真好笑!   想起当时的场景,柳姨娘拉着她哭的天昏地暗,也不过是作秀罢了。就是她带着众人无意中经过听到皇甫清琳的尖叫,也是个她们早就设计好让皇甫清琳嫁进将军府的计策吧。   只是她瞎了一双眼,才看不清当时柳姨娘和皇甫清琳得意的笑容,才看不清李璟尘充满歉意和懊悔的表情下眸中的喜悦。   红雪早就和她说过,回门的时候看到姑爷和二小姐拉拉扯扯。是她斥责红雪,还让红雪委屈被绿珠扇了几巴掌。   她无才无德,从小被柳姨娘有意无意的教导的对琴棋书画厌恶无比,大字不识也就算了,脾气虽然还好,但性子太直得罪了不少大家千金,最后连个手帕交都没有。若不是在舅舅家住了一段时间,舅舅教了她些护身的功夫,她死之前也不能拉了皇甫清琳那个贱人作伴!   如今落得这幅模样,她还能怪谁,她还能怪谁呵……   不过已经这样了,她也死了,死了,就会忘了吧……死了,就没有痛苦了吧……   可是过去的记忆却越发清晰的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又一遍,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浸湿衣衫。   朦胧中似乎有一双温柔的手帮她拭去眼泪,那温暖的感觉让她忍不住留恋。   “苒儿,苒儿。”耳边传来一阵温柔的声音。这声音让她分外熟悉,清苒迷迷糊糊的睁了眼,那美丽端庄的面容居然是她的舅母陈相宜!不过这面容年轻了不少,眼角还没有细细密密的皱纹。   “舅,舅母。”她听到自己干巴巴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和稚嫩。   “舅母,我们是都死了吗?是苒儿对不起你们……”一股热泪再次沾湿了眼眶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乖苒儿,不哭不哭哈,舅母在这里。傻孩子只是从马上摔了下来怎么会死呢,大夫说了,你就好了。都怪你二表哥,等你好了,舅母带你去揍他,不让他还手好不好。”女人温暖的手掌抚摸着清苒的头发,让她颤抖的身体慢慢恢复了平静。   “好。”清苒撇撇嘴,委屈的回答道。头还是好晕,让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又迷迷糊糊的睡去了。   “夫人,你也不必太过忧心。大夫说了表小姐只是受了惊吓,过了今日就好了。”陈麽麽安慰陈相宜道。   “唉,都怪季轩太调皮,吓到了苒儿。”陈相宜起身挥挥手让丫头在一旁照顾清苒自己回了院子,“让二少爷来找我。”   “是,夫人。”   不多时丫头后面跟着一个器宇轩昂的小公子,身着素白色锦服,看起来一身贵气,再加上一双骨碌碌转动的眼睛,更让他多了几分小孩子的淘气。可是当他瞄到自家娘亲的时候,一张脸刷的变得有些苍白。   “轩儿给娘亲请安。”季轩苦着脸给陈氏请了安,乖乖的跪着不想平日里只做个样子便往陈氏怀里跑。   “你这个混小子!”陈相宜也不让他起来,就开始怒斥,“你怎能带着你表妹去骑马呢!你表妹也不过十岁,要真是摔坏了,让为娘怎么和你地下的姑姑交代!”   季轩也有些惊恐了,表妹已经昏迷三日有余了。当日大夫说表妹并没有摔伤只是吓到了他还松了一口气,如今看着表妹一日日过去却还不醒来,他早就急的不得了了。如今见陈氏如此怒斥他,还以为表妹出了什么事,眼泪哗啦啦的就流下来了,哭嚷着叫道,“娘亲是我错了,表妹,表妹她……”   陈氏见季轩哭的伤心也有些不忍,毕竟这孩子和清苒最是交好的,他也不过十一岁而已,如今怕是也被吓坏了,便柔声道,“你表妹没事。只是轩儿,你可不能再如此鲁莽行事了。”   “是,娘亲。只是……表妹真的没事了?”季轩小眼睛亮晶晶的瞪着陈氏,语气里带着些欣喜,心里也舒了一口气。   “是,苒儿明日就能醒来了。”陈氏让人扶起季轩才道。   “那明日我要去看表妹,这几日真真是吓煞我也。”季轩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脯。这几日还好有大哥在,大哥一直陪着他说表妹一定会没事的,不然看着娘亲阴沉沉的那张脸他这颗小心脏也要被吓坏了。   陈氏沉吟了一下,对季轩安排道,“你先别去叨扰你表妹。这几日你先和宇儿好好修习武功和书本,过几日你爹爹就要回来了,定会考核你们。你这个小毛头若是考的不好怕还是要挨一顿板子,惹得你表妹伤心。”   季轩点头退下,面上虽然表示对陈氏的话绝对放在心上请娘亲放心,但心里却嘀咕着下次一定要让苒儿一起学习才好,不然就她那小身板遇到什么事不是让娘亲更伤心。   季轩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办法,兴冲冲的跑去和哥哥商量——要知道,徐师傅可是最耐不住哥哥求情了。   竖日,阳光洒进房间,清苒蝶翼般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精致的小脸带着病后的苍白无力,只是她的内心却不如面上这般平静。   一晚上的休息让她突然醒悟过来,昨日,昨日真的是舅母来看她了!   可是……可是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舅母也在将军府被抄斩的前一晚,自尽了。   可昨日,那温暖的手掌,温柔的深情,还有那真实的触感证明,这都不是梦,她又活过来了。记忆中也有过这么一回事,这时候的她不过刚刚十岁,二表哥贪玩带着她去骑马差点被甩了下来,吓得她晚上就发热了,一连病了好多天才清醒过来。当时虽然记忆犹新,但因为后来发生了太多的事,这种惊吓在记忆中渐渐淡去,竟再也没有记起来。   昏昏沉沉的又过了两日,清苒的思绪的一点一点理清了。不知道是不是又一次经历身临其境的原因,那些陈旧的记忆居然如同昨日才刚刚发生过一样清晰。   如今的她真的还是那个天真懵懂,有人疼爱的十岁小姑娘。   前生的种种像一场噩梦,清苒轻叹一声,庄周蝴蝶竟不知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苒儿,你还好吧。”季轩看着面前的小女孩发呆了好久似乎都不曾注意到他的到来,心里一阵郁闷不已,不是苒儿生他的气,不理他了吧!   “好苒儿,上次是二表哥不对,二表哥让你打一下,你不要不理二表哥好不好~”糯糯的少年声音带着委屈和撒娇拉回了清苒的思绪。   看着眼前缩小版还未及弱冠的二表哥,清苒忽的就起了逗弄之心,佯作一副就不理你的样子转过头去。这两日她昏睡着,但脑子里却胡乱的想了好多事,如今既然一切从头,她没必要每日活在仇恨里,她的性子一向是欢脱的,而且也胆大对什么事都有很大的好奇心,若不然当年也不会偷偷的和表哥们一起习了武,死之前还报了仇。   如今豁然回首,竟然有些许怀念。   重生一次,除了她还未出世的孩儿,她了无牵挂。说到底,是她对不起她的孩子。   也终究,是他们无缘啊。   季轩见清苒扭过头,神情悲戚,心里一疼,抓住清苒的衣袖摇晃道,“好苒儿,你别生气了好不好,二表哥给你赔罪,从今以后你让我做什么,我绝对答应!”   看着年幼的二表哥一脸正色,表情肃然的样子,清苒噗嗤一声就笑了,葱白的小手扬起食指指着季轩,“你说的啊。”   季轩认真点头。不过,“苒儿,你和我们一起习武好不好。徐师傅不会告诉爹爹的,我们偷偷的。这样以后有人敢欺负你,你就能直接揍扁他了!”小季轩扬扬握紧的小拳头。   清苒轻笑,前世这个小表哥也是这样诱拐自己的,不过那时的自己还小,又受了惊吓,对这个小表哥的主意也不敢随便答应,只到了后来见两位表哥习武很是威风才跟着一道学了,只是后来受不了苦,只学了简单的防身术,如今又经历一次,清苒欣然道了一声,“好。”   很多事情,无论什么都是改变不了轨迹的。但是……这一次,她的命运会如何,说不好呢。   粉红色的唇微微扬着,精致的面容一瞬间有种袭人心魄的美丽。   “苒儿,你笑起来真好看。”季轩眼睛亮晶晶的瞪着清苒来了一句,他见过不少漂亮小姑娘,但都比不过自家小妹,嘿嘿!   晚饭之后,陈氏又来看了清苒一回。   “舅母,明天……我想回尚书府。”清苒看着正给她掖被子的温柔女人静静说道。   “怎么突然就想回去了?”陈氏有些讶然,“你这丫头每次来不都住上一个月的嘛?”   “我想柔儿了。”清苒说起自己妹妹,鼻头忽的一酸。   妹妹很少来舅舅家里,因为她不喜欢。   在府里,清柔也一向是个寡语安静的小姑娘。虽然是尚书府的次嫡女但平日里连庶女都不如。因为她性子太安静,不争不抢,甚至下人都敢给她摆脸色。   爹爹也不喜欢看到清柔,因为看到她就会想起自己妻子的离世。   清苒的娘亲季暖未病逝之前和爹爹皇甫盛倒也是相近如宾,夫妻合乐。虽然那时皇甫清琳的娘亲柳姨娘就进了门,但男人三妻四妾倒也是本性,皇甫盛一颗心还是系在季暖身上。但自从季暖去世后,皇甫盛放在清苒姐妹两的心思就越发淡了,对皇甫清琳虽说不是好的过分,但相比从前也是按照嫡小姐的待遇来的。   再加上皇甫清琳一向在府里嚣张跋扈惯了,除了清苒和她的亲弟皇甫清康,她谁都不放在眼里。   明里暗里对清柔下了不少绊子。   那时候的清苒虽然知道,但从来不过问。每每想起这些,她都觉得愧对清柔。   那个从不怨恨她,在心里把她当成姐姐的妹妹。   “唉,你这丫头。”陈氏叹了一口气,顺了顺清苒放在真伤的头发。   往日里每次清苒来必定不让人提起清柔,二人虽然是亲姐妹,但感情却绝说不上深厚。如今大丫头一病醒来竟说想念柔儿了,陈氏心里也算是松了一口气,摸着清苒的手笑,“咱们大小姐长大了,也知道心疼妹妹了。你母亲若是知道,也算是心安了。”想了想,陈氏又道,“舅母和你说的话你也总算放心上几句,不是亲生的毕竟隔着一层。你且要记得,在尚书府里除了清柔和你父亲,其他人都不可轻易相信。”   陈氏的话也算是委婉,这府里能和大小姐说上话的,除了柳姨娘一家,可就没别人了。   清苒乖乖巧巧的笑了,“知道了舅母。”   “苒儿乖。”陈氏摸着清苒的头发一下一下,看着清苒入睡响起均匀的呼吸声。   没娘的孩子,总是苦的,唉。陈氏叹了一声气,让丫头守着夜,自己回了院子。? ☆、回府(小修) ?  “相公。”陈氏端着一碗参汤进了书房看着烛火下看卷宗的丈夫嘴角勾起温柔的笑容。   “苒儿睡了?”这几日清苒病者,陈氏都是等清苒睡下才过来书房的。   “嗯。”陈氏放下参汤,“时候也不早了,相公你先把汤喝了再看吧。”   季北辰闻言放下手里的卷宗,一口气把汤喝了大半,又听陈氏踌躇道,“苒儿明日要回尚书府。”   季北辰放下汤碗,剑眉一蹙,“苒儿每次不在将军府住上半个月是怎么都赶不走的,难道是因为落马的事?轩儿那个小兔崽子,明日我就好好教训他一番,不然都不知道老子姓什么了!”声音里带着愤怒,要知道,季北辰一向把这个外甥女当做亲闺女一样疼的,连自己俩亲儿子都比不上。   “这倒不是。是苒儿说想柔儿了。”陈氏轻笑着顺了顺季北辰的脾气,“这丫头似乎长大了不少,今日一醒过来就说想回去看看柔儿。”   季北辰揉了揉有些发痛的额头,拿起卷宗看了一眼又放下,让他看这些卷宗还真不如让他上场杀敌。   陈相宜走到季北辰身后慢慢的帮他揉着太阳穴,季北辰舒服的闭上眼睛,对清柔和清苒这两孩子他那个都当成掌上明珠的,小妹去世得早,留下两个可怜的小姑娘,可偏偏苒儿极不喜欢柔儿,如今听陈氏这样说,眼睛一睁,一双虎目带着惊讶,“苒儿怎么……?”   “可能是这一病,苒儿想清楚了不少。苒儿虽然年龄不大,但是后宅也不是个干净的地方,或许是什么人点醒了苒儿,那尚书府的姨娘和庶女,我看没一个好的。之前苒儿是太小识人不清,可这次,我瞧着苒儿是真的不太一样了。”   季北辰来兴趣了,自家大外甥女聪明可爱,嘴巴又甜,就是太容易相信别人,而二外甥女看似笨拙但其实心思玲珑剔透,什么都是一点就透。   如今听陈氏说苒儿不一样了,季北辰有些不相信了。苒儿一向很黏他,除了这几天生病,他怎么没看出来她哪里不一样了?   “我也不知怎的,这两天我去看苒儿的时候啊,她那眼睛简直和世家那小子的眼神有几分神似了。”   “世家那小子?!”提到这个孩子,也不过才十二岁,确是脸他季北辰都得放在眼里的对手,要不是年纪小,就连季北辰就得甘拜下风,这就是人说的少年出英才啊!   苒儿虽然聪明,但世家那小子,只是看一眼就是绝对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啊!   “怎么可能苒儿一病就如此通透了?”季北辰还是不相信。陈氏也不在意只是笑笑,“好啊,明天苒儿要走,你也要送她不如就看看咱们的苒儿是个什么样子,保证让你大吃一惊。”   季北辰摸着下巴思索着,眼中一亮。苒儿别说有世家那小子的本是,就是有他的十分之一,那个什么柳姨娘也完全不会是苒儿的对手,他们也能放心不少。   月光在大地上洒下清辉,远远看去好似一层薄薄的纱裙。   一夜好眠。   清苒起了个大早,马车早就准备好了。将军府在的临城和盛京只不过相隔数百里,从将军府回到尚书府差不多一日行程。   “苒儿,是不是你讨厌我了,所以才急着回尚书府?”季轩一脸黯然,看着等下人收拾好行装就要离开的清苒。   季彦站在门口看着突然有些陌生安静的清苒唤了声,“苒儿。”   “彦表哥,轩表哥,我只是想柔儿了,下次我和柔儿一起再过来。”清苒还有些苍白的小脸带着一抹笑容和无奈,其实她也是十二万分的不想回去啊,尚书府不仅有让人作呕的姨娘和庶妹,还有不喜欢她的祖母,但是柔儿还在那里。那里还是她的家。   “轩表哥你不要这样伤心啦,苒儿最喜欢轩表哥了,下次我带着柔儿一起来和轩表哥一起习武好不好?”清苒眼睛亮晶晶的安慰着有些闷闷不乐的季轩。   季彦抬眸看着还是那样天真可爱的苒表妹,似乎……有什么要破茧而出。那双漂亮的眸子除了笑意,更带着看透人心的清澈。   季北辰站在一边看着自家小侄女,还是那样甜甜的笑容,讨喜的嘴巴,眼睛弯成一个月牙,但整个人却有一种让人看不清的气质。   季北辰心尖一疼,明明只是十岁的小姑娘,却已经懂得了世间的人心险恶。再看看季轩,虽然比苒儿大了些许,但却还是衣服稚子模样。   不觉开始为自家苒儿打抱不平了,看着季轩就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季轩被自家老爹看的毛毛的,忍不住往陈氏身后躲,一边躲一边念叨,“爹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我为什么有种要遭殃的感觉……”   “苒儿,来舅舅这里。”季北辰朝清苒招招手,原本冷峻坚毅的面容带着慈父般的笑容。   清苒一把扑进季北辰的怀抱,糯糯的童音叫了一声,“舅舅。”   季北辰呵呵一笑,抱着清苒小小的身子,要不是尚书府还有皇甫盛那老小子,自己早就把这俩可爱的外甥女接回来当自己的女儿了!也省的被人欺负了!   “苒儿想不想习武?”季北辰和清苒咬耳朵。   清苒一听,眼睛里放出璀璨的光芒,连忙回答,“想!”   “徐师傅偷偷教你武功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虽然我不赞成你一个女孩子习武,但是舅舅也知道你的处境为难。现在舅舅给你找了个师傅,晚上他会去尚书府教你。记住,千万不要让你舅母知道。”   季北辰说的声音极小,最后还加了句,“也别让别人知道就当做是舅舅和苒儿两个人的小秘密好不好。”   清苒亮晶晶的小眼睛笑着,重重的点了点头,也小声的在季北辰耳边回答,“知道了舅舅,我一定不让别人知道。”   清苒倒是很庆幸,这个朝代的虽然也对女子有诸多要求,但比之前也算是好多了。女子不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出行时只需要带上锥帽遮上纱,习武虽然不是大家女子作为,但也没有强烈谴责。   而季北辰又是将军,虽然出身也算高贵但却没有那种士人的酸腐,反而极为开放,对清苒还是关心至上,那些什么闺束可比不得她的外甥女重要!   而且这个朝代极其骑射风气极高,女子也可学习。   骑马也算是世家子弟的娱乐之一。就连皇族都经常组织骑射活动,赢的人还有丰厚的奖品。   清苒坐上回去的马车,白嫩的手指轻轻拂过身边一把红色长鞭。   这鞭子不是一般的鞭子,听舅舅说这是用巨蟒的皮做成的,坚韧无比。这是舅舅送给她的临别礼物。   笑容慢慢爬上她的小脸,手上一下下的摸着鞭子,似乎极为爱不释手。   这一次,她到要看看那两个女人还能翻出什么风浪来,没有她的协助一无所有的李璟尘又怎么当上异姓王爷!   虽然她决定不让自己活在仇恨里,但偶尔都弄那些没长眼睛的臭虫,她还是很有兴趣的。   “舅老爷为何要把这鞭子送给小姐?”刘嬷嬷极为不解的看着自家小姐欢喜的神情。在刘嬷嬷心里,闺阁女子都应该和季暖那样温柔大体,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这鞭子……实在和她对大小姐的期望相差太远。   刘嬷嬷和杨嬷嬷都是母亲留给她的人,清苒想起上辈子的时候刘嬷嬷因为家里的孙子生了重病,自己就给了她几锭银子让她回家照顾孙子了。也不知后来怎样,但刘嬷嬷确实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   如今经过这两天的沉思,往事在清苒脑海里越发清晰。自己虽然聪明但性子上却有几分母亲的软弱,而且耳根子极软,容易对身边的人太过信赖,这性格对清苒来说绝对不是好事。   所以从她重生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决定了,这一次她要做一个从来没有存在过来,嚣张,任性,跋扈,护短的皇甫清苒。   这鞭子,对她来说是一个极好的礼物。首先,就可以教训教训那些吃里扒外,谋害主子的下人。   比如……,绿珠。   她还记得这次之所以来舅舅家是因为祖母责备了她几句。   原本也是没多大的事,但是因为绿珠在她耳边说老夫人对大小姐如此摆明就是故意为难大小姐,还说是因为老夫人不喜欢先夫人的缘故,这老夫人是不是不喜欢大小姐。大小姐明明就是府里的嫡小姐,老夫人这么做就是落小姐的脸。   她平时最忌讳别人提起她的母亲,听绿珠如此说一生气,就直带着刘麽麽一人去了将军府。   想必,这是柳姨娘的主意吧。想让老夫人打心底厌恶这个嫡孙女,再加上她还有皇甫清康这个儿子,打的大概就是尚书夫人的位置了。   不过……呵,她的如意算盘打得响也要看听的人给不给她面子!   “刘麽麽,等马车到了盛京,你这样……”清苒在刘嬷嬷耳边低语一番,刘嬷嬷一听,眼睛都瞪大了,惊讶的同时也有种欣慰,她也知道那柳姨娘和二小姐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真的对大小姐好,如今大小姐能看明白,她也算安心了。   “老奴知道了。”   一路在马车上,清苒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路,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刘嬷嬷让她吃了些点心,道,“小姐,再过一两个时辰便到盛京了。”   清苒点点头,让刘嬷嬷拿出几本书来。   这些都是舅母送给自己的。实际上当陈氏听清苒说想要看书的时候,心里欢喜的差点把自家的书房搬空。   这些书都是陈相宜出嫁的时候的嫁妆。   陈府不是什么高官门第,而是书香世家,而且是极受人尊崇的时间。陈老爷子陈瑞桃李满天下不说,其学生都是大兴国赫赫有名的顶梁柱。说起陈家,大多数人都是一种仰慕敬佩之情。就连陈府的下人都被熏染出浓浓书香气息,信口拈来都是几句打油诗。   这些书是陈氏挑出几本适合清苒的,然后还有几本基本的医术,讲的是一些医学常识,这些书是清苒让陈氏特意找来的。   清苒记得,清柔十二岁之前身体一直都是不太好的。   不知道是因为当时母亲的身体不好还是这些年生活的不好,好像之前每次看到清柔都是病怏怏的。   好容易到了盛京,刚进了城门,刘麽麽就下了马车。   即使已经将将日暮西沉,但街上的人群还是络绎不绝。车夫慢慢赶着马车,朝尚书府走去。   下了马车,杨嬷嬷和红雪已经在等着了。   “绿珠呢?”清苒轻笑着把手递出去让杨嬷嬷扶着下了马车,不经意问道。   □□踌躇了半天,才喏喏说了一句,“绿珠她……她在二小姐那。”   虽然皇甫清琳是庶女,但自从柳姨娘长了府里的中馈之后,下人们也都喊皇甫清琳为二小姐了。   虽说她和皇甫清琳关系好,但是一个丫头不经过主子同意擅自去服侍其他人,这摆明了,绿珠就是个眼线。   清苒摇头,为前世自己的愚蠢,那时候自己没有那么早回来,而这一次她不仅提前回来了,并且除了杨嬷嬷她并未和其他人说。   “小姐可是坐车累了。要不先回风暖阁歇歇?”看着清苒有些疲惫的神色,杨嬷嬷关怀的说道。   清苒摇了摇头,做了一日的马车脸色有些苍白,“我无碍。只是前些日子我和祖母有些不快,这些时候我仔细想了想终究是我不对。今日我回来便是和祖母道歉的,哪里有自己先去歇息的道理?”   说着,便领着杨嬷嬷和红雪去了恒寿堂。   伺候老夫人的是两位年长的嬷嬷,都是老夫人年轻时带来的人极为得手的,一位姓李,一位姓何。   李嬷嬷极为精明,但也十分贪婪。反而是何嬷嬷品性温和,除了老夫人,对他们这些小姐从来都是一样的恭敬。   今日出来的便是何嬷嬷。   何嬷嬷见了清苒笑道,“原来是大小姐回来了。不过大小姐来的真不凑巧,老夫人刚刚有些乏了,就休息了。”   这当然是推诿之词,清苒也不介意。只是朝何嬷嬷笑,“前些日子,是清苒太过骄纵竟不知祖母好意,让祖母忧心了。这些日子在舅舅家,清苒想明白了,祖母到底还是清苒的亲人,对清苒自然是好的,这心里越发觉得愧对祖母。今日我回来便是给祖母赔罪的,可惜来的不巧了。”说着说着,清苒面色十分伤心,似乎是为自己的不懂事羞愧,眸中也盈满了泪珠。   “大小姐不必如此,老夫人自然知道大小姐是孝顺的。只是今日老夫人身体欠佳,大小姐还是明日再来吧。”何嬷嬷不咸不淡的劝慰了清苒几句,心里却惊奇这大小姐似乎长大了不少,心思也越发缜密了。   清苒顺从的点点头,然后说道,“前几日我去熠华楼见到一尊观音佛像,便觉得祖母肯定会喜欢,便让人送过来了。等会刘嬷嬷会送过来,希望祖母可以宽恕我这个不肖孙女的罪过。”   何嬷嬷笑了,“大小姐一片孝心,老夫人是知道的。”熠华楼的观音佛像,那可真是好东西了。   熠华楼的东西随便一件都是十分昂贵且都是独一无二的珍品,这大小姐也真是尽心了。何嬷嬷笑着送走了清苒一行人。? ☆、熠华楼(小修) ?  望着清苒远去的背影,何嬷嬷幽幽的摇了摇头。打心眼里来说,她还是比较喜欢这个聪敏可爱的大小姐的,二小姐根本及不上大小姐一丝一毫,无论是气质上,容貌上还是心思上。   但偏偏的老夫人对大小姐不咸不淡,对二小姐却明显的欢喜。      “老夫人,大小姐回去了。”何嬷嬷朝坐在椅子上闭目撵着佛珠的老太太说道。   年岁的轮廓在老夫人脸上留下细细密密的皱纹,但依稀可见年轻时的美丽容貌。   老夫人慢慢睁开双眼,锐利的目光射向窗子外面,脸上带着不怒自威的气质,“清苒那丫头年龄虽小,但也着实不讨人欢喜。一听说我这个老太婆睡了,就巴巴的直接走了。”   何嬷嬷也不敢帮大小姐说好话,只是福了福身开口,“大小姐说她回来的路上看到一尊观音佛像,便想着送给您让人消气的。听说是熠华楼的。”   一听到熠华楼,老夫人倒是来了兴致,“真是熠华楼?苒儿也真是尽心了。”   就连老夫人这样见过世面的人,对熠华堂的东西都带着一种渴望。毕竟那里面的东西随便拿出一件都是千金不换的珍品。   何嬷嬷听着老夫人高兴的话,也不做声。她们这些下人只要老老实实的服侍主子就好了,其他的,看不到,才能安生。   其实也无怪于老夫人对熠华楼的东西这么欢喜,所有的贵族都以拥有熠华堂的东西而自豪。因为只要把东西拿出去,就可以看出此人身份地位高贵之极。   而且熠华楼的东西不仅贵,更是看眼缘的。那熠华楼的掌柜有三不接客:不接身无分文之人,不接目不识丁之人,不接看不顺眼之人。   这第三条虽然说来可笑,但熠华楼幕后老板是个极为厉害的人物,胆敢在熠华楼闹事的人,第二天要不就身无分文,要不就妻离子散。   所以一直以来,竟无人敢在熠华楼闹事。   老夫人想着,这清苒果然还是嫡女出身的,不小家子气,连熠华楼的东西都能买到,心里对清苒的怨气也消散了不少。   让何嬷嬷沏了杯清茶,慢慢坐着等刘嬷嬷送来玉观音。   谁曾想这一等就等到夜深,也没见半个人影来恒寿堂。   “好你个清苒,居然连祖母都敢戏弄!这分明就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好好,长大了翅膀就硬了是吧,明日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解释!”老夫人一怒,直接砸了茶杯,浑浊的目光里带着锐利和愤怒。   何嬷嬷看着怒气冲冲的老夫人,心里只叫苦,心里想着这大小姐也太不懂事了些。   这下老夫人发了这么大的怒,明日可该如何是好?   李嬷嬷帮老夫人顺着气,安慰道,“您别生气,我看那大小姐是不识好歹。她也不想想这尚书府还是您做主的。无论是府中的中馈,还是这些小姐少爷的婚事,还不都是您说了算。”   老夫人的目光一亮,虽然她不至于和这个小辈置气,但当说起婚嫁,她到想起当年季暖嫁到尚书府之时,带来的嫁妆可不是一般的丰厚,若是……她把那嫁妆拿在手上……这样想着,脸上的皱纹都加深了不少。   毕竟季暖身后除了季府,还有当初的静候府。   静候府唯一的嫡女就是如今清苒的外祖母。   虽然静候府早就败落了,但当时家底丰厚的绝对让人眼红的。   而清苒的外祖母也有三个孩子,两个男孩,一个小时候就夭折了,另外两个就是季北辰和季暖。   所以当初季暖嫁给皇甫盛的时候,十里红妆可不是说说而已。那些东西也都是十分珍贵的。但自从季暖去世后,她只看到几箱珠宝而已,和几间明面上的铺子。   看来,当初是被人藏起来了啊。   想到这里,老夫人就笑了。和熠华堂的东西比,季暖的嫁妆虽然算不得精贵,但件件也不是凡品而且又极多少说也有上百万两银子。如今府里虽然宽裕,但谁能嫌钱多?   她自然要好好查查这些东西都到哪里去了?   看着老夫人的笑容,何嬷嬷心里一突,这下大小姐可真的惹事了啊。   第二天天还未亮,清苒就早早收拾好先去了玉暖阁。   重生以来,对清柔的愧疚和思念如同蚂蚁一般一点一点啃噬着她的心。昨日实在是太晚了,她刚到玉暖阁的时候就发现灯已经熄了,想着清柔身子不好可能已经休息了。所以她在玉暖阁外面站了一会儿就回了风暖阁。   天还未亮的时候,清苒就在想,她从来都不了解清柔,她是怎么看自己这个姐姐的?清柔喜欢什么,越想,心里倒是越紧张了。   杨嬷嬷看出她的不安,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笑道,“三小姐一定会喜欢大小姐的。毕竟你们血浓于水啊。”清苒点点头,望着镜中的自己沉默不语。   是啊,她和清柔血浓于水,是世上最亲近的人了,可偏偏自己连这一点都认不清。上辈子的的凄凉不仅是别人造成的,她自己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啊,清苒收拾好,嘴角挂起一抹巧笑,不过,她回来了不是吗?上天给她一次改正的机会,她这次一定会好好,珍惜。   清柔身边的绿芽惊讶的看着极少涉足玉暖阁的大小姐,然后慌张的福了福身,“大小姐安。”   清苒见只有绿芽一个人,心里隐隐有些不悦,“其他人呢?”   清柔作为尚书府的二小姐,身边配有两个婆子,四个丫头。   因为清苒喜静,身边陪着的就只有□□和绿珠。另外两个一般都在院子里守着,除了必要装排场的时候才带上。   而清柔不同。清柔身子不好,四个丫头都在身边照顾着。可现在……清苒目光一冷,对身后的杨嬷嬷道,“那些没规矩的下人也该好好治理治理了,下人到比主子还懒。我好像记得,如今是柳姨娘长的中馈吧。把人打发了,送到绿莹苑。”   杨嬷嬷垂首称是。   绿芽战战兢兢的哆嗦着身子,总觉得这大小姐有什么不同了。   “三小姐还在休息?”   听到清苒的问话,绿芽垂着头不敢直视她的眸子,小心翼翼道,“是。三小姐身子一向不太好……”   话还未说完,清苒就直接推门进了屋子。   绿芽身子哆嗦着,挺身拦在清苒身前,“三小姐刚刚生了一场病,还请大小姐不要责怪……”   清苒讶然的看着绿芽,笑了。这丫头不错,对清柔倒是掏心掏肺的。   “你放心,柔儿是我一母同胞的妹妹,我怎会害她?”清苒有些心酸,想想过去清柔的遭遇,而她却漠不关心,心底越发愧疚。   若是平时,清苒绝不会解释半句,但如今,这是唯一一个替她的好妹妹着想的人,她有什么资格责怪这个丫头?   绿芽看着清苒柔柔的笑,心里松了一口气。然后突然发觉自己逾矩的动作,扑通一下就跪地上了,小脸带着惊恐,“奴婢不是有意冒犯小姐的,还请小姐责罚……”带着哭腔的声音有些颤抖。   清苒伸手就去扶她,“别哭,不要吵醒柔儿。”   绿芽一下子就噤了声,小脑袋朝屋里探了探。   可惜清柔一向是极浅眠的,就在清苒推门的时候,她就有些清醒了。   如今听到清苒的声音,便朝外唤道,“绿芽,是大姐姐来了吗?”   清苒听到清柔虚弱沙哑的声音,连忙疾步进了屋子让人关上房门,防止外面的寒气进来。   清苒让绿芽端来一杯温水,接过来,自己亲自端到床边。   □□早就点燃了屋里的烛火,外面天色蒙蒙亮,借着灯光,清苒看到清柔有些枯黄憔悴的小脸。   瘦弱的让人心疼。   “柔儿来先喝杯水润润喉咙。”   清柔听话的接过水,几下喝完了,把杯子递给一旁的绿芽。   “大姐姐你怎的来了?”清柔慢慢敛去眼中的惊喜和委屈。八岁的小姑娘已经知道了自己不讨喜,也懂得了看人眼色。   大姐从来对自己不亲近。虽然她很喜欢大姐,但是大姐每次看到她都会有一种讨厌和愤恨。她明白,是自己的出世害死了母亲,所以她从来都是逆来顺受,希望这样可以减少一点自己的罪过。   “柔儿……”清苒看着明显和自己拉开距离的亲妹妹,鼻子一酸,声音里带着哽咽。   “姐姐,你怎么了,你莫要哭啊……”清柔急了,自家姐姐从来都是高贵明艳,活泼开朗的带着大家小姐的骄傲气质。哭泣,似乎离她很遥远,过去的时候,她也会很想念这个亲姐姐,但是大都只敢远远地看上一眼,骄傲明艳美丽高贵的姐姐,似乎这样她就会开心很多。   如今姐姐突然抱着她,温暖的感觉,让她有些不敢置信,幸福来得太突然,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姐……”   “柔儿……”清苒抱着妹妹瘦弱的身体,低声啜泣着宣誓,“以前是姐姐错了,姐姐保证以后绝对好好待柔儿,我们姐妹两个好好的,才不会辜负了母亲的心意……”   清柔听到如此话语,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重重的点了点头。? ☆、争端 ?  杨嬷嬷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欣慰的点了点头。   夫人总算可以安心了。这两姐妹若是能一心,在这尚书府里也能好过一些啊。   清苒原本是想带着清柔一起去给祖母请安的,但考虑到清柔的身体,便作罢了。可是清柔却非要起身收拾和清苒一起去。   清苒无奈,让□□和绿芽小心的伺候清柔,又看着她穿的厚厚的才带着清柔一起往恒寿堂走去。   老夫人昨夜思来想去,对嫡孙女越发不满起来。一大早上让去请皇甫盛过来说有事相商。   待皇甫盛到了恒寿堂,李嬷嬷添油加醋的把事情说说了一遍,末了,凄凄哀哀的哭叫一句,“我们老夫人如此疼爱大小姐,可大小姐小小年纪就如此……唉,真叫人心里难受的紧,就是我们这些下人都看不下去了!”   杨嬷嬷鼻观眼眼观心,给坐在上位神色间略有疲惫的老夫人倒了一杯茶水。   皇甫盛听李嬷嬷如此说,思及苒儿平日里的顽劣,胸中边有一股怒气横生。   但是皇甫盛自然也不可能只听下人的一面之词就直接质问自己的嫡女,相反皇甫盛是个聪明睿智冷静沉着的人,他当下朝老夫人行了一礼,“娘亲,此事可能只是下人一时怠懒,若真是苒儿顽劣,儿子定然会给娘亲一个说法。”   老夫人自然不会对皇甫盛怎样,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也知道这个儿子对季暖情深,不然也不会一直没有娶了续弦,清苒是季暖的女儿,他自然也不会责罚的太过厉害。这次她让人把皇甫盛叫来就是个清苒一个警告,这尚书府,还轮不到她一个小辈说了算!   “罢了罢了,是为娘老了,连小辈都管不了了。”这话就是让皇甫盛一定给个说法。   “我这就让人把苒儿叫来,若此事真是她的错,儿子一定好好管教她!”皇甫盛正转身让身边的小厮去请大小姐,就听到外面有人通传,“大小姐和三小姐来给老夫人请安。”   皇甫盛一听,心里便有了疑虑。先不说苒儿虽然顽劣,但对待长辈一向也算恭敬有礼,而且极为聪明,自然不可能戏弄母亲。就算是苒儿戏弄了母亲,这大清早的,她又怎的会来给娘亲请安?这不是自打脸面吗?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再加上皇甫盛一向偏心这个女儿,便开始为清苒找借口了。   “请大小姐和三小姐进来。”皇甫盛正襟危坐在一旁,看着门口出现的两个小女孩。   一个大约十来岁的模样,头发挽成双鬓髻,露出洁白的额头,肤如软玉,一身浅红色讨喜云衫,小小年纪便有了风华绝代的初貌,一身气质更是比过了他见过的许多闺阁小姐。这便是清苒了。容貌里带着五分季暖的模样,三分他的模样。   另一位年龄小些也是浅红色衣衫,小脸上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极为漂亮。脸色有些苍白,人也有些瘦弱。容貌上和清苒有两三分相似,但是身上书卷气更浓些。这个便是清柔。   “苒儿。”无怪于皇甫盛偏心,这大女儿和妻子容貌上颇为相似,更多了他的一丝风韵,人也讨喜,他三女一子中,最为疼爱的不是儿子皇甫清康,而是这个大女儿。但此时,皇甫盛倒有些奇怪苒儿怎会和柔儿一道来,大女儿和自己一向看不得这个小女儿,他也是知道的。   但他也没有深问,只是淡淡的瞥了清柔一眼,喊了声,“柔儿。”语气中的疏离让清柔微微一窒,清苒握了握她有些冰凉的手。清柔朝她微微一笑,表示自己无碍。   “给爹爹请安,给祖母请安。”清苒和清柔微微欠了欠身请了安之后,皇甫盛刚想让起身,就听到老夫人一声轻咳,皇甫盛想到老夫人还在气头上,就正了正声,问道,“苒儿,你可知错?”   清苒讶然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苒儿不知,请爹爹责罚。”说着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了。   清柔也忙跟着清苒跪下道,“爹爹,大姐姐是犯了什么错?”   “清苒丫头,你这些兄弟姐妹中,就属你最聪明伶俐,祖母对你也是极为疼爱的。可是你竟然骄纵到如此地步,之前和祖母闹气也就算了,回来之后不仅不悔思过错,还敢戏弄于我,事到如今竟然还不知错!”老夫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看着清苒有些讶然的神情,心里却嘀咕着,难道真是下人怠懒?还是……这个孙女城府深沉?   “戏弄祖母?这话从何说起?”清苒错愕的看向老夫人,语气中也带着怯意和委屈,“祖母,孙女知道你对孙女的疼爱,孙女这次回来就觉得万万对不起祖母了,怎会戏弄祖母?!”   皇甫盛见清苒完全不知情的样子,更是觉得自己女儿绝不是那样无知无礼的人。   不过,皇甫盛的这种疼爱只是在不牵涉自身利益和家族利益的情况下,不然前生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将军府被抄而保持缄默。   她被贬为小妾的事情发生的突然,皇甫盛怕是不知情的。不过,就算知了情,又怎样,她已经死了,爹爹大概会伤心几日,但也绝不会责怪李景琛,更遑论替她报仇了。   就算如此,在家中,皇甫盛还是疼爱子女的。不然清柔每月的份例还有前世的时候,清柔出嫁时合宜的嫁妆,怕都被柳姨娘给霸占了。   清苒叹了一声,其实爹爹聪明是聪明,可是他不屑后宅之事,对祖母和柳盈盈的作为虽然知晓,但也只是斥责几句,然后用更多的东西补偿她的委屈,上辈子皇甫清琳嫁给李景琛之时就是这样。   “母亲,这件事可能就是个误会。清苒一向是个孝顺孩子,我相信她是绝对不会做出如此不孝之事的。”皇甫盛为清苒说情,让两姐妹站了起来。   清柔眸中带着担忧看了清苒一眼,清苒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清柔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老夫人看着儿子居然不和自己一心,心中怒气更甚,看着清苒和季暖八分相似的面容,噌噌一股怒火烧的心里火辣辣的,语气也变得极为不善,“盛儿,你这是在质疑为娘吗?为娘辛辛苦苦把你养大,自从娶了季暖那个女人,你的心都被那个女人勾走了,如今那女人死了,你就把心偏到这小丫头身上。我这个老太婆就算在歹毒也至于和一个小辈计较!”李嬷嬷忙帮老夫人顺着气,对皇甫盛就有些颇有微词了,“老爷,老夫人一向心善,再加上现在年纪大了,哪能这样受这些小辈的气?”   李嬷嬷这句话让皇甫盛心中一怒,原本听母亲提起季暖,他就有些生气,如今连个下人都敢说他的不是了,看来这尚书府,不好好管教一下,都不知道谁是主子了!   李嬷嬷一说完,抬头看到皇甫盛阴沉沉的表情,心里一突,就听到皇甫盛大喊,“来人,把这个不知尊卑的下人给我拉出去打五十大板!”   李嬷嬷慌忙求饶,老夫人气的也不说话,整个恒寿堂都响着李嬷嬷的求饶声。   皇甫盛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看着赶进来的家仆厉喝,“还愣着干什么!把那个老婆子给我拉出去,堵住她的嘴!”   家仆慌张的道了声是,拉着李嬷嬷就往外走。李嬷嬷一个老婆子哪敌得过两个年轻力壮的男人,很快就被拉了下去,没了声音。   “你,你,你这个逆子!”老夫人见皇甫盛真的打了李嬷嬷,手指颤巍巍的指着皇甫盛,另一只手气急攻心的捂着胸口。   “母亲,那贱仆居然敢对主人指手画脚,不分尊卑,这样的下人,我们尚书府要不起。明日就把她打发走好了。”说着也不看老夫人的表情,对这清苒道,“你祖母说昨日你着人送来一尊玉观音,可是你祖母却并未见到,可是出了什么事故?”   “爹爹,昨日我便让刘嬷嬷送来了玉观音啊,刘嬷嬷说她半路上遇到了二妹妹,二妹妹说自己也要去恒寿堂的,便把玉观音要了去。怎么,难道二妹妹没有送过来吗?”   看到清苒讶异的神情,皇甫盛也猜到了两分真相,当下脸色一黑,“让人去请二小姐!”   老夫人听到清苒如此说,也知道是自己那个疼爱的不争气的孙女做的事,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连自己祖母的东西都敢霸占!   清苒看着屋内每个人的表情,嘴角微微弯了弯。清柔看到自家姐姐的表情也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当下心中的紧张感消失了,和清苒一起坐等好戏的发生。   皇甫清琳来恒寿堂的时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里想着昨日从刘嬷嬷那得来的玉观音送给了姨娘,姨娘高兴,她也跟着高兴起来,若是姨娘能再给她填一个小弟弟,那她在府中的位置就更牢固了!   皇甫清琳长相上偏柳姨娘更甚,有种江南气息的温暖清透,眼睛如一汪春水,眉眼清秀卓然,身条如弱柳扶风,一笑的时候还有几分临江仙子的味道,再加上她一向穿着古雅素净,也是绝对的美人一枚。? ☆、惩罚 ?  当皇甫清琳进到屋里的时候,完全没察觉到众人诡异的气氛。   毕竟她也才九岁,年纪还小,虽然有些小心思但还稚嫩。皇甫清琳欢喜的和老夫人请了安,然后嗲嗲的叫了声爹爹,就往皇甫盛身上蹭。   皇甫盛正在气头上,见皇甫清琳如此不识大体的模样,怒斥道,“你这是什么样子,给我规规矩矩的站好!”   皇甫清琳一哆嗦,眼巴巴的看向座上的老夫人。   谁知老夫人也不看她,脸色也阴沉沉的。   皇甫清琳知道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也就规规矩矩的不再说话。   清苒觉得跟在皇甫清琳身后绿衣的丫头有些眼熟,在看到她慌乱的眼神之后,清苒终于确定了。这就是刚刚入府没多久,却极其得她心思的绿珠了。   看着她青涩稚嫩的小脸,不过十岁左右,完全看不出来后来险恶歹毒的模样。   大概是年纪小,绿珠的伪装还不熟练,当她看到清苒时,脸色都白了,腿有些哆嗦,眼神闪躲着。   “咦,这不是绿珠吗?我回来一日多了,还未曾见到她还以为他犯了什么错被柳姨娘赶出去了呢,原来是在二妹妹那里啊。”清苒故作恍然状。听说,早上送到绿莹苑的奴才都被发配到洗衣房了,呵呵,看来这柳姨娘也并不如前世那样沉得住气嘛。如今再看到这绿珠,清苒觉得,大概自己上辈子真的太蠢了,才会落入他们的圈套。   清柔心思敏锐之至,听到姐姐如此说,又看到绿珠闪烁的神色便明白了,此时也装作很惊讶的样子,“原来这是姐姐的丫头吗?我这些日子一直都见她跟在二姐姐身后呢。”   皇甫盛一双锐利的眸子盯着绿珠,让绿珠有些刺骨的寒意。   清苒轻轻冲皇甫盛撒了个娇,“爹爹,你看,原来绿珠更喜欢二妹妹多点呢。娘亲从小就教育我不能夺人所爱,如此,不如把绿珠送给二妹妹好了。”   皇甫清琳一听清苒如此说,想起母亲的嘱托忙要拒绝,就收到皇甫盛威严的眼神,“如此也好。”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些下人都是柳姨娘挑的,居然找了个从小就知道背主的丫头!这是当他死了吗!   又看到清苒和清柔纯真的小脸,心里不想女儿知道这些龌龊事,就直接顺了苒儿的意思算了。   他和暖儿的女儿,不是谁都能随便欺负的!   或许……为了女儿,他该找一个续弦了。让姨娘当家的事,也该算清楚了,虽然他也知道这其中也有母亲的功劳。   这段日子,还是先把母亲送到云州二弟那好了。   正当皇甫盛沉思的时候,老夫人终于顺过气了。她也知道,李嬷嬷是犯了儿子的忌讳,她也不该提起季暖那个女人。   眼睛瞅着堂上的孙女们,竟没一个得她的心意的。   原本以为清琳这丫头还是贴心的,没想到也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清琳,昨日你大姐姐着人送祖母一尊玉观音,听人说,是你把它带走了?”老夫人眯着眼睛,浑浊的眼睛中却带着精明。   “我,我,我没有!”皇甫清琳一听到‘玉观音’就知道可能要大事不好了。   真该死!昨日她只想着母亲会高兴一时没听清是送给祖母的。只知道是清苒的东西,她的东西,哪次不是自己想要就直接拿走了!   如今只有否认到底了,反正祖母疼她,肯定不会责怪她的。大不了,事后,她再把东西送给祖母,就说是自己买的不就好了。   皇甫清琳正为自己的想法暗暗得意的时候,却听到老夫人冷哼一声,“没有?”   皇甫清琳还没反应过来,直接就被更大的威吓声吓到了,“你这个逆女,给我跪下!”   皇甫清琳脑袋虽然转不过来,但身体却已经扑通的跪下了,膝盖被摔得生疼生疼的,已经有了些许娇媚之色的杏眸水汪汪的瞪着却不敢落泪,就连老夫人看了都一阵心疼。   不愧是白莲花体质啊,清苒嘲讽一笑,握着清柔的手抓得更紧了。   她不是圣母,做不到看着仇人在眼前受罚自己还去帮她求情这样的戏码,虽然这样有可能加重这个仇人的处罚,但想想她都一阵想吐。   不知为何,自重生以后,她心中似乎总有种沉稳中的浮躁,无关于对事对人的态度,而是一种连做梦都慌乱的感觉。   似乎什么都不能让她彻底的宁静。   如今她也只是冷冷的看着,皇甫清琳可怜兮兮的好像一只受了惊的小白兔,朝皇甫盛怯怯的喊了声,“爹爹……”眸中掺杂着委屈和不可思议。   明明是一种非常容易让人起怜惜心思的表情,却让皇甫盛脸色更加难看了。   看到现在的皇甫清琳,就好像当年的柳姨娘,就想到暖儿受到的委屈,他对柳姨娘一直都是不咸不淡的,但是因为母亲极为疼爱清琳和清康两个孩子,而清苒和他们的关系也一向极好,所以他们的地位和嫡女一般无样。   如今看着皇甫清琳真相摆在眼前居然还不认错,还让……皇甫盛看了一眼身边的大女儿,她的脸色极为平静,长长的睫毛和一双和他几位相似的桃花眸低垂着,不言不语。   这才是他皇甫盛的孩子,即使受了委屈也能够冷静的化解。   “清琳,为父就问你一句,你大姐姐送你祖母的玉观音是不是被你拿去了!”   皇甫清琳惊慌的继续否认,“爹爹,我没……”   “你不用说了!”皇甫盛看也不看皇甫清琳一眼,直接喊了外面的仆人进来,手里拿着一尊玲珑剔透的玉观音。   “老爷,这是从柳姨娘那搜出来的。”仆人把玉观音递给皇甫盛。   皇甫清琳自看到玉观音之后,就再也没了声音,眼睛看着老夫人,泪珠哗啦啦的往下落。   老夫人此时的目光都被皇甫盛手里的玉观音吸引住了。   即使是离得比较远,但那玉质,雕工,都是一等一的绝品啊!远远看去还泛着柔和的白光,真是巧夺天工之作!   清柔注意到老夫人惊喜的神情,眼底露出一抹嘲讽。   忽而想到以前陈嬷嬷未被赶出府去之时和她说的那件事,心里有些惊慌,但看到身边的姐姐淡然沉静的模样,心里又安定了些。   “好了,琳儿,为父对你真是失望之极!我会找人教你礼仪书画,从现在开始三个月不准出门!至于柳姨娘,教女不严,送她去别院静修一年!”皇甫盛一锤定音,任皇甫清琳怎样哀求都不管用。   等皇甫盛把玉观音交给老夫人的时候,才道,“母亲,苒儿的一片孝心差点就被错怪了。”   老夫人自知有错,但让她给一个小辈认错是绝不可能的,只是唤了清苒过去,慈祥的摸了摸她的头笑,“好孩子,果然不愧是咱们尚书府的嫡女,不是那些庶女能比得了的。”   寒暄了一会儿,清苒借口有事和清柔一起退下了。反正好戏也看完了,而且……爹爹似乎有什么话要和祖母说,她也识趣的走了。   见到清柔和清苒离开之后,皇甫盛正了正神色,老夫人也放下爱不释手的玉观音看着自己功名成就的儿子。   其实,对这个大儿子她虽然有心疼爱但心底却还有惧怕感,不然当年他执意要娶季暖她也不会不敢多加阻拦了。   “盛儿可是有话对为娘说?”老夫人挥手退去了一旁的杨嬷嬷和众丫头才迟疑开口问道。   “娘亲,二弟来信说想接您过去住一段时间。”   老夫人心头一跳,知道儿子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也不敢说什么,只是笑着道,“我也很久没见到蝶儿丫头和思儿了。”   皇甫盛点点头,笑,“那我给您备好马车,明日就让人送你过去。一个月后我亲自去接您。”   老夫人想着也好,顺便也可以散散心,就点头称是。? ☆、师傅 ?  自老夫人走后,皇甫盛也一直忙着朝堂上的事。   清苒隐约知道似乎是江洲一片发生了洪涝灾害。夏季本就是暴雨多发季节,江洲那里又被众河围绕,皇甫盛这个尚书也是忙得不可开交,每日里都到半夜才回府。   清苒自上次从舅舅家回来也有七八天有余了,却还一直没见到舅舅说的‘师傅’。   但她走的时候,舅舅可说了,这个师傅绝不是一般人。大概……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吧。   而皇甫清琳被禁足在院内,心里一边念着被发配到别院静修的柳姨娘,一边恨得牙痒痒。   皇甫清苒那个贱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只是去了一趟临城,就完全不一样了?!   皇甫清琳焦躁的摔着东西,看到一旁颤颤发抖的绿珠,肚子里的气焰更大了,一巴掌甩在绿珠脸上,绿珠一张小脸瞬间红肿了起来,她也不敢说什么只是跪着捂着脸求饶,“二小姐,饶了奴婢吧……”   “饶了你,你说,当初我娘把你买回来怎么说的?!如今呢,你竟然被皇甫清苒那个贱人丢了回来,你说你还有什么用,嗯?!”皇甫清琳小小年纪,从柳姨娘那耳濡目染了不少后宅的龌龊事,一边轻抚着绿珠的另一侧脸,一边幽幽道,“我要你回到那个贱人那里去!”   绿珠惊恐的看着面前小小的人儿,一旁的红梅轻笑着安抚皇甫清琳,“小姐,你且不要生气。柳姨娘说了,这丫头留着有大用处呢。”   皇甫清琳气冲冲的坐到圆桌旁问,“娘亲走的时候说了什么?”   “姨娘早就有了打算,小姐不要着急。姨娘说了,这次是她没想到大小姐性情变了,毕竟大小姐和老夫人一向是不和睦的,她也没想到大小姐会拿那么珍贵的的东西送给老夫人讨老夫人欢心。不过既然如今知道了,姨娘让我告诉小姐,静观其变就好。保证不出一个月,小姐就可以出来,姨娘也能回来了。”   红梅一边帮皇甫清琳倒着水,一边细细道来。   柳姨娘,可聪明着呢。不然当年也不会嫁到尚书府来了,也不会得到老夫人的欢心和夫人不相上下。   听了红梅的话,皇甫清琳才慢慢平静下来,既然娘亲这样说了,那她一定是有办法的。   想到这,皇甫清琳反而不急了。   虽然她年纪小,思虑不周,但皇甫清琳也是极为聪明的,不然前世也不会被人称为盛京才女了。   “红梅,你说皇甫清苒那个白痴是不是变了很多?”皇甫清琳疑惑的问道,“明明没多久之前她还对我如同一母同胞的姐妹,对娘亲也是当做府里的夫人看的,怎么一回来就变化那么多?”   红梅想着这两日偶然遇到的大小姐,不同于往日表面上的高傲贵气,而是一种……让人打心底觉得高贵,遥不可攀的臣服。   这变化……对柳姨娘和二小姐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可能……大小姐是在临城遭遇了什么事也不一定。或许是有人在大小姐耳边嚼了舌根,所以大小姐一时置气也不一定。”红梅斟酌着答道。   “是吗……?”   夜色正深,窗外的明月撒了一地。微风吹着竹林沙啦啦的作响。三两声虫鸣在花丛里低鸣。   清苒一向浅眠,但当她反应过来有人进了风暖院的时候还是迟了,她被人定住了身子。   那人武功应该还极高的,不然也不能避过了那么过巡逻的护卫进了风暖阁。   “谁?”   屋子里没有点灯,清苒只能凭借着月光看向悠然坐在圆桌前似乎还倒了杯茶黑影。   那人不言语,清苒也不说话。屋子里一时寂静到极致,甚至连窗外的虫鸣都没了声音。   清苒只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现在有多慌张。   难道这人是柳姨娘派来的,不不,这样的高手很少会理会朝堂之事,那他究竟是谁?看身影是个男人无疑,难道是采花贼?   可是现在她也只有十岁啊,看着都嫌牙酸的年纪。   清苒脑子飞速的运转着,即使是前世她活了二十岁,见过山贼,见过战场,见过死人,可也没见过半夜入闺房的无耻之徒啊!   “啧啧啧,果然好定力。皇甫大小姐。”来人轻笑一声,声音很好听带着醇酒一般的甘甜低沉。   烛火蹭的亮了,她都没看到那人是怎么出的手。   这功夫,绝对不比舅舅差!   舅舅……?   难道……“你是舅舅给我请来的师傅?”话刚落音,清苒一抬头,倒吸一口冷气。   在那边坐着的是一位身形修长的男人,乌发随意的扎着,带着一些狂傲不羁和傲视群雄的气质。眸子幽深黑暗,带着血腥和冷厉。   最为让她惊讶的确是他的脸,他的脸看起来极为年轻,长眉入鬓,面色如黑夜般冷酷,微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这人长得,真是天理不容的……好看!   皇甫清苒前世见过不少美男子,不说别的,就是自家那两个表哥都是一等一的容貌,但眼前这个男人似乎更胜一筹。   “小姑娘倒挺聪明的。临危不惧,能够在最短时间内找出最有利于自己的状态。不错不错。季老弟果然没有看错。”男人笑着十分满意的看着清苒,“小姑娘,你可愿拜我为师?”   清苒一撇嘴,“我还不知道你是谁?虽然舅舅找的人没错,但我还是喜欢自己看上的人。”还有,有这样半夜入人深闺,直接点了徒弟穴道的师傅吗?!!   “呵呵,小姑娘倒挺有主见的。我姓云,云流便是我了。”   “云流,那个天下独步逸云流的云流?!”即使清苒再不了解江湖之事,但对云流这个名字确实如雷贯耳的。   云流不仅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剑客,他的医术更是一绝。就连朝堂都多次想要邀他入朝为官,但他以‘性情懒惰,不受束缚’为由拒绝了。   数来,这个云流也有三十四岁的年纪了,可他的面容却还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这边是驻颜有术吗?清苒囧囧的想。   云流也很惊讶,这个常在深闺之中的小姑娘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号。不过,云流也没有多问,毕竟这个小姑娘也是有不想别人知道的秘密的。   惊讶过后,清苒立马反应过来,乖乖叫了声“师傅。”   云流解开清苒的穴道,他本就是风流之人,也不在乎那些繁文礼节,只留下一句,“每日二更时分,我便来教习你武艺,对了,你还有一个师兄,他叫世子奕。”便没了身影。   清苒活动一下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有些酸麻的胳膊,嘴里念着‘世子奕,世子奕……’好像有些熟悉,但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是谁。   唔,算了,夜色深了,她还是先睡一觉再说。明日还要学习琴艺书法呢,爹爹这次找来的可是从宫里出来的嬷嬷,一个个的严厉着呢……? ☆、云州表姐 ?  在府里生安的过了一个月,老夫人喜气洋洋的从临城回来了,还带回来两个不速之客。   “去去去,把这个箱子这样放,小心不要碰坏了,不然你可赔不起!”一个粉衣女子颐指风使的指着下人嚷嚷道。   “还有,那个那个,你这个贱奴才,这东西能这么重的放吗,摔坏了你怎么配,告诉你就是那个贱命一条,给我小心点,听见没有!”   “呦,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云州的二爷家的小姐啊,我还以为是哪位高门贵族的来我们尚书府做客,才如此嚣张呢。”说这话的自然是皇甫清琳身边的红梅,只见她笑语盈盈的看着一脸怒气正吩咐下人做事的皇甫云蝶。   红梅一向不喜这个皇甫云蝶,这个蝶小姐每次来尚书府真当成是自己家了,不是吵吵这个,就是打打那个,下人们也就是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忍了,实际上哪个不是对这个蝶小姐恨得牙痒痒。   “原来是你这个贱婢!怎么,我听说皇甫清琳被禁了足,这次没了你主子给你撑腰,我看你怎么跟我斗!”说着,皇甫云蝶一巴掌就要往红梅脸上扇,两个人很快纠缠到一起看的正搬东西的下人们目瞪口呆。   说起来红梅和皇甫云蝶结仇,还是两年前的事了。   那时候清苒正一心一意的对皇甫清琳,什么好东西都往她那里送。而皇甫云蝶随着老夫人来了盛京,自然眼红那些稀罕物件,就往清苒院子里跑多了。   清苒虽然高傲,但是待客之道还是懂的,对皇甫云蝶即使多有不耐,但还是以礼相待。   偏偏那皇甫云蝶是个看不懂人眼色的人,巴着清苒不放,清苒就把随身的几件物什给了她打发了她。   皇甫云蝶欣喜得意,跑到皇甫清琳哪里显摆,结果就被红梅冷嘲热讽说得了人家不要的还不自知,皇甫云蝶气的脸色都发白了。   虽然她出身于商户,但极其好面子,这一点和她的娘亲也就是清苒的二婶极为相像。   红梅这么一说不打紧,皇甫云蝶不仅恨上了皇甫清琳还恨上了皇甫清苒。   所以这一次清苒才能如此清净。   说实在的,皇甫雨蝶就是一个刻薄尖利无知浅薄的典范。而她的哥哥皇甫云思完全就是花花公子里的地痞流氓。   每次皇甫云思到了尚书府被他调戏过的丫头不计其数,一般的丫头又不能抗拒,所以对这兄妹俩恨到了极致。每次他们来到尚书府就是下人们的灾难。   这边两人正打得热火朝天难分难舍,皇甫云蝶有个泼辣的娘,自然知道怎么戳人痛楚,下手也狠,而红梅也不是个吃素的主,两个人衣衫褴褛的滚到地上,皇甫云蝶让人帮她,可是每一个人敢动。   这一方是二小姐,一方是老夫人,唉……那边都不好得罪啊。   “要不,去请大小姐?”一个丫头偷偷说道。   自留娘被送到别院,大家都知道大小姐不再是以前的大小姐了。   大小姐,毕竟才是这府里嫡系的主子。这府里的事也该让大小姐知道。   清苒听到这事的时候,正在练习琴艺,一旁的嬷嬷欣慰的点头。   大小姐的琴声堪比当年的皇后啊!   来禀报的下人听着这琴声也不敢打扰,只静静的在那等着一曲终了,才上前一步,“大小姐,红梅和蝶小姐在迎雪园打起来了。”   清苒皱了皱眉头,看了一旁静静看书的清柔。   “你前面带路,绿芽在这陪着二小姐,不要让人来打扰她。”绿芽小眼睛亮晶晶的点点头,“奴婢知道。”   清苒给嬷嬷请了辞,让红雪跟着,取了舅舅送她的长鞭,当下快步朝迎雪园走去。   当清苒赶到的时候,红梅和皇甫云蝶正气喘吁吁的撕扯着,头发凌乱,衣不蔽体,红梅的脸上还有几道可怖的血印。   红梅就是在大胆也是万万不敢伤了皇甫云蝶的脸的,只能多在她身上掐了几把,两个人一边哀嚎一边骂着,简直就像泼妇骂街,言语简直污人耳朵。   “啪”的一声鞭响震得人耳朵疼,掀起一阵烟尘。   大家慢慢把目光从鞭子移到它的主人身上,只见大小姐红衣黑发,一双眼睛完全不似平时弯弯似月牙,反而带着些许凌厉,一手执着鞭子,面无表情。   红梅和皇甫云蝶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落在身边的鞭子,又开始厮打起来。   大小姐是名副其实的纸老虎,尚书府的事情都被老夫人和柳姨娘掌控着,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只是……   如今大小姐,似乎,更暴力了……   众人为地上继续厮打的两人擦了把冷汗。   清苒举起鞭,这次则毫不留情的打在二人的身上。   火辣辣的疼痛感让红梅和皇甫云蝶惊叫起来,“大小姐你这是干什么!”   “堂妹,你疯了啊!”   清苒慢慢弯起唇角,眸中却没有一丝笑意,手起鞭落,又一鞭子直接打开了纠缠的两人。   “皇甫清苒!”黄浮云的尖叫着起身,怒气冲冲的瞪着拿着鞭子表情却阴冷的可怕的刚及她肩头的小姑娘,恨不得把她身上瞪出一个洞来。   可惜清苒对她的怒视不为所动,如星如尘的眸子泛着清冷的光芒,淡淡的转向皇甫云蝶,“堂姐,这里是尚书府。而我,是尚书府的嫡女。”   一句话直接浇熄了皇甫云蝶的怒火,她抿着唇,恶狠狠的瞪向站在一旁围着的下人:“看什么看!滚!”   没办法把怒气撒到皇甫清苒身上,只好迁怒这些下人了。   下人也是敢怒不敢言,朝清苒福了福身就退下了。清苒也不说话,静静的看着发飙的皇甫云蝶,就像在看一只小丑。   红梅缩了缩什么,眼睛里带着惊恐。   虽说她也知道大小姐变了很多,但如今的大小姐,从鞭打她们时的面不改色,到如今的冷静自持,这分明……就不像一个十岁小姑娘的作为!   等皇甫云蝶闹够了,清苒抚摸着手上的长鞭,对一旁的□□道:“红梅,拉下去打二十大板。至于皇甫云蝶,就在迎雪园闭门思过,明天听后祖母发落。”   红雪称是,所以未等红梅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按到行刑的长凳上了,左右婆子抡圆了木棍就朝自己屁股上打去,每打一下,都是钻心的疼,“大小姐,你饶了我吧,饶了我……奴婢错了……奴婢真的错了……啊,不要打了,不要啊——”   凄厉的惨叫声,让在一旁偷听的下人,惊出一身冷汗。? ☆、发威 ?  “出来吧你们。”清苒低头抚摸着手上的鞭子,淡淡的声音却让一些人猛的一震。   下人们慌乱的从角落里挤到清苒面前跪下,脸上也没了之前看戏的神情,一个个的苦巴着脸,眸子里露着惊恐和担忧。   清苒淡淡的扫了众人一眼,□□走上前去,不复之前的怯懦胆小,神色冷静而高傲,“你们听着,大小姐是尚书府的嫡小姐,是你们正正经经的主人。你们的一言一行都事关尚书府的体面,若是有人胆敢阳奉阴违——”红雪一双杏眸迸发出让人心颤的冷光,“别怪大小姐手下无情!”   清苒似乎随意的摔了一下鞭子,尖锐的声响似乎鞭打在众人的心上。   “既然明白了,那么,你们是不是有话要和大小姐说呢。比如——”红雪眸光一扫,扫向最角落身着粉色衣装的小丫头,“春桃,还有,绿叶,杨管家和赵嬷嬷。”   随着红雪红唇一张一合,被点到名字的人绷紧了身体好像将被屠宰的家畜。   慌张而恐惧!   “大,大小姐……”春桃苍白的唇颤抖着看向那个似乎事不关己的大小姐,冷汗顺着额头往地上流。   杨管家是尚书府的二等管家,也是柳姨娘的远方堂弟,平日里对下人都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好似自己就是尚书府的主人。   对皇甫清苒算不上恭敬,对清柔更是百般刁难,克扣份例和膳食,安排那些懒散背主的丫头暗地里给清柔下绊子。   这些,她都知道。   所以,在下人里立威,这个杨管家必除之!   而此时的杨管家还不知自己被戴上了头号猎物的帽子,对清苒虽然有些惧怕可还是张着柳姨娘硬着嘴嚷道,“大小姐,我犯了什么错,你让□□这个丫头呵斥我!”   “杨管家。”红雪看着中年而立贼眉鼠眼的杨二狗一阵嘲讽,“在大小姐面前自称我,还敢对主子嚷嚷,不知道还以为你才是尚书府的主人呢。”   杨二狗的自觉性可不高,他认为自己是柳姨娘的堂弟,这柳姨娘又掌管着尚书府,怎么说自己也算半个主人了,对□□质问的话不以为意,“大小姐都没说话,哪轮得到你这个贱婢呵斥我!”   清苒听到如此奇葩的对话,对杨二狗这个人更是厌恶之至,转头对身后的护卫道,“把他丢出尚书府。还有,府里的东西,不准他带出去。”   护卫二话不说直接架起杨二狗往外走去,杨二狗挣扎不脱,急得大叫,“大小姐,我可是柳姨娘的人,你怎么能让人把我丢出去!”   “堵住他的嘴,乱棍打出去!”   赵嬷嬷一看连杨管家都如此下场,忙开始求饶,“大小姐这都是柳姨娘逼奴婢的,奴婢上有老下有小,柳姨娘拿我小儿子威胁我,不然老奴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再三小姐药里下东西的啊,求大小姐绕过奴婢吧……”   春桃见脸赵嬷嬷都如此,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更加惨白了。   她同绿珠一样都是柳姨娘挑给清苒的丫头,只是清苒选了绿珠,她就到老夫人那里伺候了。因为她推拿的手艺极好,在老夫人那里也算是颇为受宠的,她平时没少在老夫人面前有意无意的说大小姐的坏话,更糟糕的是,上次大小姐和老夫人生气离家,她更是其中的始作俑者,这若是让大小姐知道了……   春桃面如死灰。   春桃不说话,不代表清苒就要放过她。   这次整的都是柳姨娘的人,春桃虽说在老夫人那里受宠,但老夫人是什么人,哪里容的他人在她的恒寿堂作威作福,所以这次……   “把春桃送回恒寿堂。”   一句话让所有人都以为大小姐是打算放过春桃了,毕竟她可是老夫人面前的红人儿,只有春桃自己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死定了。   两眼一翻,春桃晕了过去。   赵嬷嬷一把鼻泣一把泪,哭的肝肠寸断还是被打了一顿板子送出了府。   皇甫清琳听到红梅被打的消息,清苒早就整顿好优哉游哉的在风暖院和清柔一起下棋了。   “啊,不玩了不玩了,姐姐你耍赖。”清柔佯装生气的丢下棋子,□□偷偷的看了一眼棋局,额……大小姐真是大杀四方啊。   红雪作为小姐的贴身婢女,自然对这些抚琴下棋的高雅娱乐方式有所了解。如今看着大小姐的棋风,明显的有种锋芒深藏不露却让人头疼的改变。   想想上午大小姐一鞭子甩过去的场景,红雪嘴巴咧了咧,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虽然这样的大小姐冷酷了些,但好歹也不会受那些人的欺负了。   “皇甫清苒,你给我出来!”皇甫清琳脑子一热也忘了皇甫盛的禁足,直冲冲的跑到风暖院大吼大叫起来。   “哟,这是哪里来的乱吠的狗?红雪,你怎么也不招人拦着些,若是让柔儿受惊了,看我不剥了你的皮!”清苒看似在责怪□□,实则在说皇甫清琳没规矩。   “你骂谁是狗?!”皇甫清琳涨红了一张脸,平日里仗着柳姨娘在府里嚣张跋扈惯了,从来还没人这样明面上的嘲讽她。   如今的皇甫清琳就像一只被激怒了的小兽,恶狠狠的瞪着清苒和清柔从小阁楼里悠然的下来。   “呵,原来是你啊。小三子呢,作为风暖院的护卫,他最近是越发怠懒了啊。”清苒不甚在意的摸了摸受伤的红宝石戒指。   “小三子给三小姐院里修花圃去了。小姐莫不是忘了,咱们风暖院的下人一个个的都是极为忠主的啊。”红雪捂着唇笑了。   “哦,我说呢。”清苒抬头,看了一眼皇甫清琳然后看到她身后瑟瑟发抖的绿色身影道,“这不是绿珠吗,怎么如今回了这风暖院倒是拘束了不少啊。”   绿珠一听清苒提到自己,身子一抖,脸色发白的讪笑,“给小姐请安。”   “免了。”清苒眼都不抬一下,然后问皇甫清琳,“皇甫清琳,谁给你的胆子让你一个庶女敢到嫡女的院子里大吼大叫?!嗯?”最后一个尾音,清苒说的极轻柔,仿佛只是随意一问一般,却让皇甫清琳听出了一身冷汗的味道。   “你你,谁让你打了我的丫头。”皇甫清琳给自己打气,声音拔得极高,有些尖利的刺得人耳朵生疼。   “教训一个下人而已,难道我还要经过你的允许不成?!”语气中的不屑和嘲讽差点让皇甫清琳失去理智。   绿珠站在一边不敢说话,只是脸色越来越难看。今天看到红梅的下场,她就知道自己的下场绝对会更糟糕。   一直以来,她都认为按照大小姐那种软性子,就是背弃了她她也不会有什么愧疚感,人本来就该往高处爬。她选择柳姨娘没什么错的。   可是……她似乎真的错了。   大小姐性子就算再软,也是府里堂堂正正的主子,不高兴了要她的命也是一件极为简单的事。   一想到这,绿珠的身子就越发的冷,看向一旁的清苒,眸子中满是恐惧和哀求。   只可惜……太晚了。   皇甫清琳也被如今的清苒打击的不小,整个人都蔫了。   如今她才认识到,嫡庶身份果然有别。   既然如此……皇甫清琳杏眸中划过一道狠厉,她要成为嫡女,有一天,她一定要把皇甫清苒的高傲,尊严,所有的一切都踩在脚底下!? ☆、柳姨娘回府 ?  皇甫清琳被人带回自己的院子的时候还是浑浑噩噩的,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阴沉。   所有的下人都噤若寒蝉,看着有些发癫的二小姐战战兢兢的做事,唯恐一不小心得罪了这位脾气不好的小姐惹来一顿毒打,受皮肉之苦。   直等到三天后,一件大事发生了,整个尚书府都笼罩在一片喜气洋洋之中。   柳姨娘怀孕了!而且已经三个月了!   面对这样一个消息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的。   “唉,那个柳姨娘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这下好了被发配出去一个月,就带着儿子卷土重来了!”红雪托着腮唉声叹气。本来以为整了二小姐,她们就能过几天清闲日子,谁知道打了小的,这老的就回来了!   对此,清苒倒是不甚在意的。   即使前世的时候,柳姨娘并没有突然有孕。思及原因,大概也是因为上世的时候,柳姨娘也并未被发配到别院。   清柔担忧的看向一旁静静坐着刺绣的清苒。虽然她看起来很平静淡然,但是眼底的不耐和为难却被清柔看的一清二楚。   “大姐,你是担心……”   清柔的话没说完,就被清苒打断,一手揪着针,一手托着腮愁眉苦脸的哀叹,“刺绣这活儿,就不是正常人做的……”   红雪‘噗’的一声就笑了,咬着小手帕低头对清柔道:“我们大小姐虽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是啊,对这刺绣确是极为不耐的,就像天生不对似得,每次绣手绢什么的,都这副蔫蔫的样子。”   清柔也好笑的看了一眼清苒,原来是这样,她还以为姐姐是在愁柳姨娘回府的事呢。不过,“姐,柳姨娘……可不比皇甫清琳。”   看着清柔担忧的眼神,清苒笑着摸摸她的头,这段日子大家看大小姐如此护着三小姐,对三小姐也不敢懈怠了,再加上清苒听从大夫的食疗,清柔的脸色越发红润了,一双和母亲相像的温和眸子越发的亮,个头也长了不少。穿着清苒给她挑的淡红色流苏纱裙,看起来倒是有些母亲绝世的美貌。   如今八岁的清柔也快要长大了。清苒欣慰的笑了笑。至于那柳姨娘,她完全不放在心上,人不惹我,我不惹人,人若招我,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清苒眸光一利,带着瘆人的阴狠。   不过……“红雪,你能不能给主子笑一个,这样愁眉苦脸的,好像我虐待你了似得。”   红雪的脸耷拉的更长了,“小姐,你现在还能开玩笑,火都要烧到头发了!”   “不是头发,是眉毛。”清苒一板一眼的纠正红雪的错误,然后桃花眸弯弯的继续逗红雪,“你给小姐笑一个,小姐赏你二两银子。”   红雪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伸出一双小手,“小姐,赏钱。”清柔笑的前仰后附,这主仆俩到是很能苦中作乐的性子,脸一旁的绿叶都弯起了小眼睛,嘴巴都要咧到天上了。   “姐,说真的,要是柳姨娘发难,你做好准备了吗?”清柔还是放心不下自家姐姐,虽说现在姐姐性格上改变了很多,但是她怕,怕姐姐会不会再次被柳姨娘蒙骗不要自己了……   盈盈水目里慢慢被水雾遮住,清苒看着清柔的眼泪,突然叹了口气,抱着清柔安慰着,“姐姐……一定会保护好自己和清柔的,一定!”   清柔看着清苒坚定的眼神,心里也微微轻松了许多。有姐姐,她不怕。她也一定好保护好姐姐,不让任何人伤害她!   明月照千里,月随人影动。   “乖徒弟,你这次怎么这么安静,明日那个女人就要回来骑在你头上了,要不要师傅帮你解决了?”云流话虽如此但是语气中的调侃确是巴不得自己的乖徒弟和那女人杠上。   啧啧啧,一个刚,一个柔,一个狠厉冷冽,一个狡猾多端。果然好戏。   “师父,你这样,我会伤心的。”清苒站在屋顶看着谪仙的脸,痞气的笑的自家师父,颇为无奈。这哪是江湖中人称冷华如玉的男人,见到自家徒弟倒霉竟是这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不是师傅说你,明明一个闺中女子该是温婉贤惠的样子,可是你看看你,比你那个冰块师兄还要无趣。啧啧啧。”云流顺手从屋子里拿出一个苹果咔擦咔擦的咬的香甜。   已经是第二次听师傅提起那个师兄了,貌似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不过……“师父,你教我的打基础的功夫我也已经练了很久了,你什么时候教我点实用的。”清苒不求武功盖世,只求能在危急时刻能够保护好自己和自己想保护的人即可。   “再过一段时间吧。”云流拿出一张洁白的手绢,擦了擦嘴巴,然后继续看着自家徒弟在屋顶上练习蹲马步……这丫头身体底子弱,还是先□□好了才行。云流想着,又飞下屋顶,从书房里拿出笔墨来写了个方子给自家徒弟,“强身健体的,吃一个月。”   清苒点点头,想到清柔又忙问,“普通人也能服用吗?”   云流慵懒的眸子一抬,带着些许流光,“你那个妹妹”清苒点头。   “也可。这东西本就是帮助女子调节体虚的,你妹妹我看过,长期的营养不良,用这个方子也行。”   清苒这才放下心来。一夜飞逝。   柳姨娘带着肚子回府虽然对尚书府来说是件大事,但还不至于让尚书府里正经的主子亲自去迎接。以往清苒被她们蒙骗的时候,觉得柳氏千好万好,对她的话也十分的放在心上。柳氏出门回府,清苒必定陪着清琳一起去接,但是这次……   皇甫盛忙着公务,老夫人虽然盼望金孙,但还是不会降了身份去接一个姨娘,皇甫清琳被禁了足,清苒和清柔在院子里学着琴艺,一时间除了管家竟然没人在门口迎接,让柳氏暗暗生了口闷气。   “姨娘,院子已经收拾好了。”管家让人接着柳姨娘身边丫头拿着的东西,带着柳氏回了院子。   柳氏知道皇甫清琳还被禁足中,而儿子又不在身边去了学府估计下个月才能回来。老夫人那里因为上次玉观音的事情已经得罪了,但是如今她有了什么也可以将功补过,至于老爷那里……只要她乖乖认错,说几句软话,老爷也不会过于责罚她。如今就想着,怎么才能让琳儿那丫头早些出来。   早就告诉这段时间不要惹是生非,可琳儿任性惯了,偏偏不听。原本一个月的禁足,被延迟到两个月。   这下她还得想法子让琳儿早些出来。不过冤有头债有主,上次是她完全没料到,才被皇甫清苒整了一回,这次她有备而来,一个小丫头,看这次她怎么逃出她的手掌心!   柳盈盈婀娜多姿的身形出现在风暖院的时候,院外的小三子一看到这位风韵十足的姨娘就反感,直接拦到她身前福了个身道,“姨娘,小姐正在休息不便见人,你请回去吧。”   柳姨娘心里恨得牙痒痒,但是面上却还温婉可怜的模样,“苒儿一向待我如亲母,我这次回来,自然要看看人苒儿的,你不若再进去禀告一下。”   小三儿看着柳姨娘做作的虚伪的模样,心里越发作呕,但面上却一脸惊恐,“不瞒姨娘,小姐脾性改了很多,就是小人也万万不敢在这时去叨扰小姐的。”   柳姨娘看着小三子诚惶诚恐的模样,也信了几分。从她回来就听到下人们嘀嘀咕咕的说大小姐如何如何,单是打红梅,赶管家这一场就让这些下贱的奴才吓破了胆,连那些她精挑细选的仆人们都敢不听她的话了。   柳姨娘心中怒火更胜,手不自觉的覆上肚子,一计在脑海浮现。正当小三子琢磨着这女人到底在想什么的时候就听到她摸着肚子哎呦哎呦的惨叫。   柳姨娘身后的丫头立马心领神会,扶住朝她身上倒过来的柳姨娘大叫,“姨娘,姨娘你没事吧,这肚子里的小少爷是怎么了,这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向老夫人和老爷交代呀,姨娘~”   那边丫头哭的凄惨,这边的小三子确是完全愣了。清苒早就料到柳姨娘不会善罢甘休,早就让她院里的另一个丫头白露出来打发柳姨娘了。   毕竟柳姨娘是个女人,而小三子一个男人,也不好办。   清苒早就看出来这个白露也不是一般的人,嘴巴利索,为人又极其灵巧,用来打发柳姨娘这样的,是极好的呢。? ☆、瘟疫 ?  这边柳姨娘发难,见小三子左右为难的时候,嘴角得逞的笑还来不及扬起就听到从院里传来一声黄鹂般的惊讶声,“姨娘这是怎么了?呀,小三子你是怎么做事的,要是让小姐知道还不打断你的腿!快快快,小三子找人来把姨娘快快送回盈雪院,这小姐的院子可不能染了孕妇的血腥气。快快快。”   小三子这才反应过来,忙叫了人一群丫鬟婆子搀着柳姨娘往迎雪园走,小三子让人请了府医,并着一名丫头去了恒寿堂告诉老夫人。   柳姨娘被一大堆人围得密不透风,一张脸几乎黑成了黑炭,莹莹杏眸闪过一丝难堪和阴狠。   府医一听是柳姨娘出了事,慌慌张张的就去请脉了。反复观察之后发现只是有些气血翻滚,大概是稍稍动了胎气。写了一副方子让下人煎了喂柳姨娘服下,然后嘱咐了几句孕妇不宜动怒之类的就告辞了。   红雪听到白露那丫头描述柳姨娘当时那张脸啊,真是色彩缤纷的时候,笑的合不拢嘴,赏了白露一两银子让她退下了。   “大小姐真是料事如神啊,您怎么就猜得到柳氏今天就会来咱们风暖院?”红雪笑盈盈的按照小姐吩咐的方法把水果切成小块,清苒拿起一块,吃的倒也香甜。   那女人什么手段她还能不知道吗?人前甜如蜜,人后就是□□。前世她虽然并未怀孕,但是清苒记得再过几天可是她让人鞭打清柔的时候。   清柔犯了什么错,不,是柳氏找了什么借口说清柔犯了错,她是记不清了。因为当时她被爹爹关在风暖院里学习女工。原本就不喜欢女工的她,那一段时间正是烦闷的时候,也没心情打听府里头的事。等她知道的时候,清柔已经趴在床上奄奄一息了。   她记得如此之清是因为盛京发生了一件大事。   一件让所有人恐惧的大事,瘟疫。   正值春夏交替之际,瘟疫蔓延的速度更是加快了许多。   江洲因为水涝严重,虽然当今皇上采取了很多措施安抚难民,但是因为大量的尸体没有得到及时解决,一场瘟疫突如其来,让受灾的群众遭受了一场更大的苦难。   饥饿,恐惧,灾病,屠杀,大波的难民朝着北方进发,还有难民企图进入盛京。   随着人群的涌动,瘟疫也朝着北方越发逼近。就在这时,清苒突然想到自家羸弱不堪的妹妹就随口问了一句,那时跟在她身边的还是绿珠,那时她是怎么回答的来着,“哦,二小姐啊,听说不知犯了什么事被老爷责罚了打了一顿鞭子。”   瘟疫正在蔓延,越是虚弱的人越容易传染,清苒虽然不喜欢自家妹妹,但是对这个妹妹打心底还是有感情了。听到绿珠这样一说,清苒的心突突的跳了一下,然后吩咐绿珠备好上等的伤药然后找了大夫匆匆的就往云暖院去了。   那时清柔一看到她,原本倔强的小脸一下子就软化了委委屈屈的叫了声,“大姐姐……”   那时记忆中,她和清柔最为亲近的一次。   虽然这时候瘟疫的事情还没有传到盛京,但是清苒觉得,她该准备一下了。   晚上云流再次来的时候,清苒问了问最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云流眸色一暗,带着些许惆怅,“可能真的要有大事发生了。乖徒弟,师傅不瞒你,江洲那片地方……似乎出了瘟疫。”   云流不仅是一名剑客,医术更是高超。早听人说江洲病倒了一批人,他一时好奇问了问病症,竟发现和瘟疫一般。这件事他也和季北盛说了,季北盛慎重的点了点头,表示会注意的。   虽然自己这个小徒弟不过十岁多,但云流总觉得清苒不像一个小孩子,她的思维清晰敏锐,见解独到,许多连他都想不到的事,自家小徒弟却总能给他惊喜。所以出去一开始对这个徒弟的生疏,到现在,云流觉得,这丫头要是他女儿,他保证把她宠上天,哪还用费那么多心思跟后宅的女人斗来斗去。   “师父,瘟疫?若是发生了瘟疫,那岂不是要死很多人?!”听到清苒惊诧的声音,云流这才回神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如今只能先找大夫抑制病情看看了。”   说来这也是朝廷的事,他一个江湖中人也不好做,只能先看看,然后找出方子治这瘟疫。   “师父,那你也要小心。”   “乖徒弟。”云流轻笑着摸了摸清苒的头发,这小徒弟虽说冷了些,但有时候还是很关心他这个师傅的。   “上次教你的几个简单的招式练的怎么样了?”闲聊过后,云流就开启了严师模式。对练功他一向是十分认真的。教清苒的也算适宜女子如何运用巧劲对付他人。如今清苒也学了月余功夫,对付一两个仆人也算没问题了。   清苒点点头,表示自己练的差不多了。云流便开始进行检查和修正,其实清苒的天赋还不错,学的有模有样的。云流考虑着,下个月就开始教自己家小徒弟使用武器了。   一直到深夜,云流见清苒练得差不多了就让她休息去了,临走时突然想到一件事,轻笑着说了一句,“说来,你的师兄要来盛京一段时间,你有时间去见见他也好。”   清苒点头,但总觉得……云流的眼神里带着三分戏谑和不怀好意。好吧,传说和现实果然是不一样的谁知道独步天下逸云流的第一高手,竟然是这副孩子气的痞子模样?   对于那个师兄……清苒总有种不好的感觉。   清苒打着哈欠,幽幽睡去。   第二天不知怎的,老夫人派人传话让清苒去恒寿堂一趟。   红雪细心的帮主子梳着发,挽成一个桃花双髻下垂一串流苏,然后又点饰几朵珠花,一个美人胚子就现了初雏。一身浅绿色束身撒花烟罗衫后摆长拖,腰间束深绿色荷花腰带,上坠以璎珞串子,每走一步,就会发出悦耳的声音。   “小姐这模样,长大了绝对是倾国倾城的美人。”红雪赞叹道。   白露在一旁准备好洗漱用品,等清苒洗漱过后才退下。   等清苒到了恒寿堂的时候,老夫人正一脸怒气的指责跪在大堂中央的人,清苒定睛一看,那不是清柔是谁!而老夫人的一旁正坐着趾高气昂的皇甫云蝶和柳姨娘。这两个人……清苒微微一笑,向来是不对头的,她也不怕她们联手。   脑子还来不及思考,身体就已经做出了反应。清苒快步走到清柔跟前,看她一张小脸已经有些苍白,应该是跪的时间不短了。   皇甫云蝶嘲讽的看着清苒笑,“大妹妹你可来了。”清苒不语。   柳姨娘见状也说道,“大小姐,你可终于来了,三小姐怎么也是你的一母同胞,怎能做出如此逾距的事。”神情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柔柔弱弱的,好像谁欺辱她似得。   清苒立马冷了一张脸,朝老夫人请了安然后冷笑道,“祖母,我竟不知道咱们尚书府什么时候轮到一个下人敢嘲弄主子了!”   妾,不过是个玩物而已。若是她老实安分,也就罢了,若是她敢站在主子头上拉屎,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柳姨娘气的眼睛都红了,声音也尖锐起来,“大小姐你这是何意?妾身好歹也是清琳和清康的母亲!”她平生最恨的就是被人当做只是一个卑贱的妾室。   听到清苒嘲讽的话,皇甫云蝶倒是笑了,看了柳盈盈吃瘪,她还是挺乐意的。现在的清苒让她有种害怕的感觉,所以上次被打了也没敢闹事,如今也只是不咸不淡的插几句话。   虽然她是妾,但是季暖不知死了多少年了,这府里也一直都是她在当家,如今被一个小辈这样打脸,又是怀着孩子让她忍不住就反驳了一句。   老夫人听柳氏这样说,脸色也冷了下来,语气也有些不善,“柳氏,清苒是我的嫡亲孙女。”   嫡亲,就是身份的象征。柳姨娘握着手帕的手越发紧了,几乎把指甲嵌进掌心里。   “是妾身不对。”柳姨娘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心底的怒火柔柔的笑的有些委屈,“我只是在想,三小姐也好歹是府里的小姐,怎能做出那般偷鸡摸狗之事。”   “我没有!祖母,清柔从未做过,请祖母明鉴!”清柔抬起一双水眸,眼神坚定的望向座上的老夫人。   清苒倒是突然笑了,悠然的坐下,问,“祖母,不知有人诬告清柔拿了什么东西?”   看着清苒的笑容,柳氏的心突突的跳了一下,讪笑,“也没什么珍贵的,就是妾身嫁妆里的碧玉镯子。”   “哦,只是普通的碧玉镯子?”清苒漫不经心的扣着手指,老夫人看着坐下的两个人,对自己这个大孙女突然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老夫人想着就笑了,“哪是普通的碧玉镯子,是柳氏嫁妆里的那一对簪缝凤纹碧玉镯。”   这对簪缝凤纹碧玉镯,清苒也是见过的。手工精巧不说,用的玉石更是上等,也是难得一见的佳品,更是柳氏的珍藏。   没想到她就拿着一副镯子就想陷害清柔,也真是太小瞧了她皇甫清苒!? ☆、偷鸡不成蚀把米 ?  若是从前的清柔,大抵就是这样被冤枉的。可是如今却是不一样了,即使是上辈子她虽然性子柔了些被柳姨娘这样的货色迷了眼,但凭借着爹爹的宠爱和娘亲的嫁妆,她的生活用奢侈两个字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娘亲嫁妆里的东西早就托给舅舅照管,不过也留了一部分给清苒。说起富足,这尚书府里最有钱的不是老夫人也不是爹爹,而是她。老夫人虽然有心把这些东西占为己有,但爹爹怎会让长辈贪图小辈的东西。除了被皇甫清琳拿走的,她的东西还都好好的放在母亲生前让人打造的藏宝匣里。   “原来是那副镯子,也怪不得柳姨娘如此着急了。”清柔说这话时,脸上还带着笑,可下一秒,语气中似乎带着无数把冰刃一点一点割开柳姨娘的伪装,“区区一副镯子,柳姨娘也值得大惊小怪?!柔儿怎么说也是尚书府的嫡系二小姐,这尚书府里什么东西还是能柔儿不能动的!且不说柔儿是不是拿了那副碧玉镯子,就算是拿了,也是柳姨娘的福分,若是没拿……”清苒清透的眸子幽幽的看了一眼柳盈盈,只看得她身体发虚,“可不要怪我找出罪魁祸首,让她太难看。祖母,你说是不是?”   清苒眼巴巴的看着老夫人讨赏,水汪汪的眼睛带着些许孩子气的纯真,“咱们尚书府的主子自然不能让下人欺负了去,不然就是爹爹也是没面子的。”   老夫人本来还觉得,清苒太过逾距了。她坐在上头还没说话呢,这丫头就擅自做主了。一听清苒示好的讨赏,老夫人又觉得,大概是孩子都想在长辈面前好好表现,这最后不是还得她拿主意,脸上也带了慈爱的笑,“苒丫头说的是。主子被奴才欺负,这不成了天大的笑话嘛。”   不知老夫人是真没听出来这个‘奴才’是柳姨娘还是怎的,就顺着清苒的话说了。其实老夫人心里自有一套想法,儿子偏这个大女儿,她还指望儿子养老,自然不能做的太过,现在先宠着,小孩子谁对她好,自然就记得了。再加上清苒和清柔又是没有母亲的,心思最好动摇,以后还不是她说了算。   老夫人算盘打的是好,可惜她忘了皇甫清琳那个先例,此时看待清苒的目光就像待宰的肥羊一般,让清苒突地打了个寒颤。红雪以为自家小姐是穿的少了,但看小姐什么也没说,只好先倒了杯热茶让清苒暖身子。   老夫人说了话就让清柔起身了,清柔乖乖的坐到了清苒身边。清苒可没漏掉柳姨娘眼底的那一抹愤恨。   老夫人都开了话,柳姨娘自然是不敢反驳的。这些年她若不是仗着老夫人的宠爱怎么可能这么顺风顺水,所以对老夫人,柳盈盈一向是做小伏低的。   老夫人此举也是有意的打压柳氏的风头,时间长了这柳氏连自己都敢不放在眼里了,不让她吃点苦头,真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柳氏显然也猜到了老夫人的做法,所以一直垂着头不做声,倒是她身后的大丫头叫什么金蝶的狠狠的瞪了红雪一眼。红雪也不甘示弱,瞪了回去。两个丫头就这样叫上真了。   “柳姨娘,这碧玉镯子的事,你现在怎么个说法?”清苒自然不会让清柔背负这样的名头留人污垢,只见她抬起清柔的手臂,一直璀璨的镯子就那样吸引了众人的目光——紫翡镂空镶钻镯。   老夫人目光一凝,若是她没看错,这是多年前熠华堂公布于世的镇楼之宝,名为华韵。当年就连宫里的陈贵妃也极为喜爱这个镯子,可不知怎的,到了最后也没有得到。   有了这么一只镯子,那什么碧玉镯,清柔断断是看不上眼的!这还能说什么,镯子的事肯定是诬陷!   一旁的皇甫云蝶呆呆的看着华韵,半天回不过神来,眼底满是渴望和羡慕。这只镯子若是她的该多好啊!   老夫人见清苒一出手就如此珍贵,也忍不住震了震。看来这大丫头,藏了不少好东西啊!   看出几人贪婪的目光,清苒嘴角的嘲讽更甚,面上却是凄婉无比,“没想到柔儿竟然受了这么多委屈,我这个做姐姐的竟不知道。”   老夫人一听,面上也是赫然。柳姨娘狠狠的瞪了清苒一眼,然后起身朝老夫人跪下,“老夫人,妾身也不知为何碧玉镯会在三小姐那,大概是那个下人私藏了去。妾身愧对三小姐啊!”   柳姨娘以为这样就可以免过她的罪过,哼,她也太天真了!   “祖母,柔儿怎么说也是咱们尚书府的嫡系小姐,如今竟被人诬陷,若是传了出去,这让柔儿以后怎么做人啊!还请祖母给柔儿做主!”清苒戚戚然跪下。   “请祖母给柔儿做主!”清柔委屈的看向老夫人。一时间,大堂内竟静默无声。   良久,老夫人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柔儿是被陷害的,祖母定会找出真凶,至于柳姨娘,你管教不严,为查明真相便愿望柔儿,念在你怀着孩子的份上就禁足一个月,抄写一百遍佛经,也算是给你的孩子祈福了。”   柳姨娘应下,在人看不到的眼底,划过一丝狠厉。这两姐妹果然不能小瞧了,既然这样……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对了,祖母,苒儿还有一事。父亲最近为了瘟疫之事忙的不可开交,身为子女,理应为父亲分忧,正处国难时期,身为子民,也应为百姓着想。如今城外流民甚多,饥寒交迫,苒儿想着不如各方出点银钱首饰,换成粮食草药救济那些灾民,也是好的,为父亲的仕途也是有利的。”清苒大大方方的说道。   老夫人点头,为儿子,为尚书府好的事情,她自然不会拒绝,但,“苒儿,你也说了流民甚多,也有可能身染瘟疫,我们尚书府一点微薄财力,怕是不够啊。”   “祖母哪里话,只要我们尽心变好。盛京如此多富贵之家,世家名门,大抵也都通祖母这般善心。”这一番话说的老夫人眉开眼笑,对清苒也面善了很多。   得到老夫人赞同,清苒便笑开了,桃花眸一闪一闪的看向神色有些阴沉的柳盈盈,“那副碧玉镯子质地还不错,也能换上百担粮食,不知柳姨娘以为如何?”   “能帮到流民,那自然是好的。”柳姨娘笑的十分勉强,心底的怒气几乎要把她的理智淹没了。说是让各方出些银子首饰,可谁真的会拿好东西出去,这碧玉镯子本就是她极为喜爱的,如今竟然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几乎把手里的帕子绞烂,看向清苒的目光就如同要把她撕吃了一般!   清苒毫不在意,握着清柔的手,笑的云淡风轻。   最后各房之中不多不少凑了五千两银子,买了不少粮食和草药,屯在库房里,等着皇甫盛回来做决定。   皇甫盛回来时已经深夜了,平日里府中也大都熄了灯,今日竟仍然灯火通明,到让他有些奇怪。听到下人说大小姐和三小姐正在正厅等着他,皇甫盛就直接去了大厅。   “苒儿,柔儿。你们深夜不休息等为父所谓何事?”皇甫盛坐下,接过柔儿递来的茶水,觉得柔儿似乎也改变了不少。以前见到他的时候都是怯怯懦懦的,一声不吭,如今还知道送茶水了。   清苒笑盈盈的给皇甫盛捏着肩撒娇,“爹爹,女儿和柔儿今天做了一件大事,不过,还是祖母的功劳最大。”   一个女儿给自己捏着肩,一个女儿给自己倒着水,皇甫盛原本因为朝堂之事烦闷的心情也一扫而空了,享受着清苒轻重有度的手法,心里轻松了不少,便笑道,“哦,我的苒儿做了什么大事了?让爹爹听一听。”   清苒朝清柔示意让她说,清柔不好意思的说道,“今天大姐姐提议让各方拿出些首饰银子,救济那些流民。爹爹近日来为瘟疫和流民的事担心,我们这些做子女的能尽些绵薄之力也是好的。”   皇甫盛一听,心中一暖,看着自己两个漂亮懂事的女儿微微一笑,一把拉过来抱进自己怀里,“爹爹能有你们这两个懂事的女儿,才是爹爹的幸事……”? ☆、第 13 章 ?  当皇甫盛听到清柔的话的时候真的有种伍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似乎昨日还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子,如今已经有了大姑娘美丽的身影。   皇甫盛欣慰的称赞了清苒和清柔几句,这些日子,他对清柔也不似之前那么冷淡了,好歹也是自己的女儿,暖儿的事……谁也怪不了啊!   清苒让皇甫盛早些休息就带着清柔告辞了。清柔今日很是开心,虽然上午的时候还差点被人诬陷,但是刚刚,爹爹居然摸了她的头了!这对清柔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幸福。   “姐姐,我今天和你住在风暖院好不好~”清柔极少撒娇,但清苒偏偏爱极了清柔撒娇的样子,毛茸茸的,一双圆滚滚的眼睛带着讨好的笑意,让人有种想逗逗她的感觉。   所以清苒绷着一张脸,拒绝道,“不好。柔儿你年龄不小了,自己会玉暖院。”   清柔一听,苦吧着一张小脸,眼睛瞪的大大的,晃了晃清苒的胳膊,“好姐姐,你就收留我一晚吧,姐姐就是天底下最最漂亮的人了!”   “难道我不让你去风暖院,我就不是,最最最漂亮的人了?”清苒好笑的看着自家妹妹。   “当然不是,姐姐一直都是最最最漂亮的人!”‘最最最’三个字拉得老长,让一旁的绿芽和红雪都忍不住笑意了。   “笑什么笑,,绿芽敢笑你家主子,真是该打了!”佯装生气的语气让绿芽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就笑出来了,绿芽捂着肚子,笑的喘不过气,“我说小姐呀,你都没听出来大小姐在故意逗你吗?真是的,以前小姐总是安安静静的什么都不说,如今好了,有了大小姐,小姐也活泼多了。”   “你这个小蹄子,敢打去你家小姐了,看我不剥了你的皮~”清柔作势朝绿芽扑过去,绿芽笑着躲开,园子里都是主仆二人开心的笑声。   而柳姨娘那边,这夜里就不好过了。   “姨娘,你为什么让人把我的首饰都给拿走了!”皇甫清琳怒气冲冲的瞪着一旁的柳姨娘,今天她正在休息,姨娘身边的金蝶突然来了说柳姨娘要用小姐的首饰,就把梳妆台上的各色珠宝带走了一大半。   原来她以为柳氏只是借用一下,就专门来了绿莹苑等柳姨娘回来,可这一等就等到晚上。皇甫清琳又气又闷,见到柳姨娘冷冷的神色,忍不住就发了脾气。   “二小姐,你这是做甚么!”柳姨娘本来就心中有气,刚刚出去走了一圈,心情方才好了些,如今听女儿竟然这样斥责自己,那股怒火就蹭的又烧了起来,声音也尖利了些许,不复平时的的江南糯语,“琳儿,你若是要问,好啊,我告诉你,你那些首饰都换成银子给城外那些贱民买粮食了!清苒那个贱丫头竟然反过来算计我,若不是你不得你爹爹的宠爱,我哪里需要这样处处算计才保住你和清康的地位!”想着在外求学三个月未归的儿子,柳姨娘一阵心疼。   说来十余天之后,清康也要回来了,不知道清苒那个贱丫头如何对付自己的宝贝儿子,想想就让柳姨娘越发发狠。   一通话下来,柳姨娘方才觉得肚子有些痛,可能是怒火太盛,一不小心胎气动了。柳姨娘忙让金蝶扶自己坐下,神色间有些恍然和狠厉。   皇甫清琳从未见过柳姨娘发这么大的怒火,一时间竟被吓到怔忪在那里动也不动了。   到底是自己的女儿,柳姨娘见到皇甫清琳呆呆的样子也有些不忍心,让皇甫清琳坐到身边温柔的摸着她的手,“姨娘也不是怪你,只是,琳儿,你也要多张些心眼,姨娘也不能总在你身边,你虽然聪明蛋清苒那丫头最近不知怎的了,竟让姨娘都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清琳浑浑噩噩的听着柳姨娘告诫她的话,心里却想着,又是皇甫清苒那个贱人吗!姨娘这话是说还和从前一样那样面上好好待她?但如今的皇甫清苒确实不一样了,她要怎么做才能把那个贱人踩在脚底下?!   皇甫清琳一低头便看到柳姨娘有些微凸的肚子,手不自觉的覆上去,或许……弟弟的出生会让爹爹对她们另眼相待?这或许就是一个契机,她自认不必皇甫清苒差,爹爹也不讨厌她,只要她好好表现,祖母又是偏心她的……   皇甫清琳像发了魔怔一般,直到自己回了自己的院子脑子才清明起来,杏眸中似乎也多了些什么东西。   第二天一大清早,皇甫盛特意向皇上请了假,早早下了朝带着仓库里的粮食草药派人拉到城外。又找了几个可靠的人,一边熬着能解毒的汤药,一边施粥。清苒她们因为是后宅的人,平日里极少出府,今日得了皇甫盛的话,说让她们买些喜欢的东西,清柔自是欢喜的不得了。   清苒看着自己妹妹少的可怜的衣服,琢磨着夏季也快到了,虽然府上也会定制夏衫,但她倒是很想自己给妹妹挑一些,反正也是柳姨娘拿钱,不要白不要。   这样想着,两姐妹倒是极为高兴的出了府。   盛京从来都是极为热闹的,不管外面是发生了天灾人祸还是什么,盛京的人生活还是一如从前那般糜烂,奢华。   因为是天子脚下,倒也极少发生什么事端。百姓安居乐业,商户生意兴隆。清苒和清柔最后还是决定带上斗笠走着逛街。清柔对周边的一切都显得很新奇,一会拉着清苒看这个,一会看那个,那副如同脱了缰的野兔样让清苒微微失笑,但也任由清柔摸摸这个看看那个。   今日陪着她们出来的是绿芽和白露。身后还有四个家仆。虽说天子脚下,但重活一世,清苒不得不想得更多。红雪和杨嬷嬷留在风暖院照看,而李嬷嬷因为孙子生了病,回了家探亲。清苒也想过再给清柔找几个贴心的丫头,但到现在还没有遇到中意的。   街上人吆喝声不断,清柔买了不少小玩意儿,都是不值钱的。虽然清苒觉得没什么用处,但看着清柔小兔子般可怜兮兮的眼睛就纵容了这小丫头一回。   眼看着买了不少东西,清苒想着也要去给清柔置办衣裳了,便想牵着清柔去彩云轩,那里无论是布料还是刺绣的工艺都是极好的。买了衣服后,就去万林珠宝看看,清柔一向没什么合适的首饰。   可是二人还未走到彩云轩门口,就听到身后人群一阵惊呼,夹杂着马车缓缓而行的车轮声。清苒跟着云流学武这些日子,听力上也有了不少长进。   “姐姐,什么人这么大排场啊,看起来也不像官府的人啊。”清柔年纪小对什么都有种好奇,听到身边人议论,也忍不住开了口。   远远地,一排家仆之后,八宝吊珠翘脚暗云鎏金车厢,上缀镂空金丝球坠,素色车帘上绣着几多流云,高大威风的四匹白马,真真是宝马香车简直比皇子出行还要奢侈!后面还跟着十几辆装载货物的车子,看里面,似乎是粮食不错几辆马车下来,少说也有千担!   人群中不是发出赞叹和艳羡的声音,更有人忍不住问道,“这里面坐的是哪家的贵人?排场竟如此大!”   知道的人语气中带着些许自豪和惊叹,那语气好像马车里的人是他家亲戚一般,“这里面啊,做的可是世家的人!世家知道不?就是那个和当今皇上结为异姓兄弟,后来弃政从商被皇上封为冀北安王的世家啊!”   “你是说那个冀北安王?!闲散王爷却富得流油的冀北安王!那车里面坐的难道是冀北安王的世子?!”另一人恍然大悟,怪不得排场这么大,听说冀北安王自从商以来,迅速发展起来,现在整个大兴国,世家的商铺多的数不过来!   那人哼哼一声,算是应了。冀北安王除了一位世子,别无所出,这是众所周知的。再加上王爷与王妃鹣鲽情深,听说王府里连个侍妾都没有!众人还曾笑过这冀北安王也是个怕老婆的。   这边人群议论纷纷,那边却突然听得一声凄厉的马鸣声,原来不是是谁竟在后面的拉粮草的马上抽了一鞭子,那马本来温顺之极,但因为周边全是人乱糟糟的声音,有因为人群走的慢了许多,本来就有些焦躁,如今身上突然一痛,登时就狂躁起来,鼻子里喷着气,那仆役紧紧拉着马缰却怎么都看着不太靠谱。   果然,清苒眸子一利,看到马匹挣脱了仆役的拉扯,直直的拉着后车的粮食朝人群撞去!? ☆、灾祸连连 ?  看热闹的本来就是一些没什么身手的平民,除了一些商贩,老弱妇孺居多如今见马发了狂,顿时一片混乱起来。清柔紧紧的抓着清苒的手,生怕那马朝她们的方向撞过去。   清苒看着混乱的场面,开口,清冽的声音在糟乱的人群中尤为震惊,“四福,你带着人先去看看能不能制住那马。”   护送车辆的人也不少,只是一时慌张才让那马溜了出去冲撞了人群。如今反应过来也慌忙朝着燥乱的马围过去再加上四福几人的帮忙,慢慢的就把马和人群隔开了。   现在的状况虽然不太糟糕,虽然伤了一些人看大都是轻伤,只是那马看起来更加焦躁了,蹄子不停的刨着地面,马尾也一直摇摆着,似乎在寻找一个突破口,现在情况似乎是得到了控制,但时间长了,难免就会出什么意外。清苒皱了皱眉头,盯着那狂躁的马桃花眸中闪过几分异样的神彩。   坐在马车里的人似乎终于发现了外面的慌乱,一个侍卫朝马车走了几步然后就和身后的侍卫点了点头,那些侍卫才动了脚步也朝着马匹过去了。   那些家仆虽然也围着马匹,但一有人往前过去,那马就越发的躁动,似乎下一秒就要将蹄子踏在人身上!所以家仆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小心翼翼的等待时机一把制住对手!   但是侍卫的加入,让事情简单了很多,为首的那个侍卫示意其他人把人群分散,然后一把利剑掏出在白日里闪烁着冷冷的寒光,在众人的惊呼中和骏马的嘶鸣声中,一道鲜红的血液直直印入了人的眼底——一剑致命。   有些妇人和孩子一下子捂住了眼睛,场面顿时安静了,伴随着马匹种种倒地的声音。一阵烟尘掀起,清苒定定的看着那些侍卫面无表情的回到马车旁边站好后,带着些许少年清灵和不符年纪的沉稳,轻轻拨动人的心弦,“走吧。”   清苒眉头一挑,有意思的人。她从那些侍卫出剑的利落和嗜血,清苒就知道,这人,绝对不如看到的那般简单。   “咱们也走吧。”清苒拉了拉还在发怔的清柔,“吓着了?”   清柔笑着摇了摇头,脸上也恢复了素日面对清苒的活泼可爱,“只是没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再说了,有这么一个美丽镇定的姐姐,你妹妹我怎么可能被那么一点点的小事吓到!”   小丫头吐了吐舌头,完全不负平时的大家小姐的沉静温暖,好歹被斗笠遮着脸,只有近处的清苒发现这小丫头的鬼脸样子,一冲动就摸了摸她软软的头发。   清柔倒是很享受的蹭了蹭姐姐温暖的手掌,两姐妹笑着进了彩云轩。   彩云轩的老板是个美丽的女子,腰若流纨素,眸若影春水,见人三分笑,怪不得生意如此只好。   “两位小姐,来看衣服啊。我是这里的老板,你叫我素娘就好。”素娘盈盈笑着,看着两姐妹摘了斗笠露出清秀的容颜。   清苒将斗笠交给身后的红雪,朝素娘客气且疏离的笑了笑,“我是带妹妹来看衣服的,不知素娘这里可有最近的新款式?”   素娘笑呵呵的捏着手绢,眉眼越发妩媚,“那小姐可真是来对了,我们刚从柳城进了一批新款式的衣服,倒也很合这位小姐的身量,不如我带你们看看?”   清苒点头,清柔眨巴着眼睛跟着素娘穿过一道衣墙,里面挂着两三件绝对让人眼前一亮的衣服。   一件桃红色烟水百花裙霞彩千色,裙摆修着几朵花瓣,层层叠叠如云如雾。水袖别出心裁的由窄变宽,浅红色云边,上缀这粉色飘带。腰身高高的束起,让小姑娘的身条更娇高挑。   清苒点头,这件衣服倒是很适合清柔,有种小姑娘的娇俏和可爱。   而另一件是白色的流苏裙银纹绣百蝶渡辺,倒也是件极美的衣服。但是清苒只是看了一眼就看了另一件衣服。白色,代表的纯洁和天真,但是想着上辈子皇甫清琳就是靠着那身白衣欺骗了那么多人也欺骗了自己,清苒见到白色就是一阵厌恶。   素娘看到清苒有些冷漠的神情倒是微微一愣,毕竟这件白色的纱裙在她看来倒是很适合这位大小姐的,但是不知为何这位大小姐看这裙子的眼光……似乎带了些寒气啊。   素娘摇了摇头,可能是各有所爱吧,说不定这位小姐对白色不喜而已。   清苒看到下一件裙子的时候,少有的有些怔忡。清柔顺着姐姐的眼光看去,也忍不住一声赞叹,“好漂亮的裙子!”   入目的是一件大红绣金线的曳地水袖百褶凤尾裙,裙身用金线描边,流彩飞花蹙金裙摆,层层叠叠好像一只欲冲飞天的凤凰!红的夺目,红的如火!   这是一眼,就让人不由自主的被这件衣服吸引,其实这衣服并不见得多复杂,相反它的风格十分简单,就在这简单之中,却带着一种威仪的风华。   素娘见两姐妹的目光都被这件裙子吸引过去,就开始笑盈盈的介绍,“这件裙子可是我们彩云轩的镇店之宝啊,名为凤火。我瞧着倒是很适合这位大小姐,不若小姐适上一适?”   其实素娘说完就有些微微的后悔。这裙子原本就是不卖的,主子交代放在这里也只是为了吸引顾客而已,如今自己竟然一多嘴就说了那样的话。   但是……素娘看着刚刚还望着凤火怔怔发神的少女,如今听到她如此说,面上反而一片平静道,“不用了。”   这话一出口,不仅是素娘,就连清柔都有些惊讶。她也看得出这裙子是十分适合姐姐的,但怎么……   红雪也不解的看向自家小姐,但清苒眼底确实平静一片,似乎刚刚的失神只是一个幻想,眼底完全没有对凤火的喜爱和火热。   素娘也说不清,自己竟然有些微微的失望。可能是小姑娘年龄还不大,觉得这裙子自己不适合罢了。   最后清苒只让素娘让人给清柔亮了身量,然后照着那桃红色的衣裙还有几款别的新颖款式做了三四套才罢,自己却一件也没有做。   素娘笑着把人送到门口,道,“小姐,衣服做好了送去府上?”   清苒点头,“皇甫尚书府就是了。”   素娘一听又打量了两人一番,才笑着送走了二人。   清苒原本打算着,直接去万林珠宝行给清柔挑几件首饰,可是身子却有些乏了,想着清柔体弱,现在也将近中午了,便带着清柔去了盛京有名鸿运轩,吃些东西。   清柔一向没出过府,自然是清苒说什么就是什么。   二人不一会就到了鸿运轩,客人已经十分的多了。清苒要了一件雅间让小二送了些店里的招牌菜上来。   清柔吃的极香,一边吃一边给自家姐姐夹着菜,“姐姐吃这个,很好吃啊。”   清苒胃口倒也好了很多和小丫头吃了不少菜才让人撤了让了一壶上好的茶水,静静坐着。   清柔打着趣和清苒说这些日子里玉暖院发生了趣事,而这趣事又离不了绿芽,绿芽看着笑的开心的小姐羞红了一张脸愤恨的咬着小手绢。   清苒也任着她俩的性子闹腾,自己在旁边喝着茶水。可惜她想安静也安静不了,清柔正笑的高兴就被一阵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给惊住了。   听声音,倒像是隔壁的雅间。不多时,各种东西倒地的声音夹杂着刀剑碰撞的泠泠之音让清苒的心突地一跳,眉眼越发的清冷。   清苒仔细听了听,如今不仅雅间里面,甚至外面走廊都是打斗声外面已经一阵喧哗逃命的声音了。   今天真是诸事不顺啊!清苒冷冷一笑,越到紧要关头她越是要冷静。如今从外面逃走已经是不可能了,这分明就是一场早就算计好的刺杀,今天鸿运楼的人,能活着出去的……几乎不可能了。   红雪和绿芽战战兢兢的护着两个主子,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雅间的门。外面的打斗声更加激烈了,伴随着人的惨叫和哀嚎,让清柔的心一跳一跳的。   清苒眸中带着些许不甘和凌厉,不管怎样,她绝不会看着柔儿在自己眼前出事!眼睛一转,看到一旁的窗户,这里是二楼,窗户下面是一个小胡同。清柔想着自己有几分把握把清柔带下去就听到门被撞击的声音。   似乎是被一脚踹过来的,那人一阵低吟之后,便没了声音。? ☆、灾祸连连2 ?  清苒当机立断,拽下屋子里的纱绢拧成一条绳子,一头系在窗户上,另一头绑在清柔的腰上,不等清柔发话,直接把清柔从窗子上送下去,然后连绿芽一并送下去之后才松了一口气,朝下面一脸焦急恐惧的清柔道:“带而柔儿找四福他们,先回尚书府!”   话音刚落,清苒想了想连纱绢也一并扔了下去关了窗子。现在不管外面那些人是冲着谁来的,总之要是让她们撞到肯定也会杀人灭口。   清柔看到纱绢落下来知道清苒并没有和她一起走的打算,鼻子一酸眼泪就下来了:“大姐姐!”绿芽知道事态严重,当即果断的拉着清柔往前走道:“小姐,大小姐说的没错,你先去找四福他们,或许大小姐还能得救!”   清柔听绿芽如此说,望了一眼窗户,神情一凛,露出几分决然来,便朝着鸿运轩前门处跑去,眼下只要大姐姐能没事,什么都好!   清苒刚把窗户关上,就听得门‘咚’的一声响,一个鲜血淋漓的人被踹了进来。看样子……倒是很像她和清柔早上看到的穿着侍卫服的人。   踹他进来的是一个蒙面的黑衣人,见到屋内的清苒和红雪什么都没说提着被鲜血侵染的刀子便走了过来。大概觉得只是哪位官家小姐手无缚鸡之力,他的脚步也不急不慢,到有种戏弄宠物的感觉。   红雪看着那人一步一步走来,如同地狱过来的血面罗刹,心中一窒,死命的护住身后的清苒大叫:“你不要过来,我们小姐是尚书府的嫡女,小姐若是有什么意外,老爷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红雪的身躯瑟瑟发抖,眼睛里满是惊恐。即是如此,她还是牢牢的护在清苒身前。   清苒心中一暖,这丫头,上辈子就是这样为自己送了命。再来一次,她的人,她一定会护住!无论用什么方法!   手悄悄的摸上腰间的腰鞭。没错,就是腰鞭。这条鞭子是她自上次从舅舅那里得到那条鞭子之后让红雪去买的。舅舅送她的鞭子她自然是极为喜欢的,可是携带不便,这条鞭子细而长,鞭上上了粉红的色彩倒是极为适合女子当做束带,既不会吸引别人的注意,又能保护自己的安全。   外出的时候,清苒必会把这束带带上,为的就是以防万一。上辈子遭遇了太多的事,让她不得不防着,如今可不就用着了,清苒无奈的看了看自己弱小的身躯,如今她也只有拼一把了!   “你你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们?!我可是尚书府的小姐,我爹爹绝对不会绕过你们的!”清苒一脸的惊恐慌张,让那黑衣人越发的看的有趣。没想到今天来鸿运楼的有那么多达官贵人,呵呵,也好,给那人做伴了!   清苒眸中带着惊恐的看着那人越走越近,嘴角却轻轻勾起一抹微微的弧度。待那人走的近了,清苒几乎能看到他眸中嗜血的兴奋。   在他看来,眼前这两个人根本就不值一提,两个弱小的小姑娘,一刀子下去,那鲜美的血液迸发出漂亮的花,想想都让人心血沸腾呢。   黑衣人缓缓举起刀子,想象着血花飞溅的画面,一举劈了下来。说时迟那时快,清苒看准时机一把推开身前的红雪,手中的鞭子凌厉的朝那人手上的刀子卷去,然后又一鞭下来,在那黑衣人身上留下一道血痕。   那黑衣人也有些怒了,没想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白兔竟然也会化身为小老虎,还是一只懂得隐忍的小老虎!   一边躲着清苒灵巧的鞭子,一边朝清苒身上寻找着能一刀致命的弱点。   而红雪怔怔的看着自家小姐突然大发神威和黑衣人斗了起来,虽然不知道小姐什么时候学习的武艺,但此时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只张开了喉咙大吼:“救命啊——”凄厉的喊声让屋外一身锦袍的小公子浑身一震,如画的眉眼闪着寒雪般的冷冽,“影一,救人。”   他身边一身黑衣的影子随即朝发出声音的地方赶过去。   清苒和黑衣人缠斗了一会儿便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年纪小,再加上学艺时间不长,清苒能支撑到现在已经是不错了。   带着冷冷杀意的刀子从头顶砍下来的时候,清苒眸中带着七分的冷静和三分不甘。一切还没来得及挽回,竟然就又要这样死去了吗?   还没来得及回神,只感觉到一片温热和让人作呕的血腥味,红雪大叫一声,清苒看着眼前被人一剑穿心的刺客,觉得……   影一看着眼前的女子,不,应该还算是一个小姑娘,好不在意的结果一旁眼泪鼻涕一大把的丫头递过来的手绢擦了擦脸上的血液,朝他行了礼:“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影一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然后就转身离去了。   红雪不高兴的看着影一离开的背影,替清苒打抱不平:“这人怎么这样啊,小姐谢他是应该的,可是他什么态度,小姐千金之躯,这莽夫竟然还不领情!”   回头看到清苒衣领上的鲜血又有些心疼,大眼睛里蕴满了水雾:“小姐你怎么能以身犯险呢,奴婢一条贱命,能替小姐死了也是值了……”   清苒给小丫头擦了擦眼泪,笑道:“我这不也没事吗?好了我们先出去吧,听外面的声音似乎都解决了。”   红雪哽咽着点了点头,心里却暗暗发誓,以后有她红雪在,绝不让任何人欺负小姐!   原本清苒以为此刻的大堂是没有人的,毕竟刚刚经历过一场屠杀,但事实上,她和红雪刚一出了雅间,就看到走廊上三四个如同刚才救她的男人一般无二的穿着围着一位锦袍小公子背对着她们。   看样子之前的那个人就是中间的小公子的人。   清苒出雅间之前就把自己收拾了一番,现在虽然还是有些狼狈但是既然得了人家的人情就没有不还的道理。   想了想,清苒还是决定向那人道谢一番。   “这位公子……”话甫一出口,清苒就愣了片刻呆呆的看着那个转过身的男人,不应该还算是个小男孩儿。   十一二岁的年纪,身高比周围的侍卫矮了那么一头,但周身让人不可忽视的气质让人看出此人非同小可。面容上唇红齿白,剑眉英挺的带着几分男子的硬气,眸若点漆,只是一眼便可以让人浑身发抖的寒冷目光,五官精致的让人忍不住打心底羡慕,乌发长至腰部被一条青色的束带束着,显出几分慵懒来,真真是眉目如画的小公子。   红雪也呆愣了半日,喃喃来了句:“好一个俊俏的小公子……”   清苒也不过就怔了那么一刻,眼底就恢复清明来,如今听红雪这么一说,轻轻敲了一把自己丫头的脑袋低声道:“小命不想要了?!”   红雪这才反应过来那几人身上还带着浓重的血腥味,看向她们的目光冷冷的似乎再看一样物什一般。红雪忍不住缩了缩身子,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清苒倒是对他们身上散发的杀人的气息没多少感觉,本就是死过一次的人来,还有什么好怕的!   眉眼中带着三分客气的浅笑,朝中间的小公子道:“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只是一眼,清苒就明白就是眼前这个人招来的灾祸,但是他也让人救了她一名,这恩情,也算了了。   那小公子眉头微不可皱的看着眼前还不及他肩膀的小女孩,心里暗暗思索着这是哪家的小姑娘面对着血流横尸的场面竟然如此淡然,即是如此,他对眼前的人也生不起半分兴趣来,神情不见半分变化,也只是见了点头。   果然是主仆,倒是一样的性格。   清苒也不介意,想着原来这就是冀北安王的世子吗?年纪倒是很轻。   就在此时,清柔带着四福四福她们也回了大厅,见清苒一身血迹,清柔原本就慌张的心一下子就恐惧起来,哭着叫了声:“姐姐,你没事吧。”   清苒见清柔无事,心中的担忧也散了去,安慰清柔道:“我没事,这是别人的血。”   清柔这才放下心来,就听清苒接着道:“是这位小公子救了我和红雪。”   清柔又慌忙向那人道了谢,又紧张兮兮的看向自家姐姐。   四福见大小姐果真没事,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便跟着清苒她们回了尚书府。今天一天到也够胆战心惊的了,他们这些下人也着实不易啊。   回到府中,也已经接近傍晚了。柳姨娘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哄得老夫人给她解了禁足还让皇甫清琳一起出来了。   清苒想想,也不过就是柳姨娘的爹柳璋要被圣上提拔调来盛京了,还有就是她那个唯一的庶弟皇甫清康回府了。   皇甫清康是老夫人的命根子,老夫人最耐不住皇甫清康的恳求,所以柳姨娘这一次责罚也就这样揭了过去。? ☆、皇甫清康 ?  红雪对老夫人这种做法,很是愤恨的不满的说了很久,最后还是清苒制止她道:“红雪,你家小姐我的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红雪才蔫蔫的罢了嘴,不吭不响的烧着茶水给清苒沏了一杯。   清香的茶韵,带着几分淡雅让一天都在惊险中度过的清苒定了定神。   上辈子她虽说死的惨了些,但是真是面对刀剑的事还真没经历过。最多的就是后宅的争斗阴私,她虽受了委屈但都没今日的事情来的惊险。   偶尔一次还是遇到了山贼,可是当时也是她运气好遇到一队护送官粮的官兵也算死有惊无险。今日真看着那刀子朝自己脑袋上劈下来,当时是没什么感觉,只是一想到便有些后怕。   因为皇甫盛施粥救济流民的事情被圣上知道到大大赞赏了一番,然后又让诸位爱卿向皇甫盛学习导致一些人对皇甫盛有些不满了,但还有一些,觉得若是出些财力,既能讨圣上欢心又能得民心的事,也算是不错,一时间皇甫盛也被圣上任命为巡查官,主要照顾好城外的流民防止瘟疫传到盛京中。   但此时的盛京人心也早已惶惶,瘟疫啊,多么可怕的字眼,若是染上了瘟疫,就算是家财万贯权势通天也挡不住阎王爷要了你的命!   医馆竟从未有过的热闹了起来,药材的价格翻了一倍不止。   这些都是让人头痛的问题,而皇甫盛又首当其冲,忙的焦头烂额。   云流来看自家小徒弟的时候,清苒正在练着云流之前教她的那套鞭法,一招一式,虽然如行云流水但是力道还是差了些。   清苒的身体也并不是很好,所以云流对她也是极为宽容的。他当初来给清苒做师傅的时候也是有些不满的,但是看在季北辰拿那个恩情来换,云流也是吃惊的,就答应了。   当他见到清苒的第一面,就喜欢上了自己这个冷静,倔强,护短的小徒弟。或许她面上是个十足的大家闺秀,但是云流知道,自家的小徒弟可真不是好惹的。   清苒学武的时间短,年龄又大了些,所以云流从未想过把清苒教导成一个武林高手,相反他只要求自己的徒弟能够自保就好。后宅之事,他也是有所了解的。      后来他又发现自家小徒弟对医术颇感兴趣,就着重教导自家徒弟医术了。如今看到自家徒弟如此认真的练习鞭术,到让他有些吃惊了。这丫头难道是遇到什么事了?   云流蹙了蹙眉,几下就走到了清苒身边。   一套鞭法下来,清苒身上出了些许微汗,她毫不在意的擦了擦额上的汗水,扔下鞭子朝云流叫了声:“师傅。”   云流点点头,问:“乖徒儿,你受什么打击了,今日竟如此刻苦练习鞭法?”他的乖徒儿一向是比较爱看医术的,对武学上虽然认真,但谈不上刻苦。   “今日,我差点就见不到师傅您老人家了。”清苒揶揄的朝云流笑着应了一句。   云流一听立马坐不住了,听清苒缓缓道来今日的事,云流才摸了摸下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来。眸子里明明暗暗,完全没了之前的那种轻松调笑。   清苒知道云流必定知道些什么,但是他不说,她也不问。明日她还要打起精神面对姨娘那一家三口的恶心呢。   ……   盛京一处宅邸。   云流前脚从尚书府出来之后就来到了此处。屋子里烛火明明灭灭让人有些看不清晰。   “他们有动作了?”飘逸中带几分潇洒风流,这便是云流的声音了。   “嗯。”单单一个字,便可听出主人性格的冷漠。   “你打算如何?”   “引蛇出洞。”天空一轮明月皎洁的,风拂过竹林,带着沙拉啦的响声。几缕云雾慢慢的朝月亮遮去,带着几分看不清的意味。   竖日,清苒早早的起了之后,便去了恒寿堂给老夫人请安。杨嬷嬷昨日知道她受了惊本是不愿意让她起那么早去恒寿堂的,但是清苒去意已决,杨嬷嬷也拦不住只好让红雪好好跟着小姐。对于这件事清苒自有打算,自她重生以来,每日必要来陪老夫人说上几句话,虽然老夫人打着清苒的主意但是对这个嫡亲的孙女还是抱着几分生疏。   这事是急不来的,反正清苒也不求老夫人能帮她多大的忙,只是每次恶心恶心柳姨娘她心里就畅快许多。   今日恒寿堂似乎很是热闹,还没进屋子就听到老夫人的打趣声和皇甫清琳的笑声。   “哟,今日这屋子可真是热闹,很久没听祖母笑得如此开怀了。苒儿给祖母请安来了。”清苒笑着进了大堂,老夫人看了一眼清苒笑:“大丫头也来了,快坐吧。”   清苒坐下,便看到老夫人身边的小小少年。一身青松色锦衫,发上束着白玉宝冠,少年眉眼中和柳姨娘有几分相似,清苒自然认得,这就是柳姨娘最大的底牌,皇甫清康了。而老夫人的另一边居然坐着皇甫云蝶,奇怪的不是她在这里坐着,而是她的安静。清苒看了一眼堂上的众人微微一笑:   “大弟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这个做姐姐的竟一点也不知道。”   看着清苒讶然的样子,皇甫清康眼底对清苒是十分不屑的,当然他也不屑于回答清苒的话。柳姨娘笑着应和:“大公子是昨日回来的,大小姐昨日未在府上,自然是不知晓的。”   昨日未在府上?呵,清苒淡淡的瞥了柳姨娘一眼,看着老夫人有些变色的脸道:“姨娘这话就不对了,什么叫做我昨日未在府上?昨日爹爹特意让我柔儿出府买些女儿家用的东西,不过午时就回来了,姨娘这么说若是传了出去,虽说砸的是苒儿的面子,可是咱们尚书府也要被冠个管教不严的帽子来。姨娘慎言啊。”   柳姨娘听清苒轻飘飘几句话就把火惹到她身上,又不敢发怒,只是讪笑:“大公子是午时回来的,府上都知道,那时大小姐却不在……”   “姨娘这是何意?!”清苒脸色一凛,带着几分肃然来:“我是尚书府的嫡女,自然不可能去迎接康儿的,难道姨娘是想要大弟被人说不懂规矩吗?!”   一个庶子,竟想要嫡女去迎接吗?柳姨娘是掌家太久,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吧!   显然老夫人听到这话也有些不高兴了。虽然她的确很疼爱这个唯一的孙子,但是她更看重的事自己的面子。在她看来尚书府也是朝廷新贵,作为一个有底蕴和权力的官家,自然不能留垢让世人嚼舌根子。   看到老夫人警告的眼神,柳姨娘知道这次她又栽在清苒在臭丫头的手上了!不是她手段有多高明,而是她善于猜测人心,特别是老夫人的,所以一下子就把自己推到了众矢之的。这丫头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难道她在临城那里发生了什么事?还是眼前的人……根本不是皇甫清苒?!   一想到这个,柳姨娘心里一突,若有所思的看着清苒淡雅的笑容。她怎的也不相信一个人突然之间会有那么大的变化。   清苒坦然的接受柳姨娘的打量,还大方的送了她一个嘲讽的笑容。那明晃晃的笑如同尖针一般直直戳进柳姨娘的心脏,怎么看怎么刺眼!   看到清苒和柳姨娘的明争暗斗,最高兴的莫过于一旁的皇甫云蝶了。不知道是不是被老夫人指点教训了一番,她虽然眼底带着幸灾乐祸,但面上还能保持着平静了。   不错不错,有长进。   清苒心底知道柳姨娘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她也不在意,反而很是期待柳姨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反正最后吃亏的也不会是她!   “老夫人,再过半个月可是老爷的生辰了,这些日子里老爷一直繁忙与公事,连康儿回来都顾不得,唉,也不知这灾祸何时能结束。”语气中深藏着担忧和叹息,果然不愧是浸淫后宅多年的老手,这句话,连老夫人都听得一番感叹。   “上次发生瘟疫不知死了多少人,如今灾难重演,也可怜了外面那些人了。”   “祖母心慈,上苍一定会看在祖母善心的份上,这瘟疫也会早些治好的。”皇甫清琳娇俏的声音响起,极为夸张的夸赞了老夫人一番。   清苒听到这话只觉得好笑。老夫人在基于面上子的心善就能感动上苍了?那外面那么多祈求的人不还是死于瘟疫了?!   不过她还是接过话道:“这些日子祖母也要注意身子,听说城外也有人染了瘟疫,咱们府上虽然用了药熏,还是小心些为好。”   老夫人点点头,皇甫清康也是个能说上话的,几乎话就把老夫人逗开心了,还背了几句新学的诗,让老夫人直夸聪明。   清苒觉得没意思,就托说自己还有些事情变告退了。临走时皇甫清琳颇为得意的瞪了一眼清苒,似乎在说,看吧,祖母还是偏心我的。   清苒不以为意,直接转了身去了玉暖院。清苒到的时候,玉暖院里正烧着草药,浓重的药味儿呛得清苒咳嗽了好几声。   众人一看大小姐来了忙起身请安,这些人都是清苒挑给清柔的,大都数还是本分的。   “怎么烧那么大药味儿,三小姐呢?”? ☆、清柔生病 ?  “回大小姐的话,三小姐,三小姐病了!”一个小丫头有些慌张的回答。   清苒一听,心里有些不安,“病了,怎的病了?请大夫来了吗?”现在瘟疫盛行,无论什么人只要生了病那都和瘟疫挂了勾,轻者肯定是被送到别院的,若是,若是那些人把清柔送到瘟疫病员那里……,清苒的心跳的有些急促。   “三小姐说,先不要请大夫,她也不让我们靠近那屋子,只有绿芽姐姐说若不让她进去她就在外面跪着,三小姐就让绿芽姐姐进去了,让我们再外面守着多弄些药熏。”   “罢了罢了,你去请回春堂的林大夫来。切记,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清苒面色有些难看,连着说话的语气都有些严厉。小丫头浑身一抖,答了句:“是,小姐、。”   便匆匆的出去了。   清苒推门的时候,就听到一声急促的喊声:“别进来!”   清苒定了定身,推开门直接走到床边。清苒的面色有些潮红,似乎是发热了。发热也是瘟疫的征兆之一,绿芽在一旁守着,喊了声:“大小姐。”声音里带着哽咽,清苒抬头一看,才发现她的眼睛又红又肿的,像是哭过了。   “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去洗把脸来,我先照顾柔儿。”红雪一听小姐的话,知道小姐看三小姐这幅样子心里难受,自然见不得绿芽在这里哭,直接拉过绿芽出了门。   “咳咳,大,大姐姐,你快出去。”清柔听到推门声的时候直觉就是大姐姐来了,但她如今这副病怏怏的样子,若不是瘟疫也罢,若是瘟疫,她怎能拉大姐姐下水……   眼泪顺着眼角就流了下来,清苒心疼的看着清柔隐忍的哭泣:“乖,大姐姐是不会离开你的,听话,大姐姐让人给你找大夫去了,很快你就会好了。”   清柔本就体虚,如今一哭,很快就体力不支昏睡过去。   陈大夫来的时候,清苒正在一旁给清柔敷冰水。   陈大夫朝清苒抱拳施了一礼,便开始查看清柔的病情。   “不知三小姐是何时开始起热的?”   “大概是昨夜子时,小姐有些不适,喝了许多茶水,早上便烧了高热。”绿芽虽然洗了洗面,但是声音里还是带着些许哭腔。   陈大夫给清柔把着脉,眉头越锁越深,良久才道:“小姐这番病情看起来似乎很想是瘟疫,但因为现在只是发热,老夫也不太肯定。不如老夫先开一副退热的方子,让小姐试上一试。”   清苒也无法,只好应了。陈大夫又道:“这三小姐院子里药熏是千万不能断的,还有,除了一两个必要的丫头留下来伺候,还是不要让其他人接触到三小姐。大小姐回去后也一定要仔细的用清洗一番,最好用些清热解毒的药。”   清苒点头,让红雪送了陈大夫,然后回了一趟风暖院告诉杨嬷嬷她留宿在玉暖院的事情。   等红雪回来的时候,清苒正为清柔擦着汗。   主仆几人就这样收着昏睡的清柔竟无一人说话,连一向爱耍活宝的红雪都没了声音。红雪虽不愿看着自家主子留在这里,但是红雪也知道,三小姐就是小姐的心头肉,就算她劝了,也是无用的。不如就在这里陪着小姐为好。   在清柔院子里枯坐了一天,也只吃了一点点东西。清柔中间醒了几次,但大都浑浑噩噩的又很快睡了去。   清苒细心的喂了清柔吃了药,便出去走走。   今日的夜格外的黑,阴云遮盖住明月,让清苒有些喘不过气来。   上辈子她并不记得清柔生了病。正当瘟疫的时候,她一直呆在府里,连院子都很少走动。人心惶惶的夜不能寐,每个人都担忧着瘟疫会不会突然在盛京里蔓延。可是,那也是半个月之后的事了,本来城外出现了几起瘟疫病例的时候她就觉得有什么不对,想想竟发现有些事情竟然提前了!、   现在盛京外面的流民并不是很多,大都是一些听说洪水爆发往盛京方向赶来的人。因为江洲位于大兴国的东南方,相隔数千里,按照流民的速度怎的也需要一个多月的赶路。但偏偏这瘟疫居然在城外出现了,而柔儿也染了病,难道说她的重生也让很多事改变了轨迹?   今夜的清苒格外的烦躁,想着病弱的清柔,再想想她在醒来就抱着的执念,直觉的如同一盆冷水浇在头上,从外冷到里头。   难道,这是上天给她的惩罚吗,柔儿,柔儿那么小……   清苒神情戚哀,眸中带着不属于年龄的沉痛和悔恨,她早就让红雪和绿芽一起照顾清柔去了,此时她一人静静地坐在那,毫无生气。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下,她不能让尚书府的任何一个人知道清柔病了,不然……她不知道等待柔儿的事什么结果。   云流到尚书府的时候在风暖院里没看到自家可爱小徒弟的身影便想着清苒可能在玉暖院,可是刚到玉暖院就看到清苒怔怔失神的模样,连他来了都没察觉。   不过过了一日,难道发生什么事了?   “乖徒儿。”   听到云流的声音,清苒慌忙擦了一把眼泪,神色也恢复了冷清的模样,只是怎么看都看出一种哀伤的味道。   “出什么事了?”能让他一直冷静果断的乖徒儿如此模样,云流心中微微有些担忧。   “清柔……生病了。”思索再三,清苒还是说了实话。一来,和云流这段时间的相处,云流对她如同亲女一般,她自然感受的到,二来,云流的医术也是极好的,说不定他会有办法帮帮柔儿。   想到此,清苒便朝云流直接跪了下来:“求师父救救柔儿!”声音悲怆之至,云流一阵心疼。唉,自家小徒弟……   “你我师徒一场,我也一直把你当做女儿看待,可如今师父看来,苒儿并未把师父当成亲人,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为何不早告诉我?”云流的声音淡淡的,并无责怪之意,只是仔细听着,有种受伤的味道。   清苒鼻头一算,忍了泪水:“谢师父。”   云流无奈地额摇了摇头,伸出手来扶起清苒然后摸了摸她的长发,叹了一口气:“你这孩子……”   云流给清柔把了脉,看了看情况也的确不容乐观。又嗅了嗅清柔的药道:“这药方若是治疗普通的发热自然是很好的药房,可如今看来,清柔的病并没有起色,我们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房屋里,红雪靠着绿芽昏睡着,云流点了他们的睡穴。虽然红雪知道了她会功夫的事,但是也一直未曾问过,清苒也不说,如今,还是先瞒着好些。   听了云流一番话,清苒的神色中越发疲倦,好似经历了许多风雨后有些厌世的老人一般。云流神色一黯,也不知自家徒弟到底经历了什么,心态竟如此苍凉。   明明……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啊。   云流提笔写了另一副方子,让清苒找人煎了去。这方子能够散散清柔一直的高热,但是也是治标不治本的。   清苒点点头,接了方子就出去了。半个时辰之后,端了碗药进来。因为是半夜,下人都已经休息了,清苒总想着为清柔做些什么,如今既然无事就亲自熬了药端了过来。   看着清苒平静的喂着清柔吃药,帮她擦掉嘴角的药渍,然后又给她换了湿布降温。   “苒儿,你歇一歇吧,为师帮你看着如何?”云流不忍心见清苒如此样子,便劝她休息一会儿。他以为清苒定不会答应,谁知她竟点了点头,直接在外面的榻子上睡了去。   待清苒醒来的时候,天色还未亮。师父已经离开了,她摸了摸清柔的脑袋,果然好了很多。   虽然如此,清苒一颗心还是提着。杨嬷嬷自听说三小姐病了之后一夜都睡得不安稳,大早上的就到了云暖院帮忙照顾三小姐,此时正帮着绿芽熬药。她又心疼三小姐遭罪,看着大小姐如此冷静,心中又是感伤又是欣慰。   天将将亮的时候,院子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清柔好不容易舒适了些,清苒自然不会让人前来打扰。   推了门,绿芽急匆匆的正跑过来,眼中泪汪汪的喊道:“大小姐,柳姨娘带着人来说要送三小姐去别院!”   清苒黛眉一厉,眉眼中满是肃杀让绿芽一怔。   “大,大小姐?”   “你留在这里照顾三小姐,我去看看。若是有人真不想好好过,我也不介意替她收了这条命!”绿芽从来见得都是清苒温和的样子,哪里见过如此厉色的清苒,浑身一震之后,便进了屋子。   清苒去了院子门口,杨嬷嬷也一并跟在身后。   柳姨娘身后跟着几个护院,身后皇甫清琳正得意洋洋的看着她,一双眸子里满是幸灾乐祸。   “妾身听说三小姐病了,没想到大小姐竟也在?”柳姨娘柔柔的笑着,似乎完全不知情清苒昨晚留宿玉暖院的事情。   但,既然她能一早出现在这里,那说明……清苒桃花眸慢慢扫过身后玉暖院的众位仆人,这园子里还是有她的眼线。   柳姨娘果然不能小觑啊!   清苒冷冷一笑,也不想再伪装什么,语气中的嘲讽鄙夷毫不掩饰:“姨娘知道的倒是挺早,这大清早的猫呀狗啊的都没起床呢,姨娘就过来了。”   柳姨娘也不甚在意,谁会在意一个将要失去一切的人的冷言冷语,面上的笑反而更加柔和了:“三小姐病了,妾身既然受老爷之托照顾小姐,自然要关心来了。”? ☆、逐去别院1 ?  清柔一病,让清苒有种从未有过的慌乱,她虽说冷静自持,前世也活了二十年,但一直受柳姨娘和皇甫清琳的蒙蔽,心性纯良有余智谋不足,面对事情即使努力做到冷静自持,但心底总是底气不足。清柔这次生病更是在她一直焦躁不定的心上坠了一颗石头,她慌乱,害怕,恐惧。   但是想着云流和舅舅,她又充满了勇气,她的重生她活下去的动力,是这些人的关爱和守护。   而柳姨娘这样的蛇蝎心肠的毒妇,清苒冷嗤,勾心斗角,多次算计,那有怎样,这次,她们休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一丝好处!   “姨娘倒是好心,不过这柔儿昨日染了些许风寒,今日姨娘就带着人来了院子,丫头也就罢了,那些护院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柔儿嫡小姐的身份竟比不得姨娘的高贵?还是说,姨娘有意如此做,是为了羞辱我们姐妹二人?!不得传叫,谁让你们进的小姐的院子?!”最后一句,清苒自然是朝着那些护院说的。   明明是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却硬生生的让那些护院有种心虚胆怯的感觉。他们看了看清苒,又看了看不动声色却差点咬碎一口银牙的柳姨娘,最后还是没动。   反正姨娘说了,这次大小姐和三小姐就要被送到别远了,这尚书府里到底还是姨娘当家的,再加上小少爷也是姨娘所出,肚子里还有一个,怎么想,站在姨娘这边都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清苒桃花眸越发清冷,幽幽的竟带着一种让人心寒的意味。   柳姨娘虽然心中有气,但想着清苒也就嘴巴上得了好,等送他们到了别院,一切还不是自己说了算,压下胸口那份压抑,脸上的笑越发虚假:“大小姐这话就不对了。现在正是瘟疫盛行的时候,三小姐生了病,很可能会让我们府中所有的人都送了命,妾身也是不得已为了老夫人和老爷,这才带人来了三小姐的院子,还请大小姐见谅。”   这一番话可是把清苒放在不顾众人生死的边上了。她身后的那群丫头家仆更是浑身一震,是啊,若是二小姐是染了瘟疫,那岂不是让她们一起送命嘛!大家看清苒的眸光都都带了不同的意味。   “大小姐一向宽待下人,再说了如今三小姐尚未确定病情,柳姨娘为何如此肯定,污蔑三小姐?!”杨嬷嬷看不过去柳盈盈的咄咄逼人,心里十分恼恨当下也顾不得什么主仆之分,直接一阵冷嘲热讽。   “哟,这不是杨嬷嬷吗。姨娘怎么说也是个主子,哪轮到你这个下人置喙!”柳姨娘身边的金蝶也不相惶让,当即反驳了一句。   清苒也不介意,听了柳姨娘这番话却突然笑了,这一笑倒是让她原本就美丽的眉眼越发精致漂亮起来,如同一幅舒展开来的水墨画,缓缓绽放的鲜花,带着一种灵气和生动:“姨娘倒是费心了。其实苒儿不让姨娘进院子也是有缘由的,就像姨娘说的,若是柔儿真的染了瘟疫,姨娘进了院子,岂不是很有可能一起染上?这可就是苒儿的罪过了。”   清苒这番话虽然听着像是服软了,但如今大家一听到‘瘟疫’二字就如同见了吃人的老虎一般,听得清苒如此说了,众人的脚步都不自觉的退了一步,皇甫清琳更是可笑,直接急匆匆的回了自己院子,估计是要狠狠的清洗一番。   昨夜的时候清苒也曾觉得老天如此不公,这些恶人就在眼前,上天为什么不惩罚她们?她也会心生恶念的想,为什么不是皇甫清琳染了瘟疫,为什么受罪的事她的柔儿!   如今见皇甫清琳这番样子,她倒是明白了,皇甫清琳这种人,自然不能让她死的这么容易,她就是要自作自受,自己把自己整死,看着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到头来害惨了她自己才是最大的报应!   第一次,清苒心中那颗叫做‘仇恨’的种子,萌芽了。   看着清苒越发明艳的笑容,柳姨娘一度以为她是因为皇甫清柔病了受了打击入了魔怔,但当柳姨娘看向清苒的眼底——一片清明的背后正藏着一场巨大的风暴,那隐隐的寒意和让人看不透的心思,让柳姨娘觉得,如果这次不把清苒狠狠的打倒,以后,就会有很可怕的事情发生。   敛了敛心思,在来之前她就派人明里暗里的把这件事透漏给老夫人知道了。柳姨娘能在老夫人那里如此看重,自然也是有两把刷子的,她知道老夫人是看重了季暖那个贱人的嫁妆罢了,才会对清苒不同往日的慈爱。但这疼惜也是建立在利益之上的,若是这疼爱威胁到了她的生命,那下场只有一个,便会狠狠的丢弃!   当她看到老夫人最为看重的何嬷嬷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清苒早就知道祖母是个凉薄的人,没想到如今她只是听到了消息还未确定就直接要舍弃了柔儿,这种祖母……不要也罢!   “大小姐,老夫人知道三小姐得了病,十分心疼,如今这城里到处人心惶惶的,府中也不安静,老夫人疼惜三小姐说让三小姐却北川的别院里养一阵子,等身子好些再接回来也好。”何嬷嬷不温不火,语气平静之至,说完之后就一直等着清苒的反应。   “小姐,不如先把这事告诉老爷如何?”红雪急的眼泪都掉下来了,只能希望老爷能怜惜三小姐,让三小姐留下来。   柳姨娘自然是不愿意的,她现在也摸不准皇甫盛的心意,但是只要是一丝生机,她都不会留给清苒这个贱丫头!她母亲强了她的宠爱,如今这女儿也要踩着自己女儿头上,她是无论如何都不答应的!   “老爷……”   “爹爹公务繁忙,这些事情也是不要打扰他的好。红雪你去把三小姐的东西收拾一下,嬷嬷你回风暖院把我的东西也收拾一下,让柔儿一人住在别院我是万万不放心的。”清苒直接打断了柳姨娘的话,转身对红雪说道。   杨嬷嬷看着如此的清苒一阵心疼,虽然之前大小姐并不喜爱三小姐,可如今……也不知是福是祸。   红雪擦了一把眼泪,朝清苒福了福身:“是,大小姐。”   柳姨娘倒是很惊讶清苒的识趣,她早就想好了若是清苒想法子不去,她也是有办法把她一起送到别院的,如今她自己去了,倒也省的自己麻烦。   柳姨娘目的既然达到了,就挥了挥手带着众人走了。她倒是不怕清苒耍赖。   何嬷嬷看着面色平静的清苒暗叹一声,可惜啊,若是夫人还在,哪里还有柳姨娘威风的时候,这大小姐绝对府上的心尖尖,可如今……唉!   “何嬷嬷,柔儿还病着,我就不多送了。”清冷的声音没有一丝埋怨,何嬷嬷琢磨着还是说了一句:“三小姐吉人天相,福气自然是好的。”   在如此时刻还能这么平静淡然的小姑娘,未来……谁也说不好啊。柳姨娘早就看大小姐不顺眼了,以前那是口蜜腹剑,如今真的撕破了脸,柳姨娘更不会有什么顾忌,这别院的日子……大抵也是不好过的。   “何嬷嬷慢走。”清苒转身朝屋内走去。   何嬷嬷回了恒寿堂朝老夫人复命,老夫人一手撵着佛珠,神情祥和的叹了口气:“这只能怪三丫头命不好,还连累的大丫头唉,大丫头也是个好的,品性自然不用说了,对这府里上上下下也都是知书达理的。”何嬷嬷一边听着一边给老夫人燃了药熏,应了一句:“还是小姐心善,三小姐命有此劫,小姐不要太过伤神了。”   主人家的事,她虽然看的分明,但是不可妄论,跟着小姐这么多年,她看着小姐从一个善良温柔的美丽女子慢慢变成一个尖利刻薄心思沉重的官家夫人,一步步,唉,不由人哪!   因为府中还有些事情为安排好,清苒便决定第二天清早和清柔再起身离开。   自吃了师父的药,柔儿的身体也恢复了些,只是北川离盛京也需要三四日的行程,这次老夫人还真是‘疼惜’她们这些孙女。   发生水涝的江州位于东南,而北川则位于西北。如今正值夏季,西北较盛京也凉爽一些,只是也算偏远的地界了,而且前世她也未听说北川那里遭受瘟疫的事情,倒也是个安全的地方。   北川隶属冀北,说来还在冀北安王的管辖之下。不知怎的,清苒就想到前些日子救了她的眉目清冷的少年。? ☆、逐去别院2 ?  清苒苦笑着摇了摇头,看着安睡的清柔,心里总算放下心来。   “乖徒儿,你要去北川?”云流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大大的吃了一惊。昨日才从大徒弟那里得到一个不得了的消息,今天小徒弟就要离开了?!   “难道是那个女人逼你的?”   云流想了想虽然有些不可能,但是北川那地方确实不如盛京的繁华,且不说盛京,北川那里连临城都比不上。再说了他也有所了解,被送到别院的子女,大都会成为弃子一样的存在,让自己的宝贝徒弟去受罪,他云流第一个不答应!   看到云流如此气愤的神情,清苒倒是笑了。她心里知道,就算这件事让爹爹知道了,结果很有可能和现在一样。就算他疼惜他,不让她去别院,但是她怎么忍心让柔儿一个人去受罪?!   只有云流一个,真心真意的疼她,就算不是看在舅舅的面子上,云流对她如同亲女一般,甚至比皇甫盛待她更加像一个父亲,她不感动,是假的。   “师父,这件事是我自己愿意的。再说北川那边也确实适合柔儿修养,只是路途遥远,我担心……”   “既然徒儿已经决定了,我这个师父自然鼎力支持,你放心,这次你们去北川我自然陪同你一起去,反正我留在盛京也是为了教你功夫,如今徒弟要离开,师父自然也好离开。”云流一番话,让清苒心头一热。这个看似不靠谱的师父,却总在最关键的时候拉她一把,给她温暖。   从此以后,她定将云流当做自己的父亲一般!   云流自然不知道自家小徒弟心里的变化,只道这小小的孩子如今却承受这么多不该她承受的事情,心里越发的心疼清苒的早慧。   “你舅舅那里……”   “师父,先不要告诉舅舅,免得她们担心,等柔儿病情稳定了再告诉她们也不迟。还有,师父,临走之前能不能帮我转交给舅舅一封信?”   “自然可以。”   这边云流和清苒一番谈话温情,那边皇甫清琳却大叫着让婢女把院子里里外外都清洗了一遍,她可不像染上那见死的瘟疫!   柳姨娘看着皇甫清琳盛气凌人的指使着丫头做事,心里忍不住将自己女儿和清苒做了一番比较,结果就是……若是自家女儿对上清苒那个贱丫头,绝对输的体无完肤!   所以这次……她一定要让她们没有一丝翻身的机会!柳姨娘水眸中划过一道阴狠,挥手让身后的金蝶走近一步窃窃的说了几句,金蝶便退下了。   “琳儿,娘告诉过你多少次了,不能乱发脾气!你以后可是要嫁给贵人的,如此模样怎么能行?”柳姨娘自然知道皇甫清琳容貌在盛京的众家小姐中也是数得着的,只是如今年纪小,又加上瘟疫的事情,各府中也人人自危没什么心思办宴会,等这次瘟疫过去了,她就准备带着琳儿出去见识见识,也好看看哪家的公子哥最配得上她家的琳儿。   只是琳儿的身份……一个庶女,若是身份上不出众,那就得其他地方胜人一筹才能夺目了。   皇甫清琳一看到柳姨娘便亲热的过去挽住她的手臂:“娘,你怎么来了,肚子里的小弟弟最近怎么样,有没有闹腾娘亲啊?”   柳姨娘嗔笑一声:“你这丫头,就会耍宝。不是为娘说你,这次虽然把清苒那丫头逼走了,可她也总有回来的一日,你若再如此不长进,我怎么给你挑个好夫婿压那丫头一头!”柳姨娘伸出手指点了点皇甫清琳的脑袋,语气里满是宠爱。   “我知道了娘亲。”皇甫清琳看向风暖院的方向,脸上满是嘲讽和得意:“皇甫清苒,她怎么能跟我比呢,我可是有娘亲呢!”   “就你嘴甜!”柳姨娘笑着,任凭皇甫清琳扶着自己进了屋子。   第二天一早,清苒便带着清柔上了马车。不知道不是是柳姨娘故意的,皇甫盛还被瞒在鼓里,完全不知道清苒离开的事情。再加上最近流民似乎有越来越多的趋势,他每日都忙到深夜直接在书房住下了,而天未亮的时候又要去上朝,也有多日未见过清苒了。   柳姨娘也是打定主意让清苒没有翻身的对书房伺候的那些下人自然警告了再三,等出了事……柳盈盈嘴角勾起诡异的笑,让身后的小丫头看的心头一颤。   “大小姐此番去北川,妾身因为还有身孕就不多送了,不过妾身还是希望大小姐一路顺风,可不要出什么事才好。”柳姨娘看着清苒和清柔登上马车,终于松了一口气。   “姨娘不必担忧,苒儿命大,倒是姨娘可要注意身子,一尸两命的事不要发生才好。”清苒冷哼,马车是让小三子挑的,外观看起来一般,但内里装饰的很是舒适,让清柔也能好好休息。车体宽大适宜远行的时候用,东西也都检查过,没有被动过手脚的样子。   柳盈盈一听这话差点气的翻了白眼,转念想着想等她皇甫清苒离开了尚书府能不能活着还是个问题,她何必跟一个将死之人计较,也就生生咽下这口气,在一旁冷眼看着清苒,面上的功夫却是怎的都不再做了。   清苒此去共四两马车,十几个家仆。后面两辆马车拉到是婆子丫头,杨嬷嬷也在其中,至于李嬷嬷,清苒想了想还是给了些银子,让她回去仔细照顾体弱的孙儿去了。   杨嬷嬷对柳姨娘的做派很是说道了一番,奈何她也只是个仆人,也改不了老夫人的意愿。   心中对老夫人也生了些怨念。自家小姐明明那么好,为什么老夫人如此对待自己小姐,明明,这也是她的嫡亲孙女儿啊!   清苒也不敢多带仆人,毕竟不忠的人留着也是个祸害!风暖院和玉暖院也就带了三四个丫头,一辆马车便能坐下。   小三子眼泪汪汪的看着清苒:“大小姐,你可一定得好好的,小三子等着你回来!”   清苒笑着点了点头,她看向白露,白露也红着一双眼睛。虽然她和小姐相处的不多,但小姐也从未亏待过她,反而对他们这些下人都极为宽容,也不知小姐这一走,多久才能回来……   又想到昨日小姐的嘱托,白露朝清苒福了福身:“大小姐,奴婢一定会守好风暖院等着你回来的!”   清苒点点头,朝车夫道:“天色不早了,启程吧。”   车夫扬了扬鞭子,喊了一声:“驾——”马车便缓缓动了起来。   看着远去的马车,尚书府的众人有人欢喜有人悲。   老夫人知道的时候,只是微微抬了抬眼,道了句:“知道了。”   官宦富贵之家,皆是薄情。自古如此。   而皇甫云蝶知道皇甫清苒就这样离开尚书府的时候,居然出乎意料的没那么高兴。按道理说,她和皇甫清苒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如今听说皇甫清苒竟然离开了,一时间心里也有些空落落的感觉。   她想,大概是因为看不惯柳姨娘那一家趾高气昂的模样,明明就是个妾,有什么好得意的!? ☆、路上遇险 ?  车子行了大半日,清苒看着正热的日头,让众人寻了个清凉的地方歇上一歇。云流一直跟在车队的后面,如今见车队停了下来也就坐在树枝上歇息。   “小姐,喝些水吧。”红雪看着清苒给清柔擦着额头上的汗,端了一杯茶水来。   天气正热,虽然大兴国因为地理位置的缘故即使是夏季也不甚炎热,但不知怎的,最近几日太阳好像一个大火炉一般,再加上赶路,虽然往北去但还是让人有种汗流直下的感觉。   清柔早上清明了几分,但可能是不适应马车的缘故,不多时又昏昏睡去。马车里放着清苒早就让人备好的冰块,如今也消融了许多。   马夫正给马儿喂着水,此处还算是正处于一个山林地段,倒也还好些,众人随地坐下休息了一会儿。   清苒接过水喝了几口,看着清柔又有些燥红的双颊,用凉水湿了棉布放在她额头上。   “红雪,扶我下去走走。”清苒想了想,还是寻个理由让师父能光明正大的和她们一起走,清柔若是有什么事也能及时应对。   云流见清苒出来,朝他所在的树上点了点头,知道自家小徒弟是想让自己找个办法能跟着车队。   突然,云流的耳朵动了动,清雅的容貌蓦地生动起来,眼底也含了笑意。真是想什么什么就送上门来了,如果他不‘好好’的借这个机会表现,岂不是对不起那人的一番心意?   等清苒发现有陌生气息的时候,神色一凛,没想到她们刚出盛京,柳姨娘就等不及了。   且不说她和柔儿年纪小,再说她们一直在尚书府中并未与人结怨,如今这来势汹汹的杀意,除了柳姨娘她想不到第二个人选了。   还好师父一直在后面随行,她对柳盈盈那个女人的动作也有了推测,所以此时的清苒并不慌乱。如今这群人来的还真是时候,一则为师父跟随她们一起上路有了很好的理由,二则……清苒清冷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那些不安分的,也不必跟着她们到北川了!   清苒在红雪耳旁低语了几句,红雪惊慌的瞪大了眸子,正想要抬头看去,就被清苒制止:“别打草惊蛇。”红雪一听,立马垂下了头颅,小心的扶着清苒回了马车,不一会儿绿芽扶着清苒再次下了马车朝车夫道:“大小姐要去另一辆马车看看嬷嬷,你们且等上一等。”   等回来的时候却只有清苒一人,红雪慌忙下车迎接:“大小姐怎的一个人回来了?”便扶着清苒上了马车。   “时候不早了,大小姐说了加紧赶路,争取天黑之前赶到下一个镇子上。”红雪扶着清苒坐好之后探出头来朝外面的人吩咐道。   杨嬷嬷那里,清苒也打过招呼了,那几个丫头里有些个不安分的,如今恐怕已经被绑起来了。   车夫慢悠悠的给马儿拉上套子,挥了挥马鞭,开始赶路。一干随从也整理好,上了车马跟上步子。   “驾——”伴随着车夫一声高亢的喊声,马儿飞快的行驶起来。红雪紧张的盯着车窗外面,小姐说现在有人来杀她们,红雪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柳姨娘,她怎么可以……?!小姐对她们那么好,她们简直就是狼心狗肺!   可现在并不是让红雪愤慨的时候,当清苒听到外面一声凄厉的马鸣声的时候,她就知道,那些人,来了!   车队本来很平稳的行驶着,突然从前面杀出一批山贼模样的人,他们手里提着刀剑,什么话都没说当即斩下最前面的一位护卫的马匹!   众人一阵慌乱之后,只听得有人大喊一声:“保护小姐!”接着就传来刀剑碰撞的厮杀声。   尚书府的护院虽然武功不错,可毕竟也只是一些普通的人,哪比得上那些在刀尖上舔血过日子的人。不到片刻便伤亡惨重,就在此时,云流飘飘然而下,加入了战斗,局势很快就反转过来。   而那马夫见此状况,竟一狠心朝马儿身上狠狠的抽了一鞭子,马儿吃疼飞速的奔跑起来,马夫一边拉着缰绳一边狰狞的笑着大喊:“不好啦大小姐,这马要疯了啊!”   红雪掀帘一看,马缰明明还好好的握在马夫手里,哪里是马疯了,简直是人疯了!   “小姐?!”红雪惊慌的看向面色不改的清苒。   “踹他下去!”   “什么?”红雪惊讶的看向自家小姐,如今马车行驶的较快,若是没了马夫,她们岂不是更危险?!但小姐一向是有主见的,红雪咬咬牙,直接秀腿一伸,狠狠的踹向那马夫。   那马夫不知是没料到红雪会踹他,还是没料到红雪的力气竟如此的大,一时间竟真的被红雪踹了下去,在地面上翻了几个滚,就没了动静。   红雪见马夫下去了,可马儿因为马夫下车之前狠狠的抽了一鞭子,如今更是发狂了,一边疾驰一边嘶鸣,整个车厢都摇摇晃晃的,红雪便伸出手想拉住马缰,可凭她的力气怎能制住正受惊的马儿!   挡在路上的护院和山贼纷纷避让,一时间惊呼声,车轮声乱成一片,按照马儿行驶的方向,清苒看到前面的断崖,就算那山贼杀不了她,掉下了断崖还能有她活命的机会吗?!云流自然注意到状况,心中也是焦急当即一剑杀了挡着去路的山贼,朝马车飞速奔去。   而清苒也不是坐那只顾害怕等死的女子,她一把抽出袖子里藏的匕首,当下朝套住马儿的缰绳上砍去,马儿脱了缰绳跑的更加欢快,而马车虽然离了马儿还是被拖着向前行驶,眼看着就要掉下断崖,却生生的停止了,让跟着过来的云流差点心脏停止。   小心翼翼的一把拉过马车,云流看着红雪扶着清苒和绿芽一起下来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他活了这么久,第一次有这种心惊胆战的心情,这还全拜他的小徒弟所赐!   “皇甫清苒!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没命了!”云流咬牙切齿的瞪着眼前淡定从容的小姑娘,为嘛自己的徒弟遇到什么事都这一副表情呢?早熟的孩子伤不起啊!   可是她才十岁啊,十岁,普通人家的小姑娘早就吓得哇哇大哭了,她倒好,反而还笑盈盈的,他真想剥开自家小徒弟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的都是什么!   “……”清苒无辜的瞪着暴走的云流,她也不想发生这种事啊,可是避免不了只好淡然接受啦。   反倒是红雪和绿芽眼泪汪汪的上下打量了一番清苒才抱头痛哭,还好小姐没事啊!不然她们就算死了也没脸面对夫人!   随后看着云流才反应过来,看样子这人……和小姐是认识的?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红雪和绿芽眼泪汪汪的看向云流。   云流点点头,又看向自家的小徒弟用眼神示意,怎么解释?   清苒用眼神回复,师父说的,徒弟自然遵从。   云流:那你刚刚还敢把自己弄得那么危险?!   清苒:……   最后还是清苒开了口介绍道:“这位是我舅舅的好友,亦是我的良师,你们叫他云先生便好。对外,你们明白的。”   云流点头,他觉得自己越来越有往徒弟控的方向发展了……   ……   虽然才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但是众人还是很快恢复过来了。简单的处理了各自的伤口之后,马车又开始缓缓行驶了。因为清苒乘坐的那辆马车自然是不能再用了,只能退而求其次用了杨嬷嬷坐的那辆马车。   清柔早就被清苒转移出来了,就在她回了马车之后,清柔少有的有几分清明,清苒便让她带上自己的斗笠去了杨嬷嬷的马车,还故意让绿芽叫了她一声。回来时又让绿芽穿上她的衣服带上斗笠进了马车。   因为她们三人年龄差不多,身材也相差无几,那马夫又极少见过清苒便没甚在意。那些山贼主要是来杀她和柔儿的,对下人的马车自然就没放多少关注,所以清柔倒也无事。   马车继续行驶,终于在天色完全黑头之前进了镇子。   清苒找好住宿的客栈,便让人跑到县老爷那里报了案。   府衙们根据下人提供的线索,果然看到山林里的尸体。随后县老爷又派人询问了详情,知道这是盛京皇甫尚书的嫡女,办事更加尽心尽力。只是查询多时,也只得到那些都是最近刚在山林里立足的山贼,清苒本也没指望县老爷能查到什么,只是让人再三感谢了一番,上午的时候就让人寻了辆新马车上路了。   到北川还要走不少的路程,在路上耽搁的越久对柔儿的病情越不利。   如今他们越快赶到北川,路上的麻烦越少。   一路上快马加鞭,而尚书府那边却乱了天!   “什么时候的事?!苒儿走了,我这个当爹的竟然完全不知道,你们到底还把我这个老爷放在眼里吗?!”皇甫盛本来忙了多日今日终于得了些许空闲便想起来苒儿来,说起来那丫头也好几日没见到了。   本来还有些生气苒儿这丫头好几日没见了居然都忘了他这个爹爹了,可如今听到真相他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女儿竟然被人赶到了别院!   下人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一脸青黑的皇甫盛,“苒儿为什么被送到别院?出了什么事?”事出总有因,皇甫盛大发一通脾气之后,慢慢静下心来语气虽然放松了不少,但脸色还是一样的难看。   “回,回老爷的话,因为三小姐病了,柳姨娘说是瘟疫便让人把三小姐送到别院静养,大小姐因为不放心三小姐便……”   皇甫盛烦躁的挥了挥手,烦躁的揉了揉太阳穴,柔儿怎的就染了瘟疫?   “大夫看过了?”   下人摇了摇头,道:“但玉暖院的下人都说是瘟疫,老夫人也发了话,姨娘便让人送走了大小姐和三小姐。”   皇甫盛盯着屋内的某处怔怔的出神,良久,当那下人出了一身的冷汗之后才听到他有些无奈的声音,“罢了,你下去吧。”   下人这才擦了一把冷汗,弯着身子出去了。   没多时,皇甫盛听到外面有人禀告,“老爷,大小姐院子里的白露来了,说是大小姐临走前给老爷留了封信。”   “让她进来。”皇甫盛转到书桌后面坐着,就听到一阵推门声,“奴婢白露见过老爷。”   皇甫盛抬头看着跪着的小女孩儿:“你就是白露?”   白露应声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来,双手呈上:“这是小姐临走前专门让奴婢交给老爷的信,奴婢听说今日老爷下朝的早些,心里惦念着小姐的嘱托便擅自来见过老爷了。”声音不卑不亢,没有故作的谄媚,到让皇甫盛高看了几眼。   “呈上来吧。”   白露起身把信交给皇甫盛之后便道:“奴婢告退。”   皇甫盛挥挥手,白露便弓着身子离开了。   皇甫盛看着这封信心里五味杂陈,一方面是对苒儿的心疼,一方面又是无奈。看着女儿留的这封信竟让他产生一种不配为人父的感觉。   苒儿……   皇甫盛小心的打开了信封,娟秀的字迹还有着暖儿的影子,还带着小孩子的稚嫩和青涩。   爹爹:   原谅女儿的不辞而别。女儿知道爹爹今日忙于朝堂之事,正处烦心之时,女儿不仅不能为爹爹分忧反而让爹爹更加为难,实在是女儿之过错。   但柔儿一向体弱,如今又染了风寒之症,但如今是瘟疫横行之时,人人自危。姨娘为府中众人着想送柔儿和女儿去别院也是一番好心,请爹爹勿怪。   此去不知何时能回,女儿只希望爹爹身体康健便了了女儿的心愿。   请恕女儿不能在爹爹身旁为爹爹分忧。   不孝女清苒留。   情意眷眷的一番话,让皇甫盛心中一酸。他的苒儿啊。什么事都为别人着想却不顾自己,不愧是暖儿的女儿!   只是爹爹没用,不能保护好你!   皇甫盛想到清苒信中提到的柳姨娘又是一番气恨,想着这女人竟然连一个小女孩都容不下,实在可恶!   娶续弦的事情如今也不能再拖了,等柔儿病好之后,苒儿也回来,这府中之事也不能总是让一个姨娘掌管着,这只会让那些同僚们嘲笑自己!   听说余侍郎家中有待嫁一女,余侍郎也曾和他提过这事,听说那余彩珠倒也是个温柔贤惠的人,倒不如就她了!   这边皇甫盛对柳姨娘心生不满,而柳姨娘自然不知,只想着那些去杀清苒的人有没有得手,哼,她一个小小的丫头肯定逃不过那些心狠手辣的杀手的刀子,柳姨娘拈着兰花指笑的十分开心,这下子再也没有人和她的琳儿争宠了!   而皇甫清琳也做着能当上尚书府嫡小姐的梦,心情也是十分的好。   而皇甫清康,看着自家娘亲的心情好他自然也高兴,至于那个嫡姐,他从不放在眼里!? ☆、下马威1 ?  第二十一章下马威   清苒一路人紧赶慢赶终于在第四日的下午赶到了北川的别院。   别院的人早就接到柳姨娘的信,如果大小姐‘安然’到了别院,要他们好好的‘伺候’大小姐。   众人一早就接到了信儿,听信中的语气,这过来的嫡小姐是个不受宠的小姐,姨娘可是说了,若是‘照顾’的好的,可是有奖赏的。   两个□□岁的小丫头,他们一院子人还能治不了!什么大小姐脾气到了她赵婶这里还是得老老实实的听她的!   赵彩凤这里打算的是好,可惜她遇到的是清苒而不是一个普通的十岁的大家小姐。   所以当众人到达别院的时候外面完全没有人迎接也就罢了,别院的大门紧紧闭着,待护卫去敲门的时候,才有一个灰衣奴仆打着呵欠开了门问了句:“谁啊?大白天的扰人清梦!”   大白天的竟然在睡觉也就算了,明明她提前就让人送别院消息告诉她们大小姐今日就要到达别院的消息,可如今……   清苒好看的眉毛微微上挑,这就是——下马威?   三岁小孩子玩的把戏,这别院的管事,竟如此没用吗?她倒是挺失望的。   “杨嬷嬷。”清灵的声音传到众人耳中的时候,众人都浑身一震,像是被清泉洗过一般舒适凉爽。   杨嬷嬷道了声是,便听得那人继续道:“让人收拾好院子,把马车赶到院子里。让管事来见我。”   众人一听,大小姐是要立威的节奏啊!想到上次大小姐一手执鞭教训了红梅和表小姐之后又赶走了杨二狗,见过这场面的人都隐隐有些期待。   霸气的大小姐啊!大小姐的母亲出身于将军世家,怪不得大小姐也有将军的霸气和威严!当然这些能跟着清苒到北川的人,都是清苒认可的人,即使清苒做出再过分的举动,他们也会觉得理所应当。   不等杨嬷嬷有所指示,那些护卫就已经忍不住了,直接强行打开了别院的大门,吓得那个灰衣奴仆屁滚尿流,直接指着他们边吼边跑:“你,你们等着,赵管事绝对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红雪对那人的作为嗤之以鼻,直接跟在杨嬷嬷后面让人把马车赶到了院子中间。然后又找了几个家仆找了一处幽静精致的院子。   可不巧,这院子确是有人住的。   杨嬷嬷冷哼一声,她可不记得这别院的宅子是让这别院的下人住的!   “把院子里的不管是人还是东西都给我丢出来!还有把所用的东西用水冲洗三遍,小姐不喜欢屋子里有陌生人的味道。这别院的奴才,自然也是奴才,不要太过于拘束,都是自家人嘛……”杨嬷嬷笑着,对身后的人吩咐道。   虽然她向来都是一味的隐忍,以为这样小姐的日子才能更加好过一些,不过经历了上次柳姨娘派人来杀小姐的事情,杨嬷嬷怎么也软不下心了。这些人能如此不尊敬主子,自然是得了什么人的话,既然如此也不能怪他们手段太狠厉了,对小姐不敬的,绝不心软!   家仆得了令自然很快就动了手,说来也是杨嬷嬷眼光好,这院子是别院中最为精致的院子,里面住的人自然也不是一般的人,而是别院传说中的赵管事的女儿李岚儿的院子。   作为别院管事的女儿,而这别院因为离主家偏远,管事就相当于这里的主子了。   说来这北川的别院也是清苒和清柔的母亲季暖带到尚书府的嫁妆,自季暖离世之后,柳盈盈主持中馈,便想法设法的在季暖明面上的嫁妆和铺子里安插人手,这别院自然也难幸免。这赵管事也算是柳盈盈的远房表亲,所以对柳盈盈的自然是绝对要做到的。   杨嬷嬷虽然不清楚这里面住的人是谁,不过这完全不妨碍她帮小姐在别院里立威的心情,很不巧,她一下子就找到了正主儿!   听到外面似乎有东西呗砸烂扔出去的声音,李岚儿心中正郁闷不爽,打发了身边的小丫头出去看看是那么大胆居然敢来她的院子闹事?!   李岚儿脾气不好是整个院子里众所周知的事情,而她的哥哥李史更是这一带有名的流氓,年纪轻轻的十分好色不说,也嗜赌成性。   这北川一条街的美貌女子都被调戏过,而各个赌坊也无人不知李大少爷的名字!   小丫头听了李岚儿的话战战兢兢的就退下了,比起出去,她更不想面对李岚儿!因为她比较老实,平日里没少遭受李岚儿的毒打,这次李岚儿因为被北川有名的书香世家程家的大小姐程薇薇冷嘲热讽了一番,说她只不过就是皇甫家的一个下人而已,还要什么面子装小姐,简直就是东西效颦,自己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那鄙夷的神情和不屑与他为伍的眼神深深刺痛了李岚儿的心,打蛇打七寸,这身份就是李岚儿的七寸,看着李岚儿脸上的颜色变了又变,赤橙红陆青蓝紫简直变了个遍,可是她又不能拿程薇薇怎么样,毕竟人家家里的声望在哪里放着,她是敢怒不敢言,只能生生的忍下这口气,听说尚书府上的小姐要来别院了,听母亲说这嫡小姐也是不受宠的不然怎么会被送到这么远的地方!   嫡小姐又怎样,来到她这里还是不任她搓圆捏扁!   打着好好教训这还没来的嫡小姐的主意,李岚儿的心情总算恢复过来。刚刚她明明让小云那丫头出去看看了,怎么外面反而越发吵闹?!   李岚儿皱了皱眉头,起身想去看看,谁知这一看吓了一跳,这,这还是她的院子吗?!   东西被砸烂的砸烂,花草乱七八糟的挺在地上,除了她那间屋子其他屋子的东西也都被扔了出来,伺候她的的丫头婆子都慌乱的拥在一团,看着几个陌生的男人把院子折腾的不成样子。   “你们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拆我的院子,你们知道我是什么人嘛?!”李岚儿颐气指使的瞪着正在院子里破坏的人大吼道。   “哟哟,你是哪根葱啊,居然这么放肆,大呼小叫的成什么样子,还真当自己是这里的主人了?”红雪嘲讽的瞪着一身穿红戴绿打扮的十分暴发户的李岚儿,水汪汪的杏眸中全是不屑。   李岚儿原本没注意到门口的杨嬷嬷和红雪,如今听到红雪的声音一眼望过去,心中越发的气愤,哪里来的女人,看那一副狐媚像就知道是个下贱东西,再加上她一向口无遮拦,当即嚷嚷起来:“你这个小贱皮子,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骂我?!”   一副趾高气昂,掐腰瞪眼的模样看的红雪一愣一愣的,好歹她从小也是陪着大小姐在尚书府里长大的,还真没见过这么泼妇骂街的样子。   杨嬷嬷好歹也是活了这么大岁数的人,虽说也有些惊诧这诡异的场面,不过她可不打算让这个看起来浓妆艳抹的看不出样子的女人骑在自己头上撒泼。   所以杨嬷嬷二话不说,直接让人冲进李岚儿的房间,噼里啪啦的就听到东西被扔出来的碎裂声。   饶是李岚儿这么强势也被杨嬷嬷这动手不动口的架势给吓到了。   “你你,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你们住手住手!听到没有!”当李岚儿看到自己最喜欢的那一套金丝镂空凤尾裙也被扔了出来的时候,她也顾不得怕了,一股怒气直冲到脑门,一脚踹上正丢她的梳妆台的男人,可是凭她力气再大也不是练家子的家仆的对手!   这家仆名为杨青,是他们这些人中最为勇猛有力的男人,也是对清苒了解最少,但心底最佩服的人。所以他自然不能让这个看起来就尖酸刻薄的女人踹到,身子轻轻一闪,让李岚儿扑了个空直接趴到台阶上磕破了嘴巴。   头发凌乱,再加上她扭曲的神情和涔涔流血的嘴巴,整张脸上五颜六色的,看起来吓人无比好像从地底下爬出来的女鬼一般。   一旁的别院的奴仆们也吓傻了,他们平日里没少受李岚儿的欺负,如今看到李岚儿这幅样子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都偷偷的乐着呢。   李岚儿嘴巴痛得很,一看到血心里更是恼火,当下眼泪就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一边哭着一边起身朝外面走去:“你们给我等着!我娘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红雪撇撇嘴,有娘了不起啊,她还有小姐呢!   众人完全就没当李岚儿是回事儿,大家各干各的,该扔东西的扔东西,该打扫的打扫,该清洗的清洗。   红雪完全不担心,小姐那里还有绿芽,平日里看那小丫头不吭声,真是计较起来,红雪觉得自己都及不上绿芽那张尖利的嘴巴!? ☆、下马威2 ?  第二十二章下马威2   清苒坐在马车里也不着急,身边绿芽正小心的照料着清柔。清柔自服了云流开的药方之后身子越发见好了。云流又细细的给清柔把了脉,另外开了几副药方,清柔的体温倒是降下去不少。   当赵彩凤带着两个小丫头姗姗而来的时候,清苒已经喝完一杯茶水,吃了两块点心。时间不多不少,刚刚两刻。   “奴婢刚刚还在琢磨着大小姐什么时候到呢,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子,大小姐已经进了门儿了。奴婢见过大小姐。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扶大小姐大马车!”赵彩凤来的时候刚刚和她的宝贝女儿错过去,以至于她不知道自己已经捅了一个天大的篓子用她的后半生去补。   此时的她正得意洋洋的想要给从盛京来的二位小姐来个下马威,要她们知道,这别院可不是那么好呆的!而那两个小丫头只是沉默的站在后面,似乎极为忌惮这个赵彩凤。   赵彩凤早就打听过了,像这种从小富贵,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最好咋呼,保不准此时已经在马车里吓哭了也不一定!到时候不还是得乖乖的听她的话,到那时候,她赵彩凤也能使唤官家小姐呢……真是越想越美。   而清苒听到赵彩凤如此尖利的声音,当下一声冷哼,拦住了开口训斥的绿芽一番耳语之后,绿芽盈盈的掀了帘子下了马车。   那赵彩凤见马车下来一个水灵灵的小丫头,一身浅绿色长衫,带着一对儿莹绿色翡翠耳环,头上一只吊着粉莲戏珠的碧玉簪子,心道,这丫头就是那什么大小姐皇甫清苒了。   当下行了一个四不像的礼,上去就拉绿芽的手,摸上去光滑细腻的,心里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嘴巴一张就开始哭嚎:“哎呦,我的大小姐哦,你来的可真是时候,咱们北苑如今已经快活不下去了,已打桩子的人要养活也就算了,如今小姐你身娇肉贵的,咱们北苑怎么滴也不能亏待不是,可是你也知道咱们北苑租出去的那几亩果林根本不够养活一庄子人的!”说着就挤吧出几滴假兮兮的眼泪来,看的绿芽一阵发笑,可是想到小姐的嘱托,她又生生忍住了。   “想必,你就是这里的管事赵嬷嬷吧?”绿芽一举一动间皆带着大家小姐的风范,赵彩凤哪里见过这么贵气的人,越发确定这位就是大小姐,不然那几个站在马车跟前的家伙怎么一动不动呢。这大家小姐说起话来就是不一样,细声细语的,看起来就是好糊弄的。   “唉,是是,我就是赵彩凤。”赵嬷嬷笑的嘴巴都咧到耳朵了。   “请问赵嬷嬷,院子,你可收拾好了?”绿芽装起小姐来还真有几分气势,到底也是在尚书府里长大的,不是有句话这么说吗,宰相门前七品官,绿芽这个小丫头也有几分千金小姐的样子。   “自然是收拾好了。”赵嬷嬷说起谎来心不跳面不改,“小姐放心,这院子奴才早就收拾好了等着小姐呢,只是这银钱……庄子里的人也要过活啊。”   打得到是个好主意,这个一肚子坏水的老婆子!绿芽心里狠狠的骂了赵彩凤几句,面上却仍笑着:“真是辛苦赵嬷嬷了,只是我从小长在盛京还是第一次来这北川,看赵嬷嬷这一身还以为是个凶神恶煞的,原来是个面恶心善的,这样我也就放心了。”绿芽丝毫不提钱的事情,只是拐着弯的骂了几句面前身材臃肿,几乎看不到眼睛的刻薄妇人。   赵嬷嬷一听绿芽这话,面上自然不好看了几分,想着可能是小姐心思可能没想那么多只是有什么说什么的,即使如此赵嬷嬷对绿芽也不似之前那么热络了,眼睛东瞄西瞄的盯着后面几辆马车。   “敢问小姐,后面这些装的是什么?”赵嬷嬷干脆也不绕弯了,直接看向后面的马车,眼睛里几乎发出绿光来。   “前面的车子里只是素来用的习惯的衣服首饰。中间的是书籍”绿芽不甚在意的说道,眼睛却丝毫没错过赵彩凤贪婪的神情,继续道:“最后那一辆是夫人的嫁妆,南海明珠,翡翠雕凤,琉璃画屏之类的。夫人去的早,这些东西有的还是太上皇赐下的,我舍不得便带过来一些留着做个念想。”   绿芽每说出一样物品,那赵嬷嬷的眼睛变瞪大了一分,到最后简直就是□□裸的想要占为己有了。   “这些东西你都放入库房里,我用时会拿出来的。”绿芽挥挥手让最后一辆马车跟着赵嬷嬷去库房。驾车的家仆听到绿芽发话才挥鞭赶了马儿跟着赵嬷嬷身后的一个小丫头朝库房走去。   “赵嬷嬷,院子在何处?”赵嬷嬷的眼睛都被那最后一辆马车给吸引走了,哪里还顾得上绿芽的问话,随意的挥了挥手道:“东南角的那处便是,那里我已经让丫头去等小姐了。”说着便指着马车道:“那小姐,我就先去把东西在库房放好。”   绿芽看着赵嬷嬷的脸就觉得一阵厌恶,如今看到她迫不及待的样子,便道:“那嬷嬷去吧。”   赵嬷嬷也顾不得什么了,如今她看着那马车就像看到一座金山,眼里哪还容得下什么大小姐!   待赵嬷嬷走远了,清苒才掀了帘子下了马车,周围的家仆极为恭敬的喊了声:“大小姐。”   清苒点点头,颇为满意的看向一干家仆。绿芽笑嘻嘻的看着清苒讨赏:“大小姐,奴婢刚才装的像不像?”   清苒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头,“你这个鬼精灵!真有你的,任凭那赵嬷嬷再精明也没看出来,你这个丫头倒比我这个小姐威风多了!”   绿芽听出清苒的打趣,立马狗腿眨着星星眼:“在我眼里大小姐是谁都及不上的,大小姐就是奴婢最最崇拜的人!”   “唔,你这么推崇我,那柔儿岂不是要伤心了?”   “大小姐讨厌啦,二小姐是奴婢最喜欢的主子!”小丫头誓死捍卫自家主子。   二人说说笑笑,因为云流有些事情去处理了,所以他要两日之后才能来别院,等杨嬷嬷再三确定院子被打扫干净之后,立马带着人来迎接清苒。   清苒蹙着眉头看向院子的名字‘惜岚阁’。杨嬷嬷顺着清苒的目光看过去只拍着脑袋说自己糊涂,这院子的名字怎的就忘了摘下来!   “小姐……”   清苒见杨嬷嬷一脸歉意笑道:“无碍,一会儿我提个名字,你找人刻上去便可。”   杨嬷嬷这才眉开眼笑的随着清苒进了院子。此时的院子干干净净的好像新建好的一般,清苒满意的点了点头,她的确不喜欢用沾染别人气息的东西,特别是陌生人,更何况还是讨人厌的陌生人!别人说她矫情也罢,大小姐脾气也罢,恶毒也罢,容不得人也罢,反正重活了一世,她都看开了。   如今她只想好好的守着她认为重要的人,把以前忽略的失去的通通要回来。所以在事情发生之前,她要好好的换换脾气了!   那个人还有四年就会出现,这一次……她倒要看看,面对恶毒霸道的自己,皇甫清琳和柳盈盈还有什么招数!   她记得,这场瘟疫持续了一年之久才有人找出了一个古方改了改治愈了。当时清苒并未在意那个大夫,只听说那人十分傲骨,皇帝曾想招他当御医,但是却被婉拒了。   清苒听说之后直说这人不识好歹也忘了是什么名字,但如今看来,一入侯门深似海,更何况是宫门,那人也是看得清明才拒绝了众人认为‘天上掉下来的恩宠’的御医称号。   前世的这三年,柳盈盈正打着她娘亲嫁妆的主意,如今她离开了,嫁妆也早就让舅舅收好了,倒是让柳姨娘那边安分几年好好生养孩子了。   这边清苒心满意足的看着被洗刷干净的院子,那边李岚儿遍寻赵彩凤不着,在李岚儿的院子里又大闹了一场之后才让人伺候着洗了脸上了药。   赵彩凤美滋滋的回到院子的时候,李岚儿正因为丫头给她嘴巴上药是痛的一脚踹翻了那丫头觉得不解气欲起身踹了几脚,变踹边骂:“你这个贱蹄子也该欺负我了是吧,啊,你知不是道我是谁啊,你居然敢那么大力气啊,看我不踹死你这个小蹄子!”   赵彩凤还没进屋呢就听到自家宝贝儿女儿发脾气,忙进了屋子拉住李岚儿哄到:“女儿啊,你这是怎么了,不就是个丫头吗,不要是不满意哪天我找人发卖了不就行了。”   李岚儿一见到赵彩凤就哇的一声哭了:“娘啊,你女儿要被人打死了,我的院子被人占了还不算,东西也被砸了,还把我的嘴巴打成这样……娘,你要是不给我讨回公道,女儿就没法活了……”   这一番哭闹让赵彩凤也着实生气了,但她脑子也不笨,敢在北苑闹事的,今天来府里的除了大小姐也没什么人了,保不准就是那大小姐让人做的。   她一边心疼女儿受气,一边气恼清苒做出如此作为,又想着可能是大小姐脾气看中什么就拿什么,这样的性子也好拿捏,等她把那些嫁妆弄到手之后,那丫头什么都没了还能不听话?!   所以赵彩凤觉得现在的情况,她还是先哄好那位大小姐,女儿……先受点委屈,反正以后这东西也都是她的。   所以赵彩凤先安抚了李岚儿之后才说是府上的大小姐来了,其中的意思很明显,起先李岚儿还大吵大闹的要给清苒一点厉害瞧瞧,当赵彩凤说道那价值不菲的嫁妆的时候,李岚儿才罢休,决定随了赵彩凤的意思,等把东西拿到手她就让那什么大小姐跪在她跟前学狗爬!   ? ☆、闹事 ?  第二十三章闹事   一切都换上了红雪带来的东西,简单的铺了床褥就先让众人就地休息了一下,准备第二日再好好休整。   因为接连赶路了几日,大家都很疲倦了,这一夜睡得也是极香。   第二日一大早,杨嬷嬷便带着人去了集市订做了桌椅买了茶具幔帐,还让人买了几株清苒最喜欢的紫色堇,又种了几颗美人蕉和沙椤青树。   清苒吃了早膳之后,便看去了看清柔。绿芽刚喂了清柔几口白粥,比起前几日,现在的清柔已经能进食了,这让清苒有些疑惑,柔儿虽然也发热,虚脱,昏睡,但是和前世她听说过的那些瘟疫似乎又有些不同。不过清柔日渐一日的好转,也让清苒原本沉重的心情好了些许。   她在来北川的路上就已经和舅舅通过信了,舅舅听说她和清柔被送到北川‘静养’的时候气的差点拿着刀子冲到尚书门口宰了那个坏婆娘,同时对皇甫盛也越发看不上眼了。      清苒怕舅舅真的一冲动宰了柳盈盈和皇甫清琳信上再三嘱咐舅母一定要拦住舅舅,要是舅舅真的一不小心提着刀子去了尚书府,那以后的日子岂不是没意思了,她还不想失去皇甫清琳这个生活的乐子呢。   因为刚到北川,北川的夏季也不似盛京那么炎热,待杨嬷嬷回来之后,清苒便打算带着红雪和绿芽两个小丫头去集市买些用品,顺便也算熟悉一下她们今后要生活的环境。   除了两个小丫头,清苒还带上了杨青和杨林。他们二人长得都是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但是身手却是这些人中最好的。   北川作为整个冀北最大最繁荣的城镇,其富足虽比不上盛京但是也算是别有一番风味的热闹。冀北人开放热情,冀北的女子更是大气豪放,在集市上几乎见不到带着斗笠的女子。   带着斗笠的清苒显得就有些突兀了,她随手买了一个面纱带上,摘了斗笠,怎么的,入乡随俗都是融入一个地方最好的生存之道。   红雪看着自己小姐若隐若现的面容,春水般盈润的桃花眸上面一双弯月似得黛眉。额前一簇刘海遮住莹白饱满的额头,乌发简单的束在脑后长及腰及,虽然不过十岁智龄但身条已经开始抽开了,再过两三年就是个窈窕的美人儿了。   “小娘子,长得不错嘛!”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猥琐的调笑声,还不待红雪转过身,手腕便被人拉住了。   李史本来正一肚子窝火,骂骂咧咧的朝身后的赌坊吐了口口水,心情正是糟糕。没想到前天好容易从妹妹那拿了一百多两银子想要大赚一番,结果输光了不说还被人直接丢了出来!   想他李史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啊,这赌坊的人着实可恶,竟然这么不给他面子!当着众人的面一句话不说就把他从里面丢了出来!真是晦气!   说来也是正巧,李史刚拍了拍身子站起来准备去哪蹭一顿吃喝,就看到一个浅红色曼妙的身姿。李史虽说年龄不大,但是看女人可是一看一个准,光看那女子的背影就知道是个不错的美人儿,心中一下子就起了色心,偷偷摸摸的跑到那女子身后抓住了女子的手。   红雪震惊的回头,没想到这大庭广众之下,竟然还有这种登徒子!看这男人也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倒也是眉清目秀的,但是那□□的表情和猥琐的笑容怎么看怎么让人厌恶。   红雪皱了皱眉头,满脸愠怒:“放手!”   李史刚抓到美人儿的手,细白滑腻的让他一阵心神荡漾,哪里舍得放下,心里又想着这小美人儿手就如此光滑,那身子……让人讨厌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红雪好似要把她的衣服剥光一般,让红雪既羞愤又恶心。   红雪也不是好惹的自从她见过小姐训斥下人的手段之后,想法也变了很多。原本的她是即便有了委屈也是自己忍了,但是如今她知道该忍时则忍,不该忍时——   红雪见抽不出被李史拉住的手,当下一脚踹向李史的命根子,只听到一声响彻天际的惨叫,李史捂着下半身的某处蹦来蹦去。   清苒挑了挑眉,看向向猴子一般乱窜的李史,街上的众人也被这边的喧闹声吸引过来。   李史恶狠狠的瞪向红雪,眼看着一个巴掌就要抽上去,红雪眼疾手快的侧过身子让李史扑了个空。李史自然见没讨到便宜自然不依不饶的开始颠倒是非的骂起来:“你个小贱人,居然敢戏弄爷,你知不知道小爷是谁!大街上的就开始勾搭人,长了这副狐媚相你装什么纯洁!”   众人指指点点的看着李史的红雪,红雪哪里被人这么大庭广众之下的骂过,还骂的这么难听,当下眼泪都快急出来了反驳道:“我没有!明明就是你见色起意!”   街上的人也有认识李史的知道这小姑娘是被轻薄不成反遭陷害,也有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肯定是这女子作风不检点,诸说纷纭,李史听到又人信了他的话,嘴巴里又蹦出一些脏话说红雪是如何如何勾引他,言语低俗不堪,简直就是污言秽语!   清苒原本就是想锻炼一下红雪的性子,总是太过柔弱吃亏的只会是自己丫头,可如今看着事情越演越烈,那男人倒也是个会颠倒是非的,再说下去,红雪真的就要以死明志了。清苒一向护短,自然听不得别人说她的人半分不好,如今李史的话算是触到她的逆鳞了。   清苒冷哼一声看向正得意洋洋的李史,清冷的声音带着几分寒气:“你说是我的丫头勾引了你?是在何处?何时?”   原本李史的话都是胡诌的如今被人质问,当下便答不出来,支支吾吾的说:“这种事自然是在自己家,难道还是大庭广众不成,再说你一个小小的丫头,莫不是也对这春闺之事感兴趣?!”说道最后李史的话里带着几分□□,任是哪家的大家小姐都人受不了。众人也一阵哄笑,清苒脸不红心不跳,只是桃花眸的肃杀之意更甚:“公子说笑了,我们主仆不过昨日才道北川,我的丫头哪里来的时间和公子私会?”   众人听了这话怔了一下,发现这眼前的主仆三人还真是眼生的很,对清苒的话也信了七八分。   不过李史那时泼皮惯了,冷笑道:“你说昨日到便昨日到,我还说前日里我还和你的丫头厮混云雨了一番呢!”大庭广众能说出如此不要脸的话,除了李史也没人了。   “你若再敢诋毁我丫头的名誉,命我就留下了。”清苒的声音淡淡的,却让众人听得一阵发凉。   李史虽然有些害怕但是看着她们三个身娇体弱瘦小的女子能拿他一个大男人怎么样,胆子也大了不少直接调戏气清苒来:“你怎地留下小爷的命?若是你陪上小爷一晚,小爷甘愿把命交给你,怎么样?”   因为清苒昨晚给院子新写了名字让杨青和杨林二人送去雕刻牌匾的地方,算算时刻,此时他们已经该回来了。   清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对这李史身后叫道:“杨青杨林,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有人找死,你们就帮他一程。”   杨青和杨林从雕刻店里出来就快步朝着清苒所在的地方敢去,结果就看到众人围着什么,因为清苒几人个子比较小他们没看到,待走进了才看到被为主的正是自家小姐,听到那男子的污言秽语原本心中就一团怒火,如今听小姐下了命令当下也不迟疑,一把揪住李史的衣领就把他揪了起来。? ☆、贵人来访 ?  第二十四章贵人来访   李史骂的正尽兴,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杨青揪离了地面,突然的窒息感让他开口大骂:“哪个龟孙子敢这么对你小爷……”话没落音李史的头已经扭过来看到杨青充满怒气显得有些吓人的五官和强健的身躯。   “大大哥,你哪位?有话好好说,你也看上这小娘子了,你把我放下我把她让人你行不?”说到最后,杨青手上的青筋都暴起了,吓得李史浑身一哆嗦抖着腿开始求饶,“大哥你放了我,我给你银子,我们家有好多银子,咱有话好好说……”   杨青不屑的看着快都成筛糠的李史,一把把他丢在地上,轻蔑的俯视了他一眼然后朝清苒请罪:“大小姐,奴才来晚了。”   清苒摆摆手让他起身,然后看向红雪问道:“受委屈的是你,你说怎么处置?”   红雪羞愤的脸色还没缓过来,整张脸红彤彤的,眼睛里满是愤怒狠狠的瞪了在地上缩小存在感的李史道:“小姐,把他送官吧。”   清苒虽然不是很赞同红雪的做法,但是她还是对杨林道:“送去见官。”然后转身问杨青:“事情办好了?”   杨青点点头:“已经告诉他们做好之后送到府上了。”   清苒也没心思逛街了,直接带着绿芽和红雪准备回别院。人群见主角都要走了,也哄的散了场,只道这次李史算是碰上个硬钉子!然后大家又开始议论纷纷的猜测这是哪家的小姐怎的从未见过,听她们的口音倒是盛京的,难道还真是哪家贵族的小姐?   有人忽然想起前几日赵彩凤曾说过尚书府的那位不受宠的小姐被送到别院的事情,难道这位就是?那李史可真是碰了钉子了,自家府上的小姐也是他那等人能轻薄的?   但也有人说既然不受宠了,再加上赵彩凤那性格,这小姐保不准还是来受委屈的,那李史可能还真没什么事。一时间众说纷纭,大家对清苒的印象一下子就成了没权没势受压迫的贵族小姐。   且不说众人怎么猜测,待傍晚的时候,杨青就告诉清苒牌匾已经送来了,可以挂上了。   杨嬷嬷欢喜的看着刻好的字,真真觉得大小姐的字好看。   “悠……然……居。”绿芽跟着清柔时间长了倒也认识几个字,啃啃吧吧的读出了牌匾上优美的字体。   “这名字真好听。”红雪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今天虽然遇到些不顺心的事,但是红雪一向心宽,既然把人送到了官府她也就不计较这事儿了。   这边众人欢欢喜喜的吃了晚膳,那边可急坏了赵彩凤。一听说自己儿子被送了官,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不成器的儿子又赌输了偷了人家的!可是听官府的小衙役说是当众调戏了人家小姑娘才被送了官,赵彩凤一边怨儿子不争气,一边又觉得肯定是那小贱人勾引了自家儿子,好容易拿了些银钱让官老爷通融通融,可官老爷说了,好歹也该在牢里过上一夜。   赵彩凤这才放了心。而李岚儿一听到自家哥哥被关进了牢里,冷笑几声:“娘,你看看哥哥,每日里不干正事就算了,还让我们花冤枉钱!这次通融那官老爷又花了不少银子吧,这一年里只是拿去通融的银钱都够我买好几件漂亮的首饰了!”   赵彩凤也不说话,自家男人死得早,她拉拔两孩子长大也不容易,虽说儿子顽劣了点,女儿骄纵了点,但是在赵彩凤看来,这两孩子都是她的心头肉。   虽然……在赵彩凤看来李史调戏良家女子,偷东西,赌博只是顽劣,李岚儿打骂下人,动辄踢人张嘴只是骄纵……   只是,赵彩凤越想越觉得这事自家儿子没什么错,只是嘴上说了几句又不是真坏了那女子的清白,凭什么就得在又黑又脏的牢里过一夜!第二日一大早,赵彩凤就让人去打听了一下上午的女子是谁,回来的人说是刚到北川的长得挺漂亮的一女子,大概十一二岁的模样。   听到下人的描述,赵彩凤越听越觉得这模样,分明就是她见到的那位大小姐!可下人说被调戏的女子只是个丫头,赵彩凤心中起了疑惑,让人去悠然居送些吃的顺便查看一下那院子里的情况。   去的那个小丫头叫做柳儿,精明的很,平日里最会巴结赵彩凤,随手从厨房里端了几盘点心就去了悠然居。   清柔已经可以坐起身来和清苒说上一会儿话了,清苒舍不得她累着,没多久就让绿芽服侍清柔躺下。   “这几日三小姐身子越发见好了,大小姐也能笑一笑,或许没多久我们就可以回盛京了!”红雪开心的说道。   “不,柔儿身体好了,我们也不急着回去。毕竟,被送到别院的子女如若擅自回府就算府上的人不说什么,旁人也会议论咱们没规矩不是?”清苒站着阁楼上,院子中的紫色堇开的正盛,粉粉紫紫的煞是好看。   “那……如果老爷知道三小姐身子好了,肯定会派人来接小姐的!”红雪觉得老爷一向疼爱小姐,怎会放着小姐在别院里受委屈。   “不。”清苒蝶翼般的睫毛轻颤,幽深的眸子如同一汪清潭,“我们的信,不会传到爹爹手里的。”要回去她不是没有办法,只是如今,她还不想面对那些讨厌的人。等柔儿再大一些,那人出现了,好戏……才是开始的时候。   这四年,就让她安安静静的重新活一次。不为旁的,只为自己。一旦回京,那时候便是风起云涌了,无论是朝堂……还是后宅,都不得安宁。   红雪虽然不能理解清苒的意思,但是小姐说的就是对的!小姐在哪里,红雪就在哪里!   “小姐,赵嬷嬷那边有人来了,说是给小姐送点心的。”前来禀告的人是清苒从尚书府带回来的唯一的一个丫头,其他那几个有别的心思的早就被清苒在处理山贼的时候一并交给那个县官处理了。   这个小丫头叫做云儿,也算是个新人,胆小的很,和清苒说话的时候从来都是低着头不敢直视她。   “让绿芽儿去吧。”清苒对赵嬷嬷那边的人没什么兴趣,而且她对绿芽很有信心,上次那个小丫头的作为要是不熟识的人绝对会被骗到的。所以,她可不认为这赵嬷嬷派来的人能比绿芽还有心思。   云儿点点头,虽然她对大小姐还没什么认识,但是打心眼儿里她是挺喜欢这个主子的。   “对了,杨嬷嬷呢,今儿一大早我就没见她了。”清苒想到那个事事为自己考虑的比祖母还亲的嬷嬷,心里就一阵暖意。   “杨嬷嬷啊,她说小姐最喜欢梅子了,这庄子的果林里种了不少上品胡梅,杨嬷嬷一大早的就带着人去采摘了。”红雪捂着嘴偷笑,想到杨嬷嬷说起小姐小时候提到梅子就嘴馋的模样怎么也停不住。   清苒一脸汗颜,眼尾一扫偷笑的红雪,佯装生气道:“你这个小丫头,连主子都敢打趣了!”红雪慌忙求饶,主仆二人笑作一团。   而让清苒没想到的是,这边赵嬷嬷派来打听的人刚走,那边就有人通报说是冀北王府的人给小姐送来一些礼物,尽一尽地主之谊。   清苒心生奇怪,她从不知尚书府和冀北安王有什么关系啊?即使是上辈子她也从未见过冀北王府的人和尚书府有过什么私底下的来往。   难道是和将军府?清苒仔细想了想,舅舅和冀北安王都是将门世家,似乎在大兴上次的皇子夺嫡中并肩作战,但是上辈子自她喜欢上李景琛之后就极少和将军府往来了,想到此处,清苒就一阵愧疚。舅舅舅母待自己如亲生女儿一般,自己竟然为了私情疏远了她们,在最后李景琛帮助三皇子上位之后,因为不满将军府对太子的维护,故意捏造伪证,让将军府满门抄斩。   等清苒回过神时,冀北王府的人已经进了屋子。来的是一个容貌清秀的丫头,见人三分笑意又不显得做作虚伪,是个十分讨喜的丫头。   “奴婢云香,见过皇甫大小姐。”云香屈了屈膝,行了一个标准的礼节,清苒慌忙让人扶起,面上也带着几分微笑,“有劳云香姐姐了。红雪,上茶。”   云香坐下,捏着茶杯喝了一口,朝清苒笑道:“早听王妃说,大小姐是个妙人儿,今日见到大小姐,我就觉得十分亲切。”   清苒听到‘王妃’二字,便明白了是谁送来的礼,只是不知……“多谢王妃的美意,真是让清苒受宠若惊了。本来清苒初到北川礼应上门拜访,但怕惊扰了王妃,如今王妃竟如此,真真是让清苒羞愧。”语气中带着些许疑惑和讶然。   云香笑道:“这次拜访来的突兀,只是王妃说自迁到北川以来还未见过季妹妹的女儿,如今也是大了听到大小姐来北川的消息,王妃一阵感叹也来不及让人通报一声就先派云想过来打扰了。王妃说,按辈分儿,大小姐还要喊王妃一声姨母呢!”云香倒也是个玲珑剔透的,说的话既不让人感到生分,三两句话便拉近了和清苒的距离还接了清苒的疑惑。   原来是母亲的闺中好友!清苒脑子里模模糊糊记起,似乎母亲有一个亲如姐妹的好友,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冀北王妃了。? ☆、起坏心 ?  第二十五章起坏心   红雪和清苒说笑着,杨嬷嬷已经带着人摘了胡梅回来了。   清苒想,这王妃是不是母亲的好友,杨嬷嬷自然是知道的最为清楚的,便拉着杨嬷嬷笑道:“嬷嬷,这位是冀北王妃的丫头云香姐姐,听芸香姐姐说,我母亲和王妃乃闺中好友。”   杨嬷嬷一听,诧异的瞪着红雪问道:“安王王妃可是白素小姐?蒋丞相的义女?”   云香点头,对杨嬷嬷直呼自家王妃的举止虽然有些不满但也无责怪之意。清苒自看到杨嬷嬷的反应就知道这事情十有□□就是真的了。没想到母亲的密友居然是冀北安王的王妃!   杨嬷嬷一听如此,又想到自家小姐命薄,不禁悲从中来,自家小姐年纪轻轻的就香消玉殒,那时候白小姐和自家小姐向来亲密无间,转眼小小姐都已经这么大了……   清苒看着杨嬷嬷伤感的神情也知道她想到什么,只叹了一口气,让云香呆了一些胡梅回去给王妃尝尝,并说自己改日定会登门拜访。云香便笑着告辞了。   “嬷嬷,你不必如此,若是母亲见到也不会心安的。”清苒看着一手把自己拉扯大的嬷嬷如此,心中酸涩,开口劝慰道。   杨嬷嬷擦了一把眼泪看向清苒勉强笑道:“能看着小小姐一日日的长大,老奴就是死也甘心了……只是听闻白小姐,老奴一时想到你母亲和你一般大时的模样,有些感伤罢了。”   红雪看着二人悲伤的氛围,心里也难受的紧,她也不好劝慰,让人洗了胡梅端了进来道:“大小姐赶快来尝尝吧,这梅子可是杨嬷嬷亲自去采摘的,肯定甜的紧呢,奴婢也是沾了大小姐的福了。”清苒这才笑了,指着红雪骂了句贪吃鬼,才捏了一颗梅子送入口中。   赵嬷嬷那边一看到柳儿回来就急忙问了情况。县老爷说了,今日下午才能让李史出来,她心里郁着一口闷气,想着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害自己儿子受苦的小贱人!   而柳儿见了绿芽客套了说了两句,便问了昨日的事,绿芽也不傻,顺口就答了,说在街上遇到一个地痞流氓妄想调戏红雪,被她让人扭去送官了,这当然是清苒的意思,有时候想要一劳永逸,就要先引蛇出洞!嫁妆的引子已经丢出去了,再来一些其他的,比如苛待小姐欺辱主子什么的,赵彩凤这一家就可以永远的从别院滚出去了!   果然赵彩凤一听直恨的牙痒痒!原本这大小姐占了她女儿的院子不说,如今还让她儿子受苦,本来她还想再让她过几天好日子等人把嫁妆都偷偷换了再逼得清苒拿出一些首饰银钱什么之后,这小丫头不什么事都得听她的了。如今倒好,她还没动手,这小丫头直接在她头上拉屎了!简直不能忍!   想她赵彩凤自六年前便来了这北苑何曾受过这种窝囊气,当下她让人将嫁妆从库房里偷偷运出来然后换上劣质品,便等着儿子回来之后好好商量一下怎么整这个小贱人!   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李史才骂骂咧咧的回了别院。赵彩凤忙让人准备了去晦气的水,让儿子清洗一番之后才问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史自然不会说实话,想到在牢里过得那一夜他就憋屈的很,心里想着若是再遇到那小贱人一定要好好尝尝她的滋味让她哭着求饶!面上他却表现的一脸委屈道:“娘,你一定要相信儿子,是那个小贱人勾引我我才说了她几句,没想到她竟然反咬我一口说我调戏她,娘啊,儿子是冤枉的,你一定要给儿子报仇把那个小贱人找出来!”   赵嬷嬷哪里不知道自己儿子心里那几个小心思,脸上的褶子颤抖了几下道:“不用找了,她就在咱们府里。”   李史一听蹭的站起身来,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大叫一声:“什么?!就在咱们府上?!”   赵嬷嬷淡淡的嗯了一声,又用不成器的语气骂道:“你这个败家子儿,就知道整日里惹事也不干正事,你可知道咱们府上每次朝县老爷那里就送了多少银钱了啊,你妹妹还是要嫁人的,若是嫁了贵人,这嫁妆自然是不能少的,你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干点正事?!”   李史摸了摸鼻子,听完赵嬷嬷的训斥慌忙倒了杯水递给她道:“我的亲娘哎,你就别说了,你说那小娘子怎么会在咱们府上,儿子都快急死了。”   赵嬷嬷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李史:“京中的大小姐被姨娘送到咱们这了,那贱丫头就是她的丫头。”   李史一听,眼睛一亮,京中的大小姐?那可是真正的千金小姐啊,李史又想了想那戴面纱的大概就是大小姐了,当时没怎的注意,只是年龄小了些,但只是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就可以看出绝对是个美人儿啊,千金小姐的滋味儿他还没尝过呢……色心一起,李史只觉得浑身燥热,赵嬷嬷哪里不明白儿子的意思,只道:“现在你可不能动她,等咱们牢牢的把她握在手心儿里,这什么人不都是任你挑的?”   李史一想也是如此,当下就对这北苑里的大小姐充满了遐想,若是让清苒知道,只怕一鞭子就要抽死他了。   晚上的时候,清苒正练着鞭子,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突然出现了。   “师父,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事情有变还需要几日吗?”清苒讶然的看着一脸惬意的云流悠然的从房顶下来。   “事情已经处理好了,倒是几日不见,乖徒儿有没有想师父啊?”云流轻笑着,他是江湖中人一向不拘于小结,一开始就把清苒当做亲生女儿一般,而清苒又不似那些普通的小丫头,许多时候说出的见解脸云流都感到佩服,所以此时的云流对清苒是一种如父如友的存在。   “看你如此,似乎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了。”云流随手从亭子上的石桌里拿了一块点心,清苒一向面无表情十分淡然,但今日……似乎带了几分诡异的笑容。   “是要有事发生了,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对了师父,你可知道舅舅和冀北王府可有什么交情?”清苒想着若是能和冀北王府接上关系,日后将军府也算有了助力。   云流一听到冀北王府,眉头一跳,连声音都带着几分疑惑,“你怎的问道冀北王府?”要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徒弟也在冀北王府……那小子,每次连自己的师父都敢阴!!!!简直是欺师灭祖啊,欺师灭祖!还是眼前的小丫头好,知道疼人,每次都在一旁放些吃的慰劳自己这个做师父的。   清苒若是知道云流的想法一定会很无语,明明这些都是红雪怕自己饿了放在这里让自己吃的……   “无事,只是今日王妃派人来送了些东西。听杨嬷嬷说王妃和我母亲是好友,我便想着冀北王府和将军府有没有什么往来。”清苒的声音淡淡,带着感伤,让云流也忍不住叹了口,这孩子怕是想母亲了。   “原来如此。不过据我所知,冀北王府和将军府私下并无往来。”云流据实说道。   清苒点了点头,便继续开始练习鞭子,云流在一旁看着,时不时的给些建议,到最后,云流都惊讶清苒进步的如此神速了:“果然不愧是我云流的土地,按你现在的身手,一般的采花贼都不是你的对手!”云流一脸骄傲的说道。   清苒:“……”为毛非得说采花贼?   “师父,柔儿这几日虽然身子见好了,但徒儿看着,柔儿似乎并不是瘟疫,还请师父再给柔儿把把脉看一下才好。”   云流听了清苒的话一脸平静,他之前就觉得清柔虽然出现的种种症状与瘟疫无异,但是总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如今听了清苒的话,他再次给清柔把了脉。   今日清柔还起身走了两步,吃的饭也比以往多了,精神也越发的好。   云流把着脉,眉头深皱。清柔看似情况好了,可是这脉象时好时坏,时强时弱,这情况和瘟疫已经完全不像了,反而……倒像是中了毒!   “中毒?”清苒眸光带着几分狠厉,没想到她千防万防,居然还是让人钻了空子给柔儿下了毒?!如今她们身在北川,想要查出是谁下了毒似乎是不太可能了,但是整个尚书府最容不下她们姐妹二人的,除了柳盈盈,她着实想不到第二人!   虽说爹爹也有些通房,她也见过,但是都是些没什么实权的,和除了比一般的丫头身份高贵了些,还是个丫头,她们不敢也没那个胆子敢给柔儿下毒!   “这毒……师父可能解?”清苒语气里充满了担忧,若是柔儿有什么万一……她就是死了心里也不会好过!   看出清苒的担忧和眼中浓浓的恨意和暗淡,那是种生无可恋的暗淡让云流心中一疼,摸了摸清苒的头发,“师父,一定会解了这毒的!”   清苒这才微微笑了,看向云流的眸中闪着泪光。   能让柔儿活下去,她做什么都甘愿。这是她欠她的。   “傻徒弟……”云流幽幽的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这徒弟又心结,似乎还是个不轻的心结,这让年纪小小的她看起来老成而让人心酸。什么时候,她能放下心结,他这个做师父的也就放心了!   时候不早了,清苒让红雪带着云流去了给他准备的房间,便回房躺下睡了。明日还有一场好戏,等这事过去了,她和柔儿在这北苑里才能过上轻松的日子。待时候到了,她这次绝不心软!? ☆、推波助澜 ?  第二十六章推波助澜   第二日一大早,赵嬷嬷便带着李史和李岚儿去了悠然居。李岚儿早就对这什么大小姐心生不满了。她一直想要找清苒的麻烦可是都被赵嬷嬷拦住了,要不是为了清苒带出来的丰厚的银钱,李岚儿早就忍不住了。如今听说这女人居然还敢戏弄自己哥哥,当下就带着几个婢女陪着去悠然居好好‘教训’一下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小姐!   一行人雄赳赳气昂昂的往别院的方向行进,清苒早就准备好一切正等着这几人‘精心’表演的一场戏!   “大小姐,她们来了。”红雪一看到赵嬷嬷的身影就慌忙跑回来禀告消息了。   “很好。”清苒覆上手上金光闪闪的大戒指。绿芽张着大嘴瞪着完全看不出原来模样的悠然居,用三个字形容就是‘土黄金’啊!   看看那金镶边的檀香木桌,看看那金线绣的幔帐画屏,再看看整个房间里摆放的金灿灿的花瓶,金灿灿的装饰,金灿灿的小姐,连红雪她和杨嬷嬷都被打扮的金灿灿了!   简直就是晃花人的眼睛啊!   别说赵嬷嬷那等贪财之人了,就连她看了都忍不住流口水。这就是□□裸的圈套啊,引狼入室什么的简直弱爆了!   果然等赵嬷嬷进了悠然居,不待等人禀告就直接带着人闯了进去。一看到这金光闪闪的内室,差点抓狂。这简直就是败家啊!与此同时,赵嬷嬷心中更加坚定了要把这里的东西变成自己东西的决心。   “大小姐,近日来可住的习惯?”赵嬷嬷也不等清苒开口便寻了个地方坐下。   绿芽老老实实的扮演者小姐,坐在一旁的首位上,清苒坐在另一旁的椅子上,蒙着面纱。   “尚可。”绿芽硬着头皮答了一句,“多谢嬷嬷关心。”   赵嬷嬷眼冒精光的仔细打量着屋子里的东西,而李岚儿早就惊讶的长大了嘴巴,要是这些东西,要是这些都是自己的,那程薇薇还有什么资格在自己面前炫耀!   而李史一双贼眼骨碌碌的瞪着绿芽身后的红雪看,赵嬷嬷眼睛转了一圈又回到绿芽身上看到清苒的时候怔了一下才想到:“这位……就是三小姐吧?”   绿芽眉头一皱,脸上带了些愠色。赵嬷嬷一向十分会看人脸色,早就听说三小姐是大小姐的逆鳞,如今一见果然如此。不过这三小姐果然是绝色,只是看着她那双眼睛就知道长大后绝对是祸水级别的美人。   李史色眯眯的目光让红雪一阵作呕,忍不住偷偷碰了碰绿芽的后背。   绿芽接收到红雪的信号,也注意到那一家三人各怀心思的目光,心里鄙夷的很,面上却笑得更加温和,“嬷嬷来此是为了什么事?”   “大小姐,此次前来,老奴只是为了寻一个说法。”赵嬷嬷脸上的笑兀的消失了,脸上带了些许愤恨,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红雪带着些许厉色,“昨日里我儿李史见小姐的丫头姿色胜人,心生爱慕没想到竟被人诬陷为调戏,还被送到了官府。”   说到此处,赵嬷嬷假惺惺的抹了一把眼泪,接着道:“我儿虽然性情顽劣一些,但是本性纯良,从小到大一直孝敬于我,此次我儿竟遭此不幸,受此大苦。但恳请小姐看在我儿一片痴心的份上就把这位姑娘赐给我儿当侧室吧。史儿,快过来求求大小姐。”赵嬷嬷拉了一把李史,李史也朝着绿芽行了个礼道:“还请大小姐做主,李史真心爱慕姑娘,定不负大小姐心意。”   而赵嬷嬷和李史唱白脸,李岚儿就唱黑脸开始冷嘲热讽起来:“大小姐,你这丫头也太不懂事了,我哥好歹也是这北川有名的公子哥,多少小姐都想着嫁给我哥呢,她一个丫头这都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儿了,还不快赶紧谢恩!”   绿芽听到这句话都要笑了,这简直就是神逻辑啊!什么事脑残,这就是啊!红雪虽说是丫头但是好歹也是尚书府嫡系大小姐的贴身丫头,一般的小家小户出来的小姐都不见得比她身份高贵。而他李史又是什么身份,区区一个管家的儿子,居然敢肖想红雪,简直就是痴心妄想,癞□□想吃天鹅肉!   “恕我不能答应。”绿芽也冷了一张脸,论交情,她和红雪身为大小姐和三小姐的丫头虽说熟识的时间不长,但红雪待她一向亲如妹妹,照顾颇多,红雪细心温柔,不比她粗心大意,所以打心底里绿芽是十分喜欢红雪的,而李岚儿如此污蔑红雪让她着实生气了。   “你这是怎么说话的!不过是一个失宠的小姐,我们当你是小姐那时看得起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主人了,告诉你,这丫头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李岚儿也发了脾气,在她看来虽然这大小姐身份比她们高贵,但是那又怎样,被送到北苑的大小姐无疑就算是失宠的,一个失宠的小姐,手无缚鸡之力,过得还不如一下人呢!如今她是得意着呢,可过了今日,谁是小姐,可就不一定了!   绿芽嘴角勾起一抹冷讽,眼底的轻蔑□□裸的看着赵嬷嬷,“嬷嬷,你就是这么教导你的女儿的?!不分尊卑,辱骂主子?”   赵嬷嬷被绿芽的眼神看的一愣,从来这小姐都是一副温和和气的样子,怎么突然这么厉害,还有这股泼辣的气质,让赵嬷嬷有种根本不认识这小姐的错觉。   清苒对绿芽的做法颇为满意,坐在一旁吃着茶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场戏。   李岚儿听到绿芽如此说,当下一掐腰就要开骂被赵嬷嬷眼疾手快的拦住了。李史施施然起身道:“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大小姐如此,真真是让李史失望之至。”   赵嬷嬷也附和道:“大小姐,虽然岚儿话粗但理不粗啊。我儿好歹也是风度翩翩,红雪姑娘就是再好,也该识好歹,在这别院里嬷嬷我虽然只是个下人,但小姐也要想清楚了。”话到最后,就露出点威胁的意味了。   绿芽嗤笑,不答反问道:“嬷嬷,我初到庄子里放入库房的东西可还好?今日我这院子也整理好了,也不想劳烦嬷嬷了,一会儿我就派人把东西拿回来好了。”   赵嬷嬷一听到‘库房’二字就绷紧了神经,听到绿芽要收回东西,脸上是一份好颜色也没了,李岚儿更是恶狠狠的瞪了绿芽一眼。   “小姐是不信任奴才不成!”赵彩凤冷着脸,端出主人的架子,“小姐到这庄子也有一段时间了,这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庄子里出的,庄子银钱吃紧,小姐带来的人也不少,丫头们都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家仆虽然有力可是那也是小姐的人,我们也得养着,小姐带来的东西还是要为庄子的支出用些的。”   “哦,”绿芽挑眉,一双眼睛似乎看到赵嬷嬷心底,“我那东西随便一件都是价值千金的,我竟不知道这北川的东西竟比盛京还要昂贵,住上几日就需要上万两银子不成?!”   李岚儿一听到‘上万两’心里一惊,听娘说的时候她以为不过千两银子就已经很多了,没想到竟值上万两!她这一辈子也花不完啊!   赵嬷嬷听绿芽如此质问,也反驳不得,干脆就撕开了脸面:“小姐,这北苑可不是尚书府,这北苑当家的可是我,小姐还是老实些,免得受皮肉之苦,再说,若是不小心伤了三小姐,那老奴罪过可就大了!”   听出赵彩凤如此明目张胆的威胁,饶是绿芽镇静也是忍不住了,当下冷笑着:“好你个赵嬷嬷,竟然当着主子的面如此嚣张,你就不怕我将你赶出去?”   李岚儿一听这话,噗嗤一声笑了,上下打量了绿芽一眼,好像在看白痴一般:“大小姐莫不是癔症了,这别院的人,怎么说,也是我们的人,你竟想把我们赶出去?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红雪也是忍不住了,虽然早就知道杨嬷嬷已经带着人去请县老爷了,但此时他们真是欺人太甚!唯一镇静的就属清苒了,但若是细细看去,就会发现她眉上阴暗的戾气。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把东西搬走,大小姐不喜欢这些东西看着碍眼,你们不知道么?”赵嬷嬷朝身后四五个丫头婆子使了个眼色,外面清苒带来的家仆早就被十几个男人拿着棍子围住了。   那几个一看到赵嬷嬷的眼色当下就开始朝着屋子里贵重的东西下手,比强盗还要不如。李史见自家娘亲开始动手,当下就朝着红雪抓了过去,也不装什么翩翩君子了,眼里满是欲色,嘴里吐着污秽的言语:“小娘子,快来让我好好疼疼你,你说你何必呢,早晚都是我的人,来先让爷亲一个……”   红雪慌乱的躲着,绿芽见场面控制不住,担忧的看向清苒。   “莫急,好戏,还在后头呢。”清苒冷眼看着一众丫头翻着屋子里的东西,手上的银针咻的射入李史身上的穴道,李史只觉得身上有几处忽然一痛,便不省人事了。   赵嬷嬷和李岚儿正着急拿着清苒的首饰,也没注意到李史怎的突然不见了,红雪自然知道是小姐出的手,当下一脚踹上李史死人般的身子,踹了一脚不解气,让绿芽也一起踹,整个现场一片混乱,丫头们正搬着银器,等绿芽和红雪解了气气喘吁吁的坐在椅子上休息的时候一个小丫头突然被脚下的东西办了一脚,低头一看居然是李史,当下尖叫一声:“啊——!”   “要死啦,叫什么叫!”赵嬷嬷听到惨叫从内室出来,身上鼓鼓的还能看到从袖子里漏出来的银链。   丫头怔怔的盯着地上,死死瞪着也不说话,只捂着自己的嘴巴,赵彩凤顺着那丫头的目光低头一看,居然是自己的儿子,当下一声哭嚎扑倒李史身上惨叫一声:“我的儿啊——!”那肥重的身躯一晃直接压在李史的身上,绿芽从一旁都能看到李史即使昏迷着都被压得脸色涨红的模样。? ☆、欺主之奴 ?  第二十七章欺主之奴   红雪在一旁捂着嘴偷笑,据她估计,就赵嬷嬷这一压比她和绿芽在那踹了半天都严重,这算不算变相的替她们报仇了?   显然赵嬷嬷没有意识到自己体重的问题,还趴在李史身上呜呜的大叫着,最后还是李岚儿费力的把李嬷嬷拉起来,李史的脸都成紫黑色了。   当李嬷嬷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朝着清苒她们一双眼睛简直要射出毒液一般:“若是我儿有什么事,我绝不会轻易罢休的!”李岚儿和赵嬷嬷同仇敌忾,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绿芽,“你们等着,若我哥有什么事,我一定要你们好看!”   清苒冷笑一声,谁要谁好看还没一定呢!杨嬷嬷自得了清苒的指示就急匆匆的赶往衙门,就怕自己小姐吃了亏,但是小姐也说了得等事情发生了,所谓人赃并获,才能一举成功。所以杨嬷嬷这位是一边急,一边又不敢坏事儿。   好容易觉得事情差不多了,杨嬷嬷就焦急的进了内堂,后面跟着几个穿着穿着官服的差役。   “哎呦,我的大小姐,这,这……”杨嬷嬷看着这凌乱的屋子,又看看嚣张的李家三人组还有那些同样一脸嚣张的丫头家仆。   清苒悄悄握了握杨嬷嬷的手,让她安定下来。   “嚷嚷什么,这是怎么回事?”衙役一进了院子就听到乱哄哄的吵闹声,女人尖利的声音吵得人头疼。这些衙役平日里都是横着走的,哪里听得如此喧闹的声音,当下就是一阵厉喝。   杨嬷嬷一看居然来了衙役,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她很快就做出一番苦主的样子,凄凄哀哀的擦了把眼泪才朝着那官差道:“官爷啊,你可要为妇人做主啊,我可怜的儿子怎的就,怎的就……呜呜,可怜老妇就这么一个儿子……”   李岚儿也哭哭凄凄的哀泣起来:“还请官爷做主,我哥哥刚到小姐的屋子就,就突然昏倒过去,肯定是小姐给我哥哥下了毒!”李岚儿一边哭着,一边朝那官差眨了眨媚眼,原本李岚儿长得就不差,这几日她打扮的清爽些倒也看出些美人的模样,如今哭起来也颇有些梨花带雨的味道。   那官爷虽然看起来傲慢了些,但也不至于被一点美□□惑,当下不耐烦的指着红雪道:“你说,是怎么回事?”   红雪一向机灵一听那官爷问,知道自己不能乱了小姐的计划,一双杏眼蒙上一层水雾,带着官家的温婉和礼仪,盈盈的朝那官爷一拜道:“奴家乃皇甫尚书亲女大小姐身边的贴身丫头,因三小姐身体不适,大小姐不忍三小姐受苦便随着三小姐来了这北川,没想到这北川的管事赵嬷嬷见财起意,她仗着这里离盛京路途遥远,欺压我家小姐年纪小便想将我家小姐的财物占为己有,今日她们,她们就是来抢夺东西的。而李史因为看上奴家变相抢占奴家,小姐不愿将奴家嫁给如此卑鄙之人,赵嬷嬷借此翻脸,可是就在她们抢夺东西的时候李史不知怎的突然晕了过去,眼下之事,官爷便知道了。”   红雪言语清晰,几句话便将事情原委道明了,那衙役一听是皇甫尚书的女儿,对事情也有了几分重视,但是这些人也都知道,这些被送往别院的,大都成为家族的弃子了,哪里还成的了事,估计这赵氏就是知道这事才敢如此光明正大的做出欺主之事。   说起这赵氏,这些衙役也是熟识的,毕竟她那儿子着实没少惹事,这赵氏家底也算厚实,即是县太爷也对着赵氏留几分薄面,可见这赵氏的手段着实不少。   衙役思索了几分钟,看了看红雪又看了看赵嬷嬷,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官爷,你一定要为我家小姐做主啊,今日本来是安王妃请我们小姐去府中的日子,结果这一大清早的就发生这种事,让我们家小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只好改日向王妃请罪了……”红雪又加了一句,早听说小姐的计谋的时候,她也是吃了一惊,小姐拿王妃做谱,虽然听杨嬷嬷说了自家夫人和王妃关系极好,但是怎么也是多年不见了,小姐一向是极为稳重的,这次怎的就这么冒失。   那衙役一听到‘王妃’二字,神情微妙的变了变,没想到这小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刚到北川居然就和王妃牵上线了。   清苒倒是一番怡然自得,也不管红雪的小心思,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杨嬷嬷有意的挡住她的身影,所以一时之间那些衙役倒也没看清清苒的身影。   思索了一番,这县老爷就是再得意,在安王的管辖之下不还是老老实实的,王妃一向是王爷的心头肉,这是整个冀北都知道的事。听这小丫头的话,倒不像是说谎,再说了,冀北谁敢拿王妃说事儿。所以那衙役一下子就拿准了注意,直接让人捉拿了李氏一家,准备明日审问。   赵嬷嬷自然是不愿意,还没被人抓住胳膊就直接哭好起来:“老婆子我不服啊,你凭什么抓我们,明明就是那个小贱蹄子的错,你应该抓她,抓她们!”   李岚儿也哭的厉害,听得衙役一阵心烦,直接厉喝道:“还等什么,她们再吵就直接打晕过去,带走!”   赵彩凤一听立马闭了嘴巴,李岚儿脸上还挂着泪珠,但也死死的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另几个衙役一听头儿都发话了,立马扭着赵彩凤的胳膊拉着李岚儿拖着昏迷的李史回了衙门。   杨嬷嬷送着官差出去偷偷的塞给那衙役一粒金裸子笑道:“这是我家小姐多谢官爷帮忙的谢礼,还请官爷收下。我家小姐说了县太爷一定会秉公办案,我家小姐一定会知无不言。”   那衙役倒也是个聪明的,知道这大小姐也不是让他帮忙的意思,只是想讨个人情,送上门的银子不要白不要。   那衙役收了金子,笑盈盈的就离开了,赵嬷嬷在一旁看着恨得咬牙切齿。   “小姐……”红雪看着悠悠的坐在院子里树荫下作画的清苒欲言又止。   清苒认真的在宣纸上画着开着正盛的紫色堇,高贵大气的花瓣带着氤氲的洒脱,在清苒笔下的紫色堇带着一种随意,但这种随意后却带着一种隐藏的深沉。红雪不懂画,她之前很少见小姐作画,没想到小姐画的画真是好看,那花儿好像活了一般。   “红雪,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这么做自有我的做法,你且安心吧。对了让杨嬷嬷去准备一下明日去王府拜访的礼物。初来乍到,我们也不能太过小家子气。”   红雪应了一声,便退下了。清苒看着画好的画,心里一时滋味难辨。   前世的她,在未遇到李景琛之前,她只是一个骄纵蛮横一无是处的大小姐,但是为了李景琛她开始学习自己一向讨厌的琴棋书画,每日练到深夜手指都磨出茧子。   就算她这样付出了又怎样呢,因为她学的晚,什么都是半生不熟哪里比得过从小就学习的皇甫清琳,为此她没少在那些府中小姐的宴会上出糗,被人嘲笑,讽刺她都忍了,因为有一个人,总是在她最难过的时候安慰她。   她以为那便是她的幸福,结果……一切都只是谎言,都是骗局,被骗的,只有她这个傻子。   “乖徒儿,你明日要去王府?”不知何时云流悄悄的站到了清苒身后。   清苒点头,放下手中的画笔。现在的清苒自然不是个冲动的人,做任何事都要想着最坏的后果。昨日之前她想的还是另一个法子脱身,但云流知道了她的想法后,又想着安王妃的为人觉得可以算是一个靠山。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毕竟在这冀北什么人都比不过安王的势力。   清苒知道既然师父这样说便是和安王府有什么交情。从她把云流当做父亲的那一刻起,云流对她的关心好意她也不再拒绝。   清苒一直好奇云流和王府的关系当下也不避讳直接问了:“师父,你和安王爷可是有什么交情?”   云流眉梢一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和安王爷虽说有些交情,可也是平平,但是我和安王妃与小世子交情倒是很深。”   清苒一愣,虽说这时代对女子的束缚不多,但是内室女子和外男一般都不会有什么交情,难道……   “师父,你不是对安王妃心生爱慕吧?”   面对清苒的迟疑,云流倒是哈哈一笑,十分坦然道:“王妃于我,也是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之一。”   能被师父称为‘最重要的女人之一’可见王妃与师父的交情却是不浅。清苒点点头,似懂非懂。听到师父这么说,她对王妃也有了一种好感,能被自家娘亲和师父认同的人,怎么样都不会太差。   “那徒儿倒是很期待明日和王妃的会面。”清苒淡淡一笑,又转念想到清柔中的毒,问道:“师父,柔儿的毒……”   提到这个云流的脸色也暗了暗。从脉象上看,这种毒并不是普通的毒,倒像是苗疆传过来的□□。这种毒用普通的药方症状可能会消失一段时间,但总的是治标不治本,过不几日症状就会反复。云流差了不少药典,觉得此种毒倒像是一种名为瑶红的□□,他看了先人的药方又酌情改了几位药,如今只差一副蓝寇子药材。   这种药说好求也好求,说难求也难求。因为它需要的生长环境其实挑剔,一般人也种植不活,野生的又很难找到,但是……   云流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乖徒儿,你既然去了安王府便去为柔儿求一位药材吧。”   清苒疑惑的看向云流,很是奇怪为什么师父为什么会让自己去求药。但是她也没有多问点点头答应了问道:“是什么药?”   “蓝寇子。乖徒儿你要记得,一定要想世子求药,因为这种药只有世子才有,就算是王妃也是没办法强求世子的。”云流说这话的时候一脸认真看在清苒看起来却有几分阴谋的味道。   次日一大早,清苒便收拾好准备去安王府,并让人带上那尊翡翠雕凤。自己穿的也极为庄重,一身浅红色前襟外套了一件粉色纱裙,下身同色镂空长摆凤尾裙,虽说她一个十岁小姑娘穿这种衣服有些太过成熟,会显得不伦不类而本身的光彩也会被衣服压住,但是穿在清苒的身上却没有那种赘余的感觉,反而衣服倒成了清苒的陪衬,身材略微娇小使她显得有些青涩,但青涩的同时又多了些沉稳和成熟。   一干丫鬟都惊艳的看着清苒,尤其是绿芽差点把眼睛都瞪出来了,喃喃道:“小姐好美啊……”   清苒失笑的看着众人呆愣的反应。虽然这辈子她的容貌和上辈子并无什么变化,上辈子的她在旁人眼里什么都比不上皇甫清琳,再加上她因为李景琛一直委曲求全,原先的嚣张跋扈一点一点消磨殆尽慢慢变成一个温柔,隐忍的女子,更因为李景琛的若近若离,让她开始自卑,容貌也逊色了几分。   而如今,她不在为那可笑的爱情懦弱自卑,气质更因为重活了一回更加沉稳,在加上她前世周旋在各贵族之间,甚至是皇室,所以她举止投足之间更多了一些优雅贵气。   杨嬷嬷乐呵呵的看着清苒,脑海里陷入了回忆,那时候小姐也是这样的年纪……只不过小姐的气质更加温柔似水,骨子里傲气坚强,而小小姐内里外里都透露出一种强势和沉稳,比小姐更多了几分心思。毕竟……小姐从小衣食无忧,又得众人的保护,而小小姐……唉!   杨嬷嬷叹了一口气,清苒笑笑,却也没说什么。红雪跟着又带了一个叫枫儿的丫头,虽说这丫头是别院里的,但是为人极为沉稳,连红雪都觉得这丫头是个好的,清苒便带上了也算充场面,再加上杨嬷嬷一行四人浩浩荡荡的朝安王府进发了。? ☆、初次见面 ?  第二十八章初次见面   安王妃一听到皇甫大小姐来访,急忙让人请了进来。   前来迎接的人也是清苒熟悉的,就是前日里送来东西的云香。看起来云香在王妃面前倒是个红人儿。   云香一边笑和一边带着清苒等人穿过长亭和西桥,走了好大一会儿才在一座十分精美的殿外停下。饶是红雪这种在尚书府里长大的也被这恢弘大气的宫殿和精美的装饰给惊到了,好一会儿都回不过神只呆呆的跟在清苒身后。   “这便是王妃的住处了,王妃在此处等候小姐很久了。”云香弯下身子请清苒进了宫殿。清苒朝云香感激一笑,然后朝殿内走去。   清苒进了殿门便看到一位容貌绝美的女子,优雅的坐在上座,虽然穿的不是王妃的正装,头饰也是简单的一根白玉簪子但是那通神的气质和位置便让清苒知道女子身份的尊贵。   “皇甫清苒,见过王妃。”清苒朝白素行了一个屈膝礼,而红雪等人直接跪下道:“奴婢见过王妃娘娘。”   白素看着跪在最前面的小女孩一阵恍惚,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看似温顺实则傲气的小姑娘。   “你就是苒儿?”白素慌忙让人扶起清苒,眸子里划过一丝惊喜和心疼,看着清苒沉静的面容脸上浮现一抹哀愁,“没想到当年一别,竟成了天人永隔……”   “王妃不必如此伤感,娘亲若是看到……也不会安心。”清苒微微低下头,蝶翼般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泪光。   “好孩子,快坐到姨母身边来,让我好好看看。”白素看着清苒,也不忍再说当年的事,只是徒惹伤心罢了。   清苒信步走到王妃旁边的矮座上坐下,白素便亲切的拉起了她的手问起清苒来到北川可生活的习惯,喜爱什么物什,那种亲切让清苒微微一愣,好像……久违的母亲的感觉。清苒一一作答,又讲了些盛京的事,白素听得倒也很认真。   大抵是真的是许久许久没到过盛京了,听清苒说起盛京的人和事,让白素有种微微的恍惚感。想到丞相府她的义父,想到将军府那个曾经义气云天的兄长,想到当年,想到她孤苦无依之时拉她一把给她温暖的小姑娘,如今竟已不在人世了……   听清苒说了许久,白素突然想到当年奕儿不过两岁的时候她回过一次盛京,那时暖儿正怀着苒儿,她们两个还打趣着做儿女亲家便朝清苒笑道:“当年你还那么小一团,粉粉嫩嫩的,我和你娘亲那时还说等你和奕儿长大,你若看得上奕儿,我们两家也就成了儿女亲家呢。”   清苒惊愕的抬头,一双水眸闪着不可思议但是很快就遮住眼底的神色。这时代大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想到王妃竟然如此语出惊人。   白素自然没有错过清苒眼底的惊诧,只笑了笑便道:“你来北川的是我听人说了,你那父亲也着实可恶,若不是看在当年你母亲对他倾心一片,他也没有做出对不起你母亲之事,我定饶不了他!”   虽说王妃此时是笑着的,但清苒分明听出她语气中的认真。看来这王妃也是性情中人,不拘于一般小结,倒不像她们这个朝代的女子作为。但是清苒喜欢。   她看到这个王妃的时候就有一种亲切的感觉,如今听她一席话,清苒更是对王妃多了一种敬佩。不是谁,都能如她这般,聪慧,任性,敢爱敢恨的。   “据我所知,你妹妹应该也在北川,怎的她没有来?”白素奇怪的问道,那个小丫头她还没有见过呢因为许多事,她和王爷一直在北川再也未离开过。   “妹妹她……”清苒欲言又止,眼底划过一抹厉色:“妹妹她中毒了。”清苒也没有掩饰语气中的仇视和恨意。   在安王妃这么精明的人面前,她伪装不来。倒不如直接表现出来的好,即真即假,反而更容易让人信任。   “何时中毒?中了什么毒?”白素眸色一暗,即使清苒不说她也知道这毒是怎么来的。早些年她虽然也见过那个柳盈盈一面,那个虚伪做作的女人,如今竟然敢光明正大的对暖儿的女儿下毒了!   “苒儿已经请了神医来看,柔儿的毒已经好了大半,姨母不必担心。”   虽听出了清苒预期中的恨意但白素一向秉着一向信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惹到她白素的人绝对没什么好下场。   她不认为清苒年纪小就必须有一颗天真的心,什么都忘好处想,因为,在清苒的生活中,她只有更加强大才能保护好自己和所爱的家人。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苒儿你尽管开口,我好歹也是你的姨母。”白素这句话就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清苒听到白素的话也松了一口气,若是说之前她还不能确定只是凭着直觉,如今也算是有了底气。   “多谢姨母。”清苒起身朝白素行了一礼,才缓缓道:“说来羞愧,不过苒儿此时确实有一件事需要姨母的帮忙。柔儿的毒虽说已经控制住了,但是那神医说了想要解毒就必须需要一味药材,那药材……听说世子手里有。”   清苒本就不擅长向别人接取东西,但现在情况不一样,即使再为难,她还是开了口虽然她知道很有可能会面对别人的嘲讽冷眼,但是事关柔儿的命,她怎的也不会轻易放弃的。   白素一听,虽然疑惑清苒怎的知道奕儿手中有药材,但是还是温柔的笑道:“无碍。苒儿,我和你母亲情同姐妹,她的女儿就如同我的女儿一般。别说一味药材,就是什么难求的珍宝,姨母也定会帮你找来!”   若是这话是从旁人嘴里说出来的,清然只笑笑当做客套话,可这话从白素口中说出来却带着几分斩钉截铁的味道,没由来的让清苒心头一暖,想要相信她的话。若说这世上对她最好的人,除了舅母,就是这个只见过一次面的王妃了。   虽然这是初次见面,但是清苒相信自己的眼光,那种发自内心的真诚和虚伪在她这个活了两世的人看来,一眼即可辨别。   “多谢姨母。”不等清苒说玩,白素就朝着站在一旁的云香道:“让世子来见我。”   云香福了福身,就下去了。不多时,云香就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位蓝色锦袍的小公子,即使距离很远,清苒却感觉到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冷漠高贵的气息。   这种气息……很熟悉。清苒缓缓抬头,定睛看着那人逆着日光越走越近,仿若天神雕刻的五官一点点鲜明起来,剑眉入鬓,眸若点漆,肤色如玉,他每走一步腰间束着的穗带便飘动一下,虽然看起来年少,身形还未长开,却已经有了公子世无双的风姿。? ☆、此人冷漠 ?  第二十九章此人冷漠   清苒带来的一干小丫头都红了俏脸,觉得这小公子真真不像是凡人。   红雪只觉得这小公子有些熟悉,但怎的也想不起来。清苒倒是一眼就认出来,这人,不就是在盛京的时候救了她的冷漠少年吗?   白素没注意到清苒略有些奇怪的神情,不等世子奕开口就直接拉着清苒介绍道:“奕儿,这位就是你季姨母的大女儿清苒妹妹。苒儿,这就是我儿子世子奕。以后你可以叫他奕哥哥。”   清苒好笑的看着那个半大的容貌不似凡人的少年,喊他哥哥?   世子奕略抬了抬眼皮,看了清苒一眼,眸中并无波澜,清苒也不晓得他是认出了自己还是未认出,无论怎样,她还是微微福了福身喊了声:“奕哥哥。”   世子奕的嘴角在没人看到的地方抽了抽,然后淡淡的应了一声。白素似是早就习惯了世子奕的做派,笑道:“奕儿一向如此,苒儿不必介意。”   清苒低头应了一声,她到不至于和这么一个小子较真。倒是这世子,果然是冷漠的很,连对着自己的娘亲都如此,那对她的态度倒是挺好的了。   “娘亲叫我来是有何事?”世子奕看着半天没开口的两个女人,语气仍旧淡漠的像是空气。   “听说奕哥哥这里有蓝寇子,我妹妹肉柔儿中了毒,恰好需要这味药材,所以苒儿胆敢请求奕哥哥能把药材借用与我。”红雪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柔弱的好像风一吹就倒的女子,说话的声音也娇娇柔柔的,这这这,这真的是自己家小姐吗?   不可思议!   “嗯。”世子奕淡淡的嗯了一声,清苒不明所以的看向白素,白素笑了笑,握着清苒的手道:“奕儿这是答应了。那你们先去取药材吧,柔儿的身体要紧,待柔儿好了你且带着她来让我瞧瞧。”   清苒柔顺的应了一声,世子奕便转身离开了。清苒正要走,白素突然拉住她的手,凑到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听得清苒面色赫然,然后便急急跟上世子奕的步子朝外走去。红雪等人自然是跟上,云香见人走远了,给白素换了凉掉的茶水笑道:“奴婢看着,这大小姐也是个妙人儿,怪不得王妃喜爱。”   白素轻抚着手上的环戒,缓缓吐了一口气才道:“这孩子,也是受了苦了。我瞧着苒儿倒是想到了当年的暖儿,只是苒儿心思多些,这样也好,不必受人欺负。”   云香听着,知道王妃是真心喜欢着皇甫大小姐便道:“如今有王妃疼着,大小姐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不。”白素摇了摇头,她看得出清苒并不是那种想要依靠他人生存的女子,她不回盛京便罢,她若是回去了,那……“这孩子,是个自己有主见的。”   一句话,云香便明白了许多,她本来就对清苒印象不错,如今听王妃如此说,知道也是个傲骨女子,心里也多了几分怜惜。   ……   清苒一出了殿门就看到世子奕已经走得很远的背影了,她也不喊,只是脚步越发的快了。好在世子奕也不是没分寸的人,见清苒快要赶不上的时候就会放慢些步子,但不等清苒走进他又走了快了,就这样两个隔着一丈远的距离直到眼前的风景一变,从小桥流水的温婉变成了几分冷漠肃静,亭阁错落,竹松交错的宫殿。   红雪和枫儿喘着粗气,直呼这王府也太大了些。清苒额头上也布满了细细密密的薄汗。至于杨嬷嬷,清苒先让她回马车上候着了,直到到了地方,清苒才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王府简直大得离谱,也不知道平时王府里的人都是这么能走的嘛?一圈下来,简直能要了人命。   清苒盯着世子奕的后背,觉得这人简直就是故意的。但当她看到世子奕平静无波淡漠非常的眼睛,她又觉得像他这种性子,不像是会故意捉弄人的。   进了一处宫殿,世子奕也不说话,直接走到库房,让人开了门取了东西递给清苒才吐出三个字:“蓝寇子。”   这人,就不能多说两个字?   “多谢师兄。”清苒就在王妃提到世子奕的时候才知道为什么云流非让自己来取药材。取药材是真,但是让请然见见自己的师兄也是真。   清苒的声音不高,红雪她们离得远,也只有世子奕能听得到。但是他脸上一丝惊讶的神情都没有,反倒像早就知道她这个‘师妹’的存在。   虽说清苒突然变了称呼,确实有戏弄世子奕的成分,但看到世子奕仍然未变的脸她觉得真是无趣,也未在说什么,带着药材就告辞了。   回去的路上,红雪叽叽喳喳的说王府是如何如何的富丽堂皇,说自己这辈子也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地方,清苒失笑,上辈子的红雪还曾和她一起进过皇宫呢,也不见这么兴奋,如此只是进了一次王府就像是见到了仙境似得。   不过红雪说的最多的不是王府而是世子奕。   “小姐小姐,那世子长得真真是谪仙似得人物啊,奴婢张那么大还没见过那么漂亮的人儿呢!”   “小姐不可不知道,就是咱盛京的那些世家公子哥我也见过但是没一个能赶得上世子的……”巴拉巴拉一堆,听得清苒都头疼了,苦笑着点了点红雪的鼻子,“你这丫头,见了美色就忘了小姐了?”   “哪有哪有,奴婢心里,小姐才是最好的!”红雪立马表明立场,那亮晶晶的小眼睛差点就在自己脑门上刻上‘忠贞不二’四个大字了,逗得马车里的众人一阵哄笑。   回了北苑,清然也不耽搁让人请了云流过来。这几日云流似是突然清闲了,在府里住的也是怡然自得。   “乖徒儿药取回来了?”云流平日里一副冷漠高傲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惹得一大堆小丫头脸红心跳的,但是到了清苒面前完全就是彻彻底底的凡夫俗子。   清苒斜睨了云流一眼,这些时日的相处她也知道云流性子向来是放浪不羁的,你要是真是一板一眼的按着规矩来,他还真就受不了,所以他看到清苒不善的脸色,呵呵的讪笑两声,摸了摸鼻子:“乖徒儿这是怎么了?奕小子为难你了?”   哪是为难啊,人家是根本不搭理她好不?   清苒继续端着脾气,翻着手里的书页,这是她刚从云流那里得来的医书,之前从舅母那里得来的那本她已经看完了,并且因为云流的指点倒是颇有些入了医道的感觉。   云流见清苒不搭理他,心里琢磨着这次是不是惹小徒弟生气了,一跃而起直接站到了清苒跟前:“那臭小子真惹你生气了?师父替你去揍他!”   清苒见云流作势真的要往安王府去,知道云流也只是做做样子,但清苒还是笑着叫住了云流:“师父。”   听到清苒开口,云流就知道自家小徒弟并不是真的生气了,连忙转身一张脸笑成了花儿似得:“乖徒儿你不生气了?”   清苒自然知道云流的意思,放下手中的书本淡淡道:“师父,你真是给了我一个大惊喜呢。”   云流现在面对清苒不知觉的就有种虚心的感觉:“乖徒弟,师父是最疼你的。你师兄……咳咳,他就是那性格,就是师父出马也一样。”   说来云流就一阵辛酸,他当个师父容易嘛,一个傲娇冷漠小公子,一个成熟沉稳小姑娘,哪个都让他头疼的很,但是,偏偏又让他喜欢的很。唉,他受虐的小心脏啊!   清苒自然不会那这个事儿和他较真,从一旁拿出蓝寇子递给云流:“呶,药材拿过来了,之后的事就劳师父费心了。”   云流接过药,神情也认真了些,他现在也只有五分的把握而已,毕竟这种毒他也是第一次见。但是他又不想苒儿担心,只能哈哈笑了一声:“你还不相信自己的师父吗?我云流出马的事,哪有办不成的!”   又过了三四天,云流才试好了药方儿熬好药给清柔送去。   这几日清柔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时醒时昏睡的,清苒总是坐在清柔的床前有时一坐就是一夜,知道天微微亮的时候,才小睡一会儿。原本刚好的身材,这几日又瘦得不成样子。   因为赵嬷嬷的事情,官府也来了几次人,绿芽因为二小姐的事,知道是柳姨娘让人给二小姐下了毒,而赵嬷嬷又是柳姨娘的人,狠了性子的非得要赵嬷嬷吃上一次苦头。   又因为绿芽进退得度,身后又有王府做靠山,行事自然顺畅,最后绿芽又指出赵嬷嬷贪图主子钱财,强行把小姐的财物占为己有企图以次物蒙骗之罪,那县老爷也知道这皇甫大小姐绝对不是什么好惹的,当下判决赵彩凤欺压主子之罪判刑,其子李史多次调戏良家妇女被重大三十大板扔了出去,而李岚儿倒是没受什么刑罚,但是被赶出别院,娘亲坐了牢,哥哥重伤,被赶出来的时候除了几身衣服之外什么都没有。   一向过惯了富贵生活的李岚儿怎能人受得了这种辛苦的生活,听绿芽说没多久李岚儿就被抬给了当地的一个商人做小妾。   “小姐,你要知道啊,那商人都已经五十多岁了!就是个老头子啊,而且奴婢还听说,他都已经有十三房小妾了,照李岚儿这副模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失宠了。”绿芽说这话的时候真是十分解气啊,笑的前仰后附的,完全停不下来。   红雪真觉得绿芽这次做的不错,特意从小厨房里做了绿芽最喜欢的桂花糕,绿芽一边吃着一边说自己和赵嬷嬷对峙公堂的事。   提到赵嬷嬷知道她不是小姐的事的时候,赵嬷嬷眼睛瞪得好像铜铃似的,半天没反应过来的样子更是哈哈大笑。   清柔穿着一袭绿色长衫在旁边斜坐着,清苒在一旁翻着医书,看着清柔精神好了很多,她也算是放心了。照云流的说法,再过个七八日将体内的余毒清了便能小心的进补些东西补补身子。   “大姐姐,你教我弹琴好不好?”清柔突然说道,一双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瞪着清苒。   清苒放下手中的医书,一身浅红色的长衫绣着几朵梅花瓣,宽大的广袖随意的遮住身子。“为什么突然想学这个?”   据她所知,柔儿除了喜欢读书之外便是刺绣,今日怎的突然想要学习抚琴了?   “听杨嬷嬷说,娘亲生前最喜欢抚琴,从小我一个人生活在云暖院,我也不记得娘亲是什么模样,这次我病者的时候总觉得好像看到娘亲了,娘亲好温柔好温柔,她说,柔儿啊,你一定要乖乖的,不要让姐姐担心。然后娘亲就坐在我旁边抚琴,很好听很好听……”柔儿说着说着,眼角就渗出了泪水,让清苒心头一酸,摸了摸她的头发。   “你想学,我教你。”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清柔突然温暖的好多。她还有姐姐,不是吗?   ? ☆、此人冷漠2 ?  第三十章此人冷漠2   又休息了些时日,清柔的身子才越发好了,云流把了几次脉,确定清柔的毒已经全解了清苒才完全放下戒备。   这些日子白素没少往北苑里送东西,虽说北川这个地方是小了点但是人的八卦程度一点也不输于人少的地方。没多久大家都知道北苑来了一个大小姐,而且这位大小姐很得王妃的看中,看这东西一堆一堆的往北苑送就知道这大小姐来历不简单啊!   一时间很多北川的大家小姐一有什么宴会也会想着往北苑送帖子了,但都被妹妹重病在身不宜出行拒绝了。虽说那些大小姐们多少有些不满了,但是看着王妃的面子上明面上不好的话倒是没敢说,只是说着从盛京来的小姐果然不一样,看不上她们这些偏僻地方出来的小家小户。   清苒也不理会,近些日子觉着轻柔身体好的差不多了就准备带着清柔一起去王府道谢一番。虽说王妃是疼爱她但是她也不是不懂感恩的人,早些时候王妃就念叨着什么时候能见清柔一面,如今清柔身体好了些,自然要去王府拜访一番的。   以后她们姐妹两还要在北川生活很长的一段时间,应酬什么的以后是不能太过强硬的拒绝的。所以以后为了应付那些小女孩儿攀比心理的宴会她还是要去的。   因为这次去王府一方面是去拜访王妃,另一方面就是感谢世子的药,所以此次前去比上次去显得更加隆重。   那边安王妃听到皇甫大小姐带着小小姐来拜访的事欢喜的让人请了进来。   已经十多日未见过清苒了,她虽然十分想念但是她也知道柔儿重病苒儿抽不出身来,如今听到柔儿来了自然也知道她的病好了很多,心里的担忧也放下不少。   “苒儿,你都好多日未来看过姨母了。”白素一见到清苒就急忙拉起她的手,也不让她们行礼了,另一只手拉起清柔,笑:“这个就是柔儿了吧。”清柔抬头羞涩的笑了一下:“见过王妃。”   白素摸了摸清柔的头发,眼底满是笑意:“叫什么王妃啊,和你姐姐一样叫我姨母就好。这孩子长得真像你母亲,这眼睛这鼻子,和暖儿一模一样。”   白素看到清柔的面容微微惊讶了一番,原本清苒长得就有五分和暖儿相像了,没想到柔儿竟然和暖儿有八分相像,简直和暖儿小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清柔俏生生的叫了一声,“姨母。”白素笑的眼睛都合在一起了。暖儿虽然红颜薄命了些,但是她这两个女儿却是都不差的,而且和暖儿性子也一样,都是讨喜的。   三人说了好一会儿话,看起来就像是母女一般,云香偷偷的和红雪在下面说着,这王妃自大小姐来了之后,笑的也多了,心情也好了很多,可见,王妃是真心喜爱大小姐的。   主子们说这话,白素便提议去花园转转。王府里的花园种植的花卉都是难得一见的珍贵品种,几人坐在凉亭里吃着茶点说着话。   “柔儿这次能够醒来还要多谢世子的药材,这次苒儿过来除了拜访王妃,二来就是为了感谢世子。”   “叫什么世子啊,那臭小子拿了药材来也是应该的。”白素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对自家儿子完全就是放养态度。   清苒:“……”   “还是要当面谢谢世子的。柔儿这次能捡回一条命来,还是多亏了世子的药,柔儿希望能够当面谢谢世子。”清柔不想姐姐欠人情,因为她知道,这世上最难还的就是人情。   白素见两个小姑娘执意如此,便带着清苒二人去了世子奕的宫殿。   世子奕很少时间是呆在王府的,可今日清苒她们来的也巧,世子奕刚从外面回来。   白素心疼的看着自家不怎么说话的孩子,这孩子从小就自立的很,有什么事也不和他这个娘亲说,也不是说她们关系不好,母子二人相处的倒也融洽,就是这儿子吧……太成熟了些,什么都懂得,什么都不需要别人帮忙。   对此,白素也很是头疼。原本她怀着孩子的时候还想着能有一个会撒娇可爱而漂亮的孩子呢,结果这小子从会说话开始就不哭不闹不撒娇的,有时候自己这个娘亲看起来比儿子还幼稚。   世子奕看着自家娘亲看着自己一脸纠结的表情,又看了看娘亲身后两个水灵灵的小姑娘。   唔……好像又瘦了些。   世子奕垂下眼眸,眼底带着些许沉思。   “娘亲。”世子奕的声音带着少年的清朗和成熟男人的沉稳,听着有种醉人的味道,狭长的眼睛更是看你一眼就能把你拉进眼底漩涡的感觉。   “儿子啊,这位就是苒儿的妹妹柔儿了。上次她中了毒,如今身体见好了,边想着谢谢你的药材,我就带着她二人来了。”   王妃说完之后,清柔便朝着世子奕行了一个礼:“多谢世子救命之恩,柔儿没齿难忘。”   清苒也跟着道:“多谢世子。”   世子奕仍没什么表情,淡淡的看了她们二人一眼,便说了一句:“无事。”   这么简洁的话语,清柔倒是听不明白了。清苒偷偷的翻了个白眼,这人,多说一个字能怎么样?   几人说了一会儿话,虽然一直都是王妃和清苒姐妹再说,世子奕在听,但不多时也将近中午了王妃索性就留着清苒和清柔在世子奕的宫殿里吃午膳了。   王府的膳食不可谓不丰盛,六道荤菜六道素菜两道汤汁,菜一端出来香气四溢,即是清苒这几日为了柔儿的病心里焦躁胃口不大好的人,也食指大动。   “来来来,苒儿,这里的菜色都是咱们北川的名菜,特别是这一道佛跳墙,你可要好好尝尝。”佛跳墙?好奇怪的名字,清苒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奇怪的菜名。   筷子动了动,甫一入口香溢满口,味道更是一绝。清苒心生喜欢就多吃了两口,但也只是多吃两口而已,贵族教养出来的小姐,即使喜欢也不能贪嘴。特别是在旁人家里,更是要注重自己的仪态。   王妃食量不大,听说因为平日里喜食水果,所以用膳时胃口就小了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碗筷。   清苒自然也放下了碗筷,而清柔因为大病初愈不宜吃得太多,所以整个桌子上只有世子奕慢条斯理的吃着东西。他见三人同时听了筷子,知道自己娘亲一向不断零嘴,而直觉的世子奕就觉得清苒肯定是挑食的厉害,不然怎的几日不见就如此消瘦。   世子奕皱了皱眉,接过下人递过来的手帕擦拭一番之后就让人撤下了。一桌子菜动的没有一半,脸清苒都觉得王府浪费的过分了。   “苒儿怎的吃的这么少,你这几日都瘦了,是王府的饭菜不合口味?”白素微抿了一口茶水看向清苒消瘦的脸庞,虽然这孩子是个要强的,但是她也的确把清苒和清柔当女儿一样看待,如今见到清苒不过来这北川一个多月就瘦成这样,也有些心疼了。   清苒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王府的饭菜自然是极可口的,只是近日来可能是天气的缘故胃口不大好。”   清柔略为歉意的说道:“姐姐前些日子为了我的身子担忧过甚,连日德尔休息不好,胃口也不好了。”   “柔儿不必过于自责,苒儿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姐,自然是心念着你的。姨母原些日子本以为你爹爹会看在你们娘亲的份儿上不会亏待你们姐妹二人,没想到倒是我疏忽了。人家说有了后爹就有了后娘,这事我是亲有体会的,原先我看皇甫盛倒也是一表人才的,没想到也是个狼心狗肺的!”白素这话说得狠了,清苒也知道她是在为自己的母亲抱不平,大抵真的同杨嬷嬷说的,白小姐待自家娘亲如亲姐妹般,什么都护着。   清苒也不好说话,只是喃喃说了句:“爹爹他忙于朝政,这后宅的事也并不是全知道的……”话里虽然有为皇甫盛说情的味道,倒也是带了那么一点怨恨。   “你们姐妹二人以后就拿这王府当你们的家,我白素活着一天,决不让你们受委屈!”白素怔了一会,似乎是想到什么往事,一向温和充满光亮的眸子突然黯淡了许多,还有些不为人知的怀念与担忧。   世子奕看向自家娘亲自然发现了她一闪而过的异常。娘亲心底一直有一个秘密他从小就是知道的。娘亲出身贫寒,但是为人傲气,虽然被外祖父收为义女,但是她从不拿身份做谱,用自己的才华与智慧赢得了众人的尊重。   他小时候跟着娘亲自然知道她所受的苦,所吞的泪,而……世子奕的眸光转向一旁面色沉静的清苒,为什么他在这个小姑娘的身上看到了当初娘亲的那股坚持和高傲。虽然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身份不同,生活环境不同,性格不同,但是他总觉得这小姑娘身上有一种让他驻足期待的力量。   他第一次见到清苒的时候,他还记得。让影一去救了她们主仆二人也完全是个偶然,但当那个小姑娘完全没有那种生死之后的恐惧与后怕,反而极为镇定的向他道谢的时候,他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了兴趣,只是这兴趣只是基于好奇,后来听师父说起他新收的小徒弟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她竟然是他的师妹。   此时听到娘亲信誓旦旦的说要护着这两个小姑娘的时候,他由最初的惊讶到平静也不过一瞬间。他知道母亲和暖姨感情深厚,他更知道,母亲更怕是看到皇甫清苒的时候想到了当初的自己。   清苒和清柔听了白素的话,知道王妃是真心待自己姐妹好的,心里一暖,对白素这个姨母打心眼里认同。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听白素讲了些世子奕小时候的趣事,逗得清苒差点几次笑场。   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眼看着时候也不早了清苒二人便想告辞回府,但是看白素的意思完全没有让她们离开的意思。   “府里水玉湖的莲花开的不错,奕儿,不如你同我们一起去瞧瞧。你也知道娘亲和两位妹妹都是不会水的,你若是放心,为娘自然也不会勉强你。”   清苒听了这话,真心觉得王妃和世子这对母子的相处方式真是奇特的很,因为……她居然从王妃的语气里听到了撒娇任性的味道……   世子奕似乎早就习惯了白素的做派,表情依然淡淡的,看了一眼清苒姐妹,嗯了一声。   白素似乎对这个儿子颇为无奈,不知道为什么,小时候这小子还活蹦乱跳的对她这个娘亲黏的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沉稳不爱说话的……唔……好像是被世无序接回王府没多久……这孩子就一天天沉默了。   想到世无序,白素又是一阵担忧,夫妻已经十多年了,他似乎从未离开这么长时间还无音讯的。但是儿子说了让她不要担心,她也知道自家儿子,从小就聪明得很,现在有了自己的人做什么事比她这个娘亲还有条理。? ☆、海棠云 ?  第三十一章海棠云   “苒儿,原来你在这里啊!”随着一声娇俏俏的声音,树下躺在矮榻上的人微微抬起了眸子,乌黑的发随意的用一根白玉簪子束在脑后,似远黛弯月的眉微微挑了挑,朱红色的唇嘟着带着些许魅惑,眸子里波光流转似乎能把人的灵魂吸入,如玉般的肌肤吹弹可破,远看是个娇柔绝美的人儿,但当走进了,又会发现她眉宇间的英气与高傲。   “思阮,你来啦。”清苒放下手中的书籍,表情虽然淡淡的,但眸子里含着喜悦。   被称作思阮的女孩儿一听到清苒的声音就泄了一口气,唉声叹气的走到清苒身边坐下,“苒儿,再过十天咱们就回盛京了,我在这里还没有玩够呢。回去了之后又要听嫂嫂的‘淑女’论,简直听得我的耳朵疼。”   蒋思阮,就是当今丞相的幼女,丞相四十多岁才得的女儿自然是宝贝之极。其姐蒋思薇,大兴国母仪天下的皇后。   一晃四年,想到三年前,蒋思阮因为蒋丞相的缘故来了北川找安王妃,毕竟安王妃也算是思阮的义姐,因为王妃又十分喜欢清苒和清柔,过不些日子就会让人来接她们姐妹二人到王府相聚。   蒋思阮刚到北川的时候也是大小姐脾气,什么都不满意,整日里除了对白素和王爷有些好脸色外,都是高傲的很,走着路都不看脚下的。自四年前王爷从清崖县回来之后,世子奕似乎更忙了,清苒几乎都见不到他的身影,所以蒋思阮第一次见到世子奕的时候,绝对惊为天人,又看到世子奕似乎对清苒姐妹不错,心里就十分气愤,好歹自己也是世子奕的长辈姨母,怎么这小子对自己这么冷淡,对外人这么亲人!当下就向清苒下了战书,清苒只是冷冷一笑:“下战书的是你,至于应不应,那是我的事。”   蒋思阮当时听了虽然气愤,但是对清苒也多留了一份心思,越发觉得清苒此人聪明不说,还很高傲,很的她的脾气,当下也不缠着世子奕了,该跟着缠清苒。每当清柔看着自家姐姐被思阮缠的头疼的时候就觉得十分好笑。   “这次我帅的惊天地泣鬼神的外甥回来又带了什么好东西给你?”蒋思阮笑嘻嘻的看向清苒,自她第一次来北川就知道自家义姐家里有个传统,男人只要出去了,就必须给家里的女子带礼物回来。所以若是她赶得巧了,也有时会得姐夫和小外甥的礼物。   清苒笑笑,晃了晃手中的书本,一双眼睛眯得弯弯的:“就是这个。”   蒋思阮一看就失望了,嘴巴嘟得老高:“什么呀,只是一本书……这次我来的不巧,竟没在小外甥回来之前到北川。唉!”   清苒不以为意,心里也知道蒋思阮不知稀罕这些小礼物,只是觉得这样得来的礼物更有惊喜而已。   “怎么没见柔儿?”蒋思阮难过了一会就恢复了精神。说实在的,这也是个乐观的姑娘,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能很快打起精神。   提起清柔清苒无奈的揉了揉眉头,“那丫头最近喜欢上了吃月城楼的烤鱼,也不知谁想的法子,滋味倒是不错,就是呛得慌。我总觉着这东西也不能多吃,就是柔儿近些日子越发活泼,办成小公子的模样和人家大厨学习去了。”   蒋思阮听了倒是没多大想法。她认识清柔的时候,她的身体早就好了,因为清苒的疼爱与纵容,清柔的性子比前世的时候活泼太多了。   绿芽的性子也不是个隐忍的,如今见清柔性子欢脱了,每日里主仆两个就不曾闲着。   蒋思阮见清苒闲坐着又翻起了书本,一阵无趣:“你说你这人,怎么这么闷呢,就快要离开北川了,你好歹也在这里生活了四年嘛,就没有一个想要再去看看的地方?”对此蒋思阮表示十分好奇,因为和她认识了三年有余了,清苒大部分时间不是看书就是抚琴,偶尔也会刺绣,那是蒋思阮见过的清苒最纠结最好笑的表情。   清苒止住了翻书的声音,略略沉吟了一阵儿:“若说舍不得的地方……王府。”   蒋思阮不雅的翻了个白眼,她就知道结果是这样。   “皇甫清苒!”蒋思阮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咬牙切齿,“你丫的给我起来,我们去海棠云!”   海棠云也是北川有名的地方,尤其是现在正是海棠花开放的时候,海棠云每日里都十分热闹,一些达官贵人,多情才子,在海棠云里,各色的人和聚会热闹非凡。   蒋思阮觊觎那地方很久了,可是前几次来的都不是时候,如今这一次竟恰好赶上海棠初开,颜色正盛的时候。所以这一次她本就打算着拐带清苒一起去的,她一个人既不尽兴又没意思,但是清苒就不一样了,长得绝对没话说,美若天仙,不不不,天仙不适合清苒,应该是什么呢,什么,对了就是冷淡的妖精。既魅惑又冷然,让人看得着却不敢碰触。   这人,走到哪都是吸引众人眼球的。不是她夸张,她从小在盛京被嫂嫂和大姐带着,她敢说整个盛京所有的大家小姐甚至是宫里的妃子娘娘她都是认识的,但比不上清苒长眉一挑来的风情。   清苒实在是领教过蒋思阮的缠功,所以这次不等她开启功力,就无奈的答应了。春日春光正好,出去走走,也是不错的选择。   “苒儿你最好了!”蒋思阮大笑着抱了一把清苒也不理会清苒嫌弃额眼神,车子是早就让人备好停在院子外的,等蒋思阮挽着清热的手出来的时候,珠儿朝自家小姐露出一个点赞的眼神。   蒋思阮得意的一抬头,好像孔雀开屏。清苒用眼角瞥了一眼,嘴角弯了弯。   红雪因为和杨嬷嬷忙着庄子上果子的事情,所以府里只有枫儿丫头和清苒亲近,可是清苒一向喜欢静着,这次出来的又匆忙,清苒只和现在府上的管事杨青说了一声,就戴了面纱和蒋思阮上了马车。   “苒儿,听说今日北川有名的公子哥都会去海棠云的斗诗大会啊,不知道会不会有和小外甥一样惊为天人的男子……”蒋思阮闪着一双星星眼,美男子是她的最爱啊!   虽说在盛京的时候,蒋思阮是有名的名门闺秀,年仅是15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说,容貌也是一等一的好。原本思阮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没想到认识了皇甫清苒这个妖精之后,人家比自己还小一岁呢,自己和她简直差的不是一点点!   在蒋思阮主仆俩叽叽喳喳的说话中,海棠云到了。   车夫听了马车,今日的海棠云确实热闹非凡,只是停的马车就已经数十辆不止了,笑闹声站在外面都隐约听得一二。   蒋思阮虽然在熟悉的人面前大大咧咧,但是一旦到了公共场合,还是很要面子的。属于丞相之女的气质立马凸显出来了。她同清苒一样,都遮了面纱,但是举手投足中都显露着优雅的贵气。   清苒一下马车就察觉到一阵强烈的视线,那视线中带着□□裸的恨意。清苒嘴角一勾,一双桃花眸被长长的睫毛盖住大半,让人看不清神色。   “苒儿,快些,不然咱们就赶不上了。”思阮急匆匆的拉上清苒就往海棠林里走。   今日来游赏的人果然多,一路上清苒已经见过很多熟识的小姐了。清苒客气而生疏的打了招呼,既不显得高傲也不显得亲近。这四年来虽说她也参加了不少邀请,但大都一个人静静地坐着,对这些北川的小姐也只是算是认识而已。   倒是蒋思阮一路上十分兴奋,走路时虽然端着姿态,但是眼睛总是飘忽的左瞅瞅右瞅瞅,亮晶晶的好像小星星,看得出来他十分高兴。   好容易到了一处既不太过于热闹也不是特别安静的亭子,清苒才稍稍停了停驻足赏花。   但不知是今日运气不好不宜出行还是怎的,蒋思阮拉着清苒刚放了茶点,那边就传来一阵笑闹声,有男有女,方向……正是朝着她们这里来的。   “真实晦气。”思阮原本就是抱着玩的心态,但是她这人又十分奇怪,在旁人面前总是习惯了端着架子,如今好容易放松一下竟被打断了兴致,心情也差了不少。   清苒坐在石凳上,捻了块点心细细吃着。说实在的,蒋思阮嘴巴一向很挑,所以带来的点心和茶自然是不差的。   “你不吃点?”清苒抬眸看着嘟着嘴巴的思阮,觉得十分好笑。是的,蒋思阮在旁人看来可能太过高傲,脾气也不好,但是她率真,虽然有些时候习惯了盛气凌人趾高气昂,但是心地不坏,对人虽不是烂好心,但也绝不会轻易伤害旁人。   最重要的是,她和上辈子的清苒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只是……蒋思阮命更好,更聪明,比前世的她……懂的伪装,懂得分辨人心。   “苒儿,那些人太讨厌了!”蒋思阮只盼着那些人只是路过,赶紧离开,她才能好好的玩耍一番。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清苒抬眸淡淡的望了一眼,来的人都是北川有名的公子小姐。   “承哥哥,那边有个亭子,不如我们去那里歇上一歇。”一个粉衣俏小姐指着清苒在的亭子俏生生的说道。? ☆、第 32 章 ?  第三十二章此人无赖   被叫做承哥哥的男子往亭子看了看,看到两个女子的身形,觉得有些不妥,面色上带了些犹豫:“那里,有人啊。”   “有人又怎样,承哥哥你可是咱们北川的才子,更是宁侍郎的嫡子。这北川有什么人不给承哥哥面子呢!”粉衣少女嘟着嘴巴,看起来十分可爱,但是看向清苒她们眸子里却闪过一丝不屑。   宁远承听了女子的说法,眉宇间闪过一丝得意,又很快换上谦虚的表情:“嫣儿妹妹谬赞了。不过,若是咱们上前去和那两位小姐商议一番,倒也不是不可。”   宁远承话一出口,立刻就得到了众人的赞同。一行人朝着亭子走去。   蒋思阮一见那些人顿了脚步就知道事情不好了,果然没多久就看到那几人朝着亭子走了过来。   “真是些讨人厌的家伙,没看到这里已经有人了吗!本小姐可不喜欢和陌生人分享自己的东西!”蒋思阮语气不太好,清苒也微微皱了眉头。   “两位小姐,可否让我们借凉亭歇歇脚?”宁远承的语气还算尚好,只是神情总是带了那么一点高傲的味道,让蒋思阮受不了。除了自家小外甥和皇甫清苒这女人,谁敢在她蒋思阮面前装高傲,简直就是活得不耐烦了!   珠儿接收到自家小姐不耐烦的神情,也算有礼的朝宁远承答道:“这位公子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小姐不喜和陌生人共处一处,还请公子另寻地方吧。”   那粉衣少女一听就不乐意了,那坐着的两个女人虽然蒙着面纱,但仍给人一种惊艳绝伦的味道,特别是那个鹅黄云衫的女子,从她们进了亭子她就没有抬起过头,这让一向十分自信的李嫣儿十分恼怒。   但是她又不能在自己爱慕的男子面前露出太过粗鲁的一面,所以她皮笑肉不笑的直接对清苒道:“这位小姐,你也不必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吧,我们只是想要借用凉亭歇上一歇而已,小姐你这么做是不是太过于不近人情了?”语气中的嘲讽和尖利让清苒微微皱眉。   不等清苒开口,蒋思阮就坐不住了,清苒是谁啊,那可是她蒋思阮从小到大唯一一个钦佩且想要当做姐妹的女子,哪能容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丫头作威作福辱骂于她!所以蒋大美女愤起了,慢悠悠的起身,眼睛不经意的抬起微微斜睨了李嫣儿一眼,娇艳的嘴巴向上一勾,说出的话却毫不留情:“本小姐,最讨厌别人听不懂人话。”   李嫣儿一听,一张脸爆红:“你,你怎么这样!”   宁远承也觉得这姑娘的话太过于不近人情了,随性的三四个小姐少年,地位显然都比李嫣儿二人差点,所以只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听李嫣儿恼怒成羞的话,心里虽然有几分快意但是面子上还是要做足的,也跟着应和:“这位小姐,你怎能如此咄咄逼人呢,李小姐并无恶意,你却如此侮辱她,简直是欺人太甚!”   蒋思阮倒是完全不在意,又幽幽的坐下,修着指甲,等众人都发表完了才道:“说完了?说完了就赶紧滚,趁本小姐现在心情好,不然……”她的目光一一掠过众人,似笑非笑的看的人汗毛直竖。   “这位小姐,就算是给宁某一个面子如何?”宁远承虽然心中有气但是良好的修养让他忍住心中的怒气,强笑道。   “你的面子值几个铜钱?”蒋思阮是打定了主意不罢休了,刚刚已经给了他们机会,可惜这些人不知道珍惜,她也就不需要给他们留面子了。   宁远承听了这话真是一点面子都挂不住了,泥人儿还有几分血性呢,更何况一直是天之骄子的宁远承!当下他一张俊脸就变得铁黑:“这位小姐,说话要给自己留三分情面,我宁远承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得罪的,你若还是如此,休怪我不客气了!”   听了这话,蒋思阮倒是抬了头,她上下打量了一些宁远承,只是目光里满是讽刺和不屑:“哦,你待如何……不客气?”   这下子真是把宁远承惹怒了,他只是朝身后使了个眼色,那些刚刚附和的少年小姐就一哄而上,想要强制性的去拉她们三个弱女子。有一个公子哥见蒋思阮长得不错,就起了调戏的心思。   李嫣儿直接就朝清苒那里抓去,不知为何,虽然这个女子从头到尾什么都没说,但是她却非常非常讨厌这个女子。所以她下意识的就朝清苒那里走去。   一时间凉亭里热闹起来了,离得近的都朝着凉亭看去。   “世子,那里好像是蒋小姐和皇甫大小姐。”影一自然也注意到了凉亭的哄闹。他们今日本来是来办事的,没想到这么巧刚跟着那个黑衣人追到这里就看到凉亭里发生的事。   世子奕微微皱了皱眉头,没想到竟这么巧。一个是自己娘亲的义妹,一个是娘亲姐妹的女儿,于情于理他都不能袖手旁观。   就在李嫣儿抓向清苒的面纱的时候,耳边传来一声冷冽醇香的声音:“住手。”   宁远承率先反应过来,刚想转身骂人就看到世子奕冷漠精致的面容:“世,世子……”   众人一听也纷纷转过身来,惊愕的看向突然出现的世子奕。毕竟……一直听说世子是个冷清冷漠的人,没道理会管这种小吵小闹的事情,可这次怎么……   世子奕不理会众人惊异的目光,反而缓缓的走到凉亭中,蒋思阮似笑非笑的看着世子奕在清苒面前停下:“无碍?”   清苒看着世子奕眸中少有的柔和笑得灿烂:“无碍。”   蒋思阮只摇头叹气,唉,自家这小外甥见色忘亲啊,见色忘亲!只是嘴巴笑的怎么也合不上,眼睛也弯成月牙儿。   “回府。”   世子奕说完就直接转身,冷冷的看了宁远承一行人,清苒悠然的起身,好好一场赏花宴会啊,怎能……就这样走了呢?!   “世子先请回吧,我和阮阮,赏完花后自会回府。”   蒋思阮听了简直要佩服清苒了,要知道拒绝自家小外甥的人可都不是一般人啊,特别是美色当前,就算不被他的语气吓住,也会被他的容貌惑住。能拒绝这如同谪仙般俊秀的面容的人,绝对好定力!   众人也被清苒突然而来的拒绝吓傻了眼,尤其是李嫣儿。她的指甲几乎嵌进手心里,这女人就是不让她好过的。说起来李嫣儿也是曾见过世子奕的,只是世子奕连个正眼都不曾给她慢慢的她也就淡了心思,如今见到梦中情人就在眼前,对另外一个女子另眼相看怎的不让她心生恼怒?!   “世子,这女子真是太不识好歹了,如此骄纵妄为,真不是道是谁宠出来的!”李嫣儿这话真是诛心了,聪明人一下子就听出来这话是讽刺清苒上不得台面,而且很有可能就是小妾出身。这对女子来说真是比要了命还毒的话!   世子奕一听,心里一阵不快。就算他生性淡漠但是和清苒相处了这么多年,多少也带着些自己人的心思,而自家娘亲也是非喜爱清苒姐妹,原本他每次出任务只为自家娘亲带礼物,后来被娘亲说上几句不要忘了苒儿和柔儿的礼物,几次下来竟成了习惯。他知道清苒喜静的性子,每次出去都是带些古籍书本,她也都欣然接受,每次看的极为认真,有些琴谱她还会弹奏给娘亲听,娘亲有时也会拉上他,听到清苒的琴音,他都会有种十分放松的感觉。   小时候娘亲一直说要给他添个妹妹,只是身子不好,清苒姐妹来了北川之后,倒真像是他的妹妹般。   如今听到清苒被人这样侮辱,他做事从不拖泥带水,当下就让影一把人给丢出去,神情冷漠道:“我的人,你也敢质疑?”   一句话,好像是晴天霹雳炸翻了一干人。   宁远承等人是不敢相信,清苒是气愤,蒋思阮先是惊讶然后是幸灾乐祸。   不知内情的人,自然以为那句‘我的人’是说清苒是世子奕未来的妻子,而清苒知道,这人根本就是懒得辩解,其实根本就没什么想法,而蒋思阮之前也是误会了,后来想想世子奕的性子又觉得不可能,所以才幸灾乐祸的看向清苒。   不管其他人怎么想,世子奕干脆一把拉住清苒往外走。清苒完全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胳膊上火热的手掌,喂喂喂,世子,事关女子的闺誉,你不要这么任性好吗?!   “世子奕,你放手!”清苒挣扎无果,干脆开口喊住世子奕。这是她第一次这么不顾形象的和世子奕说话,完全覆没了她之前温柔可人的形象。   世子奕听出清苒的不乐意,知道这小姑娘还是有脾气的,干脆也停了下来,用眼神问,怎么了?   清苒无语,指了指胳膊上的手:“放下,你想我以后都嫁不出去吗?”舆论能杀死一个人,特别是关贵族小姐的八卦,上辈子的清苒深有体会,虽然这辈子她不打算嫁人了,但是她也不喜欢每天生活在被别人指指点点的环境中。   “我养。”两个字,杀死了清苒的一大堆口水理由。   清苒又急又气的低着头,没看到世子奕眼底划过的笑意。   此人无赖啊此人无赖!这是清苒心里唯一的想法。? ☆、此人变态 ?  第三十三章此人变态   十多日过得很快,就是清柔终于学会了烤鱼的时间,也是蒋思阮终于绣完了从到北川就开始绣的那个手帕的时间。   “东西都收拾好了,小姐,你……真的要回去?”杨嬷嬷不解的看着清苒。虽说盛京是好,可是在这里小姐明显更加快乐,再加上王妃的宠爱,她真的不明白小姐为什么突然就决定回去了,明明……她们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四年。   期间老爷也来过信问小姐什么时候回去,小姐总是推说三小姐身子还是不好需要多养些时日。舅老爷的信倒是多得很,一个月总是寄来一封,小姐都是笑着看完,然后提笔一封一封的回。   如今真的要回去了,竟有种舍不得离开的感觉。   “小姐,马车也已经收拾好了。”红雪已经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容貌也清秀的很,在北川的时候,红雪可是很多人的梦中情人。   至于清柔和绿芽……   “大小姐大小姐,不好了小姐非得穿着男装要骑马回去啊!”绿芽大叫着从院子里跑出来。   清苒无奈的揉了揉一字儿疼痛的额头,这丫头这些年在北川真是疯惯了,还好她虽然疯了些,但是面对事情的时候还是很会摆谱的,礼仪什么的学的还是很好的。这丫头也是很有分寸的,什么场合知道做什么事。   “算了,由她。”清苒无奈的看着已经穿戴好看起来好像翩翩佳公子的清柔:“不到半日,她就会自己回马车了。杨青杨林,这次回去可能不会太顺,云先生这几日可能会有事不会和我们一起出发,路上的安全,就全靠你了。”   杨青听清苒如此说就知道这次回京的路毕竟是多番凶险的,他也不敢托大,再加上王府中王妃派来的人,他找的都是些练家子不说也是受过训练的,一般的杀手都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   既然要回去,自然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姐,姐,你看我这身衣服好不好看!”清柔兴冲冲的跑过来在清苒身边转了一圈,完全看不出四年前刚到北川时瘦弱可怜的模样。   清苒也不答话,只是让下人备了一匹比较温顺的马匹。看着物件一件一件的往马车上搬,清苒笑了:“红雪,这些东西都不要带了。以后……说不定你家小姐就在北川过完下半辈子了。这些不需要的物什就留在这里吧。”   红雪点头,这四年下来别院的人也大都换成了清苒的人,再加上王妃的照拂,谁也没那个贼胆敢打别院里的东西。   绿芽苦哈哈的看着自家小姐骑上了高头大马,又转头看了看已经上了马车的大小姐,最后一抬脚也上了马车。   “苒儿,苒儿,你等等我呀。”蒋思阮拉着珠儿从马车上下来之后就钻进了清苒的马车,笑嘻嘻道:“这路途遥远的,我一个人也没什意思,不如来和你做个伴儿。嘿嘿,苒儿你最好了,是不是?”看着蒋思阮可怜巴巴的大眼睛,清苒真的什么都不想说了。   能劝得动蒋思阮的人,绝对是奇才!要不就是世子奕那样整天一副‘生人勿进’的面瘫。   蒋思阮刚坐定就爆出来一个惊天大消息,她笑的十分意味深长,眼睛超清苒眨巴了好几下露着暧昧的神色,清苒就知道从她嘴里不会说出什么好话了,果不其然,思阮一开口就是:“你家奕儿要和我们一起去盛京哦。路上孤男寡女的,郎才女貌的,利于培养感情哦,苒儿你可要努力,我这外甥到了盛京还不是人人抢夺的。你可要好好护着自家男人啊。”   清苒脑后三根黑线。自从上次世子奕‘无心’说了那样的话之后,不知怎的,王妃也知道了,每次王妃联合着蒋思阮两人一起打趣她,王妃一向说话一向是语出惊人的,直接拍着清苒的手道:“苒儿啊,我虽然就这一个儿子,但是以后你尽管□□,以后绝对是三从夫君。你可要好好把握哦,姨母看好你。”说完还一副我相信你的神情,看的清苒大囧。   清苒听蒋思阮说完往马车外一探头果然看到专属世子奕的马车。极尽奢华的紫色云锦缎绸上缀着镂空金饰,这只是外面,里面清苒也有幸坐过一次,比她娘亲那个嫁妆了更大的南海夜明珠照明,白色狐皮铺在后面的垫子上,夏天天热的时候,里面还有放着冷冰的地方,马车上坐垫前的小桌都是用上好的檀香木做的!   银丝勾的线帘,铺在马车上的毯子听说是难得一见的刺绣手法,金线锁边,缎带更是用的上好的雪缎,精贵奢华,可见一斑。   清苒只道世子奕跟着,心中竟没由来的放心了很多。大概……是世子奕这种强大的存在很让人有安全感吧。她知道这次回京,毕竟会让她和柔儿成为柳盈盈的心头刺,爹爹三年前娶了续弦刘氏听说是个不错的女人,可惜一直没有诞下一子半女的,清苒倒是不介意,能拿来气一气柳盈盈,她还是十分乐意的。   世子奕让影一过来打了声招呼,带所有人都收拾好之后,大车队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因为时候尚早,此时的北川街道上人极少,待到他们出城门时,还能看到正打着瞌睡的士兵。清柔骑着马对外面很是新奇,慢悠悠的在马车前面晃悠着。   一路上倒也平安,直到离盛京越来越近,清苒翻着书页轻轻的笑着。蒋思阮无聊的托着腮,一边捻着糕点,一边无聊的看着清苒:“你说你这个小丫头,怎么总是这幅死气沉沉的样子呢。”   那一本正经的样子,瞪着眼睛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清苒,怎么都想不通,这姑娘真的是十四岁?不是四十岁?!   “苒儿,你好柔儿真的是姐妹吗?这性子……完全不像啊!”蒋思阮看了看坐马车无聊又骑上马四处观光去了。倒是世子奕,可能是真的很忙,即使是一起上路,他们也没见过几次面,只有在驿站休息的时候,他们偶尔会一起吃一次饭。但是看起来世子奕的胃口并不是很好。   因为清苒她们并不着急,这一路上慢慢悠悠的走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又绕了路才到了临城。   已经将近四年未见过舅舅舅母,虽然表哥们多次表示他们可以来北川,但是因为轩表哥入读学院和彦表哥成为皇子伴读的事情,再加上路途遥远,清苒就回信拒绝了,只说自己会尽快回去的。   如今既然先回去了,她最想见的不是尚书府的人,而是将军府的亲人。   反正她只要在那个被众人期待的皇甫清烨,柳盈盈当年怀着的那个孩子三岁生辰之前回到尚书府就行。   她还真想看看柳盈盈一家四口到底是怎样幸福的模样呢,只是不知道这幸福能持续多久……   世子奕知道清苒要在将军府小住几日,并未说什么,车队走到临城的时候,世子奕才派人来告诉清苒:“大小姐,世子爷说了让您安心在将军府住几日,等他办好事之后再接您一起去皇都。”   清苒点头,虽然她不知道世子奕有什么事,但是她还是点了点头。思阮在之前路上前往临城和盛京的路上直接回了盛京,走的时候还依依不舍,只擦着眼泪挥着小手绢让请然诺回了尚书府一定要来找她。   清苒扶额,应下了。   清柔倒是和思阮很合拍,拉着思阮的手表示等她们回了尚书府一定去丞相府拜访。   思阮拉着清柔又说了几句悄悄话去,期间不停的那眼睛瞟了清苒几眼,那眼神,充满不怀好意让清苒浑身一哆嗦。   “世子。”   世子奕放下手中的书本,淡淡的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影一,“找到了?”? ☆、意外 ?  第三十四章此人变态   影一垂下头,从袖口里拿出一封密函来,交给世子奕。世子奕打开信封,沉默的看完,眼底闪过一丝幽暗,挥了挥手让影一退下了。   突然,世子奕想起了什么喊住了影一:“大小姐那里。有什么事,及时告诉我。”   影一顿了顿身影,转身应了一声,眼底带着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世子奕,神情扭曲的抽了一下之后,离开了。世子……好像真的很关心大小姐啊。   这还是世子长这么大第一次比较关心的女子呢,虽然他对那大小姐的印象不错,不过……若是这是他们影卫未来的女主子,他自然就得另当别论,仔细观察一番了。影三那小子要是知道了,绝对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的。他倒是很期待。   世子奕用中指敲着桌面,起身看向外面的月色,她……见到久别的亲人,一定很高兴吧。   而此时的清苒正被陈氏拉着,玩碗里夹菜,“苒儿啊,你这丫头一去北川就去了那么多年,你都不知道你舅舅差点就掀桌子直接去北川接你了。”   因为今日正是季彦表哥当值,季轩又因为被学堂的那些少爷们缠住,今日回不来。   季北辰打量着清苒和清柔,一直摇着头:“你们两姐妹和你们母亲真是越来越像了。”陈相宜又看向吃的正香的清柔,眼底转着泪光:“这孩子,受了不少不吧。身体都好了吗?”   清柔放下筷子,笑容灿烂的挽住陈相宜的胳膊:“舅母,我和姐姐都好了,您就别担心了,你不知道我们在北川过得多好呢。”   季北辰看着清柔可爱的笑容:“你这丫头,倒是和你母亲那时候的性子一模一样。”又转头看了看清苒,一番感叹:“苒儿倒是沉稳了不少,想着四年前,好像就是昨天一样呢,那时候你这丫头性子火爆的很,什么都敢做,我还说你这小丫头不是男孩子倒是可惜了,不然舅舅一定带你去战场看看!”   清苒笑了笑看着季北辰眼底的关心之色道:“舅舅还是和以前一样,什么都没变化。舅母倒是比那时候更年轻漂亮了。在北川我和柔儿过得很好,王妃待我们也很好。”   陈相宜听了这话也笑了:“你这丫头,几年不见不仅人漂亮了,说话也漂亮了,嘴巴这么甜,怕舅母不给你们礼物?”   清柔笑嘻嘻往陈相宜碗里夹了菜,嘴巴嘟得老高:“舅母只喜欢姐姐了,柔儿也想要礼物,舅母可不能偏心!”   “好好好,我哪能偏心?你这小丫头比之前不知道伶俐了多少,以前你来了尚书府也大都沉默,让人看着心疼,现在好了,看你如此,大抵在北川真是没吃什么苦。”陈相宜笑着让大家吃完了饭,便领着清苒和清柔一起去看给她们准备的礼物了。   “表小姐,真是变了很多。”林伯看着自家主子眼底的疼惜淡淡开口。   “是啊,现在的苒儿倒是让人放心了不少。只是她小小年纪就如此,我这个做舅舅的,怎么能不心疼,唉!”季北辰背着手,看着庭院里的松柏,以前的苒儿聪明任性骄纵,和暖儿一个性子,如今看起来……唉,都是命啊!   陈氏给清柔和清苒一人一套头面,端的是精美出巧,怕是在盛京里也找不出这么漂亮的首饰。清苒知道陈氏这是在给她们长脸。作为被送往别院一去多年初回盛京的小姐,无论原因如何,都是让人低看一等的。   再加上她和柔儿年纪也不小了,这盛京大大小小的宴会必定是要去的,皇甫清琳一定会想尽办法让她们出丑,陈氏这两套头面都不是凡品,送给清苒的那套海棠苏瑾若是一般的小姐必定是移不开眼的。宴会看的不仅是身家更是一种趋炎附势的观察各家小姐的受宠程度,而各家小姐的行装更是受宠程度最为直接的表现。   陈氏虽然不说,心底到底是担心的。清苒叹了一口气,这次……皇都大变,舅舅,她一定要护主的!这四年她想了不少前世的事,虽然有些并不清楚但是仔细想想还是有些蛛丝马迹的。   算算时间,差不多也是李景琛来到盛京的时间了。   “这次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清苒抚摸着手中的花朵,轻轻浅浅的一笑。   在将军府清苒也不敢多呆,不过两三日就带着清柔回盛京了。   临城到盛京这一段路大段为山路,最适合……除掉不顺眼的人。清苒了解柳盈盈,她之前之所以不出手,只是为了这次的致命一击,这回埋伏的人,和四年前想必应该更令人期待吧。   世子奕知道清苒的行程什么都没说默默的跟在车队后面前行。大中午的,此时又是一年夏季,天气正热,清苒让人停下消暑,好巧不巧的,此处的地形和她四年前差点遇险的极为相似。   “她说在此处休息?”世子奕敲打着扇面,脸上若有所思。影一点头,沉默的立在一旁。   “你去查看四周一下,记住一定要小心不要让人发现。此处……应该有埋伏。”世子奕剑眉一皱,清苒性子就是这般什么都不管不顾,明知道有人要置她于死地,她还偏偏给人制造机会,自己送上门去,虽知道她这样做必是早就准备,但想起母亲的嘱托,世子奕只觉得心内一阵烦躁。   这女子,太过骄傲聪明。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影一回来,脸色是少有的沉重:“世子爷,此处的埋伏……不是一般的山贼杀手,训练有素,而且极为敏锐,倒像是自备军。”   自备军?世子奕微微诧异,自从当今皇上改立朝代之后严规明令各家大臣不准私存军队,否则一律杀无赦。这是谁竟这么大胆敢如此明目张胆的使用自备军只为了杀一个小小的尚书小姐?   “影一,让人解决掉。查出是谁的手笔。”世子奕起身除了马车,大步朝清苒的马车走去。   “奕哥哥,你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能这么从容的喊出奕哥哥的,自然是清柔。她很是诧异,奕哥哥一向是不大爱搭理人的,除了和大姐姐遇到时有时会有些冰山融化的迹象外,此外一向是生熟人都勿近的脸色。这人今日竟会主动过来,难道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看出清柔眼底的不可思言,小眼睛好奇的张望着外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天象异变,清苒嘴角弯弯,看向世子奕的眼神带着些意味深长。   世子奕脚步一滞,无力扶额,后脑勺刷刷刷三根黑线,这两姐妹都有让人无语的能力。不过因为他一向的面瘫脸此时倒是看不出什么。   “为何要在此处停下?”世子奕直接开门见山。   “天气很热,这里正适合遮阳。”清苒水盈盈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看向世子奕。   “仅是如此?”   “仅是如此。”   世子奕沉默的抿着嘴巴,漆黑的眸子定定的看着清苒平静到淡然的表情。从他在北川见到她以来,她都是这样这幅沉稳在他看来确是遮掩的表情。   清柔察觉到两人的气氛有些不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觉得还是给她们独处的空间刚开口:“姐姐我……”   “别出去。”清苒和世子奕异口同声道。只一瞬间,清柔就听到外面铮铮的弓箭射入车壁的声音。   世子奕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眸子越发漆黑幽暗:“你们都别出去。好好呆在车子里,听到没有?”这话世子奕主要还是说给清苒听得,这丫头胆子太大,就怕她不知死活的冲出去,要是有个万一……   清苒点头。世子奕才放心离去。   没想到影卫都没能直接把这些人一网打尽,这绝不是训练一两年就能有的能力。虽然此次只带了影一和影五影六三人,但是影卫出手,还未曾有过失手的事。这事……怕是不简单。   世子奕也不手下留情,干净利落的解决着树上的弓箭手。他看了一眼下面的车队,虽然有些护卫受了伤,但看得出来是早有准备的,没想到她竟如此聪敏,早就连盾牌都准备好了。那些护卫也是王府数一数二的,倒是也能护的下面的人周全,世子奕才放下心来全心全意的解决了一部分弓箭手之后找到影一:“怎么回事?”? ☆、清苒受伤 ?  第三十五章清苒受伤   “属下无能。这些人不是一起的。一部分是自备军,另一部分是突然冒出来的。这些人也是训练有素的,比起纳西自备军更加厉害,属下觉得,这部分人,似乎是朝着世子来的。”   “怪不得……”世子奕眸色一厉,“不管是冲着谁来的,杀无赦。”   影一领命,和护卫们一起抵挡着黑衣人的厮杀,而世子奕总是放心不下,朝着清苒马车的方向看去,因为怕弓箭射伤马匹让马儿受了惊,清苒早就让人斩断了马缰,马车周围刀剑的嘶鸣声让清柔一惊。   四年前因为她昏迷着,这算是她第一次经历这么惊心动魄的场面,手指攥的苍白,一张小脸战兢兢的望着马车的车帘,只怕一把剑窜出来。   清苒小心的护着清柔,没想到柳盈盈这手笔真是大啊,为了杀了她和柔儿真是什么都干做!幽幽的眸子闪过一道杀气,既然敢惹怒她,就得承担惹怒她的后果!   清柔察觉到清苒的冷厉,脸色一怔,呆呆的问道:“是,是柳姨娘?”   清苒沉默,拍了拍清柔的手:“莫担心,姐姐,会解决一切的。”清柔怎的也不敢相信,柳姨娘竟如此心狠手辣,看来姐姐早就知道,回了府又是一场恶战。她被姐姐保护的够多了,真的够多了:“姐姐,无论如何,我都站在你这边。”   清苒看向清柔坚定的眼神,微微笑了,摸了摸她的头发,什么都没说。外面的厮杀声持续了没多久就安静下来。   “那些人……都死了吗?”清柔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作势去拉帘子,清苒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一道凛冽的的白光闪来,清苒本能的用身体去挡,只听到‘叮’的一声石子和刀剑碰撞的声音和刀剑刺入血肉的声音。   “姐姐——!”清柔看着面色一白大惊失色的抓住昏迷了往下掉的清苒。世子奕看到女子慢慢氤氲成血红的后背,一瞬间有种窒息的感觉,大脑一白只听到一声凄厉的声音,脸上有些温热,手上拿着一把染了血液的长剑。   手中的剑掉落,世子奕慌忙接住清柔怀里的清苒,思维恢复了冷静:“上我的马车,这里离盛京不远了,车上有止血的药你先帮她止血。”   清柔抹了把眼泪,红雪和绿芽紧张的盯着世子奕小心翼翼的把清苒抱上马车,随后跟上去。   “立刻赶往盛京!”世子奕放好清苒除了马车骑上马匹,神色冷厉道。   护卫们也不敢怠慢,驾着车就朝着盛京快马加鞭。   不过半个时辰,就看到盛京的城墙了。世子奕担忧的看向马车,虽然马车已经尽可能的驾驶的平稳了,但对清苒来说还是太过于颠簸了,肩膀处重伤,血渗得会更快。但是此时他也不顾的许多了,最重要的还是早些到了盛京找人医治为好。   “你姐姐现在怎么样?”世子奕骑着马匹退到马车旁边,问清柔道。   “姐姐还昏迷着,后背都被血染红了……脸色也很差……奕哥哥,我姐姐,她,她一定会没事的,是不是……?”世子奕听着清柔颤抖的声音,握着马缰的手面上青筋微微的暴起。   “她一定会没事的。”世子奕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眼底带着一丝嗜血朝着城门看去。他虽然早就让人找了黄医圣手在宅子里等着,但是心底却还是有种从未有过的恐慌感……这感觉,好像胸口被揪着一般,又紧又疼。   因为世子奕让人提前在前面开路,所以车队十分顺利的直接就朝着世子奕在盛京的安王府别院驶去。   一到别院,世子奕也顾不得旁的,直接把清苒从马车上抱了下来,黄医圣手早就在别院等着了,一看是世子奕亲手把人抱下来的,心底对这皇甫家的大小姐就有了些不同的看法。   一番检查之后,黄医圣手脸色也有些沉重。这些出手的人不见心狠手辣更是无所不作的恶徒,刀法不禁狠厉,伤口上还有些中毒的迹象。看来是只见剑刃上曾抹过毒,不过因为时间较长的缘故,这大小姐的中毒迹象倒也不深。   “如何?”见黄医圣手出了门来,世子奕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虽然看似轻飘飘的眼神,却让黄医圣手有种千斤重的感觉。   “尚好。我已经开了外敷的药,伤口有些深,还好血总算是止住了。不过伤口周围有些毒素,这里有副方子,一连喝上七八日,就差不多好了,我在开些调理的药,静养半个月伤口就复原大半了。”   世子奕静静的等着黄医圣手说完,心里也微微放松了。让人送了他出去,世子奕才推开清苒房门。   清柔正小心的给清苒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因为疼痛和失血过多,清苒的脸色看起来有些痛苦且苍白。   “奕哥哥。”清柔看到来人抬起头,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哭过。   世子奕微微抬颌,看向昏睡的清苒,良久才缓缓道:“这些日子你们就且先住着,等你姐姐伤口好的差不多了,再回尚书府。”   清柔也不点头,想着不过五日就是那个从未谋面的弟弟的生辰,姐姐若是醒了,必定会回去的。她一直都知道姐姐对柳姨娘的仇恨,这次她们只不过刚到盛京就遇到了如此惊险的事也全是拜柳姨娘所赐,姐姐如何能不恨?就是她,心口也闷着一口气,恨不得撕吃了那人。   世子奕自然明白清柔的为难。这次她们姐妹二人突然决定回盛京的时候,他就知道是为了什么,也抱着观赏的姿态看着女人如何把尚书府闹得鸡犬不宁,但此时他却有些微微的烦躁——那苍白的小脸,为何如此的倔强,倔强的让人心疼,让人为难。   清苒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窗柩里透出刺眼的光,射在清苒苍白的脸上,显得越发透明。喉咙有些发干,肩膀处一动就疼痛难忍。好像又死了一次一样。   清苒闭了闭眼睛,适应了光芒才再次睁开。   吱呀的开门声,清苒朝门口看去,是红雪。   红雪似乎是多日没休息好似得,小脸上带着浓浓的倦意,一双大眼睛红红的好像受了惊的兔子。清苒张了张嘴,还未发出声音就听到红雪惊喜的叫声:“小姐,你可总算醒了……奴婢,奴婢担心死了……”说道最后,眼泪都啪嗒啪嗒的往下落了。   清苒无奈的看着这个爱哭鬼,想着接下来还要应付几个哭啼啼的女人,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先喝口水润润嗓子才好安慰她们。   清苒指了指水杯,还好红雪只是激动了些,眼睛的灵活度还是没有降得,一看清苒指向水杯就慌忙端了水小心的扶着清苒起了头喝下。   喝了水之后,清苒才觉得好了些,虽然后背的疼痛感更强烈了,但是总算是活过来了的感觉。   “小姐,你现在怎么样?”红雪担忧的看着清苒还有些苍白的脸色。“无碍。”清苒看了一下时辰,心里思索着再过四日就是皇甫清烨的生辰了,她知道按照现在的情况来说回尚书府并不适宜,但是按照柳姨娘的性子一定会趁机让人编排她们姐妹二人,就算她不怕,可是这样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她真的不喜欢。所以,她必定要主动出击,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这样……看那些人耍猴一样的把戏,不是更有意思么?   红雪不知道自己主子的打算,欣喜的叫了一干人等泪汪汪的看着刚从鬼门关走了一圈的清苒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最后看清苒的神色有些疲倦,就纷纷退了去,让清苒好好休息。清柔留下来看着姐姐沉睡的面容,小声地让人熬了药过来,又给清苒换了药。   因为肩膀上的伤,清苒是趴着睡的,虽然有些不舒服,但是因为身体的虚弱,清苒还是睡得很沉,傍晚的时候起身喝了些清粥,吃了药之后,又再次沉睡过去。   明月千里清辉,月醉人未醉。   世子奕立在床头,看着趴着的脸色苍白的清苒心中微微一动带着些不知所措的感觉。听清柔说她已经和这女人说了留在这里养伤的事,这女人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但是他知道,皇甫清苒,从不会这样柔顺的服从的。虽然不知道她会在这里待几日,他世子奕想留一个人还是一个受伤的女人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但是他不想强迫她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   束缚,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堪比死亡。   第三日的时候,清苒虽然伤口还痛着,但是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连黄医圣手都说,大小姐伤口愈合的很快,像她这样坚强的女子倒是少见,伤口那么深即使是男人也不一定能忍得住,但是来换药方把脉这几日,他从未听这位大小姐喊过一次痛。有时候可能是痛的厉害了,也只是微微的皱着眉。   这样的女子,怪不得会得了世子的青睐。? ☆、回府遇恶奴 ?  第三十六章回府   第四日,皇甫清烨的三岁生辰。场面虽说不上特别浩大,但是还是去了不少达官贵人。   世子奕因为昨夜调查出了自备军的事一夜都未回府,待到早晨回了府之后,才发现那女人竟然一声不吭的离开了。算了算日子,世子奕眼中划过一丝冷然。   “来人,备好东西,去皇甫尚书府。”既然有热闹,去看看也是不错的。毕竟……从昨夜得到的消息来看,今日宴会上出现的人还是不少的。   清苒和清柔会到尚书府的时候,尚书府门前格外的热闹。一开始守在门外的家仆以为是来送礼的达官贵人,客气礼貌的过来迎接:“请问府上是?”   杨嬷嬷下了马车道:“是大小姐的马车。大小姐今日回府你们不知道吗?”语气说不上好,但也说不上不好。按道理说嫡系小姐回府,姨娘和庶出理应出府迎接的,而这柳姨娘不迎接就算了,竟然刻意隐瞒大小姐回府的事情。   “大,大小姐?”那仆人一听,眸底带着一抹轻视之色,弯腰伏底谄媚道:“原来是大小姐回来了。今日是小公子的生辰,来往的贵人颇多,莫怪小的不周到,还请大小姐从后门进去吧。”   这一番话让杨嬷嬷心底生出一股怒气。堂堂嫡出小姐回府竟要从后门进府,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的!且不说小姐受的委屈,就是日后小姐参加各家宴会的时候,此事也是让人当做笑柄来说,让小姐抬不起头的——一个嫡出小姐,竟被姨娘如此无视从后门回府,实在是让人笑掉大牙。   “此事,是你做主,还是姨娘的意思?再不然是老爷的意思?还是……老夫人的意思?”一道清冷冷的女声带着沉重的压迫感直逼那仆人。只是语气里的威严就让那仆人冷汗直流,从头到尾,他甚至都没看到说话的人出马车。   “大,大小姐,此事当……小,小公子,过生辰,小姐的马车风尘仆仆的冲撞了贵人,就不好了,小人只是为了小姐着想,为了尚书府着想!”说道最后那仆人还抬起了胸膛,语气里带了几分理直气壮,声音也大了起来,惹得几个行人纷纷瞩目。   “那就是说,这就是你的意思了?”那声音带着些许让人紧张的笑意:“一个尚书府最低等的下人竟如此为尚书府着想还真是我尚书府的幸事啊。我是不是应该和爹爹说一下提拔一下你这位‘不畏权势,忠心为主’的人?”   “小,小人不敢……”听到小姐居然提到了老爷,那人一阵心虚,原本这就是柳姨娘的吩咐,怎么滴大小姐也是尚书府的嫡小姐。是除了老爷和老夫人还有夫人之外地位最高的人,他就算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让大小姐从后门进府的,但是姨娘也说了,夫人虽然是三年前进门的,可是并无所出,倒是柳姨娘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傍身,大小姐和三小姐在府里既不得老夫人宠爱,也不得老爷宠爱,什么嫡小姐,过得不是还不如二小姐!   姨娘说了这事若是做得好了,赏银什么的是绝对不会少的,还有可能会升为小总管也是不无可能的。虽然中馈在夫人那里掌着,但是柳姨娘这府里的地位可比那夫人高多了。这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三年前因为老爷突然要娶新夫人,老夫人因为不同意说让老爷直接把柳姨娘提为正妻,母子两个还差点大闹了一场,老爷差点把老夫人送到云州,老夫人才熄了气焰,新夫人来了之后是百般挑剔为难,柳姨娘才越发得势起来。   “把嫡小姐拒于门外,你还有什么不敢的!”清苒厉声一喝,差点把那仆人刚稳住的腿跪倒。   “小人,小人冤枉啊!大小姐刚从北川回来,小人也是为了大小姐好,还请大小姐不要无理取闹冤枉小人!”那仆人壮了胆子,说话也带了几分不客气起来。站在马车后面的杨青几人早就站不住了,心里怒火翻腾,拳头握的死紧,似乎下一秒就要挥到那人的头上。   “好一个胆大的下人!先是对府上主子无礼,后又编排主子,这样的奴才我们尚书府可用不起!”杨嬷嬷得了清苒的暗示,大喝一声,声音响亮的让众人都听到才继续道:“一个下人最重要的就是顺服,你这奴才倒好,大小姐从未为难过你你竟如此为难大小姐让堂堂嫡出小姐从后门进府,真是不知所谓!大小姐从来宽待下人从未行过大骂之事,今日你的所作所为实在让人无法忍耐,但大小姐心善,今日又是二公子的生辰,就打你二十大板以示警戒,你可服气?”原本的狐假虎威狗仗人势被清苒的气势这么一压被灭了大半,又听到杖责二十,嘴巴张了张却不知道该反驳什么。   毕竟,杨嬷嬷的话十分圆润,极为有理,无论他服不服,这板子都挨定了!   看着那仆人青灰的脸色和惊恐的眼神,杨嬷嬷却没有放过他的打算,让杨青拉了人,直接赶着马车进了府。对敌人的纵容,就是自讨苦吃。这种觉悟,杨嬷嬷在知道大小姐打着仇恨的理由回尚书府的时候就有了。   马车缓缓入了尚书府,而在此时,柳姨娘的人也早已将消息传了过去。   “那小蹄子几年不见,耐性倒是长了不少。本以为可以借此事好好坏了她的名声,没想到竟被她躲了过去。”经过四年岁月的洗礼,柳盈盈虽说岁数大了些但风韵犹存,更添了些许诱人的妩媚之色,她眼角一挑,眼眸转了几转挥了挥手让那人下去了。   “娘~我讨厌皇甫清苒和皇甫清柔那两个贱丫头,我不要她们回府~~~”皇甫清琳早就在听到清苒回府的消息的时候心里就闷着一口气,表面上一副十分想念姐妹的样子,实则恨得牙痒痒的巴不得清苒在半路死掉才好。之前听娘亲说也就她们真的就要在半路香消玉殒了,心里还带着几分得意,没想到那贱人命真大居然没死成还趁着今日小弟的生辰声势浩大的回了府。   如今恐怕整个盛京都知道皇甫大小姐和三小姐回府了,想想就让皇甫清琳心中好似千万只蚂蚁啃食一般难受。   她早就对嫡小姐的身份势在必得,可是爹爹不是怎的就鬼迷了心窍,非但没有把娘亲扶为正夫人,反而又娶了新嫡母!实在可气,实在可气!   皇甫清琳揪着手帕,黑漆漆的眼底闪着莫名的冷光。   看出女儿的心生不满,柳姨娘也实在无奈。还好老夫人不喜新夫人,新夫人进门三年也未有一子半女,老夫人也从未提过将小公子记到夫人名下的事,还是让柳姨娘松了一口气。想到小公子,柳姨娘眉眼上满是笑意:“琳儿莫恼。来日方长呢,今日是你小弟的生辰,不宜为这些晦气的人伤心神。你奶奶和爹爹还等着你呢。”   皇甫清琳想了想点了点头。四年时间,变得……可不只有她皇甫清苒!   皇甫清烨的生辰宴在尚书府的后花园举办,场面甚是热闹。清苒回府第一件事自然就是去拜见家中长辈。不过此时皇甫盛和老夫人都在后花园主持着宴会,听说这次宴会由夫人一手举办的,不过于铺张又很好的体现了尚书府的地位,倒是让皇甫清苒对这位新来的尚书府的女主人有些期待。   让人停放好马车,清苒回了风暖院。   看着风格突变的风暖院,清苒挑了挑眉。呵,真是当她这个嫡小姐是可有可无的。之前园子里的花朵早就被人光秃秃的,整个院子甚是凄凉。   “小,小姐!”惊喜带着些许不可置信的让人让清苒微微愣了愣神,转头看向穿着十分破旧的女子,消瘦的几乎吐出颧骨的脸蛋,大大的眼睛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小姐,您,您真的回来了!”   那丫头惊喜的大叫着朝清苒跑过来,扑通一声跪下,眼里闪着泪光:“奴婢,奴婢终于等到你回来了……”   “你是白露?”清苒脑海闪过那个脸圆圆的,一笑眼睛就弯成月牙的小丫头,平日里一向伶牙利嘴,是除了红雪之外这院子里最活泼的人,如今……竟这副摸样?!   白露擦了一把眼泪,似笑似哭的看着清苒:“真好……小姐还记得奴婢……”   “你怎会如此?”清苒眸中带着几分不可思议。当年她让白露去给爹爹送信,就是打着她不在尚书府也有人保住白露的打算,如今看来……是她对爹爹的期望太大了。   “是二小姐。”白露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当年大小姐初走的时候,因为有老爷护着,二小姐也不敢太过于放肆,只是后来……后来发生了诸多事端,老爷也顾不上奴婢这样的小丫头,二小姐就越发肆无忌惮,经常来风暖院撒气,那些花和树都是二小姐让人拔得,她,她还把小云,小云……扔进湖里溺毙了……”   小云……小云,清苒脑中灵光一现,突然想起前世的时候。   她不过十一二岁,因为柳姨娘的刻意示好,她对柳氏母女极为信任。那时候她一直以为皇甫清琳是个温柔漂亮善解人意的人,有一次她慌慌张张的跑过来说一个下人失足落水死了,她说那下人一直刁蛮跋扈虽然多次对她不敬但怎么都是一条人命啊,神情极为哀泣可怜,让那时候的自己还一阵心疼。结果第二天她就听到自己嚣张跋扈容不下下人将人推入湖中溺死为乐的传言,爹爹当时十分气愤仔细问了她之后,气冲冲的甩袖离去了,后来事情就被压了下去。   其实不是被压了下去,越是强制的禁制,人们私底下好奇心越旺盛。那时候的她就已经有了蛇蝎心肠的称号。想当然,那时候爹爹也从未信任过她罢了。不然事情不经查实就强制禁止,或者……是知道了实情,只是让她当了替罪羊?!   她因为也是那件事情的主角,所以也打听了溺死的下人,现在想来,就是那个叫小云的丫头了。两世重生,那丫头也是命里注定逃不过此劫。? ☆、生辰宴 ?  清苒让人扶起白露,好生安抚了一番之后,进了屋子。早就知道凡是值钱的东西都被洗劫一空了,剩下的都是些仿制的赝品。清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让红雪从屋子里的匣子里拿出一把长命锁。这把长命锁是紫金冶制,雕琢也极为精细,正适合小孩子的生辰礼物。   只是……东西内里是不是还是那个芯,她可就不敢保证了。清柔那里情况好些,因为她那里原本就是空荡荡的倒也没少什么东西。   清苒带着清柔让人带好东西直奔着后花园,一路上有熟识的下人也有脸生的下人,大胆都避着清苒慌慌张张的离开。   众人都知道大小姐今日回了府,这宅子里恐怕更乱了。主子的事也不是他们能掺和的,还是离得远远的才是保命之道啊!   一直到了后花园,宾客已经来了一大半。清苒带着清柔信步走上前去,朝皇甫盛和老夫人一拜:“爹爹,祖母。”   皇甫盛乍一见到清苒倒是惊诧了一番,虽说知道清苒已经从北川回来了,但没想到居然今日就到了府上:“苒儿何时到了府上的?爹爹竟不知道,若是知道就应该让人去门外候着。”   老夫人只是不咸不淡的应了句:“回来啦。”就转目望向别处。   皇甫盛多年未见女儿,起先自然是十分想念的,只是后来时间越长,这想念就越发淡了,如今见女儿亭亭玉立的站在自己身前又是一番感叹:“苒儿,柔儿,你们都长这么大了……都是当爹的不好,让你们在那边苦寒之地受苦了!”   “爹爹莫要这样说,当时是柔儿染病迫不得已的,如今柔儿身体打好,身子骨甚至比一般人都要健硕,都是爹爹的福泽庇佑的。女儿在外多年已十分想念爹爹,如今女儿回来了,自然要在爹爹身前多尽尽孝道,才让女儿心安。”   “是啊,爹爹,姐姐说得对。”清柔撒娇的搀住皇甫盛的手臂,再也不见当初胆小怯懦的样子:“能回家来,柔儿一路上都恨不得长了翅膀飞回来呢!”   皇甫盛被清柔挽着胳膊,一时惊诧,后见小女儿娇憨的样子和逝世的妻子九分神似,也摸了摸清柔的脑袋佯装怒道:“多大了还撒娇呢!”   “柔儿是见了爹爹太欣喜了……”一时间父女三人谈笑甚欢,让来访的宾客都朝他们看去。   皇甫清琳站在一旁的林荫下,指甲几乎嵌入手心,目光幽冷的的看着欢笑的父女三人。微微调了调表情,脸上带着若有若无微笑,眼睛闪着纯真无暇柔善的光,再加上她一身白衣飘飘,更有种飘逸仙子的味道。也不枉盛京这两年都说尚书府的二小姐,那可是天上人间独一无二的仙子般的人物,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算,还文采出众,相貌更是盛京里出了挑的天上水莲!   皇甫清琳向皇甫盛的方向走去的时候,人们的目光都被那一抹仙灵飘逸吸引。一干众人都窃窃私语的看着皇甫清琳道:“这就是名震盛京的皇甫家的二小姐,这模样真是水灵,要是谁家娶了这姑娘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啊!”   “就是就是。这二小姐不仅容貌好的很,这文采更是各家淑女中最出挑的,听说之前这些贵族公子小姐们去宴会,就这二小姐的诗一出口,旁人的都拿不出来了。”   “就是就是……”   皇甫清琳颇有些得意的听着众人对她的夸赞,虽然面上还是一片淡然,但是嘴角的弧度还是微微大了些,皇甫清苒余光看到皇甫清琳袅娜的身姿看到她高挺的胸脯和微微抬起的下巴,眼睛里闪过一抹幽光。   宴会上人热热闹闹的有人在朝皇甫盛道贺,有人在打量着皇甫家的几位小姐,还有人在借着这宴会扩展人脉,当皇甫清琳走到台上的时候朝皇甫盛和老夫人和何氏请了安才颇有些惊诧的看向清苒二人:“这不是大姐姐和三妹妹吗?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竟不知晓,都是琳儿的过错竟没能去门口相迎。”   那一脸的错愕和内疚被皇甫清琳表现的淋漓尽致,差点连清柔都相信她是真的内疚了。清苒不动声色,唇边展开一抹微笑,看着皇甫清琳良久才道:“这怎的怪的了妹妹,今日回来的确实有些急了,本来也向家中通报了,可能今日恰巧逢着二弟弟的生辰日子,这下人太过忙碌忘了通传了。再说我和柔儿也不是小气的人,不会因为二妹妹没去相迎便心生责怪。毕竟我们也是尚书府的嫡小姐,是尚书府的脸面,这礼节我们还是懂得。身为主人,自然不好怠慢了这些客人。是不是爹爹?”   一番话下来,清苒语速慢悠悠的,却让皇甫清琳听出了挑衅的意味,尤其是‘嫡小姐’三个字更是刺痛了她的神经,素手握紧了手帕,只是面上还是微笑着看着皇甫清苒讨趣儿似得朝皇甫盛撒娇。   “大姐姐说的是。”皇甫清琳笑盈盈的,看向皇甫盛道:“今年不见,大姐姐还是一如往昔的性子,如今这大家小姐里能有姐姐如此活泼的怕是不多。”这话听来似乎是无关紧要的一句话,但是若有心人听到这就是对清苒的一番嘲讽——身为大家闺秀,应有的淑女风范都没有,出去也只能被人说没有教养。   老夫人听了这话似乎也颇为赞同道:“大丫头和三丫头在外面这几年确实疏于管教了,身为尚书府的子女,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皇甫家的脸面,大丫头也不小了都到了说亲的年龄了,赶明儿我找两个管教嬷嬷好好教一教礼仪,出去才能不失了尚书府的面子。”   老夫人这番话说的直白,若是一般的小姑娘早就委屈的不行了。本来嘛,姐妹俩孤单单的被放逐到别院,初一回来就听到‘没教养’这样的字眼,心里自然不会好过。   但是清苒不同,她对尚书府的众人在四年前感情就淡薄到快没有了,清柔自然也不介意。   皇甫清琳听到老夫人这样说,心里暗自欢喜,她也知道老夫人对这姐妹俩不喜,说这一番话也是为了敲打她们——嫡女又怎么样,没有了宠爱,还不如一个庶女风光!   皇甫清琳能想到的事,皇甫清苒自然也能想到,她不动声色的朝老夫人撒娇:“多谢祖母关怀。苒儿虽在北川多年,承蒙王妃照顾也曾让王府里的嬷嬷教导清苒和清柔一二,如今祖母如此为孙女着想倒是让孙女不知道说什么了……”清苒一双眼睛似乎水汪汪的让人心疼,面上闪过少许的柔弱和感动更让皇甫盛一阵心酸。   女儿不知不觉长这么大了,而他,而他这四年来竟对暖儿的女儿不闻不问,想到此皇甫盛面上对清苒姐妹二人更加心疼了,对老夫人道:“娘亲,苒儿和柔儿刚回到府中,还是让她们休息一段日子,多和京城里的大家小姐接触接触,也好多些手帕交对苒儿也有些好处。”   清柔一听皇甫盛这么说,忙道:“是呀是呀祖母,我和姐姐回京城的时候,思阮姐姐还邀请我们去丞相府中做客呢。”   “丞相府?!”   “思阮姐姐?!”   老夫人和皇甫清琳同时出声带着疑问和惊讶。? ☆、世子来袭 ?  三十八章世子来袭!   “是呀是呀。”清柔一双眼睛眯成了月牙儿:“就是丞相府的小小姐蒋思阮,思阮姐姐对我可好了,每次去北川都给柔儿带好多好多东西。之前柔儿身体不好,思阮姐姐还把丞相府很多珍贵的药材带了过去煎给柔儿补身体。”   “这次我们是和思阮一起回来的,本来我打算过几日在告诉爹爹让人送帖子去丞相府拜访的。”清苒也开口道。   老夫人一听,心里也对清苒高看了几分,毕竟丞相府的小小姐一向骄横跋扈除了宫中的几位主子一向不和人亲近,没想到清苒和清柔姐妹竟得了她的眼缘。   虽然老夫人想多问两句,但明显此时不合时宜——宴会上的宾客都差不多到齐了,此时都开始朝着台子上道贺了。奶娘也在老夫人的示意下抱着三岁的皇甫清烨出来了。   皇甫清康跟在后面,原本七八岁的小孩子此时已经成了十一二岁的少年,容貌带着几分皇甫盛的棱角,不过眼底却不似十一二岁少年该有的天真反而带着一种阴沉,只有看到皇甫盛的时候才有几分开心和敬意。   察觉到皇甫清苒打量的目光,皇甫清康缓缓转过目光冷冷的看了一眼皇甫清苒然后又转过头去,目光里带着一抹寒意和不屑。   对,就是不屑。   清苒悠悠一笑,不甚在意的将目光放在奶娘怀里抱着的小男孩的身上——一身红彤彤的,带着红色的小帽子上面用金线绣着长命百岁的字样。帽檐上带着几缕红穗,看起来煞是可爱。   三岁的小男孩已经会说话了,小脸儿带着婴儿肥白白嫩嫩的也不知道像谁见人就笑瞧见清苒的时候更是咯咯的笑个不停,伸手要清苒抱。奶娘吓了一跳,这孩子从来不喜欢和人亲近,怎的这次一见到大小姐如此开心?!   皇甫清琳也吓了一跳。说实在的她对这个弟弟并不是很亲近,因为每次这小子见到她就哭个不停。   也不知道是不是前辈子就是天敌,皇甫清琳看到皇甫清烨就起不了疼爱的心思,完全不如对皇甫清康。   宾客一见皇甫清烨出来了,就纷纷起身,皇甫盛也吩咐下人准备好东西,宴会正式开始了。   清苒虽厌恶柳盈盈和皇甫清琳,但是当她看到皇甫清烨朝她笑的时候,胖乎乎的小脸小手伸着要她抱,她就狠不下心来。   若是前世她没死的话……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大抵也是如此可爱的吧。   清苒从奶娘手里接过皇甫清烨,已经三岁的小人儿早就会走路说话了,看到清苒伸手去接他脸上的笑容越发可爱了,吧唧一声,就亲了清苒一脸口水。   皇甫盛见状哈哈笑了起来,点了点皇甫清烨的小鼻梁:“你这小子,知道这是姐姐是不是?”   “姐姐,姐姐,烨儿喜欢姐姐。”小清烨咯咯地笑窝在清苒怀里不出来。   清苒抱了一会儿,胳膊有些酸,就把清烨放了下来让他走几步路。   柳盈盈本是尚书府的妾室,本不应出现在这宴会上,但因为她是皇甫清烨的生母,皇甫盛就让柳盈盈在一旁坐着。其实早就在皇甫清烨出生之后,皇甫盛就把皇甫清烨过继到新夫人何氏的名下了,这点就是老夫人和柳盈盈都不知道的,其实这也是皇甫盛和何氏商议后的主意,对于这位发妻他虽无喜爱,但也相敬如宾。此事定下之后他并未声张,只等着这次皇甫清烨生辰之后正式提出来,不管其他人怎么样,反正这名字早就记到了何氏名下,所以这皇甫清烨也算是名副其实的尚书府嫡子。   清烨对于清苒这位姐姐实在是粘的不行,连老夫人都频频侧目,奇怪这清苒丫头到底有什么魔力让她的宝贝小孙子如此喜爱,连奶娘都不让碰了。   皇甫盛见了女儿,有招手问了下人知道宾客也都已到齐刚起身示意下面安静,就听得外面一声通传:“安王世子到!”   话音刚落,众人还在惊诧是哪个安王世子就看到一身素锦长袍的公子缓缓而来,那周身冷漠疏离而又贵气让人不敢直视的气质让众人恍然,还有哪个安王世子!这不就是那个名满天下的世子奕!   清苒也诧异的看着来人,她知道此人性子冷清,大多是不愿意参加这种宴会的,所以之前她也并未邀请他,而今他突然的不亲自来,让清苒微微疑惑。那人黑玉般的眸子带着清冷缓缓看向她的方向,似乎有什么在心里破茧而出一般,让她凝了呼吸。   清柔性子欢脱,本就在北川生活了多年,除了王妃就和世子奕亲近,即便世子奕平日里很忙,也不大与人亲近,甚至还有些让人不敢靠近,但清柔就是喜欢他,就像哥哥一样,所以她无视众人的惊诧,欢喜的跑过去拉着世子奕的衣袖道:“奕哥哥,你怎么来了?”   世子奕也没有挣脱,任由清柔拉着他朝皇甫盛道:“听闻今日是府上二公子的生辰,子奕不请自来,尚书大人勿怪。”   皇甫盛自然不会怪罪,他真是高兴还来不及呢!谁不知道北川安王世子乃是惊绝天下的人物,多少人请都请不来,如今竟入了他尚书府的门,皇甫盛喜气溢于言表:“世子哪里话,今日世子能来是犬子的福气,也让我这尚书府蓬荜生辉了许多,来人,给世子上座!”   一干人等热热闹闹的相互恭维了一番,这才落了座,好巧不巧,世子奕的位置正在清苒对面。一番觥筹交错,奶娘实在是哄不住又哭又闹的皇甫清烨,无奈只能出来请示老爷,柳盈盈慌慌忙忙的赶去抱着皇甫清烨,谁知清烨嘴里一直喊着姐姐,气的柳盈盈差点把皇甫清烨丢在地上:“姐姐姐姐,那个贱丫头才不是你姐姐!她个小贱人算什么东西,你怎的就喜欢粘着她!”   皇甫清烨一见柳盈盈凶狠的模样哭的更凶了,差点哭的岔过气,柳盈盈又气又急,甩了袖子回去了,奶娘没有办法,只好抱着皇甫清烨去找了清苒。   清苒细心的帮清烨擦了眼泪,小奶娃哭的一抽一抽的,伏在清苒怀里。清苒柔柔的笑着拍着他的背,那清雅温柔的笑容让世子奕微微一愣。? ☆、嫉恨 ?  就在这慌神之间,一道炙热的视线让他微微皱了皱眉。   见世子奕终于把目光转了过来,皇甫清琳摆出一个最为好看的笑容来,所谓一笑倾城也不过如此。有几个世家子弟直接看的呆愣了,而世子奕却仍旧面无表情,目光甚至更加冷清,这让一向没吃过瘪的皇甫清琳心中生出一股怒气,不就一个世子吗?有什么好高傲的!天下第一公子又怎样!她还是名动皇都的才女呢!   不过……当皇甫清琳把目光转向世子奕如玉的面庞时,又不禁一阵心动,如此完美的人,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岂能不心动?   不过听说皇甫清苒那个贱人在北川得了不少安王府的照顾,和世子一定早就相识,想起来就让她恨得牙痒痒,这贱人怎么就那么好的运气,每次都弄不死她!   皇甫清琳目光转向正在喂给清烨吃东西的清苒身上,清柔也凑着热闹挤在皇甫清苒身边,三个人笑闹成一团,放在桌下的手握的越发紧了,不过她面上到未曾露出一分一毫,好容易平复了心中的怒气,举杯朝清苒道:“一别多年,大姐姐和三妹妹在北川受苦了,琳儿心中一直十分挂念你们,如今见大姐姐的三妹妹黯然回来,琳儿也放心了许多。这一杯,算是琳儿敬你们的。”   清苒心知她打的是什么主意,不动声色的举杯喝下才道:“二妹妹真是客气了,之前柔儿重病,姨娘说北川是个养身子的好地方,我们姐妹二人年幼,全靠姨娘照拂,经过这几年调理,柔儿的身子骨也确实好了很多,在外多年姐姐也想念尚书府,没想到一转眼二妹妹就如此大了,出落的这么标致,倒真是得了姨娘的好容貌。”   这话,清苒自是半分情面没留,既说了姨娘善作主张欺辱嫡女,又藐视皇甫清琳空有一副好容貌,以后只能和姨娘一样以色侍人!皇甫清琳气的差点毁了形象,还好她身后的丫头及时拉住。平常人听着清苒的这话倒没什么感觉,只当清苒是在夸皇甫清琳,皇甫清琳对这个姐姐也极为尊敬,只是细细听着就明白这姐妹二人一来一往的火药味儿。   世子奕听着二人的你来我往,唇角溢出一抹笑意,还真没见过这丫头这么针锋相对嘴巴伶俐的样子,不过……还真是没丢他们安王府的人!   清柔虽然性子单纯,对尚书府的一切她却明白的比清苒更加透彻,姐姐这几年性子沉稳,心思透彻了许多,有时候就是她都看不懂姐姐在想什么。在姐姐的庇佑和王妃的宠爱下,她也由之前的安静性子慢慢恢复了小女孩应有的活泼天真,但毕竟经历过就是经历过,之前在尚书府的那几年经历,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皇甫清柔那时候明里暗里没少欺负她,身上的鞭伤从来没有少过,冬天的冻疮,湖水的冰冷尚书府里的一切,除了姐姐,都是噩梦。   现在见清苒明显占了上风,心里自然得意,朝着皇甫清琳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气的皇甫清琳更是愤恨交加。   “姐姐,琳儿真的只是关心你……”强攻不行,皇甫清琳就摆出自己一向攻无不克的楚楚可怜的表情,泫然欲泣的样子让邻座的公子哥一阵心疼。   “二小姐,你莫要伤心,大小姐你也太咄咄逼人了,如此出言伤二小姐,实在是太不应该了!”开口的是和陈侍郎的儿子陈恒之交好的方员外的儿子方和义今年也不过十五六岁,他深知陈恒之对这尚书府的二小姐用情颇深,此次开口也不过是为了拉拢陈恒之。   清苒对这小屁孩儿的指责并未放在心里,重活一世,哪里有那么多值得放在心上的!   世子奕一听不高兴了,他安王府的人哪里容得别人置喙!当下冷哼一声,身上的寒气更重,直逼的宴会上慢慢寂静下来。   皇甫盛一直观察着世子奕的神色,一看世子奕不高兴了,立马堆起笑拿了酒杯敬了世子奕一杯,早听闻这安王世子是个喜静的,所以他之前也不敢妄动,如今见着神色,也只好硬着脖子上了:“世子大驾光临,老夫还未敬过世子,这一杯就当是老夫赔罪的!”   皇甫盛一饮而尽,老夫人早就因为身体不适提前回了院子,而何氏一直忙着招呼院子里的女眷,其他人听皇甫盛如此说,都端起了杯子朝世子奕敬了一杯。   世子奕面容淡淡的应下,浅酌了几杯,身后的世东立刻接了话:“王妃嘱咐过世子不宜多饮,还请各位大人见谅。”   这自然也是世子奕的意思,大家都明白笑道:“世子尽兴就好,尽兴就好。”   席间大家宾客尽欢倒也十分融洽。宴会一直持续到下午才散了去。世子奕起身,世东很有眼色的退了一步。    清烨因为年纪小,没多时就伏在清苒的腿上睡着了。清苒唤了奶娘把清烨抱回去,宾客要走她身为主人家自然要松一松这些女眷。一场宴会下来,那些夫人小姐对皇甫家的大小姐也有了印象。除了和皇甫清琳交好的,其他人到都觉得这大小姐温婉有礼,端庄大气,容貌也丝毫不输于那个二小姐不说,气质更像是嫡女应有的,对清苒也有了几分好感。   “世子请留步。”一道清丽的声音略带些焦急的从世子奕身后响起。   世子奕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头,并未转身道:“二小姐有事?”清苒注意到世子奕的不耐烦,心里一下子就舒畅起来,她倒是期待世子奕如何应对这个传说中‘颜色好比清芙蓉,才气直上九云霄’的皇甫清琳。   这男人,以前在北川的时候,她可是见识过不少和皇甫清琳一样神色心揣小鹿的妙龄女子被不留情面的拒绝的。不过,这皇甫清琳还真比那些人强了不少。   一干宾客走的也差不多尽了,只剩下打扫的仆人在收拾东西。皇甫盛身为尚书府的主人自然是要送客的,但看着世子奕还未走他倒是犹豫了,又看到琳儿似乎和世子有话交谈,心里略一思索,转身送客去了。   清苒站在那里也觉得无趣,这府中什么事能瞒的久的,这世子奕若真说了什么伤人的话,不出半日整个尚书府怕都是知道了,她只是惋惜自己没亲眼看到。但这场合也不是她应待的,便唤了红雪回了风暖阁。反正那个紫金长命锁她已经送了出去,今日算是没有白来。   世子奕身后站在踌躇的皇甫清琳,前斜方正是转身要走的皇甫清苒。结果清苒刚迈了两步就听到世东的声音:“小姐,世子有东西要给您。”   清苒一转身,果然看到世子奕的目光正看向她,一身冷清雍华,面色如平常一般带着站在云端般的冷漠。   “此地人多,我喜清静,你也知道。”短短十二个字,不等清苒反应过来,世子奕已经动了脚步,去的方向正是她的风暖阁,徒留皇甫清琳一个人差点咬碎银牙!皇甫清苒这个贱人,为什么什么都要和她抢?!哼,等着吧,有朝一日她一定要她跪在她的面前求她!   皇甫清琳气愤的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疑惑 ?  第四十章  疑惑   “不知世子有何事?毕竟这尚书府不比北川,我这风暖阁怕是不适合世子踏入。”不等世子奕进了风暖阁,清苒就喊住了他,心里却想着,若是清柔在这里就好了,不知为何,她总是有些无端的惧怕面前这个少年,似乎他一眼便能将她看破一般。   “有何不合适?我看着倒是挺合适。北川的时候,大小姐似乎也没有那么多虚礼,还记得那次本世子刚沐浴……”   不等世子奕说完,清苒就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打断他的话:“既然世子不嫌弃我这地方简陋,进去又何妨?”这一番话自然是说的咬牙切齿,只差把对面的人都拆骨入腹了。   世子奕不以为然,只当没听到转身就进了风暖阁。世东听到世子的话时心中就一阵纳闷,此时更是震惊,世子什么时候……这么不讲理?!他一定是昨夜没睡好,听错了听错了,他的世子一向都是天山上的雪莲,高冷华贵……   清苒恨恨的也跟着进去,红雪虽知道男子随意进出未出阁小姐的院子是不合适的,但此人偏偏是世子,在北川的时候就没少帮助她家小姐,更何况,更何况,世子一身风华惊艳天下,多少小姐巴不得世子去他们的院子呢!这么一想,红雪也就释然了,欢快的跟着清苒回了院子,吩咐人上了茶和点心,又让人在外面守着才退出了屋子留了小姐和世子二人单独谈话。   “世子前来,到底所谓何事?”清苒知道,和这人拐弯抹角只会自讨苦吃,在他看来就如跳梁小丑一般,还不如直接开门见山。   “你肩膀的伤,怎样?”世子奕淡淡的看着她,目光如漩涡一般一抹深沉幽幽暗去。   “已经好多了,多谢世子关心。”清苒不甚在意的答道。虽然肩膀还是有些疼痛,今日又多抱了一会儿清烨,肩处的伤怕是又裂开了,但是她还是不习惯在旁人面前露出她的软弱。   重生一次的皇甫清苒,心早就坚硬的如同磐石一般。她早就失去了喊痛的力气,再大的疼痛对她来说也算不得什么。   看出皇甫清苒的淡漠,世子奕心中无端的竟生出一股怒气,这女人对自己就如此不在意?!   “世东!”世东本来在门外听到世子有些怒气的声音,也容不得震惊,慌忙应了声。世子奕虽然心中有怒,面上只是越发清冷,拿出一个白玉瓶子放在桌上:“药。”   便带着世东回去了。   晚膳的时候,因为清苒和清柔初回到府,皇甫盛就让人传了话晚上去花厅用膳,除了老夫人以身体不适休息了。说起老夫人,自清苒姐妹去了北川身子就开始病了,一到冬日就越发严重,平日看着精神倒也好,病起来就如山倒。清苒虽对老夫人没什么敬爱之心,但该做的还是不能少,想着亲自去一趟,谁知那前来传话的人笑着道:“老夫人知道大小姐是个有孝心的,但这时老夫人已经歇下了,大小姐和三小姐初回府,一路上车马劳累,今日又是小公子的生辰也没得休息,老夫人说了让大小姐吃了饭,早些休息就好,明日再去松寿堂也是不晚。”   清苒笑着应下,仔细收拾了一番就去了花厅。   清苒到得晚,何氏坐在皇甫盛左旁,因为柳盈盈生了两位少爷,对皇甫家也是大功,所以在席上也有一席之位。皇甫清康,皇甫清琳,都在席上,就连柔儿都已经做好位置笑盈盈的等着她了。   见清苒进来,一时间各人神色各异,有冷漠的,妒忌的,还有几分带着恨意的目光清苒一一接受,面上一如平日时的平静。   “见过爹爹,母亲。”清苒行了礼,便被柔儿叫住:“姐姐,过来坐这里!”清苒一笑,朝着皇甫盛另一边的位置坐下。   皇甫盛倒像是十分开心的,开了席之后便是一番感叹:“没想到苒儿和柔儿一转眼都这么大了,想当年你们刚出生的时候还是一团粉粉嫩嫩的小团子,你们母亲还说……”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皇甫盛突然止住了要说的话,只是看着清苒的眼睛,露出些许怀念的意味。   何氏虽说是府里的正经夫人,但是她早知道这后宅里哪有真的真情,对皇甫盛她也没抱多大的希望,只是尽自己的职责就好。   而柳盈盈一双美目闪着嫉恨的光芒,手里的手帕几乎绞成了绳子。皇甫清琳坐在一旁不动声色的握住柳盈盈的手,示意她稳好心绪。   柳盈盈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心下一番计较之后,就把矛头指向了正笑的开怀的清苒姐妹二人。   “大小姐和三小姐在北川多年,想必是非同京中女子的温顺婉约呢。”柳盈盈一句话不留情面的嘲讽清苒姐妹二人如同乡下粗鄙丫头一般粗俗无礼。   “姨娘,大姐姐和二妹妹虽说一直长于北川那等蛮荒之地,但如今姐姐也回了尚书府,必是不会丢了家里的脸面的。”皇甫清琳笑着看向清苒二人,眼中划过一丝挑衅。   清苒自是不会介意皇甫清琳那点小动作,反而微微一笑,那笑容如花如云,慌了众人的眼:“清苒不才,虽和柔儿在北川多年,但也偶得京中消息,早就听闻二妹妹姿色胜人,堪比古韵青瓷,更是个世家公子追捧的对象,有妹妹的地方皆是繁盛热闹,比文宁公主的排场更甚,如今看妹妹这容貌堪比花月这紫霞烟云裙胜似烟云,才知众人所说不假。”   皇甫清琳,你若有本事,那就等着我一点一点摧毁你所有的骄傲和荣耀!你的虚假才华,你苦心营造的名声,你心之所向,甚至你的容貌,我都要一点,一点,抹杀!   古韵青瓷皆是前朝有名的青楼女子,只因张着一副绝美容貌,又有几分才艺名噪一时,却也成了众家贵族子弟争抢的对象,最终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拿她们和皇甫清琳相比,果然是最好的不过,清苒清丽的容颜似笑非笑,一双眼睛幽黑的带着让人心悸的光彩。   “大小姐,即是你文采粗鄙也不应拿青楼女子和二小姐做比!”柳姨娘恨得牙痒痒,嘴巴如□□一般再也无半分客气:“二小姐也是这尚书府堂堂的小姐,岂是那青楼女子能高攀起的!倒是大小姐颜色俗媚,在北川这些年也没个音信……”有的话,留一半才更能引人遐想。   “够了!”皇甫盛脸色一怒,都是他的女儿,本就觉得对清苒亏欠,如今连吃顿饭也不得安生了,当下就对柳盈盈没了好脸色:“再说一句,滚回你的院子去!”   柳盈盈脸色涨红,嘴巴气的都抖了起来,最后只能愤愤的盯着桌前的碗,那目光似淬了毒一般。   “爹爹,是女儿的错……”刚说两句,清苒言语中就带了些哭着的颤音:“本来多年不见爹爹,好容易回了家,一家人一起吃顿饭,苒儿却惹得爹爹不高兴……是苒儿嘴拙,辱了二妹妹的身份……都是苒儿的错……”   装,谁不会!她早已不对这家人还抱有希望,她就是看中了现在皇甫盛对她们姐妹二人的愧疚。   “爹爹,姐姐,看来是这府里的人不欢迎我们回来,柔儿自小没了娘,都是姐姐一手照料,在北川的日子我们姐妹俩孤苦无依,如今好容易回来了,有了爹爹的疼爱,却还是被姨娘不喜……”柔儿见清苒放低了姿态,也立马识眼色的火上浇油。   “苒儿,柔儿……”皇甫盛一听两女儿伤心,脸上的愧疚之色愈浓:“都是爹爹不好……”   “好了,老爷,大小姐和三小姐回了府,有老爷的疼爱,这好日子不就来了。大小姐和三小姐也是惹人疼的,妾身一直无所出,今日宴上一见到大小姐和三小姐就欢喜的很,日后定把大小姐和三小姐当亲女儿一般,好了好了,才都要凉了,还是快多吃点,不然老爷可要更心疼了!”   何氏笑盈盈的给清苒和清柔夹了菜,又给皇甫盛也加了一些:“老爷,你也多吃点。”   皇甫盛的脸色这才好了一点,看着何氏道:“能娶了你,才是我的福气。”   “老爷言重了。”   清苒和清柔也道了声:“多谢母亲。”反观一旁的柳姨娘和皇甫清康他们倒成了局外人。? ☆、京中诸事 ?  一顿饭下来,到让柳姨娘和皇甫清琳差点咽不下去。撤了晚膳之后,下人们摆好了茶水端上来,皇甫盛这才问了:“听说今日,你和世子爷说了会儿话?”   这尚书府里什么能瞒得过皇甫盛的耳目,清苒早就知道,心里暗骂一句这世子奕今日不知抽了什么疯,却也笑着道:“是的爹爹。不过是苒儿回来的路上染了风寒,因在北川的时候王妃对我们姐妹二人,所以苒儿和柔儿与世子也算是熟悉,回来时世子爷恰好进京,王妃怕我们姐妹二人不安全便与世子一道进了京。所以世子今日也只是代王妃关心苒儿一句罢了。”   “竟是如此?”皇甫盛似是信了,又问了些清苒和清柔在北川这些年发生的事情,一番抚慰之后才道:“你们姐妹俩一路上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清苒和清柔点点头,对皇甫盛也道:“爹爹你也早点休息。”便转身回了院子。   红雪扶着清苒,心知小姐早就对这尚书府凉透了心,但今日老爷的作为到看出老爷对两位小姐还是有几分感情的,便踌躇着说了一句:“小姐,我看老爷对小姐还是很疼爱的,小姐……”   话没说完,就被清苒清冷的声音打断:“红雪,在北川这些年,你可曾收过老爷来的信?柔儿病重,他可曾派人来问候一声,如果他还记得他是我们的父亲,柔儿痛不堪言的时候他在哪里?!”说道最后,脸上带了几分狠厉:“若他真记得他是我们的父亲,又怎会眼睁睁的看着我和柔儿孤苦伶仃的在北川那么多年。”   “小姐……”红雪看着月色下那绝色女子带着恨意的微笑一阵心疼,喉咙像是被堵住一样,说不出来安慰的话。   “我没事。”清苒很快平静下波动的心绪,五年不见了,她心中的怨气霍然被引发,一时失控也在所难免,看着红雪担忧的神情,清苒邪魅一笑,勾起红雪的下巴:“你家小姐,可不是以前那个懦弱无能的,所以,从明天起,好戏就会一场接着一场的来,回去好好睡个觉,明日好看戏。”   即使是见惯清苒那张脸的红雪也被这笑容蛊惑的怔楞了,直到听到清苒远去的笑声才回过神来,气恼的跺了跺脚朝着前面的人飞奔过去:“小姐,你又戏弄我……”   如今正是朝中局势缓缓变化的时候,京中一旦发生什么事都被人关注着,所以第二天早晨的时候,京中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尚书府的大小姐和三小姐回来了!而且,是被那个惊绝天下的北川世子送回来的!大家都知道这尚书府的两位小姐一直在北川别院养身子,听说王妃对她二人几乎视为亲女,那她们自然和世子相处甚多,是不是也有可能这未来的世子妃就是这皇甫家的两位小姐中一位呢……   一时间,尚书府备受关注,前来下帖子的人数不胜数,大家都想看看这被丢弃在北川多年一回来就如此备受关注的两位小姐到底是什么模样?再加上这皇甫家的二小姐皇甫清琳那可是京里出了名的美人,那另外两位小姐也决计不会差了。不管这些人打着什么心思,尚书府里却是一片安静。   无论是什么宴会都被尚书府里的人以“大小姐回来时路上受了风寒不宜见客给推拒了。”再加上连丞相府的嫡小姐蒋思阮都进宫请了太医去给大小姐请脉,众人也知道此事不是推诿之词,对这大小姐更加好奇了,毕竟很多京中贵族的闺阁女子都想和蒋思阮交好,可是她性子高傲不说,也十分难伺候,这大小姐竟如此得蒋思阮青眼,也不是个让人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回到京中,即是清苒未出府门一步,却也成了人人关注的重点。   此时的她正悠然的躺在风暖院亭阁放的贵妃榻上,一手翻着书卷,一边听着红雪打探来的今年京中的消息。虽然她在北川也一直关注着京中的事情,但消息还是比较少的,除非一般的大事件,才传的到北川。还有一些隐秘的,都是她从师父那里听来的。   说起她师父云流,真是……太不负责了!   自从把她送到北川见到世子奕之后,他这师傅除了定时传授她一些武功之外,大都是世子奕在教习她,而云流一直都是漂泊的停不下来的人,有时她一年才见过他一两次。这一两次,她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云流,什么天地珍宝,武功秘籍都被她从云流那坑过来了。   五年来,每每梦中都是她最亲爱的人惨死的场景,她梦到红雪说小姐快跑,柔儿一身鲜血,而柳盈盈和皇甫清琳却哈哈大笑,画面一转就看到将军府的人满门抄斩,舅母悬梁……每每惊醒都让她一身冷汗。执念,和过去哪是那么容易放得下的!所以她一向严苛要求自己绝不能放松,她一向聪明,又勤奋有加,武艺进步神速,轻功是她练的最好的,连云流都说能及她的轻功的,世间不过寥寥数十人。   这次受伤完全就是意外。当那箭射过来的时候,她以为梦中场景出现,看到柔儿惊恐的脸她一瞬间就忘了自己会武功的事,下意识的用身体保护柔儿。   受伤也好,最起码她有时间摸清那些她即将面对的或敌或友的人是什么性格。   思阮知道她受伤,派来的太医自然是心腹,半个字都不会透漏出去,只说皇甫大小姐是赶路劳累,又染了风寒,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经红雪一番打探之后,清苒知道如今京中风头最盛的莫过于尚书府的皇甫二小姐皇甫清琳,兵部尚书之子陈恒之其妹陈月蓝,以及连侯府古灵精怪的龙凤胎何思之何思乐,还有颜王府的郡主颜若还有孟家的少年将军孟沫熙。   这些人,可不比北川那些小门小户里的勾心斗角,个个,都是在尔虞我诈里长大的,哪有几个是好应付的。   而且听说皇甫清琳和陈府的陈月蓝相交极好,陈月蓝性子极为泼辣狠毒,却对皇甫清琳唯命是从,这点真是让人想不通啊想不通。   不过……没关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且,近几日她虽然有伤在身,但是对老夫人该有的礼数却是一点都没少的,老夫人身子一直都是好了病病了好,也没了精力管这些小辈的勾心斗角了,只要有益于她们尚书府,只要不危及她在尚书府的地位,她是一概不管了。   知道了老夫人的心思,到让清苒方便了不少。   所以等临近春宴的时候颜王府里的王妃给各家小姐下了帖子的时候,清苒决定赴宴了。回来七八日,也该见一见那些对她好奇不已的人了。   一支紫玉琉璃绢花步摇,一身浅紫云罗百蝶摇曳裙,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黛,精致绝色的面容如清月般带着一丝似有似无的微笑,霎时间连院子里的花朵都黯然失色。   高贵不失大气,清冷不失婉约。   “好,好美……”清柔呆呆的看着自家老姐,姐姐一向随意,容貌本就上乘,如今化了淡妆之后,一身华丽的装扮更是让人移不开眼睛:“姐姐,你真是太美了!简直是天仙下凡!”清柔眼巴巴的看着清苒,眼里晃着小星星。   “你个鬼精灵,我的妹妹才是天下无双的。柔儿也很美。”清柔一身水绿色翡翠叠罗裙,属于小姑娘的青春活力更衬得她还未张开的脸初露绝色。   清苒的美出于气质,在容貌上确实是清柔更胜一筹。她们的容貌大部分都遗传自她们第一美人的娘亲季暖。她们季家的人,容貌都是一等一的好,两个表哥也是出尘的紧,上次听舅母说大表哥在京中是左散骑常侍,二表哥在京中皇家学院就读,回来这几日因为诸多原因还未见上一见呢。   原本清苒就盘算着,等这次春宴过了,在请两位表哥好好一叙,可惜,事情总是发展的那么出乎意料,到让人哭笑不得了。? ☆、春宴 ?  春宴,亦称为桃花宴。是最后一批桃花盛开,举国欢庆一同赏桃花,流觞吟诗的好日子。   每年的春宴由皇帝指定各王侯府轮流举办,今年刚好到颜王府,颜王爷是个极为儒雅温润的人,在朝中势力虽然不大,但从不与人结仇,人缘极好,他的嫡女颜若遗传了父亲的好品性,不仅容貌倾城,性子也是一等一的好,是和皇甫清琳不相上下的美人,但人家身份在那摆着,自然不屑和一下小小的庶女争斗。   春宴在颜王府的别院山庄清和山庄举行。一时间浩浩荡荡的贵族马车朝着京郊的清和山庄驶去。   这是春日里最盛大的宴会,应邀的人极多,好在那清和山庄不仅大,风景也是独好的,马车陆陆续续的赶到了山庄。   这次来的女眷尤其多,因为最具盛名的京中三公子以及高如云端的世子都会参加!此一消息传开之后,各家女眷收拾的那叫一个精致,都赶着盼着一睹传说中‘气如清华颜如玉,恍若谪仙惊世人’世子奕。   所谓京中三公子,也是红雪解释之后清苒才知晓的,这三公子分别为季将军的嫡长子季彦,池太傅唯一的儿子池玉以及兰侍郎的小儿子兰亭。   季彦冷冽如玉,池玉风流魅惑,兰亭天真可爱,三人性格各不相同,但那高贵的身世和出色的才貌受到京中女子的强烈追捧,青菜萝卜各有所爱,这三人可是极尽风头。   而在这三少之上,更加让人疯狂的就是世子奕那妖孽。   清苒腹诽,人人都知北川世子出尘不染,清逸俊雅,风姿卓越,但又有谁知道那人肚子里也是一肚子黑水,阴人的手段比她都高明呢?   马车晃晃悠悠,尚书府的一共三辆马车,最前面的是何氏,中间的是清苒和清柔,最后面的则是皇甫清琳。皇甫清康骑着骏马走在马车一旁。马车行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到了山庄,在门口迎的自然就是颜王府一家,何氏下了马车,低声安排了清苒几句才笑盈盈朝门口走去。   “臣妇见过王爷王妃。”何氏微微行了礼,清苒几人自然也不拉后皆行了礼。那颜王妃喜笑盈盈的忙拉着何氏的手道:“是皇甫夫人,快请进请进。”又转头看了眼清苒几人,眸光一动,继而不动声色的看着清苒和清柔:“这就是大小姐和三小姐吧,出水芙蓉似得,我看今日,这好彩头都被你们尚书府夺去了!”   何氏应和了几句,便随着前来领着的仆人进了府。七拐八拐,清苒细细打量着清和别院,层层叠叠,溪桥流水好似一幅上好的江南水画,花朵争艳,草木葳蕤,卵石溪水,更有那亭阁楼台,果然是个好地方。   那仆人领着待到了地方便退了下去。   此时宴会上的人已经来的差不多了,她们大兴国虽民风开放,但也遵循男女七岁不同席,是以男子在左,女子在右。   蒋思阮自然也在受邀之列,她早早的寻好了位置看到清苒的时候忙唤了人让清苒过去。何氏自然看到那位高高在上的蒋小姐,微微一笑对清苒道:“既然蒋小姐在等你,你且过去吧。”   清苒便带着清柔一起走到思阮面前。这丫头在外人面前可是能装的很。在北川的时候看到清苒恨不得趴到她身上,如今人多了,她又高傲,只是等清苒走进了才猛地拉住清苒的手小声嘀咕:“你这坏丫头,这几日让人担心死了!也不让我去看你……”那模样又委屈又担心的,到让清苒笑了起来,反手握了握她的手低声回了句:“我没事。”   蒋思阮寻的地方,风景极好,旁边两三步种植大片大片的桃树,此时正开的热闹,桃树那旁便是溪流,蒋思阮身份不低,想来说上两句话的姑娘不少,都被蒋思阮三言两语不咸不淡的打发了。那些小姐夫人看坐在思阮旁边的清苒姐妹二人眼眸中就带了些不一样的色彩。   皇甫清琳一下了马车就朝着她那些好姐妹手帕交走去,对何氏也是不冷不淡的,今日的她一身云锻素锦,衣服的样式也是极为新颖的广袖白凤尾裙,头发也是极为精巧的天仙髻,衬得她整个人都如飘落凡尘的仙子。   许多世家子弟的眼眸从皇甫清琳刚一过来就落在她身上,皇甫清琳心中得意,面上却仍是一副清婉的笑容。在被人引进来的时候,皇甫清琳就直接撇了何氏独自朝着陈月蓝走去,她本就被誉为盛京第一美人,自然引人注目,而清苒姐妹二人则老老实实的跟在何氏后面,后来又被蒋思阮喊过去一路上十分低调,所以倒也省了许多麻烦。   那些小姐们围着皇甫清琳叽叽喳喳笑闹不停,除了陈月蓝,皇甫清琳都是带这种俯视的态度随意应和,正当众人说的高兴,突然有人惊呼:“那个和蒋小姐说话的女子是哪家的小姐?”   皇甫清琳皱了皱眉头,顺着那女子的目光朝蒋思阮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看到清柔笑嘻嘻的脸和清苒的侧脸,她们三人说说笑笑,气氛十分融洽。   众位小姐都知道,蒋思阮可不是个好伺候的主,这突然冒出来的哪位小姐竟如此得她的青睐?!一时间各人心思不同,但目光里都带着些羡慕。   毕竟,蒋思阮不仅是丞相的女儿,更是皇后的妹妹!而且蒋皇后极得宠爱,龙子李璟不过五岁就被封为太子,那就是未来的帝王!何况蒋家还有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蒋思睿,年方十七,也是气宇轩昂,极为俊秀的人物儿,可就是是个十足的纨绔子弟,自诩风流‘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即是如此,那也是众女的梦中情人,倾心佳婿。   “她啊,就是我那刚从北川回来的大姐姐啊!可能她看蒋小姐孤身一人,便去找个陪伴吧!”平日里,皇甫清琳没少明里暗里的往清苒身上泼脏水,如今众人一听,自然明白皇甫清琳的意思,一个刚从荒野之地回来的丫头,在京中连个手帕交都没有只有去巴结蒋小姐了。这么一想对清苒就看不上眼了,眸底全是不屑。   即是如此,还是有人不想巴巴的错过和蒋思阮交好的机会,就开口了:“琳姐姐,既然那位姐姐是你大姐姐,也正好待我们去给蒋小姐打个招呼也是好的。”   这人一开口,其他人都忍不住了应和道:“是啊是啊……”   “琳姐姐,你就带我们过去吧……”   皇甫清琳无奈,只好应下。想着皇甫清苒不过是刚回来的,什么都不懂,她过去正好压压她的气势也是不错的,这么一想就喜笑颜开,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难堪 ?  一行人欢欢喜喜的朝着蒋思阮过去,带头的皇甫清琳一双妖媚的眸子带着挑衅的看向皇甫清苒,随后又笑盈盈的看向蒋思阮道:“蒋小姐不介意我们坐这边吧?”然后不待思阮回答就惊讶的看向皇甫清苒:“呀,原来大姐姐也在这里呢,大姐姐从未参加过这种宴会,一时紧张也是难免的,若有什么错处,还请蒋小姐不要见怪。”   语气十分真诚的让人挑不出错处。   清苒倒是不介意她这种小把戏,淡淡一笑,不置可否。清柔撇了嘴巴,随后突然笑了一双眼睛闪着漂亮的光采对皇甫清琳道:“二姐姐,你今天好漂亮。”   对于清柔突然而来的赞赏,皇甫清琳虽然惊诧,还是颇为得意的接受了,旁边的陈月蓝也十分骄傲道:“清琳自然是漂亮的,当之无愧的盛京第一美人!”   那语气,好像说她自己似得。   清柔却笑了笑:“二姐姐是盛京第一美人?!真的吗?原来二姐姐才是盛京第一美人啊,我以为是颜若郡主呢!”   “你见过颜若郡主?”皇甫清琳颇为惊讶,这丫头从回来盛京这是第一次出门,何时见过和她不相上下的颜若郡主了?   “喏,不就在你身后。想必这位明艳如火,容貌倾城的就是大名鼎鼎的颜若郡主了吧,臣女皇甫清柔,见过郡主。”看着清柔天真可爱的笑脸,颜若好感不断上升,人们都说皇甫清琳才是盛京第一美女,可她颜若论相貌绝不差她半分,就是那个可恶的庶女竟是些狐媚子手段才得来这个称号,整天端的像是不染尘土的白莲花,在她看来就是只会勾引男人的贱人!   她早就对这个皇甫清琳看不顺眼了,如今听人又提起称号的事,她一向是天之骄女被众人捧在手心里的,如今她居然被人压了一头,自然对皇甫清琳恨上加恨,当下冷嗤一声:“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尚书府的庶女二小姐啊!”   若说称号是颜若的心头刺,那庶女就是皇甫清琳的心头刺!   皇甫清琳一听到庶女两个字就差点忍不住,可谁让人家身份高呢,就算给了她气受,她也只能受着,咬了咬下唇,心不甘情不愿的朝颜若行了礼:“臣女见过郡主。”一干人等纷纷行礼,毕竟人家是有品阶的郡主,还有个当王爷的爹,就连蒋思阮都得让她三分面子。   颜若高傲的抬着下巴对皇甫清琳等人道:“起来吧。”皇甫清琳即使心里冒火,面上却还是忍着不动声色。   “咦,这位妹妹是谁?生的好生漂亮!”颜若这才注意到一旁的清苒,细细一看,这女子的容貌虽然出尘,但她最吸引人的并不是容貌,而是通身温和却不失高贵,端庄却不失灵秀的气质。   颜若性子直,看到不顺眼的就会一直讨厌,连个缘由都不需要。而她最讨厌的就是虚伪做作的,如皇甫清琳。而那女子不卑不亢,似乎也并不以她极为出众的容貌骄傲,倒是让颜若高看了她一眼。”   听到颜若的问话,清苒微微行了礼:“臣女皇甫清苒。”   “哦?皇甫清苒,就是那个刚从北川回来不识四书,不通女戒,粗野鄙陋的皇甫家的病秧子?”   这就是这几日柳盈盈散播的诋毁清苒的谣言,其实原话比这还要难听多了,不过颜若好歹也是金娇玉贵的郡主,从小就被严格的教习礼仪,那些粗鄙的话也是说不出口的。但是就是这些词语,对一个刚满十四岁的就快及笄的大家小姐来说也是极为难听的,心智差一点的,估计连大门都不会出了。   “清苒才学浅陋,若与郡主这样才情通透的女子相比,自然是粗野鄙陋的。”清苒自我嘲讽一笑,到让颜若少了不少戒心。   “冉妹妹倒是谦虚,不像某些人,以色示人不说,还没有自知之明,真把自己当个玩意儿。”颜若毫不留情的讽刺让皇甫清琳脸色一阵发白一阵发黑,几乎像调色盘一样,变幻个不停。   颜若也不在乎皇甫清琳几乎吃人的眼光,反而一脸笑意的看向一旁的蒋思阮笑的那叫一个甜:“思阮姐姐,宴会就要开始了,思阮姐姐要是不嫌弃,我就和你们同座了?”   蒋思阮在京中看得上眼的京中女子并不多,颜若也是其中一个,所以她自然不会介意,她看了眼清苒,清苒朝她笑笑,颜郡主本就是宴会的主人,她们客人自然不敢置喙主人,再说了,虽然她不介意有人肆意污蔑她,但是她也不介意……以彼之道还彼之身。   颜若随意的在蒋思阮左边坐下,皇甫清琳等人见颜若对她们冷淡置之的态度也不好意思待下去,纷纷回了自己的位子坐下。   皇甫清琳的脸已经黑的不成样子了,若不是陈月蓝在一边死死的拉住她的衣袖,她恨不得撕了清苒那张风轻云淡带着浓浓嘲讽的脸。   “她算个什么东西!竟然用那种目光看我!若不是我娘亲,她和清柔那两个小贱人能活到现在?简直狼心狗肺,贱人就是贱人!”皇甫清琳被陈月蓝拉到溪边,一开口就把清苒骂了一顿。   “我的姑奶奶,你小声点。”陈月蓝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才一脸紧张的看着皇甫清琳几乎狰狞的脸:“我看着你那姐姐也不是个好人,可是琳儿,这是清和山庄,不是我们陈府也不是尚书府,你可得注意自己的言行,那小贱人明显就是想激怒你让你出丑的,你可不能上了她的当啊!”   “蓝姐姐,我知道,我就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嘛……”皇甫清琳一脸委屈,美丽的大眼睛蒙上了一层水汽,一张小脸泫然欲泣的模样看的陈月蓝一阵心疼,她拍了拍皇甫清琳的手,一脸慎重:“琳儿,你且忍者,一会儿宴会上有她好受的。你不是说了,她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大字不识几个,想让她出丑的法子多的是,你何必急这一时呢!”   “可是……”不等皇甫清琳说完,陈月蓝就急急的制止了她:“宴会好像开始了,我们赶快过去吧。”   皇甫清琳只好作罢,跟着陈月蓝回了席上,面色却好了很多又恢复了她白莲花柔弱圣洁的模样。   此次宴会来的都是大人物,听颜王爷和颜王妃说完了开场白,众位女子心心念念的世子爷还没来,连京中三公子都不见人影,甚至那个花花公子蒋家大少都没来。   众人都稀了个奇的,其他人没来众人还可以理解,那个花花大少没来可就真是奇怪了,他可是最喜欢凑这种美人如云的热闹的。   连颜若都好奇了,忍不住捅了捅蒋思阮的胳膊:“你那个哥哥今日怎么没了影子?往日这种宴会他可是最喜欢出风头了。”   蒋思阮没好气的翻白眼:“那个混世魔王我可不敢管,又怎会知道他今日又是抽了什么疯去了哪里?反正我这个嫡亲嫡亲的哥哥,肯定不会不来的,你就等着吧,他那性子肯定不会白白‘冷落’了你们这些美人。”   蒋思阮的语气里虽然带着几分无奈,但也听得出她和蒋思睿感情很好。   虽然清苒从未见过蒋思睿,却也听思阮多次提过,说的最多的就是:“什么时候我哥哥能及得上我子奕侄儿万分之一,我家老头子也能放心了。”   虽然众人都说蒋思睿是个十足的纨绔子弟,除了女色玩意儿之外一窍不通,但清苒却不那么认为。她清楚的记得上辈子,蒋思睿一人硬生生的扭转了丞相府几乎陷入绝境的局势。   那个时候,正是朝廷动荡的时候,皇帝突然病重,太子年幼,各亲王虎视眈眈的盯着那个帝王之位,身为皇后以及皇后背后的丞相府自然就成了众矢之的,力保太子一党的人都被安了罪名除去,连将军府都不能幸免,舅舅被人暗杀伤重之时,病重的圣上却突然下了一道圣旨说舅舅意图谋反,将军府三百六十八口人,除了两位表哥不知所踪,其余人全部被斩首示众。   那时的她身在后宅,对政事一窍不通,如今想想,那圣旨也未必是真的,所谓‘谋反’只是成了别人路上的绊脚石而已。   今日是个好日子,清苒的目光淡淡的在宴会上众人脸上扫了一遍,虽然重生以后,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很大的改变,但有一点,清苒可以肯定,那人,就要出现了。   只是,这次……可不要叫她失望了。红唇微微一勾,带着些许魅惑,只让对面的公子哥慌张的掉了酒杯。好,好美……   桃花宴不同一般的宴会只是吃吃喝喝,这也是一场贵族子弟结交,展示才艺,变相相亲的盛宴。   颜王爷举杯说了一通好听话,便过了一杯酒。酒过之后,宴会便正式开始了。   颜王妃笑盈盈的开口:“今年的春宴我瞧着比往年更是热闹了,今日晴方正好,我与王爷商量一番觉得不如让各家公子小姐一展所长,一来是为宴会助兴,二来,也让我们瞧瞧哪家的公子小姐能拔得头筹,奖品嘛,自然是有的,是我们王府珍藏的南海紫明珠一枚。各位瞧着可好?”   王妃此言一出,大家自然也是赞同的。   “王妃娘娘,小女觉着,只是各家展示自己擅长的到没什么意思,不如我们把各项目都写个笺子,一边写上参赛众位的名字,谁抽到什么变表演什么,您看如何?”这提议之人,清苒是为数不多认识的一位,好巧不巧的就是那个陈家小姐陈月蓝,王妃和颜王爷商议一番觉得不错,便允了这建议。   几个仆人手中托着盘子,盘子上放着白纸,参赛的人纷纷拿了纸张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重新放回盘中,另一边也写着表演的项目。不多时,一切就准备就绪了。   颜若瞧着这倒是挺有意思的,便站在台子上念抽到的项目。陈月蓝作为提议的人,也向王妃提出由自己念抽到的名字。王妃欣然应允,众人都颇为期待的等着节目的开始。? ☆、才疏学浅 ?  第一位抽到的,是一位公子哥,自然从男子的项目里抽一个笺子,抽出来之后,颜若憋着笑念了项目,除了那公子哥黑透了一张脸其他人都哄堂大笑起来,原因无他,只因那笺子上上书两个字:跳舞。   那公子哥憋红了一张脸,原本还想出出风头,结果自己把自己掉坑了。不知谁把笺子放错了地方,才闹了如此笑话。   跳舞不成,便改为舞剑。可怜见的那个公子哥看着就是个只会舞文弄墨的,一场舞剑下来弄得啼笑皆非,好在在场的都是有头有脸涵养极高的,面上都笑作一团,但也都是打趣较多。   “这下子何公子可要名扬盛京了,看人家舞剑,行云流水的才不叫真功夫,像他这种断断续续,百转千回,才真真得了舞剑的内涵。”思阮捂着嘴巴在清苒耳旁笑的乐不可支。这何宣明真是太有趣了,不过他性子倒不扭捏,反正也就是一场玩笑,逗笑大家他也就当下了心里的尴尬,把剑交给下人之后朝颜王爷做了个揖自我打趣道:“小子不才,真真是献丑了,还请王爷和诸位万万不要再打趣小子,这舞剑,我可的的确确是头一遭,献丑了献丑了。”   颜王爷也差点憋不住笑,挥了挥手让何宣明回了座。这人开了个好头,气氛顿时活跃起来了,一时间大家也不拘泥,性子直爽的,还会做两句酸诗自我排遣一番。   不过后来的项目倒也是中规中矩的,毕竟在场的各位从小就被全面培养,四书六艺有的就算不是精通也是略懂。   对对子,作诗,猜谜,投壶,射艺,画画,弹琴……,应有尽有,一场春宴,倒也不曾冷清。   抽到蒋思阮的时候,弹琴。   琴声婉转轻快,手法流畅熟练,一曲满堂春,赢得了喝彩,也把气氛拉到了□□。   接下来,陈月蓝又开始抽了名字,然后她神秘的朝大家笑了笑道:“接下来这一位,可是最近名声大噪的小姐,诸位可知道是谁?”   蒋思阮一听陈月蓝说了‘名声大噪的小姐’就知道非清苒莫属了。只是……她可是一直坐在清苒身边的,可没看见她接了笺子投了名字,这事儿,可真真有趣了。   不用猜,也和她那个二妹妹有关,估计是对刚才的事耿耿于怀,如今人家要找场子来了。   皇甫清琳和陈月蓝关系极好,在京中是一对令人羡慕的好姐妹,如今这好姐妹联手,要让自家亲姐姐出丑,还真是有趣的紧了。   蒋思阮眸子里闪烁着奕奕的光彩,黑色的瞳孔盯着清苒的脸仔细打量个不停,只看得清苒都有些受不住了才低声道:“何事?”   思阮这才欲说还休,羞羞答答,遮眉掩目的扭捏道:“你明知道还问人家,你难道不知道人家最喜欢你一出手就让对手出丑的样子嘛~~~”说着,连抛了三个媚眼朝清苒丢去。   清苒:“……”我真的不知道。   这边她们在下面说的欢快,那边颜若颇为应和的问道:“不知是哪位小姐?莫不是才回京都的皇甫大小姐不成?”   陈月蓝一听,面上的笑容更甚,只点头:“郡主真真是聪明,一猜就中,我这次抽到的就是皇甫大小姐皇甫清苒。不知皇甫小姐会抽到什么项目,我们早就听闻皇甫大小姐文采兼并,六艺精通,今日可算是能一饱眼福了。”   颜若听了这话,目光中带些讽刺的看着陈月蓝,这几日京中都传遍了,谁不知道皇甫大小姐是个大字不识,粗鄙浅陋,如今这陈月蓝倒是个会睁眼说瞎话的,只不过,这事她也不好参与其中。虽说她和蒋思阮关系不错,可是和那皇甫清苒可是半分关系都没有的。   但是她对皇甫清苒印象也不错,虽说姿色胜人,但好在是个识趣的,颜若也就说了两句场面话:“皇甫大小姐不必紧张,这宴会也只是乐子而已。”   底下的人自然不知其中的首尾,都好奇的看向蒋思阮的方向,仔细一看才惊叹道,原来那位就是传言中的皇甫大小姐啊!倒是没有传言中那么不知礼数,人也沉稳娴静,只是这容貌……稍稍艳丽了些。   清苒听到颜若替她打圆场,心里对颜若也有几分好感。当下一起身,微微朝颜王爷和颜王妃拜了一拜才道:“臣女不才,陈小姐所讲‘文采兼并,六艺精通’清苒是万万不敢当的,清苒才学疏浅,还是不要扫了大家的雅兴。”   陈月蓝一听越发肯定这个让琳儿讨厌的姐姐半分才能也没有,心下越发不屑,面上却笑容不减:“大小姐真是谦虚了。就如郡主所说,这宴会也就只是个乐子而已,何必拘泥,大家说是不是啊?”   有些和陈月蓝熟识的知道这是定要那个皇甫清苒出丑的,也有些不知情的只道这皇甫清苒太小家子气,还有些完全就是看戏的态度一时间大家都应和起来:“皇甫大小姐不必谦虚。”   “就是就是,随便抽一个便罢……”   陈月蓝的目光一直盯着清苒,看到她似乎有些手足无措,眼底的嘲讽越发浓厚:“皇甫小姐莫不是还要郡主亲自请上来?”   蒋思阮看着清苒慌张的样子,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白皙的手指把玩着桌上的白瓷杯子,没想到啊没想到,苒儿的演技越来越好了。   而皇甫清琳见蒋思阮没有丝毫要帮忙的意思,心下也不禁得意起来,看起来这蒋小姐也就是拿皇甫清苒那个贱人当乐子而已,不然也不会这么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哼,想起之前清柔那个贱丫头和清苒那贱人得意洋洋的炫耀和蒋思阮的关系她就来气,如今好了,正好也让她们认清楚自己的位置,在这盛京,她皇甫清苒是个嫡女又怎样,还不如她这个皇甫二小姐的名号有用!   清苒无奈,只好在盘子里随便拿了个笺子递给颜若,颜若一打开,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清苒这才柔声念了出来:“皇甫大小姐抽到的项目是,舞剑。”   舞剑,众人一听都来了精神,想当年这皇甫二小姐可就是凭着一曲琉风之舞的舞剑而出名的啊!今日这皇甫大小姐到底是能一鸣惊人,还是东施效颦,到让人很是期待了。   众人都静静的看着站在场中的女子,紫衣黑发,黝黑的眸子中带着些紧张,一张桃花面有些苍白,良久,才听到她有些紧张和羞怯的声音:“清苒不才,这舞剑真真是不会的。虽说我回京不久但也知晓,我二妹妹清琳舞艺惊绝,舞姿翩迁如仙人之羽,清苒自小不曾学舞,不如由二妹妹代我一舞如何?”   众人一听,有的脸上就略略带了些失望的神色,但是一听由皇甫清琳代舞大家又有些期待。虽说这皇甫二小姐是以舞艺出名的,但是很少人真正见过她的舞蹈,如今听清苒提出来,有些人也顺水推舟都看向皇甫清琳。   皇甫清琳一时也没想到清苒会如此说,毕竟春宴是清苒回京后第一次正式参加的宴会,正是结交京中新贵的好时机,她可不相信皇甫清琳会白白的把这个好机会让给她。   那就是说……皇甫清琳笑的有些得意,她这个大姐姐,真的就是一个没用的废材!   虽然今天是她博得众彩的好机会,但是她此时却更期待,皇甫清苒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的样子。那可真真好看了。堂堂尚书嫡女,无一所长,实在是个令人欢喜的笑料。而皇甫清苒也会受到所有贵族子弟的鄙夷,她这辈子也别想在众人面前抬起头来!? ☆、斗来斗去 ?  想到这,皇甫清琳越发得意,面上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美眸闪着水光楚楚可怜:“姐姐虽然如此说,琳儿虽然想为姐姐分忧,但王爷和王妃还在此,琳儿一个小小女子,是万万做不得主的……”   皇甫清琳这招用的倒是挺聪明,抬出了王爷和王妃,又暗指清苒不懂分寸不知礼数,把自己这个‘受姐姐欺压的好妹妹’的形象演绎的让人精彩叫绝!连清苒都对皇甫清琳另眼相看。   看来她这妹妹这些年的演技越发纯熟了不说,连脑子都聪明了许多。   不过清苒也不是吃素的,只见她微微一笑,面上略带紧张和羞涩的惊讶道:“刚刚郡主说表演才艺凭大家兴起,王妃也说,是为了宴会助兴的,难道不是这样吗?”区区一个表演才艺,堂堂王爷还会强迫一个小小女子?      “我让妹妹代我,也是为了让大家一睹妹妹的风采,毕竟妹妹剑舞技艺精湛,比起我来,想必大家更期待妹妹的表演,我以为大家都如此认为……才……”   说道最后,声音越发小了却还是让离她比较近的颜若郡主等人听个正着。   颜若一向不喜皇甫清琳,此时一听清苒的话当下带了几分冷笑:“大小姐此话倒是道出了众人心声。二小姐你也不必推脱,你的舞技如何大家都知道,既然大小姐都开口了,不如你就替大小姐舞上一曲也无伤大雅。”   清苒知道,颜若这话不是针对她,但是对她也有些不喜了。   她讨厌皇甫清琳,自然也会讨厌和皇甫清琳有关系的人,特别是她这个怯懦无能,连个庶女都不如的皇甫清琳的嫡姐。   郡主都如此说了,在场的贵族子弟们对皇甫清琳又是‘有美人兮,心生仰慕’的心态,一时纷纷应和。   皇甫清琳没料到清苒竟如此拉的下面子,将自己的无能和乡下来的见不得世面的小家子气毫不遮掩的表现出来。   皇甫清苒这样做,就如自掘坟墓一般,以后那些个和尚书府门当户对的府中夫人哪个愿意娶这样一个儿媳妇儿来,怯弱无知就算了,还见不得大世面,估计谁家娶了她就要被笑死了。   只是又想到不能让清苒出丑出的更厉害了,心中总有些不舒服。听到颜若虽然客气,可语气中处处带着命令和讽刺的话,让她觉得好像心被放在火炉上烤着一般,又焦又燥。   即便如此,她还是应了下来,随着一旁的婢子去换了衣服。   杏芽侍候在皇甫清琳左右。   这些年,皇甫清琳的丫头换了一批又一批,就这个杏芽还留的时间长一些,就是因为她不禁嘴甜,人也聪明,摸得着皇甫清琳的心思。   如此,她自然也知道皇甫清琳和清苒姐妹的不虞。待皇甫清琳换了衣服之后,她眼睛一转,附在皇甫清琳耳边说了几句。   皇甫清琳面色一变,高兴道:“快些去办,要是事情砸了,我定饶不了你这个小贱蹄子!”   杏芽伶俐一笑:“小姐且放心吧。”便悄悄退去,寻了一处偏僻的地方溜到后门。   这厢清苒轻抿了一口茶水,抬首望向正被众人炙热的目光包围的皇甫清琳的方向。   皇甫清琳生的好,皮肤白皙无暇,一双眼睛水波流转似乎能勾住人的魂魄,再加上她一转风格,除了那身白色的仙子装,换了一身妖娆血红的舞衣更衬得她魅惑之极。   有些夫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了。平日里觉着这皇甫二小姐清纯如莲,可今日竟生生出了几分狐媚之气。更可恨的事自家的老爷儿子眼睛都盯着那狐媚子转都不转,心中便生出几分怒气和嫉恨。   看到颜若郡主眼中无意露出的鄙夷嘲讽,清苒便猜出几分真相。   那舞衣做工极好,精致华美,可惜偏偏让穿它的人有了几分风尘味道。皇甫清琳还是少女,对这些事情自然是不精通的,只觉得这衣服颇合心意,但何氏不同,她一眼就看出那衣服的巧妙之处。   不过皇甫清琳已经微微屈膝,行了一礼之后结果一旁婢子手中递上的剑舞了起来、   思阮看的无聊,捏着糕点附到清苒耳旁道:“你那二妹妹今日可真是要出尽风头。”皇甫清琳虽然人品欠佳,但舞艺还是极好的,连蒋思阮都觉得即是自己,都不一定比皇甫清琳跳得好。   清苒但笑不语。清柔撅了嘴巴:“思阮姐姐到底是向着谁?要我说,姐姐的落花舞曲比她的好千倍万倍。”   落花舞曲,蒋思阮自然是没见过的。因为这是清苒按着云流教她的剑法改编而成的。既可增强体质,亦能强身健体。动作行云流水,一招一式如水雾镜花,让人沉醉其中。   蒋思阮好奇了,摇着清苒的手臂央求:“好妹妹,哪日你舞给我看好不好~”   清苒最怕蒋思阮的缠功,因为这丫头缠起人来简直不要脸面,死磨硬泡,就是石头也化成粉。   清柔颇为得意的笑起来:“姐姐正在教我呢,思阮姐姐若是想看,不如先拿来你的月华匕首来。”   清柔眼馋蒋思阮的那把匕首许久,如今竟拿清苒做起交易来。   蒋思阮一咬牙,道了声好。清柔差点得意的笑出声,让邻座的几位小姐恶狠狠的瞪了她几眼。然后又痴迷的看向在中央快舞到结尾的皇甫清琳。   皇甫清琳最后收尾收的极好,一片喝彩声登时响彻整个宴会。   清苒毫不在意的看着皇甫清琳有意的挑衅,微微笑着,忽然听到身后急匆匆的脚步声,然后不动声色的动了动身体。   只听一声惨叫,一个嫩黄色衣衫的丫头正跌在清苒右侧的桌角上,痛苦的□□。   正是杏芽无疑。   “你这丫头怎的如此慌张,若是冲撞了旁人如何是好?!”清柔一眼识得这丫头正是皇甫清琳身边得大丫头杏芽,也是个刻薄的。   杏芽慌忙求饶,手下去不懂声色的碰倒了酒壶,然后慌忙扶正,起身一个劲儿的求饶。   皇甫清琳自然也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看到杏芽就知道事情已经成了大半,她刚受了颜王爷的奖赏,此时正是春风得意,而此时清苒那边的动静却让众人有些不满。   皇甫清琳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抹黑清苒的机会,立马泪眼汪汪楚楚可怜的朝清苒走去,柔柔弱弱的问道:“姐姐,杏芽可是冒犯了姐姐,希望姐姐念在我们姐妹的情分上饶了杏芽一命,算是妹妹求你了!”   说着几乎要同杏芽一起跪下。   皇甫清琳的柔弱哀求,更将清苒这个嫡姐无知狠毒的形象入木三分。   清苒不恼不怒,反而微微一笑,也不拦着要下跪的皇甫清琳淡然道:“妹妹此话何意?我何时要将杏芽如何了?妹妹此番作态莫不是觉着杏芽不合心意?还是觉着杏芽不配做妹妹身边的大丫头,德行不足?”   清苒一番几乎平淡的质问,让众人微微一怔。是啊,似乎从始至终,这位大小姐都是面带微笑,也未曾为难那个丫头,反而是那丫头不失礼数反应过激,而皇甫清琳身为她的妹妹不信自己的姐姐也罢,竟不问缘由将这黑锅扣下,那女子却一番不管你风雨欲来,我自巍然不动。果真好气度!   不过,这也是看的清明的人看出的头道,那些一心系在皇甫清琳身上的,却以为皇甫清苒此女实在恶劣,无知粗鄙便罢了,还心狠手辣,气量狭窄,连个丫头都不肯放过。? ☆、将计就计 ?  即便如此,除了那些血气旺盛为美色甘愿头破血流的毛头小子为皇甫清琳打抱不平针对清苒外,其他人等都抱着看戏的心态,悠哉悠哉的看着姐妹俩的内斗。   何氏虽然有心阻止,可两个姑娘哪个也不是她拿捏的住的,再加上今天确实是皇甫清琳太不识大体,让何氏对她更加不满。   这边皇甫清琳被清苒三言两语扳回来的的场面恨得牙痒痒,却又不得不想着法子把自己撇干净。好歹她从小在盛京长大,名声极好,此番被清苒质问,她也微微愣了两秒就反应过来,泫然欲泣的模样更加惹人心疼:“妹妹只是一时心急,姐姐一向宽容,自然不会和小丫头计较的,只是姐姐这些日子甚至忙碌,妹妹几次想和姐姐亲近都不得机会,今日和容易得了机会想多了解了解姐姐,没想到……唉,今次是妹妹顾虑不周,妹妹甘愿敬姐姐一杯,万望姐姐不要放在心上。”   皇甫清琳这番话语可算是伏小做低,既不拂了清苒的面子,又给自己找了台阶下,除了她眸色中快速闪过的阴狠之外,一点破绽都没有。   许多原本对皇甫清琳印象直下千里的夫人们也恍然大悟,原来这二小姐只是小女孩心思任性,想和姐姐多亲近一番才弄出诸多事端。   只是……真相的确如此吗?   反正清柔是一个字儿也不相信皇甫清琳。   清柔不信,蒋思阮也不信。两人看着皇甫清琳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自导自演唱作俱佳的猴子。   只不过此时皇甫清琳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清苒身上所以没有注意到,但她没注意到不代表陈月蓝没有注意到。   她秀眉一蹙,觉得有什么不对。直觉的她觉着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个刚刚从北川回来的大小姐。   清苒对她的打量似乎毫无所觉,面对皇甫清琳一番讨好似乎微微动了心,见皇甫清琳端着酒杯一饮而尽,也接过红雪斟过来的酒慢慢饮下。   皇甫清琳眼中划过得逞的微笑。然后带着杏芽回了自己的座位。盛宴又恢复了原本的热闹,颜若郡主此时也回了自己的座位,眼睛划过一抹锐利的光芒对清苒道:“你那个妹妹……可不是省事的主儿。”   清苒颔首不语,微微一笑,不可置否。颜若看不出来她是什么意思,心中除了不满更多了些防备。   一抹嫩黄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她的视线中让颜若冷冷一哼:“她怎么出来了?不是身子娇弱不胜寒风吗?”   这语气的嘲讽和厌恶毫不掩饰,连皇甫清苒这个外人都不忌讳的厌恶,除了那位传说中颜王爷的庶女颜妍恐怕别无二人了。   说起这颜妍,也算盛京比较有名的女子之一。其一,她生母早亡,寄养在王妃名下,但奇怪的是却一直填入王妃名下,所以还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庶女,其二,这颜妍身姿如弱柳扶风,身娇体弱,容貌清秀柔婉,一身江南风韵,让人心生怜惜;其三,颜妍心思通透,擅长解读人心,可谓是聪慧美丽的解语花一枚。   皇甫清苒看着远处嫩黄色衣衫言笑晏晏的女子,眸中翻滚着不知名的情绪。   她从未和这位颜家小姐打过交道,前生如此,今生也如此。但她却知道,这女子柔中带刚,心狠聪慧,更难得的事懂得审时度势,该娇弱时娇弱,该果伐时果伐。颜妍不同于颜若的明艳张扬,反而温暖内敛,再加上身娇体弱,最懂人心反即使生母早亡反而成了颜王府最受宠的小姐。   可偏偏的,颜若最讨厌的就是颜妍。做作虚伪,迷惑人心,歹毒狠辣。这是颜若对颜妍的评价。   众人都看着颜若和颜妍不对盘,可当事人偏偏不当回事,见到颜若该有的礼节一丝不少,也没有巴结讨好之意,完美的让人逃不出一丝错处。越是这样,颜若越是讨厌颜妍。   清苒笑,看来这郡主的生活,也不比她好多少。即使她从未和颜妍交过手,也知道那个女子绝不是个简单人物。   若是简单,又怎么能一步一步,成为新皇最受宠爱的馨皇贵妃呢。   这个人,她就算不交好也绝对不会和她交恶。   蒋思阮虽然有些疑惑为何清苒示意自己不要和一个庶女交恶,但是她也知道清苒不会做没缘故的事,因此她也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开口转移了颜若的注意力:“那个白衣美貌女子是谁?我怎从未见过?”   能被蒋思阮成为美貌的,颜色自然不差,不仅不差,反而有倾城之色。   颜若抬头看去,只是一个白衣罗裙的女子正抚着素琴。琴声婉转悦耳,如玉珠碰撞玉盘之音,音色清澈动听,乐曲更是难得的好曲。   “她啊,就是从小陪在太后身边的江雪兰啊。”虽说这江雪兰得了太后的青睐,可说到底也就是一个被太后捡回来的孤女。蒙太后宠爱,封了个‘玉雪郡主’的称号。   “原来她就是玉雪郡主啊。”蒋思阮虽然常在盛京,可她还真未见过江雪兰其人。只因太后一心向佛除了盛大庆典之外都呆在皇家佛堂云图山上吃斋念佛。这江雪兰陪在太后身边,甚少露面。   虽然大年的时候文武百官集聚皇家,但不是蒋思阮没去就是江雪兰有事。   不知真是没缘分还是怎的,蒋思阮细细打量这个白衣如莲的女子,明明只是一个孤女,到头来竟比皇家的有些皇子公主还要得宠。   这就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吗?有趣有趣。   算算时间也是‘夜媚’发作的时间了。不得不说,她这个好妹妹为了对付她还真是不少下工夫,连夜媚这种名贵的□□都买的回来,真让她这个大姐姐欣慰啊,不知道她该怎么报答她的好妹妹,是折了她一双腿,还是剜了她那双漂亮的眼睛呢?   啧啧,她得好好想想啊。   好好想想。   微微用内力催了几分热气,眼看着清苒越发酡红起来的脸,陈月蓝疑惑的看了看皇甫清琳,皇甫清琳也不瞒她,悄悄的对她耳语几句,陈月蓝震惊的看着她,皇甫清琳委屈的眨了眨眼睛:“陈姐姐,我只是一时气不过……自从大姐姐回来后连爹爹都偏心了,明明以前我才是皇甫府里最受宠的小姐,可如今……”   陈月蓝听了叹了一口气道:“但愿皇甫清苒不会发现是你做的,我瞧着你那个姐姐决计不是好对付的。琳儿,我是怕你吃亏啊。”   皇甫清琳暗暗阴狠一笑,哼,不好对付又怎样,她就是要她皇甫清苒永远在她面前抬不起头来!要她一辈子受人唾弃,在她面前卑躬屈漆!   皇甫清琳一直暗暗注意着清苒的动作,此时见她起身离席,暗中派了人跟着。此时表演已经接近尾声了,颜王爷和颜王妃怕这些年轻一辈的放不开便带着那些夫人们提前离去,留下一众少男少女们赏春。? ☆、将计就计2 ?  说是赏春,更是赏美。   那些早就垂涎皇甫清琳美貌的少年们早就围着皇甫清琳开始谈天说地,附庸风雅起来。   清柔和蒋思阮察觉到清苒的不对劲,心下一紧,问道:“姐姐,苒儿你怎么了?”   清苒面上不动声色,她早就注意道那个叫做杏芽的丫头一直暗暗注意着她便道:“无碍,只是有些头晕发热,许是醉酒了。”   暗下却示意清柔和思阮不要慌张,她只是顺着某人的意思将计就计罢了。   清柔和思阮这才放下心来。清柔年纪小,早就对那个二姐姐心有怨恨,如今见她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暗害姐姐,心中怒气更甚,还好思阮及时拉着她才没露出破绽来。   清柔知道自家大姐这些年为了她受了不少苦,如今好容易回了府,却还处处遭人算计,处处需要小心谨慎,鼻头一酸,眼泪就要落下来。   清苒无奈,只摸了摸妹妹的头发:“柔儿乖,很快就没事了。”   清柔红了一双眼,垂着头声音呐呐的带着喑哑:“姐姐一个人受苦……柔儿,柔儿难受。”   清苒只好让柔韧和红雪一起扶着她朝颜若福了福身:“郡主,臣女不胜酒力,先行退下。”   颜若此时正烦着为何今日三公子不见踪影就算了,连子奕哥哥都没来。   说起颜若和世子奕的缘分,大概是她七八岁那年随着爹爹入宫觐见太后,刚入太后的凤安宫就看到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年,那时世子奕小小年纪气度已是不凡,再加上一副粉雕如玉的面孔竟让这个一向刁蛮的小郡主愣愣的看呆了眼。   那少年似是察觉了她炙热的目光,有些不悦的蹙了蹙眉头,侧了身子。那时的她就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有比这个小哥哥更精致美丽的人物了。   虽然……这小哥哥一点都不待见她。   她和蒋思阮打好关系,一部分也是因为蒋家和北川王府的关系。多年来她见到世子奕不过两三面,却让她思至如今。   所以她听到清苒告退也只是挥了挥手,让人带着她们主仆三人去了准备好的院子休息。   对绕着她的公子哥们也没多大兴趣,整个人都恹恹的。   奇怪的是皇甫清琳一向和她不对盘,如今见她没兴致和那些世子哥儿们周旋应当更加趾高气昂才是,可如今她瞧着这皇甫清琳似乎也是一副急急地不耐烦的样子。   这倒是有趣了。   颜若找到了新的乐子,心里对世子奕没来的失望便冲淡了一些。她饶有兴趣的派人暗中跟着皇甫清琳,竟发现她引了一位向来好色名声极差的校尉公子朝着后面休息的院子去了。   颜若最喜欢看热闹,自然不会错过这么精彩的一幕。   蒋思阮虽然不放心,可如今她不动才是最好的。所以她也就把目光转移到了那个传说中的颜王府的庶女颜妍的身上。   颜妍似乎并不受待见,但是看着颜王府的面子上倒也没多少人敢给她甩脸子,只是有意无意的忽视她罢了。这颜妍倒是好气度,不恼不怒,仍是一副温和柔弱的样子。   这女子不是城府太深,就是太过懦弱。这是蒋思阮对她的评价。不顾经过刚刚清苒的提醒,她自然不会小看了这个庶女。   蒋思阮目光一转,就看到一道白色的身影朝自己前来,不是那个江雪兰是谁。   “蒋小姐。”江雪兰冲蒋思阮微微一笑,端的是美人如莲。   “玉雪郡主。”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不管着玉雪郡主是何心思,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她可不认为这个玉雪郡主会无缘无故来寻她。   “世人都说蒋小姐是难得一见的才女,若为男子乃是大将之才不输于其父,今日一见,蒋小姐不仅才艺出众,容貌也是极出众的。怪不得太后她老人家日日念叨着。”江雪兰一番话语,似是夸奖。   蒋思阮也笑,只是这笑容中就少了些对清苒的撒娇坦率,多了些客气疏离:“郡主过奖了。”话也不多说,就当是接受了这赞誉。   江雪兰也不尴尬,继续搭讪:“刚刚在这入座的便是刚刚回京的皇甫家的大小姐吧。怎的不见她的身影了?”   “苒儿一时高兴多饮了几杯,如今有些醉了便去休息一下。”   “竟是如此。”江雪兰微微一笑又问:“素日听闻蒋小姐人缘极好,和京中三公子都颇为熟识,今日怎的不见三公子的身影?就连蒋大少都没见身影?”   蒋思阮暗自腹诽,原来是打着三公子的主意,怪不得要来寻她了。只是不知道这江雪兰看上了哪位,想拉着她做踏板。   “这个,我倒是真不知道了。我家那个混世魔王向来是想到什么是什么,今日一大清早的就没了身影,至于那三公子,我虽与他们较为熟识,可毕竟是男女有别,郡主是问错人了。”   江雪兰这下倒是尴尬了,虽然没明明白白的说着她不守礼法,但这其中的意思还是让她羞红了一张脸。好歹她气质也算是好,只是笑道:“倒是我唐突了。”便寻了个由头去了其他贵女那边。   相比这个江雪兰,蒋思阮对那个颜妍还是更为好奇一些。但她身为相府嫡女主动和一个庶女搭讪,无论是她还是于颜妍都不是一件好事。   那些公子哥们都惧于蒋思阮往日的威名,虽然有心搭讪,无奈没那个胆子,蒋思阮便独坐一旁细细品着点心。   那边清苒被人带到小院房间里歇下,杏芽紧随其后,悄悄伏在外面记了房间便匆匆告知自家小姐。   皇甫清琳见到杏芽便知道事情已经成了一半,便叫了身后的人随着杏芽朝着那个小院子过去。   自己却循着原来的路回了宴会。那边颜若的人踌躇了一下,跟着杏芽朝小院走去。   “便是那间房子。表少爷可要小心些,大小姐虽然中了药,可是三小姐正在一旁照顾着她。这是迷烟。”杏芽从袖中拿出一只烟管递给那男子。   这男子便是皇甫清琳远方表舅的小儿子。若不是她那表舅做了小小校尉,她未必认得这位表哥。不过也好,这位表哥极为好色不说,逛窑子赌博样样精通。如今给他找了大姐姐这个美人儿,他虽然心有惧意,但是美色当前一时胆大便应了。   只要他和这大小姐欢好一番,还怕这皇甫尚书府不认账不成!好好的尚书府的大女婿,这大小姐可是绝顶的美人儿,他这次可是赚了!更何况还有一个小美人儿……   男子露出□□的笑容,搓了搓手,他早就对这两个美人难耐了……杏芽眼看着那男子偷偷的吹了迷烟,听到屋内重物倒地的声音,才放心离去。她得赶紧通知自家小姐,好戏,就要开始了。   这边杏芽急匆匆的敢去宴会通知皇甫清琳,那边本早该昏迷的清苒清柔和红雪却正清醒的很。   红雪狠狠地踹了几脚倒在地上的男子,尤不解气的恶狠狠道:“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样子,真是吃了狗胆了!”   清苒唇边划过一丝冷笑:“既然二妹妹有这么好的兴致要看戏,咱们就好好的让她看看吧。不是说陈府的小姐和二妹妹最为交好吗?红雪,我们初来时那个故意踩你的小丫头就是陈小姐的丫头吧。我瞧着那丫头也眉清目秀的,和这陈校尉的小儿子倒也挺般配,咱们不若就做一回不留名的月老。”   红雪嘿嘿一笑,点点头便出了门。不多时就扛了一个小丫头进来。这几年她也随小姐学了几招,三脚猫的功夫对付这些小丫头还是挺利落的。   “红雪姐姐,你也不嫌累着,这丫头,拖着进来就行!”清柔现在对她们可是恨得牙痒痒,说起话来也带了几分恨恨的味道。   “三小姐,虽然奴婢也认同你说的,但留了痕迹就不好了。”红雪将人一把扔到床上,也不管她摔得疼不疼。   清苒扔给红雪一样东西便带着清柔除了门在院子里等着。   红雪处理好事情,跟着皇甫清苒一同离开了小院。   陈诚昏昏沉沉的醒过来发现自己趴在地上,又看了看穿上曼妙的身子,身上一紧晃晃悠悠的朝着床边走去……   “二小姐,不,不好了!”杏芽接到皇甫清琳的暗示大呼一声朝皇甫清琳跑去:“大小姐,大小姐出事了!”   声音之大,响彻整个宴会,就连旁边的那些夫人们都听见了。众人一阵疑惑,是哪家的大小姐?   何氏随着众位夫人循声看去,心里一突,随后血液冲头,没想到这皇甫清琳竟真的敢!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让自家嫡姐出丑!   难道她不知道,就算皇甫清苒是刚回来,代表的也是皇甫家的面子吗?!   可如今挽回也来不及了,皇甫清琳一听大小姐出事,就知道事情办成了,当下一阵慌张:“大姐姐怎的了?杏芽及快带我去看看。”   杏芽带着皇甫清琳,皇甫清琳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朝着小院走去。蒋思阮心中一急,刚要随着众人一起去,就看到一个身影,不禁惊愕的张大了眸子……   随后,唇边弯起一抹笑容,朝着那人走去。? ☆、表哥威武 ?  “姐姐,咱们真就坐着喝茶?”清柔嘴角抽了抽,果然她不能小看自家姐姐的能力的。   前面乱成了一团,吵闹和嘲讽声此起彼伏,看着眼前依然淡定的仿佛入定般的姐姐,清柔觉着,她真是越来越佩服姐姐了。   她们此时正坐在一个小亭子里,这亭子正在前往小院的路边,好在竹林茂密刚好遮掩了这亭子,即使有人路过也瞧不见亭子里的人,倒真是个看戏的好所在。   “碧草黄莺轻啼,桃花流水鱼肥。此等好时光,边喝茶边欣赏自然是极好的,只是不知此等美景还能看多久吧,毕竟时光不惜繁花。”最后一句似乎意有所指,清柔微微一怔,看到清苒嘴角绽放的那朵笑容如清月疏云,恍惚的让人忍不住沉浸在那笑容中。   直到脑袋上被一只白皙的手清柔的抚摸,清柔这才回神,微微倾身环住清苒纤细若拂柳的腰身:“姐姐……柔儿会一直陪着姐姐。”   清苒轻笑:“傻丫头,以后你还是要嫁人的,你陪着的自然是你的夫君。姐姐曾经错了没好好照顾你,如今老天又给了姐姐一次机会,这次姐姐一定帮柔儿找个能托付终生的,咱们三小姐漂亮又聪慧,以后夫君也定是极好的。”   清柔也不是小孩子了,虽然平日里她大大咧咧的像假小子一般,可毕竟是女儿家,如今被清苒这么一打趣立马羞红了脸,把头埋在清苒怀里任是清苒怎么哄都不露脸了。   这边姐妹俩其乐融融,那边杏芽正带着一干人等停在一间房门外面,里面还细细的听到男子的低吼和女子的□□,那些经过事儿的夫人们一听就知道里面的人正在做什么苟且事,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公子哥甚至嘲讽道:“本以为是个仙子,没想到是个□□,早知道我就不矜持了,那大小姐模样也不比翠烟楼的香香差啊。”   众位公子哥有的应和,有的难以相信,还有的纯属看戏,一时间各种淫词浪语此起彼伏。   想到之前清苒淡然清华,一道尖酸的声音直刺得人耳朵疼:“呵,我原本瞧着这尚书府的大小姐是个好的,没想到光天化日就和人行如此苟且之事,那张脸原本就狐媚的很,如今也不知勾了哪家的公子哥,果然是个贱货!”   “好了,各家小姐们还在,你们这些小子还不住嘴!”颜王妃早就听不下去了,虽然那皇甫清苒也不是好的,但此时更重要的是稳住事态。   说话的是向来和刻薄的不是旁人,正是陈月蓝的娘亲陈李氏。   何氏在一旁气的几乎发抖,她恨恨的瞪了一眼正得意洋洋的皇甫清琳。人人都说尚书府的二小姐聪慧敏锐,可在她看来不过就是蠢猪罢了!如今这蠢猪还让自家姐姐出丑,她以为自己就能独善其身了,一笔可是写不出两个皇甫来的!   此时她恨不得拔了皇甫清琳的皮,可是皇甫清琳从来不当这个嫡母是回事儿,自然没在意何氏想吃了她的心情,反而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开口道:“阶级是怎么了,我还是进去看看罢。”说着也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竟一把推开了门。   扑面而来的糜烂的味道让众位夫人忍不住皱了皱眉,还是颜王妃先反应过来吩咐道:“先让丫头们带着小姐们出去。这等事岂不是污了小姐们的眼睛。还有那些小子们,你们也出去,毕竟皇甫大小姐是尚书府的小姐。”   那些小姐这才反应过来,都羞红了一张脸,掩面离去。那些公子哥怏怏的愁眉苦脸,还想看好戏呢,可王妃一开口他们也只能遵从。   皇甫清琳虽然心有不甘亲自看着皇甫清苒出丑,但也只能忍着随着杏芽一起离开,还频频回头对何氏道:“母亲,姐姐,姐姐一定是有苦衷的……”   此话一出,自是坐定了清苒的罪名。众位夫人心知肚明,不管这大小姐是有苦衷是自愿还是造人算计,从今往后也是废了,贞洁对一个女子来说,比生命更甚。   众位小姐在丫头的陪伴下等再院子外面,那些公子哥们百无聊赖的又和小姐们搭上了话,有些围着皇甫清琳安慰她不要伤心,皇甫清苒做出那等下贱的事,和她又没甚关系。   皇甫清琳欲言又止,担忧的样子确实做得十足刚想开口就看到远远的几道人影慢慢走过来。   她眼睛一亮,便听到一道女子的声音响起:“咦,那不是蒋小姐和三公子吗?那前面的人是谁?不会就是北川王世子吧?!”   慢慢的那几人走进了,这些人才看清他们的面容,四男一女,女的自然就是蒋思阮了。   “你们围在这里作甚?清苒呢?”   众人一怔,疑惑道,清苒,清苒是谁,在细细一想,哦,是了,清苒不就是那个皇甫大小姐吗?   众女想着平日里这蒋家小姐谁都不亲近也就罢了,没想到交好一个还是个品性不好的,想着蒋小姐之前一定是被贱人蒙蔽了才如此,此时正是她们自己和蒋思阮打好关系的时候,于是争先恐后的叽叽喳喳说起来,一时间乱哄哄的,思阮几人还是听见了‘贱货’,‘不要脸’,‘勾引’等字眼,一时间脸色都阴沉了起来。尤其是季彦,思阮和世子奕。   池玉在一旁到了起了心思,没想到这皇甫大小姐初来就如此‘盛名’他一向喜欢看热闹惯了,虽然从只言片语中猜出个大概,但这事情的始末还不甚清楚。于是他朝着众女一笑,本就邪魅俊朗的面容更多了一□□惑:“你们这样也说不清楚,我看不如这样,由二小姐解释一下如何?”   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皇甫清琳乌黑的眸子蒙上一丝哀伤,看了一眼思阮等人道:“姐姐不胜酒量便来了这小院休息的事,蒋小姐也是知道的,半个时辰前我担忧姐姐便让我的贴身丫头杏芽去看看,谁知,谁知竟发生了那等事,姐姐和陈校尉的小公子……世子,姐姐一定是有苦衷的,想必她和陈公子两情相悦才,才做下这等事……”   皇甫清琳也是聪明的,从刚刚她看到世子奕等人,听到蒋思阮问话就知道此时并不是插话的好时机,所以她才一直默不作声。此时听到池玉让她解释,她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这一次,她一定要让皇甫清苒在世子面前永远也抬不起头来!   一个失贞的女子,不管原因是什么,她都算完了,这辈子都完了!   听着皇甫清琳表面在替清苒澄清,实则把所有的针芒都指向清苒的话,思阮恨不得撕烂她的嘴。   季彦一向沉稳,可听到皇甫清琳如此果断的话,不禁怒喝一声:“够了!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你就把脏水往苒儿身上泼,如此毒妇,哪有半点姐妹之谊!”   皇甫清琳一怔,看向季彦委屈道:“表哥……”   季彦不耐烦的打断她:“谁是你表哥,我只有苒儿和柔儿两个表妹!”   这话相当不留情面,平日里她也曾见过季彦喊他表哥,季彦也不曾反驳,只是态度一直冷淡,反正他原本就是冷淡的性子,众位小姐还羡慕她有季彦这个三公子其中之一的表哥。   可如今,他竟当着众人的面子一点情面都不给她留!皇甫清琳涨红了一张脸,眸子里泪水盈盈满是不可置信,一双手早就握成了拳头,心中恨意非常,好你个季彦,好你个皇甫清苒,日后我定让你们生不如死!!!   “呀嘞呀嘞,季兄何必如此生气,惹美人伤心~”池玉摇着一把扇子,风流模样让众人心生旖旎。好个翩翩美公子!   可季彦不吃他这套,一双桃花眸闪着冷光,面容布满寒霜。听到苒儿出事,他怎能淡定的了,对池玉这幅事不关己,只顾看戏的心态怒火更甚:“池玉,我警告你,现在最好不要惹我。”   池玉知道这孩子是真生气了,摸了摸鼻子,退到后面和兰亭对望。和季彦认识不是一时半会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气呢!? ☆、世子威武 ?  看着众人脸上的各色反应,相比季彦的担忧,世子奕和蒋思阮反倒没那么担心了。   他们比季彦更了解清苒,那丫头可不是个轻易上当的主。而且很有可能,会让别人吃亏上当。   世子奕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知道,单凭清苒的武艺,在这她就不会出事。而思阮作为其中当事人之一,知道清苒早就看破了皇甫清琳的把戏,自然也不担忧。   只是……敢对苒儿出手,她就等着吧!   皇甫清琳察觉到蒋思阮冷冷的带着笑的目光,心中一颤,不,他们不会知道的,绝对不会!   季彦一直观察这皇甫清琳,此时见她面色发白,就知道苒儿出事一定和她离不了关系,清冽的声音愈发冰冷,几乎带着让人彻骨的寒意一字一顿道:“别让我知道,此事和你有关,不然,我绝饶不了你!”   皇甫清琳猛一哆嗦,小白莲体质就是强,此时她还颤颤悠悠的否认:“不管我的事,为什么姐姐出事,你们都要怪我……”目光转到一直没有说话,表情也没什么变化的世子奕身上凄凄哀哀道:“世子,我是清白的,表……季公子他真是欺人太甚了……”   一直站在皇甫清琳身后的公子哥们虽然心疼美人,但是看到季彦那张黑神脸,半个字也不敢开口,如今见美人柔弱,旁边还站着世子,胆子又飘回来了,当即道:“是啊,世子,季公子真是强词夺理,明明是那皇甫清苒那个贱人不守妇道,勾人他人,怎能怪到二小姐身上……”   他们一直关注着皇甫清琳,只想在美人面前把面子里子都挣回来,自然没看到当他说‘贱人’的时候,世子奕一闪而过的冰冷和肃杀。   兰亭虽然从未见过皇甫清苒,但他一向崇拜季彦,知道皇甫清苒是季彦的表妹,想着也应该不会如此不堪,但从刚才到现在他就没听到一句说皇甫清苒的好话,不禁嘀咕了一句:“这些人怎的对一个女子都如此咄咄相逼,人家皇甫大小姐也没得罪他们啊……”   池玉嗤笑一声:“人不都是如此,站的越高,越想着践踏他人。皇甫清苒是没得罪他们,可是一旦有人落水,这些站着看戏的,又怎会拉人一把?只怕恨不得这戏越来越好看,落水的人挣扎的越起劲,他们才越高兴吧。”   池玉的声音不高不低,让众人听了个正着,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池玉的不羁风流是出了名的,就连太后都笑称:“池太傅家的公子一开口啊,连哀家都只有沉默的份儿!”   所以,就算众位小姐公子有种被人戳破心思的羞耻感,也只能默默受着,毕竟人家池玉和他们也是身份相当的,又是太后眼前的红人儿,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众人正尴尬静默着,就听到院内一生女子的惨叫,接下来就是隐隐的哭声和众位夫人惊诧的声音。   皇甫清琳一愣,嘴角勾起笑容又飞快的逝去,惊慌道:“是姐姐的声音,姐姐是怎么了?”那小模样看起来真像是为清苒担忧的。   蒋思阮嗤笑一声,刚想开口就听到身后柔柔的声音传来:“咦,大家怎的都在这?柔儿,我好像听到二妹妹在叫我,发生什么事了?”   接着一道娇俏的声音响起,语气里满是疑惑道:“大姐姐,我也听到了,是二姐姐的声音。难道二姐姐的丫头又泼了人一身酒,惹得人生气了?”   众人把目光投过去一看,脸色各异。   皇甫清琳一听到那声音,整个身体都僵硬起来了,垂着头,眸子里满是不可置信和越发的嫉恨疯狂,几近疯魔,她竟然没事……竟然没事……   粉唇颤抖着,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旁的公子小姐们也是一怔,就在这愣神的功夫,清苒和清柔已经走到了思阮旁边轻笑起来:“怎么,这里是有什么有趣的事,大家竟齐聚于此?我就和柔儿出去走走的功夫,此间发生什么趣事了?”   清苒一双水眸闪烁着柔柔的笑意和好奇,似乎对这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皇甫清琳却知道,这女子绝对是装出来的!   清柔也凑了个热闹,眸子一转就看到打头的世子奕,惊喜的拉住他的袖子:“子奕哥哥!你怎么来了?”然后又好奇道:“子奕哥哥,这是怎么了,大家的神色都好生奇怪,好像我和姐姐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似得?”   清柔年龄小,语气中略带着天真的疑惑,大家自然不会对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起疑,有些人一番思虑之后,看着皇甫清琳的眼神就发生了些变化。   此时皇甫清琳就算再恨,也知道此时当忍。不得不说,虽说柳盈盈胸大无脑,但她这个女儿倒是像了皇甫盛的睿智狠毒。当忍则忍,不然也不会一步步筹划那么久,引而不发,把她推入地狱,血骨无存。   过犹不及。清苒眸色暗了暗,不动声色的避过皇甫清琳泪眼莹莹,姐妹情深的模样。反而盈盈朝世子奕施了一礼:“见过世子。”   世子奕不知在想什么,眼睛盯着她,黝黑的眸子带着几分让人看不清道不明的神色,似乎还有着淡淡的笑意。   清苒一怔,才发觉她对这个男人在意过了头。   世子奕看着方才静若浮云,美丽冷静的女子有些慌乱的转了头,嘴角划过一道浅笑。   兰亭颇为好奇的看着一直淡定自若的姐妹两人,将目光转向清苒好奇的问道:“你就是皇甫清苒?”   清苒看向开口的有些婴儿肥,精致可爱的少年,这便是兰大人家的公子兰亭吧。   她朝兰亭颔首施礼:“正是。”   兰亭似乎对她颇有兴趣,不过却被一旁黑袍冷峻的男子打住,男子冰霜般的眸子似乎冰雪融化般带着柔柔的温意:“苒儿,柔儿。”   清苒一愣,遂然惊喜,眸子里散发着奕奕神采,这一刻的清苒是发自内心的笑容让世子奕眼睛一痛。   “彦哥哥!”   随后她拉着清柔语气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欣喜:“柔儿,这是彦表哥,你还记得吗?”   去北川时,清柔不过八岁,又因时常生病,一场大病让她迷迷糊糊的不记得好多人,如今时日一长,清柔对两位表哥的印象只留在几岁的时光,如今的季彦已经十六岁,少年俊朗的面容,已经有了男人高大魁梧的身躯和记忆里的人相去甚远,所以勿怪清柔一时认不出来。   果然,清柔听完清苒的解释,先是呆了两秒,才惊喜的反应过来:“你是彦哥哥!”   这边正热闹着,那边就听到院子里炸开了锅似的呼声。   声音最高的不是旁人,正是陈月蓝的母亲,陈李氏。   即使清苒几人在外面也听到那尖利的骂骂咧咧的声音:“你这个小贱蹄子!不好好陪在小姐身边还做出如此龌蹉事儿来,真是个白眼狼,当初我就不该让蓝儿带了你回来,贱婢一个,不如早死了也陪你那天生命贱的爹娘去!”   清苒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便看到陈月蓝慌慌张张的奔了院子里去。清苒一出现的时候,她就知道事情不好了,只是一时不知道是谁倒了霉,没想到竟是从刚刚就说肚子痛的春雨!   春雨和她一同长大,虽说是个婢子,但情分总是不一样的。   这次为了帮琳儿,竟然把春雨砸了进去,她心头一时不是滋味起来。琳儿心善,她一直当亲妹妹,但春雨也是从小陪她到大的人,一向合她的心意。就算此时她知道春雨是被人算计了,却无可奈何的滋味,实在让她胸口生生闷了一口气。   皇甫清琳此时也才反应过来,自己竟是又被清苒暗算了一把,心头怒火憋在心里,可偏偏此时世子奕等人又站在这,她又说不出什么来,一张俏脸带了几分愤恨。   ? ☆、混乱 ?  第五十章  被气跑的二小姐   世子奕也知道,这事儿肯定和清苒脱不了关系。这丫头一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说来,也是这陈府的人惹了她不快。   蒋思阮却觉着这次清苒不够心狠了。只对一个丫头下手罢了,要是她,直接就捏死这个皇甫清琳,让她再也兴不起风浪来!   小姐们因为没有王妃的准许,还都等在院子外。此时又有一个世子奕和三公子,一时间她们对院子里的事也不怎么好奇了,倒是纷纷眼巴巴的和世子奕几人搭起话来。   世子奕性子清冷的很,周身自有一圈冷气逼得人不敢近身,小姐们又眼巴巴的盯着后面的三公子来。   季彦就不必说了,好容易见了两位表妹,自然没心思和其他人周折。原本极少言谈的男人,此时竟热情起来,问了清苒多日,适应了没有,又问了清柔身体大好没有,在北川几年有没有受苦。   清苒都笑着一一答了。清柔对这个大表哥也有了些印象,小时候虽然不怎么说话,却总是把好吃的好玩的都拿给她的哥哥。   兰亭不知怎的,似乎对清苒十分感兴趣一般,和几位小姐打了招呼之后就静静的站在一旁听她们兄妹三人聊天。   而池玉则颇有兴致和那些小姐们打诨说笑,一双眼睛却时不时的挑着看向清苒。   世子奕脸色似乎越发冷冽了些,那些小姐虽然不敢靠近他,可总是忍不住开口和他说几句话,目光粘稠的像蜜糖似得,腻得世子奕周身都似乎结了一层寒冰。   蒋思阮不厚道的笑了。清苒几人相谈甚欢,甚至兰亭都□□去几句话,四个人自成一个圈子,世子奕看起来似乎完全没注意那边,但最为最了解他这个大侄子的小姨母,她敢赌她好容易珍藏的美男图,自己这个大侄子肯定是酸了。   算啦算啦,最为长辈,她的胳膊肘肯定得往自家拐。   于是蒋思阮就朝着清苒那边凑了个热闹道:“苒儿,你和季表哥好容易见面,不如我让人和王妃告了罪,先去席宴那边坐着等着罢,我瞧着这事也不是一会儿就能解决的。”   清苒当然同意。   季彦也没什么意见。兰亭更是双手赞成。皇甫清琳一看他们似乎要走的样子,忍不住说了一句:“姐姐,我和你一起吧。”   她从上次小弟的生辰宴上就知道世子和皇甫清苒似乎关系非常,她虽然有心和世子奕交好,可又落不下面子,上次被世子奕毫不留情的拒绝,让她一直在盛京被人捧着这高傲遭到了侮辱。   可是再见到世子奕她又忍不住想要凑上去。世子奕这样就连皇室的公主都青眼有加的人物,   她只是被拒绝了一次,想想之后居然又想明白了。   更何况看如今的样子,皇甫清苒似乎对世子奕十分有好感的样子,若是日后世子奕爱上的是她,作为世子妃,不仅能狠狠地践踏皇甫清苒的尊严,更能折磨她的精神,她爱的男人最后是属于自己的,这种报复的快感让皇甫清琳的身体都颤抖起来。   想到此,皇甫清琳似乎更加沉得住气了。   柳氏早就教过她,能忍到最后的,才是胜者。   如今,就先让皇甫清苒那个贱人得意着,总有一天,她要让她跪在自己脚下给自己求饶!   清苒自然不会错过皇甫清琳快速掩下的阴狠仇恨,她们早就注定了不死不休。如今的皇甫清琳虽还未达到上世处死她时的心智,但她的确聪明,有头脑,知道审时度势,蓄势待发。   清苒当没看到她笑容后隐藏的嫉恨,笑容淡淡的,带着让人舒心的味道:“不能。”   “那就谢……皇甫清苒,你说什么?!”皇甫清琳原本以为清苒大厅广众之下肯定不会拒绝自己,毕竟各家小姐还在这里,她若是想有个好名声,肯定不会拒绝自己这个妹妹,所以初时她并没有注意皇甫清苒说的是什么,只是一回过神来,才听出来皇甫清苒竟然拒绝了自己!   清苒很好心的又说了一遍:“不能。”   众家小姐,即使如颜若这个郡主即便再讨厌颜妍,人多的时候还是要装装样子的,可皇甫清苒竟然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她。   她是不想要脸面了吗?池玉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一脸淡然的清苒,不语。   皇甫清琳一时回不过神来问:“为什么?”   “你问我为什么?”清苒笑了,原本忍不住想斥责清苒对自己妹妹都不留情面的公子小姐都住了口,被这笑容晃了一下神。   “当然。”不知怎的,皇甫清琳看到清苒这样的笑容总有些害怕,心底似乎有什么叫嚣着,意识到危险的本能让她后退了两步,脸色也有些苍白:“姐姐……妹妹自认为一向把姐姐当成亲姐姐来看,即便姐姐从小在北川长大,妹妹以为也不会淡了我们姐妹的情分,妹妹一直思念着姐姐,希望姐姐早日回府,可姐姐居然如此伤妹妹的心……不喜欢妹妹亲近也便罢了,姐姐要惩罚杏儿,妹妹也不怨姐姐,如今妹妹只想多同姐姐一起,竟也不可以吗……”   听完皇甫清琳一番话,清苒真是想笑了,想她?亲近她?是想她死,亲自看着她落魄翻不了身吧!   对皇甫清琳这副泪眼汪汪好似别人欺负了她似得表情,她真是受够了,真是看的她作呕!   “妹妹何必如此说呢?”清苒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此时她倒是不怕和皇甫清琳撕破脸,一边是将军府还在,就算她有什么错,皇甫盛也不会过重的责罚她,再加上她早就不在意自己的名声,算算时间也是李璟尘进京的时间了,让这两个人不得善终,让舅舅一家做好准备防着小人,她这重生一世也就无憾了。   所以清苒笑的明艳而讽刺:“早些年我和柔儿在北川过着清苦日子的时候,尚书府可一封信,一件东西都没往北川送过。如今妹妹倒是说思念我了,我竟不知道,原来成了盛京的第一才女竟是靠嘴巴说出来的,空口谈话,姐姐虽然没妹妹那么精通也是略懂一二的。”   池玉听了这话,直接毫不留情的笑了,那笑声十分突兀,让众人一僵。可偏偏这笑的人是池玉,众人也说不得什么。   空口谈话,果然也是一样才艺。没想到平时这皇甫清琳看着白莲花一样的,人人都说皇甫二小姐心地善良,通情达理,没想到也是个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小人罢了。   清苒话音刚落,皇甫清琳就涨红了一张脸,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迟迟没落下来。此时又听到池玉的笑声,简直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皇甫清琳一转身直接跑了。   清柔笑了,对着皇甫清琳落荒而逃的背影大声说道:“二姐姐慢些,莫跑的太急摔着磕破脸了可就没人要了!”   众人只看到皇甫清琳的步子似乎更快了,一转弯就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你个小丫头,就知道调皮。”清苒刮了一下清柔的鼻梁,看着自己唯一的妹妹,心中一阵感慨。   “大小姐三小姐你们太过分了!二小姐绝不是那样的人,你们竟然恶意侮辱二小姐的名声,真是欺人太甚!”   听到男子的轻斥声,清苒抬眸看去,是一位不怎么出众的蓝衣公子,清苒讽刺的看了他一眼,只看得他浑身发毛,却见清苒只是拉着清柔离开道:“柔儿,有些人长了眼睛却如同虚设的,一般被人称为‘狗眼’。”   清柔很配合的疑惑道:“为什么啊?”   “因为,狗眼看人低。”   蒋思阮噗呲一声就笑了。   那位公子哥一听,浑身颤抖的哆嗦起来,不是笑的,是气的!   世子奕也轻轻勾了勾嘴角,只是悄悄的走在清苒另一边,季彦看着清苒左边清柔,右边世子奕,两边都没他的位置,只好默默跟在后面。   池玉明显感觉到自己不受待见,可偏偏他就是一个不要脸皮的人,大摇大摆的走在后面跟着。   一行几人说笑着就离开了。   有的公子小姐虽然想跟上去,毕竟这个和世子交好的机会不多,但明显的人家不太欢迎她们的样子让他们生生止住了脚步。   那边颜王妃带着一干夫人处理好事情之后,让陈府的人送了春雨回去,虽然知道这丫头一定是活不成了,但也没有人去惋惜,只是那个陈府小少爷确是不好办了。他似乎是中了什么毒,一直昏睡着,陈府的人把他带了回去。那位陈夫人虽然心中有气,但毕竟她家里只是小小校尉,若不是盼了尚书府的亲戚,她们还不一定来的了,只能压着一口气悻悻的回去了。   陈月蓝阴着脸听着春艳把世子奕等人的到来,皇甫清苒如何把皇甫清琳气走的事说了一遍,心中怒火蹭蹭的往上涨。好一个皇甫清苒,才回盛京几天,想搅起风浪也得看她够不够本事了!   春雨的仇,琳儿的仇,她一定让皇甫清苒双倍还回来!   春艳看着陈月蓝几乎黑了的脸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陈大小姐似乎心情不佳啊。”一道轻笑声从陈月蓝身后传来,陈月蓝一惊,转身行了礼道:“见过郡主。”   来人正是颜若。   颜若轻笑着,似乎完全没听到刚刚陈月蓝主仆二人的谈话,让二人起身才笑道:“众位公子小姐已经回了宴会,怎的陈小姐还在这?莫不是因为皇甫二小姐的事耿耿于怀?”   陈月蓝一听,心里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道:“郡主言重了,琳儿身体不适先回了府中,我有些担忧,寻思着明日去看望琳儿,故而才去迟了些。如今正好要去,郡主一起?”   颜若倒是真像无意中经过一般,点点头,二人一起朝着宴会走去。   “不知陈小姐有没有听说过‘夜媚’?今日我听到皇甫二小姐身边的丫头提起,我寻思着陈小姐既然是皇甫二小姐的手帕交,自然也是知道的。本郡主对这东西倒是挺好奇的。”   陈月蓝面色一抽,有些不自然的答道:“臣女不知。”   颜若笑笑,不在意的摸了摸手上的扳指:“是吗?说起来,今日我倒是遇到一件有意思的事呢,二小姐和那位陈公子似乎是远方表亲,我今日见他们二人似乎有什么话说,那陈公子离开后就朝着皇甫大小姐休息的地方去了……呵呵,陈小姐不觉着这事儿挺有趣吗?”   颜若眨了眨眼,似乎刚刚真是说了一件趣事一般,捂着嘴笑了起来。陈月蓝身体一僵,有些发寒。   明明已经晚春的季节了,她竟觉着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寒意来。   她哆嗦了一下,僵硬的张了张嘴巴干笑道:“郡主……”   颜若看了一眼陈月蓝的神情,笑容也淡了,明艳的五官慢慢清冷起来,眸子里带了一丝厉色:“陈小姐知道,有的人啊,就是让人看不惯。明明只是乡下地方养出来贱婢,偏偏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一听这话,陈月蓝才放下心来,只是:“那蒋小姐……”   “蒋思阮她再高贵,也只是官家小姐。”颜若丢下轻飘飘一句话带着人率先离开了。   陈月蓝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眸色变化莫测起来。虽然她并不知道皇甫清苒到底是哪里惹了这位郡主不快,但既然琳儿做的事被郡主知道了,郡主又是和她们同一条线的,陈月蓝才稍稍放下心来。   因为院子里发生的事,宴会并不如之前热闹。虽然多了世子奕等人,那些官家子弟都想结交,但有些人又因为皇甫清苒和皇甫清琳闹得僵硬的关系,世子奕等人和皇甫清苒似乎交好的样子,有些人就拉不下面子看皇甫清苒的眼神中就带了几分不屑,藐视以及恶意。   清苒就当做没看到,反正她也不会掉一块肉。   倒是清柔有些受不了别人拿异样的眼神看自家姐姐,一个个都恶狠狠地瞪回去。   蒋思阮笑了,摸摸清柔的头:“何必和那些人计较?不过你这小模样倒是比之前有趣多了。”   清苒也笑,但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她虽然有心保护清柔让她不受委屈,但以后很多时候还是要清柔自己面对的,所以清苒也不想将她养成单纯的性子。      清柔一向聪明,清苒从以前就告诫她京中不同北川,事事需要小心谨慎,在旁人面前不可喜形于色,更不能莽撞轻易相信他人,最重要的是遇到危险时,最重要的要先保护好自己。   清柔现在似乎还没从在北川的安逸中脱离出来。   “柔儿,以后切记这样胡闹了。”清柔一向听清苒的话,当下就安安分分的坐好。   季彦轻笑:“原来柔儿最怕的是苒儿了。”   冰山美男一笑,自然有不同风情,蒋思阮呆了一呆,良久道:“季表哥一笑,都要倾城了。”   “表哥长得本来就好,一笑自然让人舒心。”清苒也打趣了季彦一句:“往后表哥可要多笑一笑,这蒋丞相家的女儿可就到季府了。”   季彦听清苒打趣,一张俊脸红了红轻喝到:“刚刚还说不让柔儿胡闹,如今连表哥都打趣了?”   “要我说,我觉着大小姐最好看。”兰亭突兀的一句话,让几人一怔,继而蒋思阮才大笑起来。   “蒋小姐这是怎么了?可是发生什么乐事,不如让我也听一听?”   女子笑盈盈的,如雪的肌肤趁着这粉色的桃花更显得玉雪莹润,俏丽非常。   “原来是玉雪郡主。”清苒朝那女子打了招呼,正是江雪兰。      几人也都淡淡的打了招呼,倒是池玉看起来和江雪兰挺熟的,但此时他原本就是一个不大受欢迎的,自然也不好意思做主让人坐下。   “玉雪今日怎的来了?往年你可是最不喜欢这种宴会了。”池玉斜倚着,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放在膝上,颇有些风流不羁的模样。   “早就听闻皇甫家的大小姐从北川回来,最近大小姐又颇有盛名,玉雪心生仰慕想结交一番,如今见了大小姐,更是心生好感。如今倒是我唐突了写些。”   清苒不动声色,这玉雪郡主可不是一般的人,如今对自己感兴趣,到底是为了什么到让人深思了。   这江雪兰也着实厉害,一见面就让人心生好感,她姿色不胜,却恰到好处,无论是细腻心思还是笑容表情都表现出十足的亲和力让人一见就难生恶感。? ☆、玉雪郡主江雪兰 ?  第五十一章  玉雪郡主江雪兰   “承蒙郡主错爱。”清苒也没想着和这个玉雪郡主交恶,她本就才回盛京没多久,虽然尚书府如今还会护住她们姐们二人,但清苒早就不把希望寄托在那些心肠冷硬,亲情淡薄的那家人身上,如今她即便一身武艺,但到底双拳难敌四手,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单单是对付她她还能反击一二,但若有人心怀不轨,对柔儿出手,她真是后悔也来不及。   她不爱出风头,除了对皇甫清琳没什么好脸色,针锋相对之外,她没打算多出额外的敌人。   如今朝廷内堂关系错综复杂,将军府看似脱离事外,但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这个玉雪郡主既然能得太后喜爱,定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如今人家主动交好,她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再加上江雪兰虽然只是一个孤女,有幸遇到太后收养被封为郡主,但皇家感情淡薄如冰,嫡亲的皇室子孙都不一定有江雪兰如今的风光。   早就听说玉雪郡主蕙质兰心,不仅深得太后喜爱,连皇帝都对她赞赏有加。早些年江洲大涝,江雪兰以身作则,率先为灾区捐献钱款,并上请皇帝对灾区做好防疫,并亲自筹集草药,虽然一大部分是借助太后的势力,但不得不说,江雪兰也是难得一见的奇女子。   那次灾害过去之后,皇帝欣喜之余,赐了玉雪郡主一大顿金银珠宝外,更是让一干皇子皇女像江雪兰学习。   江雪兰为人柔和低调,所以大多皇室子女对她印象还是不错的,除了极少的一直看她不顺眼但是她又太后这座靠山,所以江雪兰的日子也算平静。   太后长居于皇庙,而江雪兰不管是投其所好还是真有天赋,她对佛法的阐述和学习,让皇庙的慈一大师都赞不绝口,传闻太后对江雪兰爱护有加,就连亲孙女都比不过江雪兰在太后心中的地位。   于是清苒淡淡笑道:“既然郡主不嫌弃,就一同坐下吧。”   江雪兰等的就是这句话。她相信自己的眼光,这位皇甫大小姐绝不是粗俗无知的人物,相反,她十分聪明,自然能审时度势,看清自己的现状。   蒋思阮脑袋一转,也知道清苒的打算。她并不阻止。   江雪兰坐下后,几个本就是年轻的少年,江雪兰模样生的虽不是极好,但是属于那种温婉柔顺,知书达理的,一头乌发不似平日里着宫装一般梳的严谨高贵,前面只用几朵簪花别在一边,后面乌发散落在云纱缎布上,在加上随风飘来的几朵桃花落在桌上,一副落花美人图盛灵活现,她又懂得极多,几句话就听出个人的喜好,就连世子奕都对她印象不错,清苒有时还看到他清淡的笑意。   那边的公子小姐们见连江雪兰都坐了过去,都忍不住端着酒杯过来,却被池玉幽幽的笑容吓回去,坐在远处张望着这边,俊男美女,十分养眼。   兰亭说话讨巧,江雪兰说什么他都能接两句,蒋思阮笑:“不愧是兰太傅亲自教出来,天文地理无所不知,不过兰小煦你要是将这讨巧的功夫下到书本上,我保证,肯定比你家固执的蓝老头更出色!”   兰亭听了哼哼两声,也不反驳,笑的更灿烂了,白玉般的虎牙露了出来:“那是!本公子的聪明那可是天下共知的!”   池玉一听,噗嗤一声笑了,喷出一口酒,只哈哈的指着兰亭,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兰小煦,你要是聪明,天底下就没有笨的连男女都分不出来的人了!”   兰亭一听,涨红了一张俊脸,嘟囔道:“那时候我还小,池小玉,不准提那件事了!”   池玉偏就不吃他这一套,立马反口:“你不让我说,小爷我还偏就说了,那天晚上……”   “闭上你的臭嘴!”兰亭丢出酒杯,直直朝池玉飞过去。明显的恼羞成怒。美少年发起火来还是挺厉害的,就他丢酒杯拿一下,清苒明显感受到一股强劲的内里。但看表哥无动于衷,没有出手阻止的样子,那就说明那个池玉功夫也是不低的。   江雪兰吓了一跳,对着二人突然就出手的状况出乎了她的意料,连忙劝解道:“大家有话好好说……”   话还没落音,季彦拦住她道:“郡主不必担心,他们有分寸的。”   江雪兰这才稍稍放下心来,看二人一来二去,水眸里还是带着一丝担忧看着季彦道:“池公子和兰小公子他们……”   蒋思阮一边往嘴巴里填着水果,一边无所谓的摆手道:“没事儿没事儿,他们经常这样,习惯了就好。”   “苒儿,这次我打算向皇上告假几日回将军府看看,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临城?听娘亲说季轩也回府了,他听说你回来了一直念叨着。”季彦突然问道。   清苒自然是不会拒绝的,她也正好趁着这次机会把前世记得的几个早就对将军府生出异心的人早早告知舅舅,让将军府日后早些准备,即便不能完全脱离事外,能保全自己也是好的。   “你们要去临城?正好我也有事,同你们一道去。”清苒诧异的看向神色不变的世子奕,没想到他竟要和她们一起去临城。   “那我也要去!”蒋思阮来了兴趣,大家都去了,她一个人也没意思啊。   结果世子奕皱了皱眉头,道:“丞相昨日还同我说,让我帮着请个夫子教导你。”   思阮幽怨了,咬着小手帕泪汪汪的看向清苒和清柔。   清苒幽幽转过头朝季彦笑,当没看到。   清柔:“……思阮姐姐,我说了不算……”   思阮:“……”大侄子你这样忘恩负义真的好吗?我刚刚还帮了你一把,你居然就这样□□裸的过河拆桥。   但是和世子奕,她到底还是没胆子说出来。因为说出来了,一定会更惨!   世子奕性情冷漠,除了北川王和王妃,对谁都不大亲近这是众所周知的事。而且他似乎无欲无求,既不喜欢美色也不喜欢权力,少时便极为聪敏才华横溢,容貌如清冷之月,再加上他世子的身份让他有第一公子之称。可对此他依然没什么波动。   就是这样一个人,竟主动提出和旁人一起,真真是让人诧异。   江雪兰意味不明的看了清苒一眼,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池玉兰亭,就连季彦都惊了一大把。在他印象中,这位世子爷简直就不像人,如今竟提出和自己一道的请求,虽然他的语气‘只是告诉你一声’的意思,但还是让季彦心中波涛翻滚。   他和世子奕交情不深,也只是一同做过事,说过两三句话。所以,世子奕这句话是对谁说的显而易见。   季彦看了清苒,又看看清柔。   他和她们姐妹二人虽是表兄妹,但胜似亲兄妹。和世子奕这样的人物有关系,不知是好还是坏。   清苒总觉得,自从她们和世子奕一同到了盛京之后,世子奕就有些不同了。   到底是哪里不同,清苒也不知道,只是觉得,世子奕突然强势起来,在某些方面,比如上次的生辰宴,比如这次宴会前,世子奕让人送来的消息。   清隽飘逸的寥寥数字:春宴,我会去。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让他耽搁了来这里的时间,但关键是世子奕突然表现出来的关系,太过亲密。   北川五年,她把王妃当成自己的亲人,虽然和世子奕不常见面,两人的关系相处的也算是融洽,但此时世子奕表现出来的也太过亲密了些。   世子奕的心思有时连他亲娘都不一定能看出来,清苒虽然感觉怪异,却也没想明白。? ☆、路遇渣男 ?  第五十二章  路遇渣男   几人也算是热热闹闹,眼看着时候不早了,各家夫人带着小姐公子们纷纷告退。   何氏早就对皇甫清琳失了心,即便听说二小姐哭着让人驾着马车回去了,也没什么表示。   她让人找了清苒和清柔,一同回府。蒋思阮虽然有心和清苒一同去,但到底没有送了帖子正式拜见,便作罢了。   而季彦极不喜欢尚书府里人的做派,不然皇甫盛多次邀请他去府中游玩他也不会拒绝了。虽然如今苒儿和柔儿回来了,但他终究是外男,多有不便,还是回了自家府中。   世子奕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样子,看着何氏带着清苒和清柔和他告辞之后上了马车。   “那我也先回去了。”蒋思阮觉得没意思,叫了自家丫头,上了蒋府的马车。   马车陆陆续续的往回走,世子奕让人将马车赶在尚书府的马车后。   何氏掀了帘子,一转头就看到那辆豪华的黑檀木的马车,眉头锁成川字。   “奶娘,你说这大小姐……”   何氏放了帘子,语气里带了些沉重。   “夫人。当初您嫁到尚书府的时候不就知道吗?大人他向来偏爱柳姨娘那狐媚子,大少爷小少爷二小姐都是她所出,从大小姐和三小姐被逼无奈去了乡下庄子里,,一去就是五六年就知道这柳姨娘也不是好相与的。她一向不把夫人放在眼里,夫人身子又……如今大小姐回来了,虽然老奴对大小姐了解不多,但也看得出大小姐是个聪敏善良的,有她和柳姨娘周折,就算日后夫人没子嗣,日子也不会太差。”李奶娘一番斟酌,觉着夫人若是与大小姐交好,定时不会错的。   “奶娘,虽然你说的不错,但,如今,如今大小姐毕竟势单力薄的,虽说着世子爷看似对大小姐不一般,但男人……就连我爹……,大小姐聪明是聪明,到底是嫩了些。”   何氏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男人哪有靠得住的。还爱你的时候甜言蜜语,连心肝都愿意掏给你,不爱你了,你就是路边的一株狗尾巴草,低贱如泥。   她虽然对皇甫清苒没什么感情,但身为女子,她终究不愿皇甫清苒走上一条不归路。   “夫人,您哪,就别想那么多了。”奶娘倒了杯热茶给何氏道:“那大小姐不还有将军府这个靠山吗?季将军战功赫赫,季府一家盛宠隆恩。大小姐若是有难,季将军不会看着不管的。”   “唉!世子爷那样的人物,若真是对大小姐有情,必不会亏待她了的。”何氏叹了一声,也不再多言。   回了京都,马车正朝着尚书府走着,突然听到前面乱哄哄的闹得正欢。隐约还听得到泼井妇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人群正好堵了路,马车过不去,“云伯,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儿?”奶娘掀了帘子问道。   清柔也十分好奇,但看清苒仍一脸淡然翻着书卷的样子也只好忍了心头的好奇,只是是不是的掀了帘子朝前头看,只是她们的车子排在后面,人群又多,最后什么都看不到。   只好悻悻的揉着帕子,问自家姐姐:“姐姐,你说前面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清苒合了书页笑:“你我同在马车里,你不知,我怎会知道?”   清柔干笑,也知晓在盛京也不同于北川,她自是不能随便出去的。眼睛一转,清柔又有了主意:“姐姐,要不,让杨林去看看,我们也好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不是?总比在这干巴巴的等着强是吧?”   清柔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的看着清苒。   “你这个丫头,自己好奇也就算了,非拉上我。”清苒捏了捏清柔的鼻头,然后朝外吩咐道:“杨大哥,你去前面看看吧。”   杨林在北川这些年倒是帮了她不少忙,在加上云流有意无意的指导,杨青杨林二人武艺精进不少。   杨林一听,道了声是,便去了人群中看个究竟。   人群中一个夫人衣着凌乱的躺在地上哀嚎,一个书生模样的少年一脸焦急的辩解,因为羞愤,如玉的脸上红彤彤的。   那少年生的极好,龙章凤姿,一身青袍,看着就有贵人之相。   反而是那妇人,一看就是市井之人,嘴巴忒毒,张口就是些骂人的粗话,什么都骂的出来,就连杨林这个汉子听了都忍不住皱眉。   随便拉了个人问了怎么回事儿,杨林便回了马车旁向清苒一一禀告:“就是东大街上的王氏寡妇看上一个前来进京赶考的书生,那书生看起来也不像贫苦人家的,听说是潞州湘南人氏。那王氏寡妇非说这公子轻薄了她,在大街上闹个不停,这才引了一番事端。”   一听进京赶考的书生,清苒心中发闷,又听杨林说是潞州湘南人氏,清苒心中隐隐有些恨意,又掺杂着些许畅快。   清柔看出姐姐的不对劲,忙拉了姐姐一把:“姐姐?”   清苒一怔,回过神来,安抚清柔道:“我没事。”然后吩咐杨林道:“你且去打听一下那书生,若是真是被冤枉的,咱们也做回善人,之前爹爹还说府中的小姐们该请个教书先生了,若是进京赶考的书生,说不定还有几分才华。”   杨林虽说觉着大小姐这番话怎么听怎么有些奇怪,但还是赶紧打听去了。   清苒手指轻轻扣着檀香小桌,心中确实一阵翻滚,李璟尘,是你吗?   杨林费了好大一番劲才打听仔细了,原来这书生,姓李,祖上还曾出国高官,一门书香。李公子为人不错,才华更是没得说,这些都是杨林从那书生住的客栈里打听到的。那客栈的老板对那李公子更是赞不绝口,还说今年的状元公子非李公子莫属了。   杨林一听,对这李公子也颇有好感。但他也不会善作主张,先急匆匆的回报了清苒,清苒一声冷笑,她自然听出杨林有意无意的说好话,然后便让杨林把人救下,送到尚书府去。   清苒一点都不担心李璟尘在尚书府得不了好,若他真如此无能,前世也不会一步步走上王爷之位。   等杨林走了,清柔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姐姐,你……不喜欢那位李公子?”   清柔也是猜测,毕竟她们姐妹二人从来没见过那位李公子,怎么姐姐就无缘无故的讨厌那人?清柔不敢确定,这才开口问道。   “柔儿,你要记得,这人啊,不能只看表面。你且瞧着,日后咱们尚书府越来越热闹了。”清苒轻笑一声,前面的人群已经被疏散了。   奶娘自是把杨林一番作态看在眼里,告知何氏之后,何氏虽然疑惑,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吩咐奶娘不要多问。   马车继续朝尚书府前进,这一路上到平静,马车不疾不徐的停在尚书府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茶楼 ?  回了府,清苒先是跟着何氏给老太太请了安。   老太太的身子骨越发不好了,整日里都不怎么见人了。听了何氏讲了今日春宴的种种事端后,对清苒安抚了句:“委屈你了。都是你那妹妹不争气,被姨娘养坏了。”   清苒微笑的替皇甫清琳说了几句不轻不重的开脱的话,让人一听就是表面上的说辞。   是啊,谁家嫡女在庶女面前折了面子不说还差点毁了名声还那么大度。老太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疲倦的挥了挥手让人退下。   清苒最近瞧了一本食谱小志,觉着里面的菜色不错,便让小厨房的学着做来,晚上留了清柔一起用膳。   清柔自是愿意的,直接跟着清苒回了风暖院。   清柔对那个杨大哥口中的李公子十分感兴趣,又见姐姐不待见他,更生出几分探究之意。是以,饭后两姐妹在院中步行消食,清柔还是忍不住问了几句:“姐姐,那李公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听姐姐说来,也不像好人,但听杨大哥说,却是个不错的?”   杨大哥对姐姐一向忠心,故而不可能被人收买说那李公子的好话,且他看人眼光也不差,难道就这次看差了人?   清苒有些后悔这些年纵着清柔的性子了,让她养成了个刨根问底儿的习惯,对什么事好奇心太重,但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改过来的。   看到姐姐头痛的揉着额头,清柔俏皮的吐了吐舌头,知道她好奇心又犯了,姐姐再三嘱咐过她,性子要沉稳,不该问的不要问。   可她就是忍不住,反正这也就她们姐妹二人,没旁人,她一不留神就露出原样了。   “好姐姐,你就告诉我吧,我保证以后绝不再问了,好不好?”清柔晃着清苒的胳膊,一双大眼睛眨呀眨的,就像一只谄媚的猫咪。   绿芽和红雪跟在后面偷笑,这三小姐,在大小姐面前总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清柔可不在意这个,她只眼巴巴的恳求清苒,这就是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清苒无奈,扶额:“你这丫头,真不知以后嫁到哪家去祸害人家!”清苒轻轻的点了点清柔的小脑门,沉吟了一会儿才道:“那位李公子,可是个会利用人心的人。旁的我不说,我敢跟你保证,就算我不和爹爹说,明日爹爹也会让他当我们的教导夫子。那位李公子心思极深,野心极大。不信,你且看着。那个人啊,绝不会放过一切能利用的,哪怕是至亲骨肉……”   最后一句轻飘飘的,清柔没听到。只听到姐姐说那人心思深,便觉得绝不是好人。   还是子奕哥哥好,看着冷冷的,实则是个面冷心热的,每次还会送她小礼物。要是子奕哥哥能当她姐夫就好了。   小清柔暗暗想。   还好清苒不知道自家妹妹的想法,不然就算不被吓死,也差不多了。那冰块,哪点面冷心热了?!   天色完全暗下去的时候,清苒刚沐浴完,红雪拿了帕子给清苒绞着发,趁着烛火,清苒翻开书卷慢慢看着。   夜里的盛京不甚安宁,远处的狗吠声还有隐约的风雨声带着晚春的寒气以及夏日的热情呼啸而来。   次日醒来的时候,清苒就闻到一股泥土的腥气和隐约的花香。      红雪端着热水进来伺候清苒洗漱,漱口之后,嘴巴里一阵清香的茶香。   “外面可是还落着雨?”清苒看红雪还有些潮湿的发问道。   “可不是,从昨夜里就没停,今日这雨看着小了,但奴婢看着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小姐今日可要出去?”红雪一边给清苒梳发边问道。   “长安街和玉满街的铺子说起来也好长时间没去了。”清苒琢磨着。早些时候她就和红雪出去看了地段,母亲那些嫁妆里有好多不错的铺子,但因为清苒当时年纪尚小都交给那些管事打理,只一年说说盈利。   那管事自然不是尚书府的人,都是舅母挑过来信得过的,清苒也落得清闲。   眼看着就要入夏了,时间越过越快,正朝着那场恶梦慢慢走近。   前世里大概她真是天真过头了,后来又遇到李景尘,一颗心都系在他身上,好多事她都记不清了。   只模糊的记得今年夏天,皇家狩猎之后,皇宫里的那位身子就差起来。后宫的斗争越发猛烈,那些没什么背景的小皇子夭折了几个。   可能是前世太懵懂以至于后来遭了那么多罪,今生她的性子谨慎了很多,未雨绸缪很重要。   前世记不清的也就算了,可总得时刻警醒着。   回盛京没多久,清苒就让杨林找了不少资质不错乞儿少年养着,专打听京里最新的动向。那些乞儿倒也真是能人,上到哪哪府里新近了二十八房小妾,下到谁谁家的小猫又下了几只崽儿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当然,那些重要隐私的事儿他们是打听不出来的。但这些对清苒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吃了早膳,几个丫头跟着红雪撑着伞跟在清苒后头,前面突然就冲出来两个粉衣小丫头。其中一个丫头抽噎着,脸上巴掌印很是清晰。   那俩丫头没想到会遇到清苒,当下一阵惊慌行礼:“奴婢见过大小姐。”   红雪厉喝一声:“你们是哪个院子的?走路都不好好看着,要是冲撞了大小姐有你们好看的!”   那个没受伤的,看起来比较伶俐的丫头答道:“回大小姐的话,我们是二小姐院子里的。”   “二小姐院子里的?”清苒轻笑一声:“我看那丫头脸上受了伤,可是犯了什么错惹二小姐不高兴了?”   清苒正愁着没人给她看着柳姨娘和皇甫清琳,这俩丫头就冲出来了。真真是好。   “是奴婢太过笨拙,不小心摔了二小姐的簪子。”那受伤的丫头忍者抽噎,细声细气的答了一句。   “算啦,一个簪子。红叶,一会子你给那丫头送点药过去,女孩子伤了脸可就不好了。”清苒不甚在意的安抚了那丫头一句,吩咐后面的小丫头道。   红叶是清苒回府之后府里拨过来的丫头,为人倒也忠厚老实。但旁人的人,始终信不过,是以能近身的丫头只有红雪一个。   白露这些年在尚书府吃了不少苦头,身子伤的狠了。清苒早早的使了人把白露的卖身契给了她,又把她安排在京里一处偏僻的小宅子里,让她好好养养身子。   那丫头十分感激,早听说大小姐手段残忍,为人冷漠阴晴不定,殴打下人,本来以为今日冲撞了她,又得一顿皮肉之苦,谁知这大小姐脾气不坏还让人拿药给她,那丫头千恩万谢之后,跟着红叶走了。   清苒心情不错,又转了一圈之后有些烦闷,让人拿了帖子去丞相府请了蒋思阮去她开的茶馆吃茶。   外面细雨蒙蒙,看起来到颇有些江南味道。   茶香氤氲,细雨缠绵,美人倚榻。   蒋思阮刚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   让人解了身上的斗篷,还带着些湿意。蒋思阮笑笑向清苒走去:“今日怎么想起我来了?下着雨还出来品茶,你倒是清闲。”   清苒微微一笑也不在意她的打趣问道:“要不要来一局棋?”   上辈子的她不会下棋,这辈子的她,棋艺也不精。   只是突然兴起,就想来一盘。   蒋思阮也不做作,清苒让人摆了棋局,旁边又放了蜜饯瓜子,翡翠糕,芙蓉糕,银丝卷,开花小点,金丝蜜柚,最后又让人上了两杯杏仁茶。   蒋思阮笑了:“你这是下棋还是吃东西?”   清苒摆手:“别介意,你可别小瞧这些东西,味道绝对让你满意。”前世的她拉拢让李景尘,可是弄了许多食谱点心的方子,就是皇宫里的,味道也不一定比这好。   两女人一来二去,二来三去,三来四去……   蒋思阮急了:“你就不能好好下棋?平日里,看着是个清冷的,怎么一下棋就耍赖起来?你说说,你都悔了几次棋了?”   “别急,来吃点东西。”清苒笑着,继续悔棋。   蒋思阮苦笑不得,随便捏了个蜜饯填嘴里。酸中带甜,甜而不腻,吃在嘴里还有种淡淡的奶香清凉。   让蒋思阮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忍不住又捏了一个。   一个上午就在清苒反复悔棋,思阮吃完所有零嘴之后度过了。   窗外的细雨飘着,清苒也不急着回去,蒋思阮也被家里的一群嫂嫂姑姑念叨的烦了,好容易寻个安逸的时候,自然是跟着清苒好好享受。   外面行人撑着青色的油纸伞,还有寥寥的叫卖声,还有稚子在雨中的嬉闹。   “倒真是羡慕他们了。”蒋思阮轻叹一声。   出生在世家贵族的子女,不管受宠不受宠,哪个不是从小谨言慎行,嘴上听着规矩,遵着规矩,出自个儿家门都得报备一声。   即便是出门在外,代表的也是家族的名声,一点差错也不能有。   “若什么都让你得了,那才真真是不公平了。”清苒轻笑:“富贵皆由命,贵贱人也无。”   蒋思阮皱了皱鼻子:“你这小丫头,从小就看的透彻。也不知你真是心思重还是太聪明。”   清苒也不作答,只问了时辰,也是中午了。   那些零嘴一大半都进了蒋思阮肚子里,她倒是吃得少,如今也觉得有些饿了。   “你且让人拿了流钟琴来,我亲自下厨做些菜来。”   思阮笑了:“这主意好。我弹琴,你做菜。我这是阳春白雪的典雅,你那就是人间烟火的热闹。”? ☆、蒋大少爷 ?  清苒也不在意她的打趣,只笑道:“好好,你的阳春白雪。”待人放好流钟琴,清苒便去了厨房。   厨房早就收拾干净了,只留了几个打杂的妇人留下来帮忙。   天色依旧阴沉的厉害,是以来茶楼喝茶的也不过在一楼大厅里的几个书生闲人,茶楼里的人大都闲了下来。   茶楼的管事早就吩咐了不让人打扰蒋小姐那间房子,当淙淙琴音突兀的响起的时候,连街边的叫卖声都渐闻渐弱了。   空寂的天地似乎只余留这抹天籁,一时宛转悠扬,如江南女子撑一把油纸伞,轻轻慢慢,带着江南水韵的吴侬软语,缠绵深情;一时又激昂有力,如边疆男儿手持一柄利剑,热血澎湃,带着边疆战场上厮杀拼搏,马革裹尸。   所有人都沉浸在这琴音里,不能自拔。   窗外一匹骏马飞驰,带起一阵雨水。   “吁——”马上的男人身着深红色京畿卫束身官袍,直接拉了马缰在茶楼门口飞身而下。   男子没有穿蓑衣,身上湿漉漉的滴着雨水。   男子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小二原本正打着瞌睡,一见有人进来赶紧让人拿了一条布巾   笑盈盈的迎上去:“这位客官里面请。”   “有雅间吗?”男人也不在意身上的雨水,问道。   “有有,雅间在楼上。今个这雨越下越大了,客官要不要在雅间里加个火炉烤烤衣服?”   如今还是晚春,淋了雨还是有些冷的。   那男子点点头,跟着小二进了雅间才道:“是何人在此弹琴?”   小二知道弹琴的主不是他能说的,这问题刚刚楼下那些书生们已经问了多遍了,他虽有些不耐烦,但态度还是颇好的笑笑:“小人不知。”   男子似乎不满他的回答,但也没有多加追问,只让小二上了茶有上了两样小菜最后还要一壶江中烈。   江中烈是上好的清酒,他们茶楼虽说主要是茶水点心,但是也供应一些小菜汤水,味道记好,颇受欢迎。   但这酒水是真不供应的,就算有也是掌柜有时喝两口,自己买的。   因此小二陪着笑道:“本店没有酒水。不过有上好的米酒,不禁开胃,味道也清冽可口的,您要不要来点”   男子点了点头,脱了外袍放在火庐旁的衣架上。   小二很快送来了小菜热汤米酒,顺便还送来一碗姜汤。   “这天儿还冷着,我们掌柜看客官淋着雨,索性来店里的人也不多就让厨子煮了姜汤热着给客官们驱寒。”小二笑盈盈的摆了菜,刚想退下,就听那男子又开口道:“你们这茶楼到是贴心,刚上来时,我瞧着那边过去的小丫头眼熟的很,是丞相府的人吧?”   男子也没多问,只轻笑着顺口说了一句。   小二这才轻轻抬头打量了男子一眼,这一看可不得了,他说怎么觉着这人眼熟的紧呢,原来是那位大爷!   只是平日里他一副吊儿郎当风流倜傥的样子,这么衣着官服,他差点眼拙就不认识了。   只是这位爷怎么大雨天儿的来了他们这小茶楼了?   小二不敢托大,只推脱着照着原来的话回复:“小人真不知。”   男子冷笑,“那我去瞧瞧你也管不着了?”   小二苦笑,这位爷,什么时候好脾气过?   想着还是先传个消息过去,但人还没走一转眼的功夫那位爷就到了蒋小姐在的屋子里了。   小二一扭头,还是先和掌柜说一声吧!   男子走到最里面的雅间也不敲门,直接一把推开,带着微凉的寒风,让蒋思阮的琴声一窒划出一道破音。   蒋大小姐脾气一上来刚要发火,扭头看到男子的身影一愣问了句:“你怎么在这?”   男子得意一笑,也不回她,只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刚好就是清苒的位置,随手捏了一个蜜饯,随后惊奇问:“这哪家的?味道不错。”   蒋思阮挥了挥手让人把琴放下去,顺便告诉清苒一声,可人还没出了屋子就听到外面一道清润的声音:“端进来吧。”   男子一回头就看到一抹俏丽的身影推门而入。   她嘴角带着一抹笑,眼睛清冽黑亮,带着摄人的光彩,亭亭玉立的身姿带着些许慵懒和冷傲,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人忍不住注意到她。   “咦,这小娘子是哪家的?”男子调笑这开口,话还没说完,就被蒋思阮一个冷眼瞪过去,威胁道:“再不好好管你那张嘴巴,小心我让人赶你出去!”   男子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来,啧啧两声:“瞧瞧瞧瞧,这妹子还没往外嫁呢,胳膊肘就往拐喽~”   这么一听,清苒就知道这人是谁了,仔细看看眉眼里和思阮还有几分相似。   思阮笑笑开口:“这就是我家的小魔王了。我哥哥,蒋思成。”   然后又朝男子道:“这就是我之前和你说的尚书府家的妹妹,清苒。”   毕竟是男子,虽然是自家哥哥,思阮也不好多介绍,倒是蒋思成不介意,自来熟的称呼道:“原来是清苒妹妹。”   蒋思阮是早就习惯了蒋思成吊儿郎当的样子,只是怕清苒介意,又瞪了自家哥哥一眼,然后笑笑:“苒儿别介意,他一向这副样子。”   此时,饭菜已经摆好了,清苒在北川这些年,再加上前尘往事对性子也不拘束了,更何况这人也是思阮的亲哥哥。上辈子虽然早有听闻蒋思成小霸王的威名,但好歹他也未作出什么真让人厌恶的事来,后来还听说自荐去边疆退敌,也算是男子汉大丈夫,也算是让人敬佩,清苒自是没什么话好说,只笑:“无事。正好我们用膳,不如蒋大哥也一起。”   思阮听清苒这样说了,知道她是真不介意,就让自家小魔王留了用膳。   窗外的雨还飘着,隔着街道过去就是白堤湖,柳芽儿正冒着尖隐约见点点翠绿。红雪推门附耳过来小声说了一句,原来是管事怕冲撞了自己但又拦不住人才担忧起来。   清苒让红雪宽慰管事几句,只说没什么大碍,蒋大小姐也在这呢。   管事这才放下心来,下了楼去。   蒋思成估计是饿的厉害,吃了三碗饭才停下来。桌上的菜已经见底儿了,思阮难得的脸红了:“你这是几日没进食了?吃这么多,平日里可没见你这么能吃。”   蒋思成也有些不好意思,但仍撑着脸面,他一向油嘴滑舌的,辩解道:“我一路赶回来路上哪来的吃饭时间?再者说,这小菜的味道真真不错,让人胃口大开。苒妹妹这是哪请来的厨子,哪天我嘴馋了也好请去府里做饭解馋。”   听了这话,思阮撇嘴:“那你可没这福气了。这做菜的人可不是你请得的。这次还是占了我的光。”   蒋思成奇了,笑道:“难不成这做菜的是苒妹妹不成?”   大多贵女除了琴棋书画之外也学些女工和厨艺,但那都是给人看的,真做出来能不能下的了口都是一说,所以蒋思成这话也真就是开玩笑。   没想到,他还真说对了,看自家妹妹得意的神情,蒋思成讪讪的笑道:“难不成真是苒妹妹做的?”   这话是对着清苒问的,清苒面上仍是淡淡的,带着柔和:“是清苒献丑了。原本想着只是我和思阮两人,便做了些小菜,厨艺一般,倒是让蒋大哥见笑了。”? ☆、一年时光 ?  转眼又过了月余,朝堂上的事似乎越发复杂,季彦早早的就开始告假,可是到如今也未被批准。   朝堂风云莫测,而尚书府也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府里多了一个教书先生。   底下的小丫头都羞红了脸在偷偷注视着那位温文尔雅,模样俊俏的少年公子。   “好了,今日就讲这么多,各位小姐可还有不懂的?”男子清润的笑容带着几分羞涩,面容如玉,唇红齿白活脱脱像话本里出来的俊俏书生。   清苒淡然的就当没看到皇甫清琳的欲说还休,让人收拾了书本带着清柔飘然离去。   男子不易察觉的皱了下眉头,继而听到耳边娇柔的问话:“先生,今日词句里的‘盈盈一水间’,琳儿觉得甚好,便仿着做了一首诗,请先生提点。”   抬头就看到皇甫清琳如花的娇颜,带着羞涩,眉头一下舒展开来,语气里也带了些清快:“那琛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真真是郎情妾意。绿芽冷哼一声,转身离去。春去秋来,夏去冬至,冰雪迎春。   转眼一年多,时间飞逝而过。这一年多柳氏虽然仍时不时的给清苒找麻烦,暗算,加害,下毒,什么都试过了,但那皇甫清苒就像有什么帮助似得,怎样都奈何不了她,这样一向没有失利过的柳盈盈和皇甫清琳着急起来。   转眼清苒已经回府一年多了,日子还是那样漫长,琐碎而焦躁。世子奕期间回了两次北川,带来了王妃的书信,看着熟悉的笔迹,王妃絮絮叨叨的说起这些日子北川发生的事,又说有些想念她们姐妹二人问她们什么时候回去看看,又说起自己的儿子还是那样冷冰冰的,让清苒早日拿下这个冰块。清苒看的啼笑皆非。拿下世子奕?唔……这可真是太艰难了。   要知道世子奕这一年在京都频频出现,已经使很多少女失了芳心,但终究妾有意,郎无情。   她可不愿意做那个葬花人。而且,响起世子奕总是那副冷漠的送她东西的模样,清苒觉得,这男人,太难猜。   而她,已经没心思去猜了。   所以这朵好花到底是被猪拱了,还是被其他人摘了,跟她都没什么关系……吧?只是想想,怎么都有些不舒服呢。   皇甫盛越来越晚归府,柳盈盈一时间奈何不了清苒姐妹二人便沉寂下来,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找更能一击毙命的法子对付二人。   偶尔还听说皇甫盛对府里新来的教书先生极为看中有时深更半夜让人请去书房二人讨论一番才各作歇息。   李璟尘这些日子在尚书府里过得可谓是如鱼得水。既有小丫头们爱慕的眼神,更有皇甫盛的惜才之心,还有二小姐的尊崇,福利上上下下唯一让他不满意的就是大小姐和三小姐的态度。后来听人说了是刚从北川回来的,李璟尘这才冷哼一声,怪不得,原来是小家子里出来的,果然没教养。   先不说李璟尘作为一个外男对府里小姐最起码的尊重,除了皇甫盛的看好,也仅仅是口头上的看好之外,他李璟尘在这尚书府里算个什么东西!   清苒听人说了李璟尘私底下对她的评价,似乎还和皇甫盛告了状暗示大小姐难以教导,脾气高傲,实在是顽劣粗鄙。   那学话的小丫头学的像模像样的,清苒让人打赏了之后便让人回去了。   “那个姓李的真不是个东西!”清柔愤愤的咬着手里的骨头,就像在咬李璟尘一般:“明明是姐姐让他来了尚书府好吃好喝的供着他,居然是个白眼狼背地里说姐姐的坏话,就是女孩子我也没见过这么碎嘴的!”   清柔发起火的小模样像极了一直张牙舞爪的小狐狸,一双眼睛贼溜溜的,似乎在想着什么时候教训人一顿。   清苒不赞同的摇摇头:“这事不用你插手。”随后又想到了什么说道:“过几日你便收拾收拾去舅舅家,这段日子先不要回来。”   清柔撅着小嘴,一脸不高兴:“为什么?姐姐,我可以帮你的!我不怕她们!”   清柔一直让人注意着柳盈盈和皇甫清琳的动向,没想到还真让她打听到了些东西。   如今朝堂危机四伏,牵一发而动全身,皇甫盛想在这乱世里爬的更高,站好队是必须的。上一世的时候皇甫盛就投靠了明王一派的新皇,和十六皇子宁王斗的你死我活。新王虽然年轻,但身子却极差,按前世发展的情况来说,新皇也不过还有两年的寿命。而在此之前,新皇没有子嗣,他的那些封为王爷的弟弟们就动了心思。以宁王和明王两派相争的最为激烈。   平和的日子,马上就要到头了啊。   清苒可不管明王还是宁王登上皇位,毕竟那位子又冷又孤寂,权势虽好,但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有失有得,就看你心够不够狠。   宁王和明王在民间的声望都不错,即便后来明王登基为帝了,百姓虽经过一场战争的残酷,但好歹明王也算是明君,一方面减免了赋税,一方面扩充国库为百姓造福。   清苒上辈子经历了太多尔虞我诈,为了李璟尘的前程,她不仅要和那些管家小姐夫人们斗来斗去,还要时刻提防着朝堂里的明争暗斗,丝毫不敢行差踏错。   而这辈子,她求得不多,只希望将军府一切都好,柔儿平平安安。   很多事即便她是重生了一次也不是全都能阻止的,更何况因为她性格的变化,柳氏已经不像从前那样小看她了,连皇甫清琳都聪明了很多,也改变了很多。   她这次让柔儿去将军府,一来是避避风头,二来是给舅舅送信。她只大概说了明王和宁王的动向,说起明王实力似乎不像表面那样简单,至于为什么知道全都推给了世子奕。   舅舅只是耿直,但也很聪明。侵淫官场多年,有些事他比清苒看的更加明白,只是需要一份更慎重的戒心而已。   待送走了清柔,柳盈盈那边就传来了消息,借着何氏的名头开家宴,主要目的是提起清苒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相看人家了。   皇甫盛想往上爬最牢靠的关系,莫过于姻亲了。只是此时的柳氏并不明白皇甫盛的心思,她觉着是时候找个机会让皇甫清苒那贱人自毁名声了。   她早就瞧着那个教书先生不错,所以一再告诫清琳千万不要对那书生又旁的想法,她是千金小姐,日后是要嫁入高门的。   可惜……清苒眯了眯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覆盖出一圈阴影来,让人觉得分外美丽,就她得到的消息,那皇甫清琳似乎已经在她让小丫头若有若无的暗示下和李璟尘暗生情愫了。   极好极好,贱人陪渣男,果然天生一对,不需要她用心撮合,就自觉滚到一起了。   清苒轻笑的抿了抿红唇,略微轻挑的笑:“母亲和姨娘今日在这办家宴似乎不只是为了赏花吧?”   何氏淡淡一笑,“今日确实不是为了赏花而来。”   柳盈盈看着清苒近乎妖孽的笑容,忍不住额头跳了跳,讪讪的笑道:“大小姐今年已经十五了吧?这京都里十五岁的女子大都已经订了亲了,我也是想着老爷事务繁忙,有时也想不到许多事情,但身为姨娘,你又是我从小带大的,现在到了说亲的年龄,我相看了几个公子都是不错……”   “这件事,似乎用不着姨娘操心。”清苒淡淡的笑,打断了柳盈盈的话。眸子里带着嘲讽或是鄙夷的神色,看柳盈盈的目光似乎再看一个低贱到尘埃里的人,让柳盈盈忍不住动了怒。   可是还没等柳盈盈出声,后面就传来一声斥责:“大小姐这话未免太过于无礼了!柳夫人也是你的长辈,也算是你的娘亲,你怎能如此轻视?!”   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和皇甫清琳一同游赏的李璟尘。皇甫清琳早知道母亲为皇甫清苒相看的事,只是母亲不允许她过来,只好找了李璟尘一起,就当做是碰巧遇到。   谁知刚一过来就听到皇甫清苒那贱人嘲讽自己娘亲的话语,当下忍不住骂她,就听到李璟尘先开了口,当下对李璟尘又多了几分好感。   清苒冷眼看着李璟尘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嘴角勾起深深的嘲讽,目光如寒冰一般让李璟尘浑身发毛,但是一想到皇甫清琳美人在后崇拜的眼神,当下又忍不住挺了挺胸脯,语气里的斥责之意越发浓烈:“身为大家小姐,大小姐竟如此苛待姨娘,目无长辈,心思毒辣,真是让李某开了眼界!”   李璟尘说着还忍不住甩了甩袖子,眼眸暗淡下来似乎清苒做了什么不可饶恕之事。   清苒真是忍不住要笑了。   真是贼喊捉贼的经典啊,她都忍不住拍手叫好了。   李璟尘被清苒突然绽开的笑容闪了神,以为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忍不住放缓了语气:“大小姐要是知错能改,还是……”   “还是如何?”清苒淡淡的打断了他的话,眼神的蔑视和不屑越发浓重:“李公子身为外男又是爹爹请来的自然是熟读四书五经,博学多闻,知书达理的谦谦君子喽。”   李璟尘一听,也没听出来清苒的讽刺只下意识的答道:“博学多闻倒是不敢当,只是我从小就熟读四书五经……”   “呵,”清苒轻笑,脸色蓦地变得格外冷厉,如今她毫不介意和这些人撕破脸,她也不在意柳盈盈要吃了她的目光,语气里的轻视和不屑毫不掩饰的表现出来:“我以为像李公子这般知书达理的人身为外男毫不避嫌的和主人家的小姐一起出现在后宅,然后非议主子,柳盈盈算什么东西,说好听了是妾,李公子博学多闻不会不知道什么是妾吧,就是比奴仆高一点靠爬主子的床而存在的贱婢,我堂堂尚书府嫡小姐教训一个妾没有直接让人丢出去是给她面子,我目无尊长,也不看看她什么身份!哦,对了,李公子身处商宦之家恐怕不知道我们这样人家的规矩,一个贱婢,还不是我想发卖就发卖了,我们尚书府和没有主子认奴婢当长辈的规矩。”   一番话下来,清苒脸也不红气也不喘,只笑盈盈的看着柳盈盈越发惨白的脸和狰狞的神情,但她此时什么也不能做。   李璟尘也被这番话打蒙了。他从小到大从来没受过这样直白的嘲讽和侮辱,让他的脸青一阵红一阵的。这些日子在尚书府安逸惯了,又见识了尚书府夫人毫无权利,管家之事大部分都由柳盈盈接手,他一时忘了柳盈盈其实也只不过是个妾。   别说皇甫清苒,在他家里他对那些姨娘们也从来是不屑一顾的,在他眼里那些女人连奴仆都比不上,惹他不高兴了,打死都不是事儿。   但此时皇甫清琳正泪眼盈盈的望着他,满脸的委屈,就算他认为皇甫清琳的话时对的,也不能认同她,他可不能让美人伤心,于是轻咳一声道:“大小姐怎能如此说,柳姨娘带你真情实意把你当女儿一般,你也算是她带大的怎能如此不近人情?!”   清苒真是连反驳他的兴致都没有了:“你怎知她不是为了我娘的嫁妆?你怎知她没有苛待我?”   “柳姨娘不是那样的人!”李璟尘下意识的反驳。   “你怎知她不是那样的人?”清苒眼睛淡淡一瞟,似乎在说难道你们二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情义?   柳盈盈这才慌了,眼睛也红了起来,不愧是白莲花的娘亲,哭起来柔柔弱弱的,风情不减:“大小姐怎能如此污蔑妾身……”   何氏一直都是旁观者的身份,听到这里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皇甫清苒是要先发制人打压柳盈盈母女了。虽说她对皇甫清苒也没多少了解更没什么感情,但柳盈盈那对嚣张的母女要是被打压了,她还是乐见其成的。   她虽说不管家,但是嫁过来也不是为了受一个姨娘的气的,还有那个传言中才貌双全的二小姐,在她看来也不过是个草包。   接收到娘亲的暗示,皇甫清琳也凄凄哀哀的朝清苒哭道:“姐姐你怎能如此说……我们姐妹二人虽不是一起长大的,但妹妹一直惦念着姐姐,没想到如今姐姐一会来竟如此……姨娘对你那么好,你为何,为何如此无礼……就算你不念着我们姐妹二人的情分,一再在世子面前让我出丑,我也从未埋怨过你……可是你为何,为何不能把我当亲妹妹……”   清苒看着皇甫清琳楚楚可怜的表演,丝毫不为所动,最后还轻轻笑了起来,那笑容让皇甫清琳神情一窒,眸子里带着狠厉,面上更加可怜了,眼泪一串一串的,让李璟尘十分心疼。   李璟尘见说不过皇甫清苒便把注意打到何氏身上:“夫人,大小姐如此不讲理,您也不管管?”   他的语气有些冲,也是气急了才忘了何氏就算不管家也是皇甫盛名正言顺的妻子,他不过一个小小的教书先生又什么资本这样嚣张。   何氏也冷着脸摸着手上的红宝石:“大小姐如何也不是我这个继母能左右的。我只晓得大小姐一向是个知书达理的,对我这继母从未有过不恭敬的举动,但你一个小小的下人,还轮不到你来质问我吧?!”? ☆、婚事风波 ?  如果清苒的那番话让李璟尘感觉到了侮辱,那何氏这番话就是拿着刀子戳他的心尖。   原本在他所在的小镇里,他一直都是被人捧着的,谁知到了京城接二连三的收到打击,你说你高傲,旁人更高傲,你说你有钱,那京都里的公子小姐们哪个不比他家那小小的商人有钱,你说你有才,可来京都里备考的都是各地一等一的才子,人家的文采丝毫不比他差!   李璟尘心灰意冷了好久,结果倒霉事一件接着一件,钱被偷了不说,还惹了一个无知的市井妇人,看上他的脸,非要缠着他甚至在大街上撒泼打诨苦恼,当时他都忍不住钻到地缝儿里去再也不出来了!   想他堂堂的李家少爷,何时经历过这种没脸没皮的事儿。女人他不是没有,可那都是长得清秀水灵的温柔小意的,那等市井粗妇无论如何都入不了他的眼的。   就在他以为这事儿过不去的时候,谁知来了一个长相俊秀的大侠,说是奉了自家小姐之命帮公子结尾的,而后又介绍他去尚书府,有意指点说府里缺少一个教导小姐们的教书先生。   当时他就觉得是喜从天降。谢了那人之后拿着那人给了帖子朝尚书府走去,没想到那门人看了帖子之后还真让他进去了,最后更是得了皇甫盛的青眼,当了府里的教书先生,早就听说尚书府的二小姐是如何如何貌美非常,一见之下,果然惊为天人。府里的大小姐和三小姐虽然容貌也甚好,但是性子着实不好,看着就是眼高于顶,看不起平民的贵族女子,身上带着那种高傲的气质让李璟尘总是想起之前那些不好的事,所以对这两位小姐他这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他一再展示自己的才华,就是希望能得了小姐的青睐,将来若及了门第,中了状元,皇甫大人未尝不会把自己的二女儿嫁给他。   日子越想越美,后来他发现这二小姐对他也有意!二人一来二去感情升温,但为了维持美人的好感,才有他今日陪着皇甫清琳逛园子的事儿。   没想到就逛了这么一场园子,所有的事儿都变了!何氏的话就像一把尖锐的刀戳破了李璟尘的幻想和可笑的清高,让他一下子就怔在原地,拳头紧紧的握着,眼神凶狠起来。   而皇甫清琳哀求的话语让他一并连着清苒一起恼恨起来,觉着今天晚上等皇甫大人回来他一定要把今日的事通通说出来,大小姐蛮横无理,夫人一再纵容不说还和大小姐一起侮辱他的人格,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但此时更重要的是保全皇甫清琳母女,因此李璟尘忍住怒火,垂下眸子做出他以为的求饶态度来:“是李某逾距了,清夫人见谅。”   何氏看了他一眼,并未言语。   “夫人今日之事,也并非姨娘和二小姐的错,不如看在李某的面子上放过她们母女二人吧。”   清苒眯了眯眼,笑了:“看在你的面子?我还真不知道你有什么面子能让母亲退步的?”话锋一转,看向周围的奴仆:“姨娘以下犯上,关进佛堂禁足三日,至于二小姐,扣一个月的月银,在房间禁足一个月。”   皇甫清琳一听不满意了,她还指望着拿这个月的月银去买彩云轩新出的衣服呢,扣了她怎么去买,立刻反驳道:“你敢!你凭什么扣我的月银还禁我足!你不过就是个——”   “琳儿!”皇甫清琳被柳姨娘突然发出的尖利的声音吓了一跳,也忘了自己的要说的话,只听柳姨娘稳了稳心神,苦涩道:“大小姐说什么都是对的。琳儿莫要为了怪大小姐,她也是为了你好。”   柳盈盈这番话说的真是好笑,她以为她掌了家,这尚书府还真就在她手里了?还是她以为皇甫盛回来之后必会为她讨回公道。   好吧,可能皇甫盛会这样做,但在这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已经不可逆转了。   这三个月她步步为营为的就是以后,所有的一切正朝着她计划的轨迹发生,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唯一让她费脑筋的就是又欠了世子奕的人情。   真是……不好还哪。   李璟尘见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知道照皇甫清苒性子事情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只能看着美人一双泪盈盈的水眸深情不悔的看着他,然后被人带走……   李璟尘当下一甩袖子,愤然离去。   何氏看着李璟尘离去的背影不易察觉的暗了暗眸子,然后转向清苒笑道:“要出手了?”   清苒也不讶异何氏知道,只点点头道:“母亲放心,我皇甫清苒作为尚书府的嫡女,只承认你一个母亲。”   何氏一听,拉过清苒的手笑道:“我就知道大小姐是个好的。若是有什么为难,你也别不好意思和母亲说。”这话就是要帮清苒的意思了。   清苒也不拒绝,只道:“那我就先谢过母亲了。天气虽然暖了,但这凉风吹多了总是不好,母亲还是回院子歇息吧。”   何氏这才唤了丫头,转身走了。   等思阮知道清苒终于开始大放神威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这京都有一点不好的就是哪家有了什么事,就是瞒不住的,几乎所有的官员家都知道了尚书府嫡小姐斥责姨娘,责罚姐妹的事。   皇甫盛昨日忙了半宿,连李璟尘的求见都顾不得,身边的人又是被清苒示意过的,自然不会多嘴,以至于到下朝的时候才知道自家居然出了这么一件事!   这事儿说不上光彩也说不上不光彩,但总是让人面子上挂不住的事儿——这些老官员们,面子可是命根儿。   皇甫盛告别了同僚匆匆赶回府中,细问之下才知道事情居然是真的。了解了来龙去脉之后,他也不好斥责大女儿,毕竟他也不认为清苒的处理方法有失妥当,但又心疼姨娘和二女儿,正不知怎么办的时候,下人传禀说是李公子来了。   皇甫盛眼睛一亮,觉着这事儿李璟尘可能有妥善的法子,便让人请了进来。   “昨日下午的事儿,我都听说了,景琛哪,我是一向看好你的,你怎能如此莽撞。虽说我不拿你当外人,但毕竟男女有别,日后你和琳儿还是保持距离,莫让人说了闲话!”皇甫盛冷冰冰的说了这一番打压李璟尘之后才又道:“我知道这事儿也不是你的错,是苒儿太耿直了些,她一向和柳姨娘关系不好,我也是没法子的事。但你一个男人,怎能掺和女子内宅之事?我也是为了你好。”   不愧是官场上的老油条,三两句就压下了李璟尘的怒气,反而恭谦的答道:“是璟尘逾距了。”   皇甫盛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问道:“你过来,可是有事?”   李璟尘才被敲打一番,自然不会如此莽撞了,反而斟酌了一番才道:“昨日之事我也算在场。柳姨娘固然有不对,但大小姐也着实有些咄咄逼人了,实在是愧对了大人的爱女之心。再说昨日二小姐并未做出过分之事,大小姐就因看不惯柳姨娘和璟尘便禁了二小姐的足。这番作为也着实任性了些。璟尘虽不是京都里长大的,但也知道女子嫁夫之后也是娘家和夫家的桥梁,若是日后大小姐嫁了人因对姨娘和二小姐的间隙做出什么后悔之举来……”   李璟尘适时地听了话,然后恍若惊觉一般惶恐道:“是璟尘失言了,还请大人恕罪。”   说者有心,听者也有意,那么这一番话便不止是一个一番话了,而是一个暗示。   皇甫盛比李璟尘想的更多,清苒和清柔姐妹身后可不止他这个尚书府还有一直风头大盛的将军府!   若是日后清苒真对尚书府失了心……又嫁了如意郎君,高门显贵的……   当下皇甫盛就有了主意。   李璟尘见自己的目的达到自然也不多留,只弯了弯身,告退了。   皇甫盛当即让人请出了柳姨娘又让人请了何氏过来书房有事商谈。   不得不说,李璟尘和柳盈盈还真是想到一处去了。都想把皇甫清苒嫁出去。   李璟尘觉着皇甫清苒这样的女子就应该嫁那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纨绔子弟,也好压一压她的傲气。而柳盈盈更狠,直接就想把清苒嫁给自家一脉的侄子中去,看她日后还如何对自己嚣张!   但皇甫盛也不是拎不清的,他的女儿怎能嫁给那些东西!再说清苒身后的将军府,若是那个黑脸将军知道自己把他的外甥女嫁给那样的人物,他的尚书府估计都得烧没了!   何氏倒是不发表自己的意见,只说:“大小姐是个有主见的,老爷还是问问大小姐的意见比较好。”   柳盈盈才受了清苒的气,哪能那么轻易放过清苒,只阴阳怪气的说道:“难不成这尚书府都是大小姐当家了不成,连老爷都要向她请示,莫不是背后那个将军府的靠山,老爷就得拿她奉着?”   皇甫盛这辈子最受不了的就是有人拿自家功成名就的大舅子说事儿,特别是说自己怕他!柳盈盈这么一说就是直接打了皇甫盛的脸,若是他真去问了清苒,那他这个当爹的还有什么威严可在,只冷冷一喝:“闭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有她自己做决定的道理!我看着人选,就让柳姨娘看着办吧!”   何氏刚刚的话显然是冲撞了皇甫盛,何氏也不闹,只盈盈笑着告退了。至于这笑容的背后是什么,恐怕就没人知道了。   何氏一出来就让人传信给清苒了。此时思阮也在清苒的风暖阁做客。因为她是偷偷出来的,自然也没通告,直接让红雪给领进来了。   “哈哈哈,你猜你那姨娘会给你挑选什么样的夫君?”思阮笑嘻嘻的拿清苒打趣,心里却想着要不要让自家哥哥也来凑个热闹?   “反正只要不是断胳膊断腿,前途无望的,我觉着我那个爹爹都会同意。”清苒这话说的淡然,却让思阮心中有些微酸,她认识清苒已经三五年了,这个女子总是能给她带来奇迹,她美丽聪慧眼光锐利,心思成熟,并且博学多才,但就是这样一个女子却有这样一个冷清冷血的家。   悲欢离合,兄弟相争姐妹相厌的她看多了,但是看到清苒,她还是忍不住有些心疼。明明这个女子比她还要小,却如此淡然。   等思阮回府之后,正碰上自家哥哥从外面回来,嘴巴一顺,就把今日的事说出来了,抱怨那个尚书大人看起来挺好的,背地里对自己的女儿都那么冷血。又说清苒命苦,最后提议:“哥哥,要不你也去尚书府提亲去吧?”   蒋思成一怔,随后笑道:“你之前不是说蒋家小姐已经名花有主了吗?”   思阮嘟嘟嘴,嘟囔了一句:“我怎么知道他那么久都没有动作啊。”这句话声音极小,蒋思成都没有听清楚,只是一瞬间,心中似乎有什么投入,划出一圈圈波澜。   “果真如此?”男子清冷的声音带着几分愤怒,随后如冰的容颜上竟带了几分光彩,对着下首的人轻轻说了几句,让那人离开。忽又觉得不妥,又让人回来,第一次他这样游移不定,让下首的人微微错愕。   “罢了,这事儿我亲自与她说,你先下去吧。”最后男子才挥了挥手,一个人盯着窗外的月亮看的出神。   柳盈盈接到皇甫盛的指示之后很是得意了一番,然后就开始大张旗鼓的为清苒择婿,似乎要让满京都的人都知道这个刚从北川回来不过一年多的大小姐要嫁人了!   清苒自然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这一年多,柳盈盈一直想着法的破坏她的名声,她虽没有听之任之,但到底也没有放在心上。她的一再退让让柳盈盈觉得,这大小姐再傲气又怎么样,到了关键时刻还不是得乖乖听她的,比如,这终身大事。   清苒回来的一年,一直忙着暗中布置,不知不觉中不仅收回了柳盈盈掌管的她娘亲的铺子,更在柳盈盈的铺子里插了不少人手。   至于柳家那边,她早就知道了。柳家一直是不成器的,好在柳盈盈还有个明智的爹,但是她还有几个不明智的弟弟,花天酒地不说,强辱了多少良家女子,甚至打着尚书府的名号在外面大摇大摆,惹得许多地方官员早就看不过眼了。   他们缺的也就是一个时机,一个能让他们一吐苦水的时机。   谁他妈累死累活不说,钱没捞到,还被人当做苦力会开心哪,更要小心那几个人渣别把魔掌伸到自家闺女身上。? ☆、婚事风波2 ?  清苒不急,可呆在将军府的清柔可是担心急了。   她可知道那个柳盈盈从来没安好心,她能给姐姐择婿肯定是有预谋的,这可是姐姐的终身大事,怎么能这样随便!   清柔急急忙忙找了舅母来商量,可是此时看着舅母拿着下人才送过来的书信,摇了摇头道:“柔儿莫担心,苒儿一向聪明,决不可能任由那个毒妇摆布的!”   而季轩却从外面急急忙忙的跑进来,原来长相可爱的季轩如今已经抽长成为青涩帅气的少年,他大喘几口气,连水都来不及喝就问陈氏道:“娘亲,苒儿妹妹真要嫁人啦!那个什么姨娘一看就没安好心,娘亲你怎么不把苒儿妹妹接过来呢!”   陈氏哭笑不得:“刚从校练场回来的吧。”   季轩点点头。这一年他就见过苒儿妹妹两次,毕竟年龄大了就多了许多规矩,他也不能时不时拉着苒儿一起去校练场骑马练武,想想都没趣。   本以为这次柔儿过来了,苒儿过几天也能过来,他们就能好好切磋一番。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苒儿可是有武艺的,嘿嘿,这是属于他和苒儿妹妹的小秘密。   可是人没等来,却等来了苒儿快要嫁人的消息,简直让他一时不能接受。在他看来,苒儿还是小孩子呢,虽然……想到苒儿绝美的容颜,言笑晏晏的样子,季轩红了红脸,自家妹妹果真是极好看的。   而季彦一听说之后,直接让人送了封书信约清苒在茶楼见面。   清苒带着红雪坐着马车缓缓朝茶楼前进。而后面一个探头探脑的丫头见马车离开之后,直接挥了挥手让人悄悄跟上。   马车停在茶楼门口,红雪扶着清苒直接朝二楼走去。掌柜朝清苒笑了笑并未多说什么。   本来清苒以为楼上只有季彦一人,谁知连池玉和兰亭都在。   清苒也没过多惊讶,只是微微福了福身,礼不可废。   “上次见大小姐还是在陈府的小姐遭遇不幸的时候呢,听说陈家公子后来在找大小姐麻烦的时候不小心摔断了一条腿?”池玉魅惑一笑,转着酒杯,说话时慢吞吞的听着像是打趣,实则带着几分窥探。   季彦有些不高兴冷冷的瞪了池玉一眼,池玉无辜的瞪大了双眼,配上他红艳艳的嘴唇,真是说不出的诱惑。这不知道池大人那么古板的老头怎么生出这么一个妖孽的儿子。   池玉所说的事情是半年前,陈月蓝屡次和皇甫清琳找清苒的麻烦。   那日是上元节,夜里灯火通明,莲花灯飘满了湖面。   到处都是热热闹闹的一片喜气。清苒早就知道皇甫清琳请她一起出来玩没安什么好心,所以让柔儿和季彦季轩他们一起,而自己也好及时应对。   谁知皇甫清琳还真是耐不住性子,居然想找人直接绑了清苒玷污她的名声,让她生不如死。   那时李璟尘已经到了尚书府半年时光,对这三位小姐还是十分恭敬的,并因为清苒的诗词对她有一定的好感。但清苒对李璟尘除了厌恶,就是恨,一分钟都不想和这个恶心的人多呆,她怕她前世死去的孩儿怨她,正因如此,才给了皇甫清琳趁机可成的机会,清苒才不管这对贱人什么时候勾结在一起呢,她只让人暗中注意着两人的动向,皇甫清琳的一举一动自然逃不过清苒的双眼。   她先是制造出清苒的诗词都是买来的假象,然后又派了丫头在背后诉委屈,说大小姐如何如何,殴打下人不说,脾气暴烈,还是个草包什么都不会。   三人成虎,即便一开始李璟尘抱着怀疑的态度,但自从上元节这一日之后,他便完全相信了皇甫清琳说的话。   他可是亲眼看到皇甫清苒不顾廉耻和一个男人卿卿我我搂在一起的!而且她心思歹毒,暗害陈家小姐,虽然后来陈府并没有过多追究,但李璟尘认为自己是个从头到尾知道真相的人,以为是皇甫清苒动用权势压下让人有冤不得伸。   上元节这一日,人特别多,陈月蓝皇甫清琳和清苒并肩走着,身后还跟着几个家仆保护小姐。   几个人说说笑笑,表面上气氛还不错,如果不听皇甫清琳装委屈的诉苦,和陈月蓝护犊子的明刀暗箭。   清苒仍是一派悠然自得,似乎完全没听到二人的对话一般,让原本想打击清苒让她做出‘过分之举’的皇甫清琳闷了一口气。   三人正说着,前面突然混乱起来,人群一下子拥挤起来把几个人活生生的挤散了。   清苒自然没错过最后皇甫清琳那个暗示旁边那个男人的眼神,随后嘴鼻就被人捂住了,手帕上沾了迷药,清苒顺势装作被迷晕了一般扶走了。   清苒被带到一个偏远僻静的小巷子,没过多久就听到一阵轻缓的脚步声,皇甫清琳柔柔的声音带了几分阴森:“事情办好之后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然后又走到清苒身边似乎想下脚狠狠的踩在清苒脸上,可是刚一抬脚就被一块石子打中了腿,若不是小丫头扶着,怕是也要摔在地上。   皇甫清琳痛的想哭。其他人则连发生了什么事儿都不知道,只怔怔的看着刚刚还看起来温婉柔弱的女子一下子狰狞起来,一个巴掌拎在旁边小丫头的身上:“还不快送我回去!”   那小丫头红着眼,哆哆嗦嗦的扶起皇甫清琳朝外面停着的马车走去。   要上马车的时候,皇甫清琳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人才对那些男人道:“别玩死了就行。明日一早把她扔到尚书府门口。”   这次,看你还怎么猖狂!皇甫清琳狰狞的笑了。   可是她不知道马车刚离开,清苒就张开了眼睛,清明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毫不在意周围几个人惊讶的目光,拍了拍身上的灰土,缓慢而清晰的吐出几个字:“不想死,滚。”   神情冷漠,眼波流转带着几分摄人的光彩。   那几个人本就是地痞流氓,平日里没少作奸犯科,接这事儿的时候就打听清楚了,这皇甫大小姐也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如今虽被她的气势震了一震,但很快回过神来,以为是这女子吓怕了的垂死挣扎。   当下尖笑一声:“小娘子莫慌,哥几个儿会好好疼你的……”   清苒冷笑,也不做声,身边突然出现两个黑衣女子,看身形就知道是练家子。当下也不给那几人反应的机会,两人一出手,只剩下那几人躺在地上凄惨的叫声。   而陈月蓝的事,说不得真的是时运不济。若说清苒是受了暗算才遭遇这样的事,那么陈月蓝真是倒了大霉。   陈月蓝被人群挤散之后着急找皇甫清琳,在她看来皇甫清琳柔柔弱弱的,又貌美如花,万一被人盯上了可怎么是好?   陈月蓝带着自己丫头在人群中穿梭,因为太焦急也不顾不得避开拥挤的人潮,结果不小心就和一个公子哥儿撞了个满怀。   这公子不是旁人,正是和柳盈盈的本家柳家的侄子,为人十分好色,特别喜欢街上猎艳,糟蹋女子。原本他这次上京是为了去尚书府求个一官半职的,谁知刚到京都就是上元节。   听说上元节十分热闹,美貌女子也必定不少。他一路上见了不少美貌女子可惜都是带着护卫的,只能看不能吃,心里正痒痒的,也忘了父亲的叮嘱到了京都不比自家县城,万不可为所欲为,否则会招来杀身之祸。   如今被陈月蓝一撞,原本他还有愤怒,可低头一看,居然是个美貌女子,看起来也是孤身一人,小心思就动了起来,若是和如此美貌的女子春风一度也是极好的。   当下让人从后面捂晕了陈月蓝,陈月蓝的小丫头正看见自家小姐晕倒的那一瞬间,趁着灯火也把那男子的容貌敲了个一清二楚。   当小丫头去救自家小姐的时候,人已经没了踪影。小丫头大惊失色,慌忙回了陈府求救。   待第二日的时候等寻到了陈月蓝,只看到陈月蓝裸着身子,身上的青紫痕迹触目惊心,下半身简直惨不忍睹。   陈月蓝怔怔的看着自家痛哭流涕的娘亲,两行清泪无声落下。   而清苒离开那巷子之后就被世子奕的人带了过去,说是世子邀请大小姐一起赏灯。   两人没走多久,就和出来逛的李璟尘遇个正着,恰好旁边挂着的一盏荷花灯笼不小心落下,清苒下意识的就要避开,却一下子被卷入带着雪莲清香的胸膛里。   第二天的时候,陈月蓝就疯了。   皇甫清琳去陈府探望陈月蓝的时候,陈夫人红肿着眼睛一下子老了几十岁,而陈月蓝,头发凌乱,浑身脏兮兮的满脸都是被自己抓破的血痕看起来格外瘆人。   皇甫清琳吓得退了一步,然后又安慰了陈夫人几句便匆匆离开了。   刚一出陈府就遇到听说妹妹出事才从外面回来的陈恒之。陈恒之爱慕皇甫清琳多年,皇甫清琳见到陈恒之挤出几滴眼泪来,喊了声:“恒之哥哥……”便泣不成声。   陈恒之忍者把美人拥抱入怀的冲动,紧紧的握了握拳头道:“琳妹妹,你且把昨晚的事和我说一遍。月蓝遭受如此苦难,我必定要将那人碎尸万段!”说到最后,陈恒之露出狰狞凶狠的神情来。   皇甫清琳被这神情吓了一跳,毕竟平日里陈恒之对他一向是温和有礼的,但她很快反应过来,想到今日毫发无损被世子送回来的皇甫清苒,心里便有了主意。   “恒之哥哥,这事儿真的和我姐姐没关系……”皇甫清琳哆嗦着,似乎被昨晚的事吓到了。   而陈恒之敏锐的捕捉到皇甫清琳口中的‘姐姐’,咬了咬牙恨声道:“是皇甫清苒!”   皇甫清琳柔弱的好像一只小兔子,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慌乱的摇着头:“姐姐,姐姐一定不是故意的……月蓝姐姐是为了我……”   这话听在陈恒之耳朵里就成了皇甫清苒心狠手辣想要对付皇甫清琳,结果自家妹妹为了救清琳才遭受这番侮辱。   若是……若是变成这般模样的人是琳儿……陈恒之简直不敢想下去,他绝对会疯的!   于是他安慰皇甫清琳道:“没事没事,琳儿不要怕,恒之哥哥会保护你的。你月蓝姐姐也是为了你,她是心甘情愿的……”   若是陈月蓝知道自家兄长这样想,会不会被气疯了就不知道了。皇甫清琳是女子,她也是女子啊!对于女子来说,贞洁大于一切,凭什么陈恒之会认为陈月蓝是自愿替皇甫清琳受辱的?!陈月蓝的确一直把皇甫清琳当做自己的亲妹妹一般,但妹妹再好,也不是亲的,更无论如何也比不过自己重要!   真不知道陈恒之这奇葩的想法是从哪里来的。   后来陈恒之多次对付皇甫清苒都被人拦住了,直到最后陈恒之摔断了一条腿,志气消沉的在整日在府中醉醺醺的。   而皇甫清琳也半年多没踏进陈府了。她嘴上的那个陈姐姐早就不知道忘到哪里去了。   此时池玉提起这件事不管他是抱着什么态度,清苒都不会多言。陈月蓝的事确实和她无关,她虽然不喜欢陈月蓝,但也不会特意针对她还这样折辱她。   世子奕早就告诉了她那晚的事,柳家,快完了。   兰亭比起一年多前看起来成熟了许多,但一笑起来还是会露出那对小虎牙。   “苒儿,之前的消息是真的?”季彦最关注的的还是尚书府里传出的苒儿婚事的消息,这事儿来的太突然了,让季彦觉得这就是一场阴谋。   清苒安抚季彦笑道:“表哥,你不用担心,若真有什么事,我绝不会瞒着你们的。”   “这么说,大小姐可是有夫婿的人选了?”池玉故意混淆视线。   “听说最近池太傅也为公子着急,求着太后赐一门婚事,这可是金玉良缘,池公子真是福气之人。”清苒淡笑着,不动声色的反将一军。   “这等机密的事,大小姐都知道,看来是玉小看了大小姐。是玉的不是。”池玉也不恼,这事儿都是自家老头弄出来的,只要他不点头,那老头也不能拿他怎么样不是?   “池玉,你要是再说些有的没的,你就给我离开!”季彦恼了,好容易把苒儿叫出来问问发生什么事儿了,这池玉怎么总是让人生气!   池玉笑着闭了嘴,只是墨黑的眼睛盯着季彦,笑的那叫一个妖娆妩媚。清苒浑身一哆嗦,怎么有种不好的感觉呢……   “苒儿妹妹,你可是有什么打算了?”兰亭好奇的问道。   虽然这一年多他和皇甫清苒交集不多,但这女子的确让他很有好感,再加上他和季彦的关系一向不错,如今两家更是拴在一条船上的人,这才忍不住问了问。   清苒摇头不语,良久才道:“慢慢来吧。”   季彦知道清苒性子倔强,虽说没了往日的张扬跋扈,但是苒儿骨子里的骄傲和聪明,让他微微放下心来。? ☆、引君入瓮 ?  柳盈盈既然已经计划好了一切,这几日往尚书府相看清苒的夫人们陆陆续续都来了。不管她们抱着什么心态,清苒都不可能嫁入她们任何一府的。   清苒找借口推脱了许多次,就有人看不过眼了,说皇甫大小姐眼高于顶看不上她们这些小门小户。此话一出各家夫人的脸色就不好看了,论身份地位她们可不比尚书府低,这皇甫清苒倒是是什么心思,可就惹人探究了。   一来二去,不过三天,就再也没人去提亲了。各家媒婆似乎对皇甫大小姐避如蛇蝎了,一些传言就慢慢扩散开来,有的说皇甫大小姐丑陋无盐,有的说性子泼辣,有的说无才无德,更甚者有说皇甫大小姐背地里有相好的……   一直到第五日,第六日,第七日……   “小姐小姐,又有人来提亲啦——!!”红雪喘着粗气喊道。   清苒不以为意的笑笑:“这又是哪家的?”   红雪嘴巴一咧,眨巴眨巴眼睛笑道:“可不止一家!”不等清苒再问,红雪就掰着手指数了起来:“丞相府的蒋大公子,兰府的小公子,还有池公子,还有一个小姐你绝对猜不出来!”   清苒抽了抽嘴角,“谁?”   红雪乐的差点蹦起来:“是世子呀,世子!”   清苒一愣:“哪个世子?”   “笨,小姐,还能是哪个世子呀,是北川的那位啊!”红雪乐呵呵的,她早就猜世子肯定对自家小姐有好感,这不,就来提亲了!   清苒这下是完全震惊了,她真没想到世子奕那样冷淡的人居然也会和兰亭他们一样做出这种举动为她保全名声。   红雪用手在清苒面前晃了两下笑道:“小姐,你也被吓到了吧,我就知道世子爷肯定是喜欢你的……”   清苒完全没听到红雪的絮絮叨叨,脑海里却想着她们第一次见面时冷冷的少年,后来每次送她礼物的男子,受伤时冰冷眸子里的担忧,还有萦绕在鼻尖冷冷的雪莲清香……   世子奕是懂她的,她一直都知道。她故意忽略这个人带给她的影响,当做不在意一般,好像这样,她们就会一直保持这样不远不近的关系,谁也不会进一步,也不会退一步,刚刚好。   而现在……   现在,清苒长舒一口气,平复心中的悸动。她不是年少的少女了,她知道很多事都是会变得,特别是人心。   未来,谁也确定不了。   而此时的大堂里,皇甫盛冷汗涔涔的看着坐在下首的男子和外面一箱又一箱的聘礼。   而右边的池玉还是那副慵懒的样子,兰亭只是微笑,蒋思成也在笑,只是笑容里带着淡淡的苦涩。   “那个……几位公子,这,苒儿……”皇甫盛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几个人选都是不错的,但是一起来,真是让人吃不消啊。   “聘礼,我就放在这了。岳父大人。”听着世子奕不带感情的声音,竟然皇甫盛有种胆颤的感觉。   “那个王妃和王爷……”   “他们都很满意。”   “可苒儿她……”   “皇甫大人,有些事,你很明白。”这句话一出,皇甫盛一颤,似乎自己所有的心事都被这人知晓了一般,当下也不敢再推脱,只小心翼翼的应下。   然后恭敬的送走了几位公子之后才松了一口气。一个人坐在大厅的首位,眼神明明暗暗,让人寻味。   良久下人才听到:“去请大小姐。”   而此时的李璟尘却顾不得这些事了,京都一年一度的兰竹园会就要开始了。要知道兰竹园会也算是变相的对各位才子的考核,对日后的举考有很大的作用,同时也是结交权贵的好时机。   李璟尘当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虽说现在他在尚书府的日子还不错,但自从上次被何氏和皇甫清苒毫不留情的嘲讽了之后,那些下人们看他的眼神就不对了。   还有最近皇甫盛似乎也不像以前钠盐对他那么上心了,让李璟尘察觉到了冷落的滋味。若是没有之前的在尚书府舒心日子的对比,李璟尘也不会有这么大的落差。   而即将开始的兰竹园会就是李璟尘唯一的机会。   如果在这里他表现出色的话,能一举成名不说,可能还会结交上其他的权贵,从此就不会只能在尚书府里受气了!   兰竹园会是在五日后,整整一天,除了比赛作词之外更表现了各位才子对当朝政局的了解。   李璟尘为了兰竹园会可是费了不少心力,尤其是这几天更是苦心竭力的作诗作词,就是为了在兰竹园会上大放光彩。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都在帮他,正当他为做出的诗词完全不满意的时候,柳姨娘派人给他送来了一本诗词,而且看那本诗词上的一再修改和最后面那未干的笔迹,李璟尘完全确定这本诗词是从来没有公布出来的。   如此绝妙的诗句若是公布出来的话,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不知道的。   所以他说这是喜从天降了。无论这诗词是谁写的,最重要的是,现在这东西在他手上。而且看着书页泛黄,纸质粗劣的书页,绝对是出自穷苦人家的书生之手。要不然柳姨娘也不会这么放心的把东西给他用。   所以,他真没什么好担心会在兰竹园会上遇到作者本人。   兰竹园会那天,李璟尘换了一身宝蓝色长衫,又用玉冠束起头发,看起来似乎比贵族子弟都像贵族子弟。   来兰竹园会的人极多,甚至连许多官员都到场了。李璟尘理理衣服,脸上带着自信的神采。在兰竹园会里他居然还遇到了兰亭和池玉。池玉轻蔑的看了他一眼,让李璟尘气的浑身发抖。   兰亭朝他笑了笑,但在此时的李璟尘看来,那笑容也充满了嘲讽的意味。因此他只是狠狠的瞪了那两人一眼之后朝其他人走去。   兰竹园会很快就开始,各位才子坐在准备好的座位上,第一轮是在纸上写下自己最为满意的五首诗词,然后通过近几年的庄园得主的评审之后择出入围的诗词,而第二轮就是自由发挥的即兴作诗,题材不限。仍是择优胜出。   而第三轮就是由出席的官员提问的竞答了。   能赢得一轮的就是极为光彩的事了。李璟尘很有把握,第一轮第二轮,若是不出意外他绝对能得第一!   李璟尘胸有成竹,一开始第一轮的时候,他就由笔下生风般,毫不犹豫写下几首诗。而其中的三首是他从昨天的诗词集中得来的,另外两首之前李璟尘最为满意的诗。   果不其然当评审公布第一轮优秀的诗词的时候,李璟尘有四首诗让大家惊艳不已,夺魁无疑是势在必得的。   第二轮很快就开始了,让李璟尘没想到的是那个兰亭和池玉居然也参加了园会,第一轮的时候两人的成绩居然也不错,有三首诗都入围了。   但李璟尘有自信在第二轮再次夺魁。   这次他选择是从那本诗词集里选出的《幽兰》一词。   这首词不仅写出兰花的美丽更写出兰花独有的气质,更是用绝妙的字眼以兰花比喻了自身,而最后那种阔达,沉静,安稳于世的处世态度,更让人惊讶叫绝。   他看到众人惊讶赞叹的目光,而池玉眼波一转,兰亭也微微惊愕,两人相视一笑,似乎明白了什么。   怪不得思阮知道他们要来兰竹园会的时候让他们格外关注一下李璟尘。   那首幽兰他们一点都不陌生,因为那是皇甫清苒的新作!虽然女子的诗作不能流传于世,但是思阮非常喜欢皇甫清苒的诗作,每次清苒一出新作,思阮必定是要拿出来让他们赏鉴一番的。   这首幽兰的确让他们惊艳,但是再次从另外一个人手下看到这首诗词的时候,他们就不仅仅是惊艳了。   看来这个李璟尘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居然敢弄虚作假不说还那么恬不知耻的盗窃别人的创作!   兰亭刚想说什么就被池玉捂了嘴巴,一转眼就看到池玉魅惑的笑容:“现在就揭发,未免太不好玩了。”   一直到第三轮结束,评审们对李璟尘都留下了很好的印象,觉得这个年轻人将来绝对能一飞冲天,前途无量。因此都有和他交好的打算。   而其他的才子有的失落有的高兴,也是各有心思,大部分人对李璟尘充满了羡慕,眼巴巴的看着他游走在各个权贵之间,甚至有权贵在朝他抛出请柬。李璟尘现在可是春风得意极了。   池玉看着李璟尘满脸笑容不卑不亢的和其他人交谈,微微一笑朝着首座的老头走去,那老头见了池玉拍着他的肩膀笑了两声,池玉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那老头一怔,随后愤怒道:“此事当真?”   池玉笑:“林爷爷,我还能骗你不成,你就算不信我,兰家那小子也见过,不信你问他呗。”   林池是朝中三代的元老,从他手中教出来的子弟大都功成名就,本来他也极为看好李璟尘,想着他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文采当真是不可多得,没想到池玉一句话直接让他对这李璟尘的印象变得极差。   这老头性格耿直,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朝中不知有多少人因为他的耿直黑过脸,但是人家后台硬,大部分人也奈何不了他,只能自己受气。   而此时林池也是愤怒之极,也不管此时人多,当即让人叫了李璟尘过来,一开口便是:“你刚刚的诗词当真是你自己所做?!”   语气里的质疑和愤怒让人听出不对来,那些人看李璟尘的目光也从酸酸的变成了原来如此的鄙夷。   李璟尘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但此时他也不会傻到承认,没凭没据,谁能说那诗词不是他作的,因此他只是略略紧张了一下,便沉声到:“小生不知道大人是从哪里听来的闲话,但那些诗词真的是小生所作。”   林池不怒反笑:“你以为我没有证据便能矢口否认?我且问你,你那最后一首幽兰是何时所作,在哪里,周围可有人证?”   李璟尘略一思索答道:“是五日之前,在尚书府。并没有人证。我得皇甫大人赏识,有幸在尚书府里做了教书先生,小生作词都是独自一人,所以没有人证。可即便如此,大人也不能说我的诗词是抄袭。”   李璟尘这番话答得不卑不亢,若是之前林池还有可能赏识此人,但池玉说了那番话之后,他就觉得这人城府颇深,年纪小小便有如此心思,果然是不能小看。   池玉那小子虽说整日不着调,但这种话还是不会胡说的,因此林池越来越觉得这人心思深沉。   “哼,五日之前,可是有人说十日之前就有人曾见过这首诗,你可有话说?”   李璟尘一听,难道这里面有认识那本诗集主人的人?但此时他只能硬着头皮否认:“大人,空口无凭。也许那人是看不惯小生,故意出口污蔑,请大人还小生清白。”   “你要是真的清白,我自然不会污蔑你。”林池冷哼一声道:“据说蒋府小姐十日之前便得了此佳作还拿了出来让众人鉴赏,待我让人请了蒋小姐来,看看是不是同一首便知。”   李璟尘一听这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头上,让他不知所措。没想到,没想到这事儿竟然牵扯到蒋府的小姐!   林池见李璟尘面如死灰的样子便知道真相八九不离十,当下让人请了蒋思阮,思阮看了几遍,发现一字不错,才对林池道:“确是我从朋友那里得来的佳作。那日我请来鉴赏的人不仅有池公子,兰公子,还有许多官家小姐,她们也可以作证。”   李璟尘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呆呆的被人架住,直接丢了出去。   而尚书府皇甫盛知道李璟尘竟然做出这等丑事,当即让人收拾了李璟尘的行李让人丢了出去。   这下子李璟尘可真算是完了!他还来不及见皇甫清琳便被尚书府的下人打了一顿轰了出去。他一个人失神的坐在大街上,觉得往日种种如过眼云烟,他怎么就一时冲动,做出那样的事!   是了,是了。   李璟尘闭上双眼想到五日之前,他还没有得到那本诗集的时候皇甫清琳派了丫头让他去假山里相见。   皇甫清琳娇娇弱弱的对他说,若是他能在这次的兰竹园会大放异彩,日后登科及第,她爹爹就会将她许配给他。   说这话的时候皇甫清琳羞红了一张脸,李璟尘忍不住一把把美人搂入怀中,二人耳鬓厮磨一番,弄得满面潮红才作罢。李璟尘便发誓无论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在兰竹园会上夺魁,为了美人,也为了权力。   谁知这一时冲动,造成了他终身悔恨。   他忍者身上的疼痛,一步一步艰辛的走着,原本在身边伺候的小厮被他赶回了家里,如今只有他孤身一人,看着周围人们或嘲讽,或指点的议论,让李璟尘恨不得将脸埋进土里。   而此时清苒乘坐的马车缓缓从李璟尘身边走过,红雪看了一眼窗外,看到李璟尘凄惨的身影,但此时她却升不起一点同情心说了句:“活该!”   清苒看着书,笑笑,什么都没说。   有时候别人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帮助你,可能不止是为了帮助你,而是为了把你推入更甚的地狱。前世的她,可是尝尽了呢。   而之前皇甫盛和她说的关于世子奕……   清苒头疼的摇了摇头,那人若是她能说的动的,就不是世子奕了。   可惜这一次,是清苒失算了。? ☆、过街老鼠 ?  李璟尘离开之后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改变。   柳盈盈似乎知道,清苒的婚事已经不是她能插手的了,但她也不愿就此放弃。不得不说,有的人哪,还真是跑着赶着往死里送。   六月二十八日,尚书府里又迎来了一个新客人。   “表哥,这次你可要好好帮我出气啊!”皇甫清琳气哼哼的娇声道。   “放心吧,表妹。表哥我是谁,肯定会帮你好好出气的。”男子自认帅气的笑了笑,只是眼底的□□让人厌恶不已。   皇甫清琳掩下眸底的鄙夷,不动声色的离男子远了一点。   这男子不是旁人正是柳姨娘的侄子柳文旭,也是半年前那个奸污了陈月蓝的公子哥儿。   原本那次柳文旭一大清早就被来势汹汹的人吓了一跳,偷偷从后门儿溜走了也没敢在京都逗留,直接快马驾车回了自家县城才舒了一口气。   原本以为那女子只是个平常商宦女子人家,没想到竟是大有来头的,柳文旭虽然爱美色,但更爱自己的性命。   没了性命,他还怎么去戏美人哪!   其实之前柳文旭也是来过尚书府的,那时他虽然年龄还小但本性已经初现,彼时他就想调戏小清苒,但那时的清苒可真是张扬跋扈,一鞭子抽上去疼了他半个月,然后才断了心思。   而这次来听姨母说要他想法设法的上了皇甫清苒,一切好说,说不定他就成了尚书府的乘龙快婿。柳文旭心痒难耐,想起小时候的皇甫清苒容貌就已经显现出美丽来,如今长大了估计也是个大美人。当下便同意了柳盈盈的提议。   清苒自然知道柳文旭到了尚书府,她正愁着这人不来呢,没想到人家到比她想的听话,眼巴巴的就来送死了。   这几日她正闷着世子奕不明不白却又固执异常的想法,聘礼已经放在她院子里了,但是那人却不见她了,让她有火气都不知道该往哪发。   柔儿几次送回书信要回来都被清苒拦住了。她不想柔儿见识这些肮脏的手段,舅舅如今已经有了危机意识,以舅舅的聪明和眼光,将军府肯定是保得住的。   上辈子将军府满门抄斩,何尝不是她的错呢,若不是她轻信李璟尘,若不是李璟尘的步步为营,若不是她一叶障目给舅舅传递了错误的消息……   “小姐,你也别太担心了。最近一段时间你都瘦了。”红雪心疼的帮清苒揉着脑袋。   “无碍,等柳家彻底解决了,我们就回北川去。”清苒笑笑。人人都说盛京繁华,而繁华背后的腐烂又有谁看得到?还不如在北川,至少图个清静自在。   红雪点点头:“小姐去哪里,红雪就去哪里。”   第二日,皇甫清琳有派人请了皇甫清苒去后花园品茶。   品茶是假,其实是柳文旭想要见见现在的清苒。毕竟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待清苒到了后花园的时候,就看到一幅俊男美女的画面。粉衣的皇甫清琳笑的温柔如水,而一边一身白衣的柳文旭嘴角也挂着浅浅的笑,真是……斯文败类。   清苒冷笑,悠闲的坐在石桌一旁冷淡的问道:“你找我什么事?”   而柳文旭第一眼看到皇甫清苒的时候,眼底就浮现一层痴迷,那色眯眯却又装出正人君子的模样让清苒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苒儿妹妹又漂亮了啊。”柳文旭笑着赞叹,眼睛却像毒蛇一样上下打量着清苒,充满了邪恶和□□。   清苒好不给他脸面:“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这样称呼我?莫不是鞭子没吃够,想多来几鞭?!”   清苒眼底的高傲和对柳文旭的鄙夷□□裸的表现出来让柳文旭浑身一僵,脸上还带着笑,心里却在想等他把人弄到手看他怎么折磨她!   她不是喜欢鞭打人吗,那就让她好好享受一下被打的滋味儿!   皇甫清琳被清苒这么毫不留情的直白话语也青白了一张俏脸,她没想到皇甫清苒居然这么不给她面子!   看来计划要提前了,皇甫清琳盯着清苒转身离去的背影,眸底划过一丝狠毒。   清苒回了院子也没什么事,只拿了本书慢慢看起来。   傍晚的时候皇甫盛派人来请清苒,说是今日大家一起在花厅吃饭,他有事要说。   清苒点点头,带着红雪跟着来人一起去了花厅。   皇甫盛还没过来,何氏正坐在首位看向清苒。   “见过母亲。”何氏招了招手让清苒坐在她旁边,二人说了些体己话,柳姨娘带着皇甫清康,皇甫清琳和柳文旭就进来了。   而何氏也让人抱来了皇甫清烨。皇甫清烨一见到清苒就急忙扑上去,他寄养在何氏名下,一年到头来柳盈盈虽然相见儿子但何氏一向谨慎,让柳盈盈和皇甫清烨见面的次数都能数的过来,所以皇甫清烨和柳盈盈慢慢的倒也没多大感情了,毕竟是小孩子。   而皇甫清康,因为学业的关系一年到头来也回不几次尚书府,可前几日清苒才听说,原来皇甫清康小小年纪就不学好,早就被书院除名了,他又不敢回来,整日里拿着银子花天酒地,一双眼睛呆滞的没有光彩,脸色带着死气的青白。   而皇甫盛似乎并没有多在意这个常年没在家的儿子,府里也没有传出大少爷被赶出书院的事,清苒猜测要么皇甫盛是不知道,要么,就是他已经放弃了这个儿子。   似乎从皇甫清烨出生以后过继给何氏,他就不怎么关心皇甫清康了。私下里也听说大少爷十分阴沉,且小小年纪就心狠手辣。看起来让人暗暗引导皇甫清康的性子转变算是成功了。   清苒知道这事不光明,对付一个小孩子或许真的太过恶毒,但是前世就是这个她曾掏心掏肺对他好的弟弟,是怎样对待她的?   在她还没有和皇甫清琳同归于尽的前几日,她知道李璟尘已经不愿意出手救舅舅一家了,只好回了尚书府,没想到爹爹也断然拒绝不说,这个弟弟还落井下石,说将军府倒台是众望所归,说她不就是靠着将军府才趾高气昂装什么嫡小姐样子,甚至还吩咐下人以后见了是清苒都不准在开门。   被轰出尚书府的那一刻,清苒的心,冷的像冬月的寒冰。她自认从未亏待过皇甫清康,甚至把他当做亲弟弟一般,没想到到头来竞得了这样的结果。   而这一世,她知道皇甫清康从小性子就多疑且阴沉,所以让人明里暗里引着皇甫清康的性子越来越暴戾阴柔,而他走到今天这地步,虽说有清苒的引导的作用,但还是皇甫清康自找的。他若不上当,别人也没法强迫他不是?   皇甫盛见人到齐了,便说了声开饭。   食不言寝不语,这是世家历来的规矩。可偏偏有哪些不识规矩的,撞上头来。   柳文旭看着清苒道:“冉妹妹身体瘦弱,应该多吃点,来表哥给你夹菜。”   清苒冷然拒绝:“食不言寝不语,清苒多谢表哥好意。”   柳文旭拿筷子的手一僵,脸上讪讪的笑了一下:“冉妹妹说得对,是我唐突了。”   然后举起酒杯朝皇甫盛道:“姨父,侄儿在这里多有打扰,这杯酒侄儿先干为敬。”   不等皇甫盛开口便一饮而尽。随后又倒了一杯:“这第二杯,侄儿祝姨父官运昌盛,节节升高!”   这句话算是说道皇甫盛心肝上了。如今新皇久病不愈,各王蠢蠢欲动,这站对了就是荣华富贵享用不尽,这站错了,脑袋离地,满门抄斩。这些日子他一直注意着各家的动态,如今大部分人都把性命压在宁王身上,他一直犹豫不定,先明哲保身是好。   而柳文旭的话也合他心意,便饮了酒。柳姨娘一看知道自家侄子是个能说会道的,如今哄得老爷开心,那等那件事东窗事发,说不定还能留这侄儿一命也是说不定的。   一顿饭也其乐融融。   皇甫盛让人上了茶。清苒淡淡的嗅了一下,饮了一口。   皇甫盛便说起世子奕痛清苒的婚事。说实在的,他是极满意这桩婚事的,先不说世子奕的人品如何,就是北川王府带来的不可估量的好处都让人心动。   所以他只是走过场的问了一下清苒,便说道让何氏寻个良辰吉日,同世子奕商量一番,这婚事便定下来了。   清苒只是听着,并没有开口。   柳文旭不知是不是多喝了几杯的缘故一直缠着清苒要送她回去。清苒心知肚明,便拉了皇甫清琳一道儿走。反正她俩的院子在一个方向。   空气中飘来一阵浓郁的香味让柳文旭的神智越发不清楚了,他只是想着今日就能尝尝这尚书府大小姐的滋味儿,真是妙不可言,他还真是有点迫不及待了。   而皇甫清琳也有些晕晕的,但神智还清醒着,原本皇甫清苒走在她们前面,怎么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皇甫清琳急了拉了拉柳文旭道:“表哥表哥,皇甫清苒那贱人怎么不见了?!”   而柳文旭只觉着一阵温香软玉靠过来,女子娇艳的唇就在眼前,他一把拉住身边的美人儿嘴巴就往上凑喊着:“小宝贝儿,我想死你了,来让表哥好好疼疼。”   而皇甫清琳只觉得昏天黑地的,脑子里一片糊涂,嘴巴被堵着她只能发出呜咽,为了早些成事,她早就让那些小丫头们不要跟着,而此时真是叫天天不来叫地地不应。   身上的衣服被一件件撕扯开,有些冰凉的手在身上抚摸,让皇甫清琳感觉到一阵阵恶心,她只能尽全力的挣脱,可无奈力气太小,被柳文旭一把扑倒在花园里的草地上。   “我的小心肝儿,哥哥今儿可算得到你了——唔,好舒服~”柳文旭一把扯开自己的衣服,便强行侵占了皇甫清琳。   而皇甫清琳只觉得一阵尖锐的疼痛袭来,让她再也忍不住昏迷了过去,只留下在她身上律动的人的□□。   第二天一大早,打扫花园的小丫头传来一声尖叫,众人纷纷赶来好奇发生了什么事。   而与此同时,陈府的小丫头正哭泣着和陈夫人道:“昨日婢子见到害小姐的人了,求夫人为小姐做主啊……”   陈夫人听了小丫头的一番叙述,当下气的颤抖着身子道:“皇甫家未免欺人太甚!真当我们陈府没有人了不成!来人呐,跟我一起去尚书府讨个公道!”   而此时的尚书府也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柳文旭衣装不整的跪在大厅,皇甫盛一脸怒气的坐在首位,何氏坐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而皇甫清琳自醒来之后便三番两次的要寻死,柳姨娘不放心自己在旁边看着。   皇甫盛隐忍着怒气,皇甫清琳是他最喜欢的女儿,本想着等朝局定了之后,女儿就算做不成王妃也绝对是权贵之家的嫡媳,可没想到,没想到竟然出了这种事!   皇甫盛一个茶杯砸过去,柳文旭躲闪不及被砸中了脑袋当下鲜血流了出来,柳文旭痛的直哀嚎,但又不敢大声,只能小声的哼唧两声。   见皇甫盛怒气噌噌的往上涨立马求饶道:“姨父,我是冤枉的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是被人冤枉的,不然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和琳表妹做出那等事啊!”   不得不说柳文旭脑子转的还是很快,他早就觉得不对劲儿了,昨晚他虽然喝了酒,但也只有几杯而已,怎么可能那么糊涂把琳儿当成了皇甫清苒,肯定有人对他下了药,对了肯定是那个皇甫清苒!   难道她遭际知道自己要害她了?柳文旭越想越心惊,当下也不敢说出自己是想玷污皇甫清苒的事,只能改口道:“姨父,事实上我和琳儿早就暗生情愫,这次的事侄儿也后悔万分,琳儿她也是受的打击太大才一时想不开,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侄儿愿意负责,求姨父成全!”   皇甫盛冷哼:“成全?柳文旭,我真想杀了你!”   柳文旭知道皇甫盛这话不是开玩笑当下冷汗涔涔,也不敢多言,只是跪着,恨不得立马消失才好。   而何氏却开了口劝说道:“老爷,此时并不是追究谁对谁错的时候。琳儿的事,我也很痛心,但女子失节事大,如今琳儿已经不是完璧之身,若是传了出去不是要琳儿的命嘛!柳公子虽然罪该万死,但是若他们二人真的是情投意合,两个年轻人互生爱慕之心有了些过分之举也无可厚非,老爷也算是成就一段良缘。”   何氏这番话明里是为柳文旭开脱,暗里确是说若是承认了皇甫清琳和柳文旭是互相爱慕才有了这番事端,至少面子上,皇甫清琳也算是好过些,日后也不会太过受人指指点点,说的好了,还是一段良缘。   皇甫盛自然听得出来,正考虑着,外面闹哄哄的就听到一小厮进来禀告:“大人,陈府的夫人带了一干侍卫硬闯进来了!”   话音还未落,就听到外面陈夫人尖锐的骂声:“好你个皇甫盛,让人毁我蓝儿名声,私下里做出那么多肮脏的事还偏偏做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看着就让人作呕!皇甫盛,你给我出来,今日你若不给我个交代,我就是死在你尚书府也要日日诅咒你断子绝孙!”   皇甫盛这才刚刚下了火气就被人如此辱骂,当下带着何氏出去怒喝:“你这妇人骂上们来是为何事?!今日你若无理取闹,我皇甫盛也绝不是任人侮辱的!”   陈夫人一见皇甫盛出来冷笑:“快把那不得好死的奴才交出来!我定要活剥了他的皮,以解我心头之恨!”   “什么奴才,陈夫人可不要欺人太甚!”   “绿儿,去看看那奴才到底躲在哪里,今日我定要他血债血偿!”陈夫人话音一落,一个绿衣丫头便直直的朝大厅走去,就看到一脸狼狈刚从地上起身的柳文旭尖叫一声:“夫人,就是他,就是他欺辱了小姐!”   柳文旭浑身一哆嗦,他觉得,自己真的活不成了。这小丫头他见过,就是半年前他得到的那个美人的丫头。   柳文旭浑身一软,直直的晕了过去。   事到如今,皇甫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老脸一阵青一阵白,让人叫了柳氏过来当着众人的面朝陈夫人道:“这孽障是柳氏这个贱人的侄儿,我皇甫盛无愧于天,今日当着夫人的面,我休了这个贱人,也算是还夫人一个公道!至于那个孽障,夫人看着办,我皇甫盛绝不阻拦!”   柳盈盈还没明白发生什么事儿呢,就被皇甫盛一句休了给吓蒙了,哭嚷道:“老爷,妾身做错了什么你要休了妾身~妾身冤枉啊~”   皇甫盛一脚踹开拉住他的柳盈盈,骂道:“你这个贱人,你侄儿就是半年前奸污陈小姐的罪魁祸首,今日你样的女儿还和他有了苟且,你若说你不知道我都不相信,你这个贱人,亏我这么多年这么信任你,你竟然如此待我!来人给这贱人收拾了东西扔出去,皇甫清琳让人把她送到柳家,再也不准她回来!”   陈夫人虽然怒从心来,但也知道皇甫盛这么做也算是给足了她面子,让人拖着昏迷的柳文旭离开了。   而柳盈盈和皇甫清琳哭哭啼啼的还是被赶出了尚书府。   红雪嗤笑:“老爷以前那么疼爱二小姐,结果到了这个时候说赶走就赶走了。”   清苒抚着桌上世子奕让人送来的琴谱:“父亲现在是气在头上,陈夫人气势汹汹的来尚书府要人,父亲这样做也是为了表示自己的态度。如今陈府已经归顺了宁王,自是宁王那边的人,若是父亲不表示决心,宁王岂会放过一个和自己不在同一条船上的人。父亲这样做一来是为了拉拢陈府,而来也是先明哲保身,保持中立态度。”   “唉,这么一件小事儿就弄出来这么多条条道道,当官儿有什么好,红雪真是不明白了。”   清苒笑着回道:“父亲这么做也是权益之计,皇甫清琳如今没了名声,送到陈府才是最好的。这也算是变相的保护她。”然后顿了一顿问:“给柔儿的回信,你可让人送到了?”   “自然是送到了。对了小姐,表少爷让我给您带口信儿,说最近无事不要出府,世子爷过几日来接您。”红雪眉眼弯弯的一脸打趣。   “接我?去哪?”   “这个表少爷倒没说。只是说最近京城有些不安稳,让小姐不要出行,三四日之后世子爷会过来找个由头把你带出去。”   清苒了然,怕是有人要对尚书府出手了。只不过不知道是哪个王爷的人想拉拢皇甫盛,毕竟他这个兵部尚书手里的一万精兵是很让人眼红的。   清苒点点头,能避开也好,她早就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待到时局安稳了,她就带着清柔回北川,经营好这几间铺子,再加上杨林训练出来的人手,可保她们姐们二人一声无忧。等把柔儿嫁出去,她就天南海北的走一走看一看,上辈子的大好时光都浪费在后宅和尔虞我诈之中,她是真的累了倦了。   舅舅那边已经不用清苒担心了,无论结果如何,舅舅说他已经不年轻了,想带着舅母回滁州老家,也算是落叶归根。   而皇甫清琳和柳盈盈被赶回柳家之后,柳家的人原以为皇甫盛是一时之气才把人赶了回来,却没见到自家儿子柳文旭,这才慌了起来问柳盈盈柳文旭的下落,柳盈盈支支吾吾半天,才把事情说了一遍。   柳涛大惊失色,他们可就这一个嫡子啊!被陈府的人带了去哪里还有活路。   当下柳夫人就不乐意了让柳盈盈还她儿子,她儿子可是在尚书府出事的。   而柳盈盈原本就对柳文旭玷污了她女儿怨恨之极,没想到她还没说什么,柳夫人就开骂了。   柳盈盈也不是吃素的,两个女人就掐起架来,皇甫清琳见势不好忙去拉自己的母亲,结果她不拉还好,一拉柳夫人连她都骂上了说她这个不要脸的狐媚子勾引自家儿子不说还是个灾星,张了一张狐狸脸专门勾引男人,小小年纪不知羞耻没了男人就不能活。   皇甫清琳虽然心思重,但是哪里听过如此粗鄙的辱骂,当即哭了起来,柳盈盈更是顺势抓破了柳夫人的脸,几个女人哭闹成一团。   柳盈盈虽然觉得自己有理,但毕竟是嫁出去的女儿,而皇甫清琳又出了那样的事,母女俩在柳府的日子并不好过,下人指指点点就算了,柳家的人对她们母女二人几乎视而不见,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差,柳盈盈心急的等着京都的消息,却什么都没传来,日子一天天过去,柳盈盈越发面黄肌瘦对皇甫盛也彻底死了心。   而皇甫清琳似乎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每天大闹着脾气要回尚书府,直到后来伺候她们母女的丫头仆人越发不用心了。   事情过了两个月,柳府的人见皇甫盛并没有派人送来只言片语,直接把柳盈盈母女赶到了别院,母女二人这才尝到了苦果,每日吃不饱穿不暖不说,还要干活,逼得皇甫清琳每天歇斯底里的大喊:“我是尚书府的小姐,我是尚书府的小姐,你们谁敢动我!我爹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而下人们见怪不怪,只会更加厉害的折磨她们。   清苒前世受的苦,都在她们身上一一还了回来。? ☆、大结局 ?  第六十章  而清苒自从被世子奕带到一个不知名的府邸之后,每日里都和世子奕一同用膳。府邸里的人极少,除了世子奕和世轩几乎见不到旁人。   世子奕似乎很闲,每日除了在书房,就是和清苒一起下棋散步。   这日晚膳,清苒看着桌子上都是自己喜欢的菜,忍不住问道:“什么时候送我回去?”   这样的日子□□逸美好,让清苒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自从世子奕来了京都之后,面容似乎柔和了很多,有时候清苒还会看到他笑,这厮笑容清淡,但都让路过的小丫头红了脸。   “再过些日子。皇甫盛投靠了宁王,但似乎并未得到重用。”有些时候世子奕也会和清苒说着朝廷中的事。北川王一直是中立态度,毕竟先皇曾立下遗旨,若非外敌□□,历代皇帝更迭,北川王都不可偏帮,只能作为新皇恢复江山气势的助力。   遗旨的内容之后皇室众人方才知晓,而清苒之所以知道还是个偶然。那时候李璟尘得新皇看中问新皇为何留着北川王这么大的隐患,新皇一时高兴才说出这个秘密。   而此时,清苒忍不住叹气,这男人耐性未免太好了,他都不累?   看着一直跟在她身边名曰‘消食’散步的世子奕,清苒猛的停下,就看到一双看似冰冷却隐藏这火热的眸子停在脸前。   “你,你干嘛?”清苒忍不住后退一步,结果还没行动,腰身就被一双有力的臂膀困住。   “别动。”温热的气息洒在脸上,让清苒有些脸红,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这男人想做什么,怎么突然开窍了?不对不对,用开窍好像有些不对,但他怎么突然就这么亲密了……   世子奕看着清苒躲闪的目光有些不高兴:“看着我。”   清苒水眸一瞪,定定的不动了,盯着世子奕脸上的某一处,却不敢看他的眼睛。   “闭上眼睛。”世子奕有些粗重的呼吸在耳边响起。   这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会让看着他一会儿又不让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清苒索性闭上眼睛不动了。   眼睛上突然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覆住,一阵湿意从她的眼皮上划过,落到鼻子上,然后是嘴巴上,停住。   清苒如遭雷击,不敢睁开眼睛,睫毛却颤动的厉害。   “苒儿,”世子奕一声轻叹,温热宽厚的手抚上她的脸,“你,可愿意嫁给我?”   世子奕这番话看似说的轻松,却用了他大部分力气。他期待的看着眼前的人,却久久没有得到答案。   世子奕轻笑,“苒儿,逃避是没有用的。你不说,我就当你愿意了。”   清苒仍是没有开口,只觉得那柔软的触觉再次袭来印在她的唇上,唇舌交缠,良久。   清苒憋得脸红气喘,水眸带着羞怯似嗔非嗔的瞪了世子奕一眼,“我倒是不知道世子爷什么时候这么油嘴滑舌了!”   世子奕又偷香一下,才笑:“娘亲说不会油嘴滑舌的男人是讨不到媳妇儿的。苒儿,我只对你油嘴滑舌。”   清苒脸红了大半,她知道世子奕对她有意,却没想到这男人表白起来却完全变了一个人,原来冷的似冰山,现在却热的如火山。   “苒儿,你嘴巴好香,让我再吃一口好不好。”   不等清苒回答,气息再次被堵住,清苒羞恼的挣扎却被世子奕三俩下制住,二人以来我往拳脚相搏,不一会儿清苒就软倒在世子奕怀里。   清苒只有一个想法,果然女人体力不然男人啊……   婚礼准备的很仓促,但不该少的却一件都没少。   思阮笑嘻嘻的和清柔在一旁打趣清苒:“我倒是没想到你们居然这么快就要成亲,在这么个动荡的时候,我那个冰山侄儿速度可真够快的。”   清苒似笑非笑:“这么说,你早就知道了?”   思阮大惊求饶:“冤枉啊,苒儿,人家也想告诉你的,可是侄儿太冰冷,人家不敢啦~”   清柔笑:“思阮姐姐,你什么时候也成亲,我绝对不打趣你。就不知道姐夫是个什么样的人才降得住你喽!”   “那是本小姐貌美无双,才艺双全,玲珑剔透,善解人意,知书达理,温柔体贴,天上地下绝无仅有,想娶本小姐的人多了去了。”思阮一杨下巴,得意洋洋。   “姐姐,子奕哥哥说过两日王爷和王妃就赶到盛京了。你都要成亲了,我不想呆在尚书府。”说到底清柔还是不舍得姐姐,即便嫁的是熟悉的人,但还是有些恐慌。   清苒笑:“我自然不会让你一人呆在尚书府。毕竟,这尚书府用不了多久就要换了。”   清苒说的意思,思阮自然明白。皇甫盛想中立一举两得,却两边都得罪了。即便有了世子奕这个女婿,却不能用这个后台,只能眼看着权力被一点一点的收了回去换成其他人,眼看着尚书府也要留不住了。不过这些却不适合和清柔说。   “等我和子奕成了亲,我们就回北川。”清柔眼睛一亮:“回北川?”   清苒点点头,“我早就想好了,北川那里才合适我们,京都事端太多,我不放心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更何况爹爹想用你结交姻亲,我自是不同意的。你同我回北川,他也没什么话说。”   说道这里清苒冷了脸,原本她以为皇甫盛该死了心,没想到他竟然还想利用柔儿嫁给宁王做妾,想用柔儿挽回局势,真是太可笑了。   柔儿一听高兴的跳了起来:“太好了,不用和姐姐分开!”   思阮也知道皇甫盛做的那些恶心事,知道清苒铁了心不会帮助皇甫盛。   思阮拿出一个锦盒来,里面放着一个碧绿色的玉环。   “这块玉是我娘亲送给我的,如今你都快大婚了,我就把这块玉送给你。北川那里我怕是不能像以前那样随意去了,不过你放心你若是想我了,随时过来看看我。”   清苒仔细收下了让人放好。   大婚之日很快来临了。   但是尚书府内却一片愁云惨淡,除了清苒和清柔的院子格外热闹些之外,尚书府空空荡荡的好像被搬空了一样。   自从上次皇甫盛想接着世子奕的名头办事被毫不留情的一番奚落之后,回来女儿也不像从前那般听他的话。   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中变了。   皇甫盛一夜白了不少头发。三个女儿,一个疼在心尖上的被自己赶了出去,两个刚回来的对他又不亲近。隐隐的他似乎知道了什么,却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明白,皇甫清苒身为他的女儿,就算是为了日后嫁入王府有个强大的娘家也是必须的。但清苒似乎完全不在意。   当他提议让世子奕出面挽回尚书府的窘境的时候,他的女儿竟淡淡的,带着冰冷的看着他:“爹爹,这件事恕女儿无能为力。爹爹也知道我和柔儿山野乡村里长大,京都里的贵人也不识得,世子的性子您也知道,若是女儿说了惹得世子不高兴,婚事作废也就罢了,我怕爹爹因此更受冷落。”   清苒的话带着淡淡的讥讽,皇甫盛恍若没有听出来一般,呆呆的看着这个大女儿,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她一样。   “弟弟和二妹在京都多年怕是比我有用,爹爹何不找他们商量?”清苒说罢,也不看皇甫盛难看的表情,只吩咐红雪道:“送老爷回去吧。”   皇甫盛恼恨年老了不仅朝廷上受挫还被自己的女儿这般嘲讽,当即铁青着脸恨恨道:“好你个皇甫清苒,你会后悔的!没了娘家,你算个什么东西!”   似乎这时候,他才暴露出自己本性的自私阴戾,往日慈父的模样不见分毫。   清苒只是淡淡笑着,一字一句道:“我后不后悔你不必知道,但我知道,娘亲若是能重来一次,她必定是后悔的。”   皇甫盛哽了一下,愤愤的甩袖而去。   红雪不放心的问自家小姐:“大婚就快到了,小姐,这样真的好吗?”   清苒知道她担心什么,只是摇摇头:“他一定不会缺席的,那么一个说不定可以翻身的机会,他怎么会放过呢?”   红雪轻叹一口气,一转身就看到三小姐站在身后的走廊里,大大的眼睛带着几分湿意。   大婚那日,十里红妆。   整个京都都在议论这场盛大的婚事,所有的一切似乎都那么不可思议。这世子爷和尚书府的小姐平日里也没什么交集啊,怎么说成婚就成婚了?   不管别人怎么想,坐在轿子里的清苒紧张的握着手里的喜帕。她不是没经历过这样的场合,只不过那次她怀着期待和爱意,满心欢喜的嫁给一个从来不爱自己的人,而这次,甜也有,紧张亦有,但更多的确是不确定和羞涩。   清苒摸了摸自己的唇,想起那日那人在自己耳旁的话:“愿得佳人,不负卿意。”   清苒看着同样一身红装的世子奕,一向冰冷的面容难得的带着几分喜气,阳光打在他身上,乌发红衣,容姿倾城。   而他眼里,只有眼前一身嫁衣的自己,十指交缠,我与你,不离不弃。   未来何如,走过才知晓。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只想说三个字:呜呜呜。 ☆﹀╮========================================================= ╲╱= 小说TXT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 ☆〆